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狐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刀劍亂舞 #刀女審 #平野藤四郎 #女審神者

《白日》
女主戀童障礙者,正劇向,不愉快的故事
【並沒有過激越線行為】
【搭配BGM→ 「白日」(Cover)-波羅ノ鬼(ハラノオニ)-
【一樓好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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黔狐
4 years ago
黔狐
4 years ago
【】

我是個戀童障礙者。
我有一個戀人,叫做平野藤四郎。

這是個糟糕的開頭,是的,我知道,而我大概就如你所想的一般糟糕,或許,更糟糕一些。

發現自己對於孩童擁有性慾的那年,我十八歲,高三的暑假。
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夏日,我跟平常一樣去了好朋友家一起複習功課,嘴裡咬著伯母切好的水果,隨口聊著沒有意義的話題。一切都跟平常一樣,然後……然後朋友10歲的弟弟,為了送西瓜給我們,光著上身走了進來。

我不想詳述我看見了什麼,但那個下午,我的腦子裡沒能再記住任何一個英文單字或是化學反應式。

第二天的早上我從床上坐起的時候,感覺到了下著裡的一片濕潤。我進了廁所脫下睡褲,然後對著褲底的東西發呆的半個鐘頭。
黔狐
4 years ago
那天我不意外的遲到了。第一節課是化學,被罰了解題,但腦子一片混亂的我一題也沒解出來,過程寫得亂七八糟。

我不正常。我隱隱約約的,有這種認知。

或許是因為壓力太大了。我所在的高中是地區知名的升學高中,之前三方會談的時候才被導師告誡過以我的偏差值要上我的第一志願有些難度,因此我幾乎是不眠不休的讀書。

是壓力太大了。我這麼想著。
上了理想的學校,就可以認識其他男孩,談談戀愛──就不會,再想起不應該存在在腦海裡,稚嫩的身體。

──我是這麼想的。是這麼想的,但顯然慾望與身體都比我更誠實。在我十八歲的那年,該出現在青春期,屬於青少年的性衝動姍姍來遲,以一種極為猛烈的灼燒了我的所有。靈魂,精神,身體,都被灼燒成焦土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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黔狐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我好骯髒。

反覆思念著欲求著孩童的我好骯髒,對於孩童產生性衝動的我好骯髒,腦裡想著孩童自慰的我,好骯髒。

我無法克制那種發狂的慾念,太發達的社群我有太多機會可以看見孩童的照片,那些粗心的爸媽就這樣大喇喇地將自己的孩子放到了公開的地方任人觀賞,殊不知暗地裡有多少雙像我一樣骯髒的畜牲用猥褻的目光看著那些白嫩的四肢。

我太痛苦了,為了擺脫這些東西,我砸壞了一台筆電兩台手機;我透過聯誼找了一個男朋友,交往滿一個月的時候他拉著我的手走進了愛情旅館,我沒拒絕,然後在那個晚上我們發生了關係。
現在的我已經不記得他的臉,只記得他醜陋的性器與粗糙的愛撫手法,還有完全不顧我感受就迫不及待塞進來的動作,讓我整整兩天下體都淅淅瀝瀝的淌著血,下腹疼痛不堪。
黔狐
4 years ago
但令我恐懼的是,這段記憶之所以鮮明,並不是因為這些不愉快,而是在承受這些不愉快的時候,我腦子裡想的是:如果,是個孩子就好了。孩子大概不會有這麼醜陋的性器,也大概不會這樣讓我大出血,而且我也不會,像面對那個男人一樣的,毫無感覺。

我是個魔鬼,畜生,陰溝裡的老鼠,該在地獄裡掙扎的罪人,與惡貫滿盈的犍陀多一同於血池浮沉,哈,而且我記憶裡並沒有放過任何一隻蜘蛛。

白日裡我裝得像模像樣,精緻的妝容,妥貼的編髮,入時的穿著,再加上優秀的成績,大概就是所謂的現充。噢,還因為我不愛玩樂,不喜歡下課跟人約去KTV去居酒屋,於是在不明真相的同學眼裡,是個宜室宜家的好女孩。
黔狐
4 years ago
嘔。虛假的外顯,傲慢的評價,本應被視為不合群怪人卻因為長得好看所以被容忍被說宜室宜家,不管哪點都令我做嘔。

我在又一次的令我渾身痙攣的高潮裡頭,終於忍不住的吐了滿床。床上花花綠綠一片,從胃裡從陰道掏出的東西,我再也無法遏止的痛哭出聲。

我好噁心。

拒絕所有的交際是不想在外頭看見那些可愛的孩子,但網路真的過於發達了,我無法克制我的手。
於是這個晚上,我摔爛了我第三部手機,與我的嘔吐物,和在了一起,散發著酸腐的酵氣。像我的人生。
黔狐
4 years ago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想尋求幫助,可是我不曉得我可以信任誰。網路上關於各家身心科精神科不可信反而導致病情加重的評論比比皆是,在這個視外顯和平為最高一切,重視合群重視從眾的國家,社會要擰死一個不聽話的分子何等容易;在一個存在「村八分」這等詞語的國家裡頭,我這樣的異類,不,說異類還汙辱了這個詞,我這樣的畜牲,我能向誰,去尋求協助?

可是我連死都不能,我若自殺,老家的父母又該遭受多少流言蜚語?但這明明不是他們的錯,是我,是我不知道在什麼地方,走錯了路。

對不起。
我向父母說,向那些無辜成為我欲求對象的孩童說,向必須要容忍我存在的這個世界說。

對不起。
黔狐
4 years ago
──所以說,就算時之政府再垃圾,再壓榨我,我罵歸罵,但基本上,依舊對其保持一份感激。

我並不清楚他們是什麼時候盯上我的,總之在我最絕望的時刻,他們找上門來,經過兩年受訓,我成為了審神者,逃離了我所在的世界。高度的保密性根與世隔絕的獨立性,正好將我這個潛在犯罪分子與真實世界分開。

正當我以為我成功的逃離了某些根源,平野藤四郎的降臨卻讓我從鍛刀房奔逃而出。
我死死的掐著狐之助。

「說好本丸都是年歲以百計的付喪神呢!」

狐之助雖然看上去已經快要被掐到窒息,但依然硬是從嘴裡斷斷續續的摳出了回應的字句。
「短刀……只是……看、看起來……是孩子!」

操他媽的只是看起來像孩子。
我扔下了狐之助,極度焦慮的啃起了指甲。
黔狐
4 years ago
在原本稍微養起的指甲全被啃禿,嫩色的甲肉復又開始溢出鮮血時,我下了一道命令。

「禁止所有孩童樣貌的付喪神接近我」。

本身我並不是非常嚴厲的性格,可這次,面對此一事情,我用了近乎苛刻、不容情的態度禁止探詢禁止諫言。

短刀們就這樣的自我的審神者生涯中被隔開了──理應是這樣的,本丸這麼大,遵照主君的命令要刻意避開算不上難事,而短刀們也的確乖巧的遵守著這條毫無道理的命令。

大概主君不喜歡孩子吧。某次我聽見了這樣的耳語。

我不禁露出了苦笑。
不是不喜歡,是太喜歡了,過於異常的喜歡,充滿了成人油膩骯髒下流慾望的喜歡。
我不想要傷害任何人,也不想要被任何人討厭,我已經沒有地方可以去了,本丸是我最後的棲身之所,我無法容忍刀劍們本來充滿信任的眼裡出現任何負面情緒。
黔狐
4 years ago
過於強烈的慾望依舊困擾著我。但被困在本丸的我,不再擔心某天我會失去理智,真正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因此那種刻骨的、熾燒般的痛楚,儘管依舊存在,我卻是在這麼多年裡,第一次稍稍的覺得,能夠嗅到焦黑皮肉以外的事物了。
黔狐
4 years ago
後來再回頭去看那段時間的我是多麼驚人的天真。

我的世界太小了。
循規蹈矩的成長,中規中矩的好學生,然後就是那如附骨之蛆的慾望。截至如今二十三載人生,我的目光都糾結於自身慾望與痛苦,他人未曾真正的進入我的眼底。即便是提供我最後棲身之所的本丸,這些屬於我的刀劍也是一樣。

在發現這樣恥為人知的癖好後,我認定自己不被接受,游離於世界之外。

我看輕了審神者,看輕了守護歷史,看輕了戰場。和平年代長起的我,目光總又囿於自身苦痛,沒能認清自己的職責,守護應當守護的事物。
黔狐
4 years ago
平野藤四郎重傷瀕臨碎刀,一期一振沒有辦法,求到我跟前來,我才知道,為了最大的遵守我下的那條禁令,短刀們在戰場上受傷幾乎都是靠外在的包紮等待身體自我復原的。雖說人類亦是如此,但整個本丸唯一的人類我卻是安逸的躲在本丸指揮出陣,而其他的刀劍受傷卻都能獲得妥善的照料與手入,相比起來,短刀所必須承受的事情,太過殘酷了。

一期一振一直都不喜歡我,相對於其他審神者口中的溫和儒雅,我的一期一振面對我的時候是明顯的客氣與疏離。我並不意外,畢竟我下了那樣的禁令,任何有短刀成員的刀派想來都不會對我有太好的印象,但我沒有想到的是,因為我的禁令讓短刀們遭受這樣的事情。

這不是我的本意。我囁嚅著虛弱的抗辯,最終這無力無理的自我辯解還是被我嚼進了口腔,滿嘴苦澀。我幾乎不敢面對一期一振那雙漂亮的眼睛。
黔狐
4 years ago
躺在被褥上的平野滿身鮮血,緊閉著眼,身旁放著那振短刀,裂痕縱過刀身,刀刃上還有缺口,顯然危急至極。

平野藤四郎,其實是我的初鍛刀。也是本丸裡我唯一有清楚印象的短刀。後來降臨的短刀們我都交由其他成年體型的刀劍教導,若是有什麼特殊需求,亦是請成年體型的刀劍向我呈請。
短刀此一刀種,在這個本丸,活得像幽靈。

對不起。我向短刀說,向一期一振說,向所有,被我傷害的刀劍們說著。

對不起。

我爆發了比起從前要更嚴重的焦慮症狀。失眠,酗酒,嘔吐,失眠,酗酒,嘔吐,如此反覆再三,把自己埋進被褥失聲尖叫。
然後,最後因為胃出血進了醫院。
黔狐
4 years ago
我對時政附屬的醫院並不陌生。在被招募成為審神者前,我將我最骯髒的秘密絕望的交了出來,令我意外的是與我接觸的人反應平淡,並沒有露出任何具有負面意義的情緒。我不太能懂他在想甚麼,但總之,在成為審神者之前與之後,我都持續的在為了此一性偏離持續治療著。

治療過程其實很痛苦,除了服藥以外,行為治療中的厭惡性療法讓我的身體與精神受到了很嚴重的折磨。
在給我觀看孩童相關影視時,給與能造成痛苦的負性增強物,電刺激、催吐劑等等,讓無法克制的情慾與負面的痛苦連接,用以抑制此種性衝動。

就像是馴獸一樣。用馴服畜牲的方法,來處理這件事情。
黔狐
4 years ago
所以其實我的胃並不好,並患有嚴重的焦慮症,但這種治療方式的確緩解了慾望──只是緩解,不是消除。
我對這樣的自己感到絕望,也對無法好好注視他人的自己感到失望。

到底,我作為人的價值,還殘存多少呢。

醒來的時候,一期一振坐在我的床邊,或許是因為初醒意識不清的關係,粟田口吉光手中唯一一把太刀,那雙金色的眼睛,似乎沒有過去那邊的疏冷凜冽。
是錯覺吧。

我疲憊的將被子拉高,遮住了我的臉。現下我連往後該何去何從都不知道,暫時沒有面對一期一振的力氣與勇氣。
「一期一振。你怎麼在這裡。」不管怎麼想,一期都是最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人。
黔狐
4 years ago
初始刀阿吉也好巴形也好長谷部也好,雖說我是一個下了莫名其妙禁令的主君,但刀劍們各自擁有著千奇百怪的原主,比起來這個禁令其實算不上什麼,刀派中沒有短刀的刀劍們與我關係不錯的其實並不少──總之我的意思是,看顧我的人,怎麼想也輪不到一期吧。而且平野才重傷,他不留在的弟弟身邊真的沒問題嗎。

我將被子再度拉高,整個人埋進了被窩。
「你不去顧著平野嗎。」

「……主,距離平野受傷的那日,到現在,已經過了十五日整。」
「您昏迷了十三日。」

噢。
所以呢,我昏迷十三天,跟你一期一振又有甚麼關係。我腦袋混混沌沌的思考著,被痛苦被疼痛被血跡沾得到處都是的齒輪勉力的運作起來,散發出一種濃郁的血腥。
黔狐
4 years ago
我無處可去。再清晰不過的事實清楚的戳刺模糊不堪的神經。我不能回到現世,我不能放棄本丸,我也不能再任由相同的事情上演。

所以唯一的辦法,只有這樣。

「一期一振,你聽清楚了。」
「我,是個戀童癖。」

我是個戀童癖,是個會對孩童發瘋似慾望的存在,是怎麼樣也無法馴到乖順的牲畜。
我一直向世界道歉,儘管我從來都知道,我不可能被原諒,所有的嘶吼與痛苦都被塞進了深沉的被褥裡,那裡有唯我可見的安寧黑洞。

被褥外遲遲沒有動靜,沒有話語沒有拔刀,一開始我還安靜的在白被單下等待,像是太平間裡安靜等待上妝的屍體,我等待著知曉真相的人往我臉上抹去他們的定義。但實在太久了,最終我還是稍稍的拉下被單,露出眼睛向他看去。
黔狐
4 years ago
那張溫和清俊的臉直直地望著我,我看不明白他的表情。

「所以,您的意思是?」終於,他開口了,聲音裡有一種恰到好處的詢問與疑惑。

我有些茫然。
「一期,我是個戀童癖。會對孩童產生慾望與渴求的,奇怪的牲畜。」
「我們這種人,生來就是社會的渣滓,所有有孩子沒孩子的父母兄姊,都對我們這種人棄如敝屣。」
「過往是我的愚昧與自私,才讓短刀們需要忍受這麼大的痛苦。我會廢掉禁令,但,相對的,你們這些擁有短刀的刀派,除了必要之外,請一定,不要讓短刀們接近我。」
「對不起。」

或許是我吐出的話語過於的駭人,一期久久沒有說話,也或許,是因為我所說的事情讓他太過困惑,並不明白該做出什麼反應。其實我清楚,這些刀劍們的原主們,有過孌童軼聞的並不在少數,然而這種事情並不是存在即合理,我也不能夠因為刀劍們的接受而放縱自己的慾望。
黔狐
4 years ago
所有的掙扎,所有的嘶喊,所有的自苦,那些催吐劑與電擊,那些焦慮得無法入睡,那些抱著馬桶嘔吐的時間,那些割裂的傷口溢出的鮮血,都是為了讓我,成為一個人。

成為一個人這麼難,這麼難。

我重新將自己埋在了白色被單之下。

人為什麼不是自降生時,就是一具屍體。然後根據後來所經歷的時光,所做出的選擇,逐漸的得到五感,愛恨,欲求,思想,逐漸的成為一個人。
應該是要這樣的。溫熱的液體從漫出,然後滑下,滴落在我所躺著的地方。
黔狐
4 years ago
似乎有誰慢慢地嘆了口氣。

「主,」他的聲音聽起來很遙遠,「我明白了,但是。」
「但是,短刀們,不管是我的弟弟們,抑或是其他刀派的短刀們,他們都不是真正的孩童。」
「您的自苦與掙扎值得尊敬,然而,過頭的自苛會使您過於痛苦,過負荷的下場您也清楚,畢竟您現在就躺在這裡。您是血肉之軀,與我們不同,傷害會不停地疊加,而或許在某個突然的時點,您就會就此崩潰,再也無法拼湊起來。」
「而,於我而言,我雖愛護弟弟們,但同時我亦清楚的知曉弟弟們並非真正的孩童。短刀們身為護身刃,所看盡的世情或許甚至比身為長兄的我還要來得更多。」
「刀之存在意義與價值在於被使用、被揮舞,且不論您並沒有真正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在不違反弟弟們自身意願的情況下,我個人認為,如果您真的與他們發生了任何關係,也並不是什麼大錯,所以──」
黔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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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阻止我啊!一期一振!阻止我啊!」
我再也忍不住的扯下被單猛地站起咆哮,停用多日的喉頭因這般猛地拉高而冒出一股腥甜。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很多事情,不明白我,不明白世界,不明白為什麼是我。我甚麼都沒有做,可是我是罪人,我想將自己關起來、殺死、燒成灰然後沖進骯髒的下水道,可我也想活、想自由、想被愛、想成為人。

可是不能夠,什麼都不能夠,我站在這裡,請求著世界遠離我,警戒我,使我成為罪人。

躺了這麼多天,忽然的站起讓我一陣暈眩,再加上腳下並不是什麼堅實的地面而是病床,所以下一秒我就向後倒去。
黔狐
4 years ago
一期顯然沒料到這種發展,措手不及,而我在失重感中唯一想著的是,若是頭著地猛力的摔一摔能不能改變我這種天生的性偏離。
不過我並沒有如我想的一樣摔個腦開花,進來的那個人將我牢牢地接住了,我感覺到頭頂頂上一個纖細的胸膛,然後是一股濃烈的花香──那人原本似乎抱著一束花,卻為了接住我,手中的花散落一地。

「平野。」
我聽見一期喊道。

「主。」
然後是,我最初來到本丸時,聽過的那道嗓音。

墜落在地上的是不知名的白色小花。我直到被扶起,重新坐進床裡時,都愣愣地看著那躺在磁磚上的小花。
黔狐
4 years ago
平野似乎在我醒來之前就一直跟一期待在這裡了,只是我醒來的時候他方巧出去了一段時間。我縮在了床的一角,盯著地上的小花,不敢抬頭,只默默地聽著那對兄弟對話幾句,然後病房又歸於沉默。

然後一隻手進入了我的視線,雖說上頭的刀繭使得那隻手看上去並不幼嫩,但那纖細的骨架無疑屬於孩子。
那隻手掌上躺著兩朵白色的小花,遞到我面前來。
黔狐
4 years ago
〖〗

平野藤四郎對於審神者的印象,是一種破碎的美麗。

雖然見到他的下一秒,他的審神者就驚恐的自鍛刀房奪門而出,然後就是那道禁令。
那道禁令使他茫然,或許初見時,他所說的那句話,「隨從的工作就請交給我。」是錯的,或許她認為他這般的言語是為攀近,於是他的主君不想再見到他。

很長一段時間他充滿了愧疚與對己的責難,因為他的粗疏使得同樣刀種的大家都不被主君喜愛,而為了避免與審神者的相見,短刀們大部分的時候在戰場上受傷都是自行處理。
看著大家的疼痛與傷口,平野內心的愧疚愈深,不過或許是因為大家都經歷過各式各樣奇奇怪怪的主君,尤其身為護身刃的短刀們所見比起其他刀種都要來得更加深入,短刀們倒是把這一切歸結於審神者對於孩童樣貌的不喜或是對短刀此一刀種的不喜愛,對他倒無多少責怪。
黔狐
4 years ago
雖說本丸存在那樣的禁令,但其實,他不止一次的見過她。遠遠的匆匆的身影,在一種成年體型的刀劍裡她顯得纖細異常,披著一頭過腰的長髮。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抑或是離得過遠而產生的視覺偏差,平野藤四郎始終覺得,那張美麗的臉上有種被用力擰壓變形的疼痛,那種神情,在她唯一一次正眼看他時,也有過。

為甚麼呢。

他想著,只是想著,沒有問出口──也無法問出口。
無法控制的感受到空虛,完成主人託付的任務是他的生存方式,他一直是這麼認為的,可到底她託付給了他什麼,避短刀如蛇蠍的她對於他是否真正有任何信任與交付,他無從得知。

然後他從某刻起真正的理解了原為鋼鐵之身的自己,與現今擁有血肉之軀的差異。那種思索,那種空虛,那種隱隱的期待,那是過去所沒有的,身為護身刃應當只要等待被使用就好了呀,可是現今的他甚至想要伸手,去開口問問她。
黔狐
4 years ago
我是您的刀嗎?
黔狐
4 years ago
她的眼睛是很漂亮的黑色。與一般日本人那種說是黑色但其實總是帶棕帶褐不同,她的眼睛是一種深不見底無法透光的黑。
他一眼就記住了那深沉的黑色,也只有那一眼。

最多的是背影,黑色長髮,伶仃的背影。其實本丸那麼大,那麼寬敞,要完全避開她,並不難──而敏捷又纖細的短刀,要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找到她,遇到她,其實也,並不難。

面對這種情感其實他沒有花多久就適應。對於主君抱著愛慕之情或許不是什麼值得驕傲或是張揚的事情,但,反正那條禁令,直到她死去,他大概都沒有機會再一次注視那雙黑色的眼眸。

在刀劍眾多的本丸裡頭,平野藤四郎從來不起眼,大多數本丸都是,但溫和守禮的短刀,對於主君抱持著決絕的守護之意。
黔狐
4 years ago
您是我的主君。
我是您的刀嗎?
黔狐
4 years ago
-
黔狐
4 years ago
他原本以為自己不會再醒來。敵刀貫穿了他的身體,他聽見刀身碎裂的聲音,然後一瞬間的,覺得有什麼空掉,最後的印象是一期哥的大吼。

我是您的刀嗎?

到最後也沒能得到答案。

但身為刀劍,能夠為了主君所託付的事物斷在戰場上,想想也是一種善終吧?

模模糊糊的,有一股陌生卻熟悉的暖流遊走全身,他微微抬了抬眼皮,看見了一頭黑色的長髮。

是主嗎?
大概是在作夢吧。這麼長的頭髮,是和泉守先生還是太郎先生呢。

他在手入室裡養了兩天,醒來時他坐在床上,愣愣地看著自己的雙掌久久不能語。他深知那樣的傷勢是無法與往常一樣包紮靜養就能好,但他卻是完好無缺的坐在這裡──主來過了。

所以他沒有作夢,而他所感受到的那股陌生卻熟悉的力量,是審神者的力量。
黔狐
4 years ago
我是您的刀嗎?
您是憐憫我,抑或是承認我呢。
我究竟為誰存在為誰揮舞呢,我所守護的,到底是甚麼呢。

他站在病房外,手裡一捧花,那是他方才從醫院外頭摘取的不知名小花,潔白的乾淨的,不知怎的,他一看見那叢小花,就想將他們送給她。
或許是因為,那些白色的小花,是與他一樣的不起眼吧。是不起眼,但依然努力的在開花啊。

您是我的主君。
我是您的刀嗎?
您究竟為何而活為何而罪呢,您所絕望的,到底是甚麼呢。

自撻自鞭自笞,吶喊嘶吼咆嘯,所發出的聲音像是站在再無前路的死巷前,因為疼痛滿溢而出的聲音最終得不到回應僅能返回自身。
黔狐
4 years ago
明明沒有傷害任何人,卻持續持續的道歉,向世界向沒有受傷害的人們向一切向自己的存在,明知道所有的時刻所有的明天都是焦黑蜷曲的樣子,依舊的在用盡全力的向前走。明知道無論如何都無法真正的脫胎換骨,知道無論如何都無法褪去這樣的原罪,卻依然刨骨削肉也要做出自己的掙扎。

我想要守護您。想要守護這樣的您,想要全身心的守護這樣的您。

他鬆了手,向前撲去,雪白的細小花朵落了一地,病房裡下起細碎的小雪,沾到她漆黑的髮上。

主,主,主。

戀童也好,掙扎也好,慾望也好,疼痛也好,若那是屬於她的堅持,那是屬於她對自我的定義與構築,那身為護身刃的他,會盡他最大的努力去完滿她的願望。

請隨意吩咐,請隨意使用我,孩童的外表也好,身為短刀的能力也好,只要是您希望的,我便會達成。
這是我所有存在的意義,我為您而存在。
黔狐
4 years ago
我是平野藤四郎,我會陪伴您,直到地獄的底層。
黔狐
4 years ago
【】
兩朵不知名的白色小花被遞到了我的面前。

「……主。」
短刀的聲音近在耳邊。

喉頭有種洶湧而來的苦意。
「……平野,你沒聽到嗎,我──」

他卻打斷了我,聲音我曾聽見過的那般溫順,卻帶有一種異常的堅硬。
「我是平野藤四郎,需要陪同的話請交給我吧。無論何時,無論何種境地,無論您認為您是什麼,我都會陪伴您左右。」
「只要您承認我,您永遠是我的主君。」

小白花被放進了我的掌心,他的手有一種溫柔的涼意。

我惶惶然的抬頭看去,平野藤四郎棕色的眼瞳裡有一種我不能明白的堅韌與柔軟。 「……我會陪伴您,直到地獄的底層。」
黔狐
4 years ago
〖〗

我是個戀童障礙者。
我的戀人是平野藤四郎。

當然,在那之後,歷經了很長一段時間我們最終才走到了一起。喜歡上平野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困難的是我的自苦與掙扎。

到最後我也沒能原諒我自己,只是逐漸的不再向世界道歉,我想要活下去,想要留存在這個世界上,既然這樣對世界道歉又有甚麼用呢,就厚臉皮的去接受這件事吧。

我做的所有一切,所感受到的疼痛與留下的疤痕,都是為了不順應慾望。我生長存在的世界無法容納我的存在,儘管我不曾傷害過任何一個人,但因為這樣的性偏離,只要存在,就是世界的疤痂,就是在地獄血池裡沉浮的罪愆。
我苦苦掙扎,從生到死,我不該存在,不該被愛,但我依舊矛盾且本能的渴望被愛。

直到我死去,我與平野最近的距離只是一個擁抱。
黔狐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孩童的外表之下不是稚嫩的靈魂,對所愛之人親近渴望是生靈的本性,可為了成全我所有的自苦掙扎,他順從了我的距離,留有距離的相守。

犍陀多生前因為對蜘蛛的一念之仁,於是佛垂了蛛絲來救他。而我,於某一日的抬頭,在血池闃黑的天空裡,遙遠遙遠的天上,看見了結著細小白花的藤,垂到了我的頭上。

藤的彼端,並非極樂,只是,容許存在的世界。
黔狐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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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取自bgm,日文裡面有一句諺語「白日の元に晒す」有著"將隱藏的事情公諸於世"之意
bgm主視角其實是受到冤罪受刑又被釋放者,但看了歌詞,忽然就覺得,也適合這個故事。
歌詞詳細說明→【歌曲詳解】白日 King Gnu - 巴哈姆特
黔狐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想寫這個故事很久了,但因為是一個敏感的題材,所以遲遲沒有動筆。但昨天不知道被什麼打到頭,忽然的就把這個故事寫下來了。

戀童障礙其實是世界上最受歧視的性偏離之一,並不意外畢竟戀童障礙者所連接的是最脆弱無助的孩童。但也有許多或天生或後天造成的戀童障礙者正努力的與自己的慾望戰鬥,並幫助有同樣痛苦的人,避免自己傷害他人。

把兒童性犯罪者與戀童障礙者劃等號是不對的。許多兒童性犯罪者選擇兒童下手多半是因為脆弱,好騙,易得手,並不代表其為戀童障礙者。

更精細的部分可以看→關於戀童,我們知多少? - *CUP
黔狐
4 years ago
然後回到這個故事。

最高的愛是克制。

我自己很喜歡這個故事,原本想說的話很多,但,就留給審神者與平野去述說吧。或許我以後還會說說這兩個人的故事。
黔狐
4 years ago
最後的最後,請大家保護好無辜的孩子們喔。
冉萱
4 years ago
差一點就看哭了,自身的掙扎真的太痛太難受了,比起他人的厭惡,更加無法承受的是善意啊……
趕稿修羅草☆★☆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嗚嗚嗚黔狐寫了平野了還是個這麼正劇風格的寫法好喜歡嗚嗚嗚......好想對他們兩個好一點給他們多點溫柔嗚嗚嗚 最喜歡平野的我好開心能吃到這麼有意義的創作表達,好開心.....
吃到平野糧食了感激涕零
你寫得真是太好了,她的自我掙扎真的讓我快要看哭了
掙扎與救贖都很棒,絕望中帶著溫柔!謝謝黔狐寫了這麼棒的平野審
海燈
4 years ago
好難過但又好喜歡
最高的愛是克制讓我想到了以前聽過的一句話「喜歡是放肆,而愛是克制。」

特別喜歡「到最後我也沒能原諒我自己,只是逐漸的不再向世界道歉,我想要活下去,想要留存在這個世界上,既然這樣對世界道歉又有甚麼用呢,就厚臉皮的去接受這件事吧。」和「我做的所有一切,所感受到的疼痛與留下的疤痕,都是為了不順應慾望。」這兩段
好悲傷又深刻、溫柔的故事喔
世界上的人都有自己的掙扎,但大家都在自身跟世界的期待中找尋平衡,在找尋平衡中的掙扎便是人類自己都難以發現的溫柔吧
洛雅
4 years ago
天呀,好想哭,如此克制的審神者讓人好難過,希望她能找到讓自己過得舒服的平衡點
黔狐
4 years ago
ally900213ally: 不哭不哭(摸摸
心是很柔軟的東西,一旦經過了過多的磋磨,無論是溫柔的還是粗暴的碰觸都會令人承受不住。
黔狐
4 years ago
wolfrom: 其實想寫好久了喔,但題材太偏我一直很怕自己的筆力無法駕馭,但這次可能剛好時機對了吧,就寫下來了w這對平野審很大程度上感情類型戳到了心中很柔軟的地方,平野或許也不清楚自己對於審神者有多大的意義,他的愛與陪伴很大程度上是滿足了審神者「成為人」的願望。
或許平野的一生都無法真正理解審神者的處境與痛苦,但因為愛他亦會因她而痛,我覺得這樣就足夠了。
很開心你喜歡!謝謝你
黔狐
4 years ago
mumumu1130: 蹭蹭咖啡!我寫的時候也寫到好難過,第一人稱的敘事結構真的會讓人一不小心就共情......
黔狐
4 years ago
Beni_King: 整篇我覺得最重要的就是,從滿是血汙泥濘的地獄裡,平野給出的情感與陪伴承認了她的存在這點,是最最重要的。
黔狐
4 years ago
lily22320773: 其實我也最喜歡這兩句w就是......從很多層面來說審神者其實比世界上許多人還要活得有人樣,一生都在不停的與自己戰鬥著,真的是非常溫柔的孩子。
黔狐
4 years ago
sealand3612: 是的是的,世界上與自己鬥爭的人有太多了,而在自我與痛苦相互撕扯中,會擦出一種格外明亮的光輝。大概是這樣的一種故事。
黔狐
4 years ago
tina8542: 可能到死都很難吧,她不是能輕易放過自己的人,也因此到死跟平野之間的親密接觸都停留在很淺層的部分......但也因為這樣,她真的值得被好好的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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