自己是想要出門的。
不久前阿昴向自己傳來了通訊——說是要兌現之前提過的承諾,要告訴自己他們過去發生了什麼。
然而客廳的氣氛卻讓自己有點難以踏出去。
道館戰失利這件事,雖然阿軒看起來沒有特別在意,但他的夥伴們似乎都對此感到失落的樣子……自己也能體會那種心情,越是沒有體會失敗的滋味越會難受,要說為什麼能知道,因為自己也是這種心情。
悔恨和不甘心,還有無數的『那時怎麼做說不定結果就會不同』的懊惱,正是自己現在的心情。
而客廳裡的張軒正在安慰著道館出戰卻沒能取得勝利的夥伴們。
總覺得自己現在這樣走出去好像很不看氣氛,有點不知所措的杵在走廊邊上,近也不是退也不是。
看著三隻寶沮喪的模樣,張軒無奈的抓了抓頭,明明就是身為訓練家的自己指揮失利的問題,沒料到三隻寶對勝負是如此在意。
既然這樣……
他伸手從包包裡拿出三包他們分別最喜歡吃的零食點心。

「等!你們不要一起撲上來……唔哇!?」
一個反應不及被自己三隻寶撲倒在地上,手上的點心也跟著飛了出去。
因為被撲倒而躺在地上的時候他仰頭正好能看見躊躇在不遠處的未時。

「嗯?未時你要出門嗎?」
看見對方身上背著出門用的輕便包包如此猜測……雖然現在是以一個躺在地板上的奇怪姿勢。
「啊、嗯對...稍微有點事要找朋友,剛好他現在也到了彩螢。」
不知道為什麼有點心虛,不過自己可沒有說謊。
像是要躲開持續相對的目光一樣,未時轉身去拿掉到旁邊的寶可夢點心,「你的夥伴和你感情都很好啊...飄飄球現在也還很失落,所以我讓他先自己靜一靜了。」
沒有想到平時總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的飄飄球會對這次道館戰那麼重視,自己果然還不夠了解他們。一邊想著一邊把點心給了阿軒。

「也許飄飄球雖然看似總是無所謂的樣子,但內心其實還是很重視你的吧?也想著要付出一份力量打贏讓你開心。」
伸手揉了揉身旁的夥伴們。
自己並不像利歐路那樣能讀懂寶可夢的想法,因此也僅是猜測罷了。

「不如未時晚點有空也去找找飄飄球吧,有時候自己一個人待著久了會想太多呢。」

「噢、謝啦。」
坐起身伸手接過點心。

「啊對了我晚點要去打工不會在家裡,你要記得帶鑰匙哦。」
餵點心到一半想起了這件事趕緊提醒一下。
「這樣說起來、那個時候…」
第一次見面、自己向他提出請求,他回應道自己過於沉重所以帶不走的時候,的確看起來很失落的樣子。
「或許就像你說的,他也想要以其他方式成為我的助力吧。」
「鑰匙鑰匙…啊、有帶著。阿軒你大概什麼時候回來?要順便幫你帶個晚餐之類的嗎?」
摸了摸口袋,確定沒有忘在桌上什麼的。
被提醒這種事情也是久違了吧,雖然很習慣當鑰匙兒童了。

「偶爾也試著去了解他吧。」
摸了摸因為吃了點心很開心所以向自己討摸摸的寶們。

「我晚上就回來了,晚餐的話……好啊,看你買什麼就幫我帶一份吧。」

「路上小心~」
對張軒幾乎沒有懷疑的態度感覺到了些許的罪惡感...不對、自己又不是要做什麼壞事。
「唔嗯,那、我出門囉。」
點點頭,順手帶上了門。
這樣想著,他前往通訊上約好地點的腳步,稍微地輕鬆了一點。
抵達約定好的地點,從輕軌上下來後可以看見昴正靠在不遠處的柱子上等待,看到未時下車便走上前會合。

「嗨,阿軒有在家嗎?應該沒有被他多問吧?」
「嗯…他只提醒我說晚點他要打工,要我記得帶上鑰匙。」和阿昴會合,搖了搖頭後這樣回應,然後想了一下未時又補上一句,「啊、還有要帶他的那份晚餐。阿軒在彩螢有特別喜歡的店嗎?」

「你們是哪來的同居情侶嗎......呃不對阿姨也在。」
聽著未時的話忍不住出聲吐槽。

「阿軒還蠻喜歡一間咖啡簡餐店賣的鬆餅,你就幫他隨便買點什麼再加上鬆餅帶回去吧,反正只要不是辣的他都吃。」
不如說餐點不是重點,真正重要的是鬆餅吧。
「你還漏掉了藍藍。」替家族一份子的超能妙喵補上位置。
「別逗我笑了,我和阿軒看起來像是那種關係嗎?」用像是說笑的語氣輕巧否定,然後記下了餐點的選擇方向。
「阿軒真的很喜歡鬆餅啊…果然那對他來說是很美好的回憶呢。」

「啊對還有藍藍。」
不過藍藍應該算寵物吧……寵物?

「像不像……不如說你們之間的關係很微妙吧?」
像是朋友般融洽,有時卻又像是情侶般親近,搞得一旁的自己好尷尬。

「我就稍微問問啦……你對阿軒真的不是那種感情嗎?」
他之前一直很堅信未時對張軒抱持著戀愛的情感,但現在卻又不是那麼確定。
畢竟如果喜歡一個人的話,還會擁有想要去死的念頭嗎?

「嗯,他最喜歡鬆餅了。阿軒說以前家裡很窮沒辦法買蛋糕慶生的時候阿姨都會做鬆餅給他吃。」
邊帶著未時離開月台,邊聊著過往。
「嗯……這個問題好難啊。」未時發出了思考的低吟,臉上像是面具般用來掩飾心情的笑容慢慢的消融,轉化為帶著煩惱和無奈的苦澀,但卻又帶著一絲不捨得放手的執著。
「如果是親情、友情和執著的話我能明確的去理解,但要什麼程度的情感才能稱之為『喜歡』和『戀愛』呢?」
他見過
寶可夢墜入愛河的瞬間,互相追逐著嬉鬧,看起來滿溢著幸福的閃耀光芒的他們,自己所懷抱的那份情感似乎和他們不太一樣。

「我沒談過戀愛其實也不是很理解啦......會想要跟喜歡的人一直在一起,視線會不自覺一直追尋著他,平常一舉一動也會很在意之類的?」
自己所知道的也就只有從電視上看來的影劇劇情,但實際體感這倒真的是沒有過。
而且現實也不可能跟電視上一模一樣就是了。
「這樣說起來,阿昴跟阿軒的確是一直在一起呢,而且特別的有默契…」
假裝扳起臉孔認真的盯著眼前的青年看。
說起來,阿昴的確問過自己:如果他跟阿軒是戀人的話自己會有什麼感受。
……還能輕鬆的說出搞不好會變成電燈泡,笑著祝福他們嗎?
「開玩笑的,你不會當真了吧?」然後像是要掩飾一樣,他再次掛起笑容的面具用力地拍了下阿昴的背。
力道:
「這件事就先放到一旁,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該要對我說吧?」

未時對上貓奴組真的超小力,是怕自己的力氣會傷到他們嗎(看對岩層和機台毫不留情的力道)

「並不是所有青梅竹馬最後都會在一起好嗎......又不是漫畫......」
雖然這一類劇情走向的客群似乎還不少......不不不他跟張軒不可能會發展成那種關係的。

「我知道啦只是......這是我第一次跟別人說這種事情......」
尷尬地搔了搔頭,他從來沒想過自己居然會想告訴未時這一切種種。
老實說現在還是有些不適應。

對欸力道真的都很輕欸......
小到會沒感覺那種
「也就是說,我是收下了阿昴第一次的人嗎?真讓人感到榮幸呢。」
觀察阿昴臉上的表情,未時試圖用話語來緩和氣氛,但當事人好像沒意識到自己說了有些糟糕的話。
要把傷口展示在他人面前是件多麼困難的事情,他深有體會。而那時他無法自由選擇要怎麼做。
所以他並不想去強硬的撕開結痂的傷口。
不斷的糾結在過去的張軒與沒有勇氣說出口的自己,是時候該找個機會點突破這情況了。
「無法向前…嗎。」
看著以堅毅的語氣向自己宣言的阿昴,深刻的感覺到驅使自己踏出步伐的理由顯得自己是多麼的膽小和懦弱。
「阿昴、你真是個有勇氣的人呢。」

「我可是比你們兩個都還要年長的人喔,不振作點怎麼行呢。」
到了,昴這麼說著以後在一棟建築物前停下腳步,你可以看出來這是一棟作為活動中心的大樓,大門口還擺放著一樓展示廳的展場資訊版。

「這裡就是一切開始的地點。」
「這裡嗎?」
看著眼前繁榮熱鬧的人潮和站在技術最新端的大樓,與在冰霜中沉寂的吉瑟菲拉不同,那次災難彷彿沒能給這座生氣勃勃的城市留下爪痕,毀壞的部分修繕,新的建築蓋起,一切像是從未發生。
——也只是看似而已。
只有未曾被傷害的人才能做出這種輕巧的感想。

「八年前的隕石災難,造成彩螢市不少建築物倒塌這裡就是其中一個地點。」

「......而我曾經被埋在這片瓦礫堆底下,差點失去性命。」
他看著眼前的建築物淡然的說著,彷彿不是自己曾親身經歷的事情般冷靜。
「…被埋在、瓦礫下…」
未時感覺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
一瞬間在眼前又清晰的浮現了。
那個變得冰冷的,破破爛爛的、小小的綠色身影。無數次在夜裡重複看見的噩夢。只有以看星星為理由,躲開他們的目光吃下藥物或是讓夥伴們施加催眠術才能度過夜晚。
「……還在、」
未時一語不發的抓住了阿昴的手,像是想要確認他確實在這裡,又害怕把他捏碎了一樣的慎重。然後像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一樣鬆開了。
「對不起…不過,你確實在這裡…這樣子就已經…」

「冷靜點,我就在這裡。」

「我現在也活得好好的啊,對吧?」
看著未時的反應多少猜到對方也許是回想起了什麼痛苦的過去,一想到是因為自己的話所導致他尷尬地搔了搔臉頰。

「與其問我有沒有勉強自己,不如先確認一下你自己是不是能夠承受吧。」
畢竟他不希望這樣會造成對方的壓力,這可不是他說出口的目的。
搖了搖頭,深呼吸了幾口氣,看向阿昴自己表示沒問題。
「…抱歉,明明你好不容易下定決心,結果反過來讓你來擔心我。」
「如果要前進的話,適度的勉強自己也是必要的。」
待在原地、待在熟悉的地方的確比較輕鬆,但那樣什麼都無法改變。

「接下來的話題不太適合公開在外面說,我們換個地點吧。」
離開這個曾經差點害自己失去性命的場所,昴帶著未時進到一間位於巷子裡較隱密的咖啡廳,與一般咖啡廳不同的是這裡可以擁有私人的包廂。
向服務生點完餐點後,裏頭便是一片寂靜連一點外頭的音樂聲都聽不見。

「在這裡就可以放心地說出口了。」
稍微鬆了口氣般地靠著後頭的沙發。
「…像是電影裡不管裡面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不會被干涉的房間呢。」
在他的對面坐下,沙發很軟,可以感受到裁縫的布料品質,但卻沒辦法好好放鬆。

「哈哈,的確很像呢。」
等到服務生將飲料送上桌,吸了口冰涼的紅茶後才繼續開口。

「那麼,繼續剛才的話題吧。」
將袖子給拉開,可以看見他之前所展示給你看過的那些傷疤。

「剛才也說過了,我曾經被埋在瓦礫堆底下。而這些便是我進行手術所留下的疤痕。」

「雖然我因此而獲救保住了性命,但同時這些疤痕也留在我身上各處無法抹去。」
是活著的證明,卻同時也是束縛住自己的痕跡。
「……要持續活下去,你也很辛苦啊。」盯著那些像是鎖鏈般緊緊束縛住阿昴的傷疤,未時皺著眉頭。
「雖然你曾說過已經不會痛了,但當下肯定…」
是什麼理由,讓你跨越了痛苦也要活下去?
他沒有把這個有些失禮的提問說出口。

「老實說我並沒有當下的記憶,當我醒來的時候人已經躺在醫院了,手術也結束了。」

「哥說我在醫院昏迷了長達四年。」
將袖子給拉回去,一開始雖然很不適應總是要遮遮掩掩的,但長期下來也已經習慣了。

「而隕石墜落那一天,正是我跟阿軒約好要一起去看展覽的日子。」
「……嗯?」捕捉到了一絲違和感,未時開口,「但是、為什麼只有你……?」
如果是一起去看展覽的話,阿軒應該和也會跟著捲入才對的吧?

「注意到了嗎?我們家那天其實是有出門的計畫,但因為阿軒堅持想要展覽第一天就去,所以那一天我透過我哥偷溜了出來以後便先到展場等他。」

「然而阿軒前一天興奮到睡不著,所以那一天他睡過頭了。卻因為這睡過頭的舉動而逃過一劫只有受到輕傷。」
接著他深深地皺起眉頭嘆了一口氣。

「所以……他認為我會因此陷入昏迷,以及身上這些疤都是他自己造成的。」
要是自己當初沒有任性的要求,說不定就會……什麼的,其實自己並不難猜到對方在想些什麼。
然而難就難在自己並無法改變對方的想法。
尤其是這個疤痕仍殘留在自己身上的時候。
「的確,那不是他的錯。」
所謂的天災就是這樣,沒有任何道理規則可循,機率、巧合、運氣,完全不可預測的悲劇。
如果要硬找出一個罪魁禍首的話,也只能是八年前從宇宙落往新芽,在差點毀滅一切之前就被阿爾宙斯打碎的那顆隕石吧。
「……但我懂他的那種心情。」
「你們誰都沒有成為被留下的人…所以還有溝通的機會。」
「電視裡不是常有的嗎?和對方大吵一架,互毆、大聲吼出自己的想法、比如『不要把所有責任都擔在身上你當自己有多偉大』之類的…啊、不過阿軒的拳頭挨起來感覺很痛,不到必要還是不要變成打架吧。」

「互毆就算了吧阿軒打人超痛的……」
搖了搖頭苦笑著,伸手拿起杯子吸了口紅茶後他眉頭皺的更深了。

「我也跟他說了很多次這不是他的錯,但每次當他看見我的傷疤後就會露出痛苦的表情,所以我就很少提起這件事了,因為他根本聽不進去。」

「但其實還不只這樣……」
他咬著下唇猶豫了幾秒,最後緩慢的開口。
「...原來如此。」皺起眉頭,關於非法地下組織的所作所為從小就從父母那裏聽了不少,要說阿軒這種給人開朗和濫好人印象的傢伙居然也是,那的確是讓人意外。但這也解釋了先前幾次事件中遇上需要打架的場合時單靠他一人就能讓局面傾倒。
「這個、就是他口中所說的,我所不知道的他的黑暗吧。」
「聽不進去...是預料之中的反應呢。」換位思考,如果自己站在阿軒的位置,肯定也會和他一樣的吧。
「但是就算他聽不進去也要說,而且還要把你的感受也告訴他...被單方面付出,將人生和時間消耗在自己身上,還被不屬於他應該背負的罪惡感折磨的,這對看著的你肯定也不好受吧。」
我沒有能夠去贖罪的對象。但是他們不一樣。
阿昴還活著,阿軒沒有錯卻背負著不該背負的責任,這樣只是毫無意義的折磨的雙方而已。

「啊啊、沒錯,這就是他不願意告訴你的真相之一。」

「我怎麼可能會好受呢,阿軒為了救我付出那麼多,他已經失去太多東西了,沒有理由再去承擔不屬於他的罪惡感。」
聽著未時的話,一臉痛苦將臉埋入掌間。
「我也希望他能夠獲得幸福啊……」
聽起來是如此無力,卻又是發自內心的祈願。
「所以要告訴他。」
因為是重要的人,所以不希望對方陷在過去的泥沼裡。
「明明都是為了對方著想,結果卻成了互相折磨…這樣子也太難過了不是嗎?」

「……也許吧。」
未時堅定的眼神與話語讓他遲遲只能做出這項回應。
既然自己都已經決定要邁步向前了,沒道理張軒卻仍要繼續糾結在過去。
這一次……能夠鼓起勇氣了嗎?

「……謝謝你,未時,那麼我就再試一次吧。」

「他要是再聽不進去我就揍他。」
似乎是認真的。
「呼呼…就是這個氣勢。」
看著對方終於下定決心了,也感到有些欣慰。
「終於稍微有點『大哥哥』的模樣了呢,阿昴。」

「只有稍微嗎……」
好歹這次他是唯一一個打贏道館的人欸。

「阿軒什麼時候回家?」
擇日不如撞日,趁現在下定決心趕緊行動。
「從他要我幫忙帶晚餐這點來看應該不會太晚,大概下班就直接回家了吧。」
忽然擔心起晚餐配這個話題會不會讓阿軒吃的食不知味。

「放心啦我沒有那麼不識趣到晚餐前提這個,當然是晚點的事囉。」

「就當作是去阿軒家吃晚餐就好啦,去對方家裡吃飯是很正常的事情對吧?」
「也是,那要先去買鬆餅跟晚餐,然後回去等阿軒下班嗎?」
想了一下,又問,「還是你有什麼需要先準備的?」
……說的感覺好像要進魔王關前的NPC台詞。

「就這麼辦,反正距離晚餐還有點時間就慢慢來吧~」

「就只是說個話而已不用準備什麼啦,不然要準備揍他前要說的台詞嗎?」
與剛才相比沒那麼煩惱,開始能開點玩笑了。
「也是、嘛…如果你們真的打起來的話,我會拜託UMI給你們治療的。」生命水滴雙人份。
「那就慢慢走吧,順路看到什麼好吃的也順便帶一份。」也跟著回以輕鬆的話語。
好好的在向前進…、這樣就好,即使那是現在的自己還無法做到的事情。

「雖然一點都不想跟阿軒打起來就是了,我可不想跟皇冠團那些小兵一樣......」
萬一張軒認真起來的話搞不好自己又會去醫院躺個幾天呢。

「好久沒去阿軒家了呢,路上順便也帶點蛋糕給阿姨好了。」
「那樣的話,你哥肯定會氣炸的。」
雖然那個弟控八成也正在看著吧。

「反正這是我跟阿軒之間的事,哥管不著。」
他可還沒有好好訓訓那個對未時亂講話的人呢。
正值下班的尖峰時段,路上人潮眾多,兩人為了購買晚餐與鬆餅還有蛋糕排隊花了點時間才終於抵達張軒家。
一踏進門便看見女子將外套給脫下掛到一旁的架子上,看起來是剛回來的樣子。
「歡迎回來~哎呀小昴也來了啊,好久不見了呢。」
女子看見昴便開心的嶄露笑顏。
「工作辛苦了,伯母。」
雖然未時還不到需要去工作的年紀,但旅行下來也多少體會到用勞力交換報酬的辛勞之處。
同時注意到好像沒有其他人在,「阿軒還沒回來嗎?」

「阿姨好久不見我來打擾了~」
「真巧,小軒也才剛打工回來呢,聽說是小彌去接他的。」

「我哥?」
「對啊,他們兩個現在在房間裡呢,直接去找他們吧~」

oO(總覺得有股不好的預感。)
「……這樣、啊。」聽到某個人的名字,笑容瞬間垮了下來,表情難看的活像被迫吞了一整罐中藥糖果一樣。

「我知道了那麼我直接去房間找他吧,這個是給阿姨的蛋糕。」
將手上盒裝的蛋糕遞給女子後一言不發的朝著盡頭的房間走去。
一踏進門,便看見彌坐在張軒的床上對著兩人揮了揮手。

「呦、回來啦。」

「昴哥也來了?」
「這是幫你買的晚餐附鬆餅,不過我覺得鬆餅還是熱騰騰的好吃,下次再一起去吃吧?」
把手上裝著餐點的提袋放到阿軒旁邊到桌上,笑嘻嘻的提出邀請,而後才像是想起什麼一樣回過頭看向彌,「…啊、真巧合,瀨戶彌先生你也在啊。」雖然是冷淡的幾乎是對待初見人的禮貌語氣,不過話語中已經找不著以往對那人的畏懼。
「我很期待你好好兌現諾言的時候喔。」

「哇有鬆餅~謝啦!」
雖然有鬆餅很開心,但總覺得這氣氛好像哪裡怪怪的。

「兌現諾言......?」

「啊啊,我當然會兌現的。說是這麼說......」

「不過似乎有個不知好歹的小綿羊多管閒事多嘴了不少話呢?」
他起身站到未時前方,以由上往下的姿態瞪著對方。
「關於自己人的事情也算是閒事嗎?過度保護的弟控先生。」隨意的倚在一旁,即使被俯視著也悠然自得的神情——在得知威脅後方等待的是什麼後,他對眼前青年的恐懼就完全消失了。
「呼呼,好可怕的表情。我是不是要顫抖著滴下幾滴眼淚才符合你心中小綿羊的評價呢?」帶著挑釁的語氣,毫無避諱的迎上了對方的目光。

「咦?現在是什麼情況?」
為什麼氣氛突然變得這麼劍拔弩張?

「死小鬼你說誰是弟控...」

「你夠了吧!」
正當彌對著未時伸出手的時候,昴率先擋在未時面前。
做好了會挨上一拳或是整個人被掐領子提起來之類的心理準備,但阿昴突然擋在自己眼前還是讓他意外。
「誰應了就是說誰。」碎念著嘴砲回去。然後很快地因為理解了阿昴的想法而笑,「這樣,你的決心並不是只對一個人啊。」
「…呼,人是會成長的,這位哥哥,你還想把他當小鬼過保護到什麼時候呢?」

「......昴,讓開。」

「如果我說不呢?」

「這不關你的事。」

「怎麼可能會不關我的事!
你這傢伙過度保護也要有個限度!!」
實在是再也忍不住了,昴直接朝著彌大聲吼著,沒料到會被平常總是很冷靜的昴這樣一吼,不只是彌就連一旁的張軒都愣住了。
「……」忍耐著不插話,從這裏開始已經沒有他能介入的餘地了。

「......我只是想讓你跟阿軒都能度過平穩的生活。」

「平穩的生活?所以就可以為了救我而把阿軒拉進地下組織嗎?」

「等昴哥你怎麼知道是彌哥把我...啊。」
話講到一半驚覺不妙後趕緊摀住嘴。

「......我就知道。畢竟你根本沒有管道可以接觸到地下組織,那麼唯一可能有管道的就是哥了。」
「……。」皺著眉頭,但其實也沒有多震驚的反應,悄悄地看向阿軒的方向。
雖然說是看到華麗大賽電視轉播才知道自己的事情來找我,但紫宛姐會在這個時間點剛好要到彩螢追查事件什麼的,實在巧合的太過偶然。

「我只是為了救你,你知道當時老爸跟老媽已經決定要放棄你了嗎?是因為我跟阿軒努力賺錢才讓你醒來過後還能有錢繼續在醫院休養。」

「如果是為了救我而要犧牲你與阿軒的正常生活的話,那麼我不如在當時就死掉的話你不是也就輕鬆多了嗎?」

「蛤啊──?你這孩子到底在說些什麼啊!你都不知道我為了救你耗費了多少心力!」

「所以我才說不如我當初就去死一死你不是也落得輕鬆嘛!?」
兩人不分上下的爭吵著,一旁的張軒一臉慌張地不知道該如何介入。
畢竟這是他第一次看見昴如此憤怒與激動的樣子。
「…雖然看著是吵架,也的確是吵架,但是這是必要的。」看著阿軒不知所措的模樣,開口安撫他,「誰都會有不滿…不如說就我知道的狀況,阿昴能忍耐這麼久很讓我意外,但這樣不行。越是容忍越是不溝通一昧壓抑的話,累積的不滿遲早會爆發出來。」
「……而且,有些話不說出來,說不定就再也沒有機會讓對方聽見了。」
「就算他沒有說我遲早也會因為其他人知道的,是從阿昴口中聽到的還好一點。」
嘆了口氣,雖然不知道是她多管閒事還是來自父母的委託,但如果是她去調查然後告訴自己知道的話…肯定會衍生更多的誤會。
「…我對你來說真的那麼不能信任嗎?」
吐出的話音變得微弱、低沉下去。

「不是的!我只是......」

「......我只是不想把無辜的人捲進來。」
雖然對未時口中的其他人有點在意,但此刻並不是能夠問話的氛圍。
畢竟一旁還有對兄弟正在吵架。
「我再說一次。」
看著阿軒閃躲的目光,未時伸手按住他的臉頰,強迫他和自己四目相對。
「我從來不是什麼無辜的人,我是你的同伴,是你的朋友…所以關於你的一切事情,我不想再聽除了你以外的人告訴我。」
突然被未時按住雙頰強迫把臉轉過來而嚇的瞪大雙眼。

「我......」

「你這個人真的是夠了!不要再把未時捲進來這一切了!」
凝視著未時的目光,正當張軒想說些什麼的時候一旁昴的關鍵字讓他回過神。

「如果那小鬼那麼想要去死的話,那麼讓他早點離你們遠遠的不就誰都不會難過了嗎?」

「儘管如此那不構成你可以說未時對我跟阿軒都是不重要的存在!也不構成你可以殺了他的理由!未時的人生由他自己做決定!」

「我只是想完成那小鬼的願望,既然他想去死那麼我就讓他去死啊!」

「所以說未時的人生並不是由你來決定!在他身邊的人不是你,是我跟阿軒!未時是我們兩個重要的朋友!!」
「……」眨了眨眼,沒有想到會是以這樣的形式讓阿軒知道自己內心的願望。
「只是、我實在無法喜歡這個說法……去死什麼的,我只是想去見重要的人,想和他道歉而已。」
「不過,和你的約定我會遵守的。」
不會死在你面前,也不會在你面前說想死。自己確實記住,也很努力的不破棄他。
這個沒用大人、不但自身不守約,還連帶害自己也跟著一起失信了。

「這樣、啊......」
儘管吵的正兇的兄弟倆根本沒聽進去未時的話,但一旁的張軒可是聽的一清二楚。
雖然是個意外,但對照未時之前說到一半的話至少自己確實了解到對方真正痛苦的原因是什麼了。
因為未時跟自己同樣是背負著罪惡感而活著的人。 
「所以說要是你們兩個繼續跟這小子一起旅行的話,到時候他真的去死了你們兩個肯定會超難過的吧!尤其是阿軒肯定又會把錯歸咎在自己身上!就跟八年前那場災難一樣!」

「八年前那場災難根本不是阿軒的錯!」

「可是......要是我當初沒有任性的跟昴哥說我想去第一天的話,昴哥肯定......!」
一提起八年前那件事,儘管兩人有可能聽不進去張軒還是緩緩開口,然而一聽見張軒的話,昴內心更是感到煩躁了。

「你到底要我說多少遍!?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這從來不是你的錯!」

「可是......我......」

「你到底要糾結在過去多久?難道你打算把你的人生都浪費在我身上嘛!?」
他將袖子給捲起露出疤痕,一看見那些傷疤張軒便痛苦的轉過頭不忍直視。這動作讓昴大聲咋舌。

「......夠了,我們拆夥吧。」

「咦?昴哥你這是什麼意思......」

「如果說我的存在只會讓你不斷糾結在過去的話,那麼我們不如就不要再一起旅行了。」

「你就一輩子糾結在過去到老算了,再見!」
說完昴便將自己脖子上的項鍊扯下摔到地上後離開了房間。

「等等......昴!!」
而彌則是愣住了幾秒後趕緊追上去,過沒多久房間內便恢復一片寂靜。

卡在了一個充滿懸念的地方啊
突然就變成和阿軒獨處的未時(氣氛尷尬
你要的話我們可以立刻開新噗繼續啊只是你要等我發完劇情(剛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