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沒想過人生中會再次發生這種事。

從諾諾神色凝重的來到店裡，我就感到全然的不對勁，他今天應該是因為拉瑪教有活動所以請假的才對。
他說有點事要告訴我，所以我帶他到了店外，跟昨天說的一樣，他說他聽到鯨魚的聲音，但不一樣的是，他昨天似乎是說鯨魚在唱歌，今天卻是另一種悲鳴。
諾諾說，城裡有人鯨落了，還聞到了咖啡香，似乎是店裡的熟客。

我把事情告訴了于恕，從熟客去推論，斑傑明、江小鹿、楊羽釩，這三個人都沒出現一陣子了，而最近才失蹤的，是楊羽釩，熱帶魚樂的編輯。
跟于恕討論後，我們決定先聯絡邱總監問看看，為了不讓他感到太突兀，我假借是要找楊先生討論事情，詢問他最近有沒有空。
終於到了下班前，邱總監回覆了訊息，他沒告訴我楊先生最近有沒有上班，只是問我知不知道楊先生有沒有什麼親友，我表示他只是店裡的常客，我不太清楚，但我會幫他問問看其他客人。
雖然不清楚為什麼，不過他好像很著急的樣子，我也只好先去一趟醫院找林醫生聊聊我最近的症狀，順便問問看他知不知道楊先生的事。

原本也只是想找林醫生聊聊我最近頭暈、心跳加速、喘不過氣的原因，都似乎是因為于恕而已。

「楊先生他，因為急性白血病過世了。」

聽到林醫生的回答，我愣在原地，即便知道諾諾說的人有可能是他仍無法及時做出反應。

楊先生他... ...走了，離開了，以後見不到他了，他去了和你一樣的地方，以後也沒有躲貓貓活動了，是這個意思嗎？

林醫生帶我到了醫院地下室，問我要不要跟楊先生說點什麼，我不敢進去，只能站在走廊上，把楊先生的事告訴諾諾和于恕，但他們或許都在忙吧，得知後也說只能晚點過來。

腦袋一片空白，我和楊先生不算熟識，頂多知道他最常喝店裡的粉色懶懶，我能做的也只有拿幾杯給邱總監，希望能代替我送給楊先生。
我應該可以離開醫院了，但我一點力氣也沒有，我只能坐在地下室的地板上，不知如何是好。

諾諾在忙，于恕也是，康老師今天似乎去了別的城市表演，一時半刻也趕不回來吧。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廠長。
他看起來不像知道楊先生的事，但他人怎麼也在醫院，受傷了嗎？但我好像也管不著了，啊，高予在，那也不需要我了，反正他應該也只是問問而已，其實他也沒必要關心我吧。

終於，康老師出現了，得知楊先生的消息後馬上衝進了地下室，我坐在病房外，聽著康老師跟楊先生說話，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他這麼傷心的樣子。
看起來，像是太陽喪失了光芒，就像當時的你一樣。

唐菓，是因為生命的消逝嗎？我怎麼突然想起你了？

眼前漸漸模糊，眼眶裡變的濕熱，淚水就這樣滴了下來，落在手背上畫出一道漣漪。
我... ...哭了？真的？
很陌生的感覺，有10年了嗎？我甚至無法確定更以前的我有沒有哭過。

為什麼？連你走的時候我都沒有哭的。

康老師還在裡頭唱歌給楊先生聽，諾諾和于恕都來了，他們相繼給了楊先生一點我聽不太懂的祝福，到了告別式上似乎又說了一次。
不太記得了，我直到告別式結束後才漸漸恢復精神。

看著康老師和其他人在墓園裡笑著聊起楊先生，還開玩笑的丟了一大堆東西給他，我也只能在一旁靜靜的看著。
我想他們的傷痛，肯定很深吧，每個人都像是強顏歡笑，楊先生的遺體已經被送走了，他們仍遲遲沒有離開現場。

那時的我也是嗎？

我只記得畫面停留在躺在血泊中的你，我可能連尖叫都忘了，很快的我就被組織帶了回去，關在那個只剩下我的房間，那時的我，應該說直到現在的我，好像從沒跟你說過再見。
如果你還在這，一定也像楊先生一樣，很多朋友都會來跟你道別，然後送上祝福的吧！畢竟你是那樣的小太陽，人緣肯定比我好多了。
肯定不會像現在這個樣子，我只能盯著與你的合照，每天都得承受一次你已經不在的事實，卻連一滴眼淚都掉不下來。

但我今天哭了，小太陽，連我都意想不到，我很過分吧？楊先生離開，我卻每分每秒都在想你，仍然悲傷，不過好像，不像以往的痛苦，也不再那樣的捨不得了。

這也是你要我做的嗎？好好送你走？

我想，可能是時候說聲再見了，唐菓。

如果是現在，我能笑著和你道別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