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姑娘還在房裡頭？用過膳食麼？」任言來到華清綾的房間前，正見她的仕女鈴響有些不安地扭著手指，眉頭緊緊地皺起，擔憂之情一覽無遺。

而當鈴響聽見他的話，則是立刻就把擔憂的表情收了回去，她低下頭，恭敬地朝任言行禮：「回樓主，主子她只喝了幾口水、什麼也沒吃。」

「這是第幾個？」

「......回樓主，第七個。」鈴響的回答讓任言點點頭，隨後轉身看著緊閉的門扉：「下去顧著，誰都不許上樓，要事擇日再議。」

他曲起手指，以指節輕輕地敲在木板上，「清綾，是我，任言。」他的嗓音低沉好聽，他耐心地等著門房裡的回覆。

任言猜測他應在外頭等了將近要半炷香的時間，到他重新彎起手臂、想再敲敲那扇緊閉門扉時，他見著那張憔悴、明顯哭過的面容。

──連基本的妝容也未化。

「任先生......何事？」華清綾抬頭看著眼前的男人，她與他隔著透色的簾幕。

「妳什麼都沒吃？」任言低頭看著她，瞇眼低聲問。

「......」華清綾低下頭：「無事、若任先生沒事，清綾便歇息去了。」

「⋯⋯我說過天下無不散的筵席，而會伴在妳身邊者，除我外不再有其他人。」任言沒有掀開簾幕，只是輕輕地說著，他一遍一遍地告訴著眼前的女子，十分有耐性。

「清綾，莫讓自己再憔悴下去，妳明知道他並非良人。」

華清綾低著頭，聽著他說話，那雙眼底已然空洞，她認為可能是自己做錯了什麼、亦不知道為何所有親近的人都要在某一天離開她。

她以為那般淡雅模樣的公子尋她搭話是湊巧，緣份來的意外且唐突，她接受他對「雨煙」的溫柔，原以為本該如此下去就會幸福，到時也能不再是戲子，想來能不再寄居人下。

她沒與任先生說這段緣份，也幸而她並未草率地說。

——這段緣分斷的突然且荒謬。

草率地說從未察覺的處事理由，慌張地離開的步伐，留她一人就這麼站在長安街道上。

她沒想到繼余央後的惠娘，再至後來的說書先生楊先生，直至池公子，不管是哪種關係，似與她緣分皆淺。

「⋯⋯清綾是否觸犯了上天，才落得如此下場？」華清綾似自言自語，伸手就想把門闔了上。

而簾幕被人掀開，有誰捉住了華清綾的衣袖，讓她無法順利關門。

「人心難測，天命更是無解。」門外那人沉沉地說道，一字一句都給華清綾聽了去。

「與其汲汲營營追著不知結果的緣分，何不甘願做寧華樓的當家？在這兒，並沒什麼不好。」

他說完，便鬆開華清綾的衣袖，順順地帶上了半掩門扉，留她一人在房間，並叮囑鈴響務必讓華清綾吃上一兩口飯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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