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噹——噹——』

　　象徵下課的鐘聲響起，在導師宣布下課後，原先安靜的教室便吵雜了起來，要去福利社的、想去操場打球的、要一起去廁所的，整個教室鬧哄哄的。蔡沛諠整理好了自己的東西後，便逕自走到了講台旁邊。

　　「老師！妳要回辦公室嗎？我幫妳拿東西吧！」

　　聽見女孩向自己說話的聲音，正收拾著講桌上的教師放下手邊的動作。看向比自己高出許多的聲音來源，淺淺微笑。

　　「真的嗎？那就麻煩沛諠了。」她將資料整了整堆成一疊，輕輕地將不算很重的教具及書本放在學生的手上。
　　雖然這些東西於又綾自己也能拿，不過她不想駁了沛諠的好意。正好她也想和自己級任的孩子親近些，趁著這說長不短的路程，她想和學生稍微聊聊。
　　「沛諠最近有沒有發生什麼有趣的事情呢？」

　　她自然的接過了那些交給自己的物品，然後朝她的導師笑了笑。雖然她的行為容易被某些人說成巴結，但她還是想要趁早和自己的導師熟識些。

　　「有趣的事情？」聽見對方的提問，蔡沛諠想了想，選了幾個腦海中浮現比較有意思的事件，然後才開口：「有！我覺得最近都體育課都很有趣！」

　　「國中的時候沒什麼同學喜歡打球，體育課都被老師們拿去上學科了。」她忿忿地說道，似乎對於體育課沒有運動到很是不滿。

　　聽到對方的分享，她的心不由得回到了很多年前在國中教書的時刻。那時的自己仍年輕，容易被人拿捏。自己的音樂課被借走的事也不在少數。

　　「其實老師也不喜歡借課這樣的事呢！」借課聽起來事小，但實際上包含了學科外科目的不重視，學生受教權的損失。以及教師自己沒有掌握進度，而剝奪別人時間的不負責任。所以在永明，她從未同意讓任何人借走自己的課程。

　　「不過沛諠真的很喜歡運動呢！是因為這樣才能長這麼高嗎？有點羨慕呢。」雖說她不討厭運動，但是確實不擅長。也因為自己的健康狀況不理想，也沒有辦法做什麼非常劇烈的運動。

　　或許因為對方是音樂老師吧，她總覺得自己的想法能與對方起共鳴讓她少了排斥感，而是感到開心。畢竟她也遇過因為學生偷偷抱怨借課，而多出作業的老師。

　　「我遇到會借課的老師通常都是自己上課遲到，又喜歡在課堂上聊一些無關緊要的家常事，最後快大考了才拼命借課補進度。」她回想起自己國中三年來，六個學期幾乎都有遇到這樣的老師：「所以我覺得升上高中後真的不一樣！永明的老師們人都很好，教書也很有一套！」

　　聽見自己的導師也說羨慕自己的身高，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後頸：「我也不知道呢，明明成長期的時候我也沒有特別去運動。」

　　「我小學畢業時只有150公分，其實我還蠻喜歡那時候的身高的。國中的時候身高突然暴長，我也很驚慌呢。」蔡沛諠自然的說著自己的生長經歷，不過平時她這樣說通常會引起公憤就是了。

　　「如果永明的其他老師聽到沛諠說，他們一定會很開心的。」像她現在就為學生的反饋而感到很高興。雖說並不是每位孩子她都有深入了解，但她依然覺得自己能來到永明教書並帶到一群可愛的學生，是件相當幸運的事情。

　　「這樣啊……那是因為爸爸媽媽的遺傳嗎？我上高中後身高就定在現在的樣子了呢。」她思考起自己的狀況，雙親也都不算高。雖然口裡說著羨慕少女的身長，但仔細想想自己身高上的侷限也不是什麼令人意外的事。到是弟弟似乎突破了基因枷鎖長到了一百八十幾公分。所以她多多少少還是很好奇相關的事。

　　「嗯……應該是遺傳沒錯吧，我的爸媽都長得很高。」她並沒有特別去吃長高藥或是持續運動之類的去維持身高的漲幅，但既然父母都長得很高，那基因應該就是很大的一個原因：「我媽媽也說過她國中三年身高沒有停滯過的一直長。」

　　「我國中畢業後也就沒有再長高了！」聽見導師的話，蔡沛諠開口附和道。

　　「不過我高中後比較常運動喔！因為比較有自己的時間了。」偶爾去晨跑，體育課打打球，或是與朋友相約去游泳……中學被老師給的壓力綁死了的她在高中外宿後漸漸的越來越有時間做她喜歡的事。雖然為了升學還是得認真唸書，不過這些閒暇時間已經讓她很滿足了。

「真的嗎？我以為高中的課業會更重，所以會更沒有時間呢。」自己的高中生活已經是非常遙遠的事情，但僅憑她模糊的印象，也不是什麼很輕鬆快樂的時光。雖然自己的求學之路和這些孩子不太一樣，但永明畢竟是升學向學校，她以為課業的壓力會讓這些新進的孩子有點難以適應。不過看對方興高采烈的樣子，她也稍稍地鬆了一口氣。

　　「不過沛諠這麼喜歡運動的話，為什麼升學的時候沒有選擇其他體育強校呢？」

　　「唔、應該是因為現在的作業和考試沒有國中那時候出的那麼瘋狂吧。」她搖搖頭，然後說出自己的猜想。中學時瘋狂的考試和作業讓她覺得現在的課業很輕鬆，不過或許只是因為她現在才剛讀高一也說不定。

　　「我對運動也只是喜歡而已，沒有到那麼厲害。」她回想了一下後，便開口將當初的考量告訴了導師：「而且在不斷訓練的過程中，我想我的熱情很容易就會被消磨殆盡吧。」

　　畢竟興趣和職業還是不一樣的。她對運動的想法直至今天都還只是一項休閒娛樂而已。

　　「說的也是呢……興趣和要培養成專業確實是不一樣的事情。」音樂對許多人來說也是這樣吧，作為陶冶性情或許輕鬆，但要成為真正的音樂家，背後付出的便是無人得知的苦練和孤獨。

　　「不過，我覺得即使只是作為休閒活動，能這麼有熱情也是一件很厲害的事情！老師其實除了音樂以外，很多事情都只有三分鐘熱度而已。」
　　這倒是事實，先不說工作、練琴跟必要的生理滿足就佔據了她龐大的時間。她很少有什麼其他的興趣能堅持一個星期以上。更不用提養成習慣等等的長久計畫。

　　「我倒覺得那樣也不錯呢。」她看著導師，自己沒有試過在專一事物上傾注所有熱情的經驗，她覺得那樣風險太高了，也不見得快樂：「像老師那樣專一，比較有明確的方向、也有明顯的目標。」

　　雖然她喜歡運動，但並不會特別鍛鍊。她喜歡做手工，但也都只是學了一些皮毛而已。關於自己的興趣這種問題，她總是沒有個明確的答案。直至現在，她能確定自己喜歡的，也只有在空中自由翱翔的雀鳥而已。

　　「我好像很容易在深入了解後就對事物失去興趣，總覺得那樣很膚淺，但我的確只有在剛接觸新事物時，才能感受到興奮。」蔡沛諠露出苦惱的表情，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子算不算正常，也讓她非常困惱。

　　「我並不覺得這樣很膚淺，對新鮮的事物抱有好奇是很正常的事。」很多人都是如此，所有的領域都摸了一點，但沒有走上精專的路。然而她不認為這是壞事。

　　「其實我覺得，這樣也沒有關係。沛諠還年輕啊，多去接觸ㄧ些不同的領域，總會找到自己真心喜愛的事物。」雖然還不確定自己想要什麼，會令人感到不安，但同樣地，那也代表了尚未被侷限的可能性。

　　她很早就訂定了未來的路，但那樣的起因卻並不源自於快樂。她認知到自己對音樂的熱愛，也是在好久以後的事情。

　　學生是需要老師帶領的。她在聽過導師的話後，便覺得似乎沒有那麼迷惘了。是呀，多多嘗試才是好的呀。

　　她覺得對自己似乎多了些信心。距離未來還有很久，她還有找到方向的時間。像導師說的那樣，多接觸、多嘗試，似乎並不是膚淺的表現，只是找到目標的過程而已。

　　「老師是什麼時候發現自己熱愛音樂的呢？」她好奇道。

　　「真的要說的話，是在大三之後的事。」每次細細回想，都會被大學居然已經是那麼久以前的事，而感到不勝唏噓。

　　「練琴是一件孤獨也很辛苦的事情。不斷重複練習同個段落，速度節拍、音樂情緒。一首曲子總是有那麼多的細節要注意。對很多人來說，那是一件非常枯燥乏味的事情。」其實對自己而言也是，只是相對人際，琴房裡的回聲，可能還是比較舒適一點。

　　「其實，我真的很常練琴練到邊彈邊哭。因為練不好，達不到自己的要求而覺得很挫折。但哭完了還是繼續彈。」她像是想到自己青澀時的模樣，苦笑了一番。
　　「即使如此，我還是沒有放棄。反而如果要我放棄的話，會感到更痛苦。那時我才知道，即使痛苦但仍願為它而披荊斬棘，就是所謂的熱愛啊。」

　　她靜靜地聽著對方說。她是個對樂器一竅不通的人，就連國小時的直笛，也要拼命練才勉強能在考試時拿到分數。所以她很佩服面前的女子，卻沒想過其實再亮眼的人在自己熟悉的道路上，還是有挫折的時候。

　　蔡沛諠聽出了導師對音樂的熱情和愛，她覺得對方似乎更了不起了。

　　即使痛苦也願意為它披荊斬棘。那是非常具體的比喻，即便是像她這樣還未找到方向的學子，也能感受到、能理解，從而嚮往。

　　「老師真的很喜歡音樂呢。」雖然她早就知道了，但聽完對方的話後，她還是想再說一次。

　　聽聞對方的回應，教師僅是淺淺一笑，沒有多再說些什麼。
　　在兩人不長不短的交談中，目的地的教師辦公室也近在眼前。
　　「謝謝沛諠幫我拿東西到辦公室，快回教室吧，不然下一堂課會遲到的。」

　　「咦？」她聞言驚訝地看了眼自己的錶。似乎是因為太投入於談話，十分鐘轉瞬間所剩無幾。

　　「那我先回教室了！」蔡沛諠也沒有想強硬地留下，只是輕輕地將教材交還給導師：「老師下次也要跟我聊天喔！」

　　看著高大的身影離去的模樣，於又綾的心情也稍稍地變好了起來。雖然還不到非常深入理解對方。但是以這樣的步伐漸漸走下去的話，總有一天會變得更親近的吧！
　　至少，她是這麼相信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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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老師跟沛諠交流 我真ㄉ好喜歡音老（好吵

謝謝沛諠中跟我交流 我也喜歡沛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