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這次要去哪裡玩好呢?」讓全府上又忙翻了的罪魁禍首疆御濠正背著前些日子穆暮送給他的小包,逍遙的走在揚州的大街上四處張望著,聽私塾的先生說這江湖無奇不有還真的讓人很感興趣。
小身影在揚州的大街上四處遊蕩,不知不覺的到了有些人煙稀少的地方。
「唔、這裡是哪裡?」小濠一邊走一邊四處張望著,不一會看見了一棟看似熟悉的宅邸,看了看天色要黑只好硬著頭皮往那棟宅邸走去。
破舊宅邸老舊的木門伴隨著吱吱嘎嘎聲響慢慢被打開…
宅邸內的景物令小濠似曾相識,但在陰暗的光線下卻又顯得有些陌生。
「唔…有人在家嗎?」小濠禮貌地向裡頭喊去,過了許久依舊沒有任何回應,此時天空烏雲密佈,一道閃電劃過天際,嚇得小濠趕緊朝宅中一處搖曳著微弱光線又半掩的門跑去。
當他進到屋內,濃濃的灰塵味飄散在裡頭,桌上一只大蠟燭正在時不時從門外吹進的微風下努力燃燒著芯蕊。
屋外響起滴滴答答的雨聲,看來一時半會是不會停的,小濠抱著小包走到桌邊的椅子旁想著,不料卻有一陣涼風從屋內深處吹襲而來……
此時,這宅邸的主人正躺在內宅床上呼呼大睡著…
「有...有人嗎?」小濠眼見雨停不了,身後也有陣涼風吹過不禁開始害怕了起來,小心翼翼的往內宅走去,不料在往內宅的門檻前絆了一腳跌倒在地。
「嗚啊~」受到驚嚇又摔了一跤,小濠終於受不了恐懼嚎啕大哭了起來。
而另一頭眼見下起大雨卻仍未聽見小濠被找到了的疆鴻不禁皺起眉頭,打算起身下床親自出外找這小孩兒卻連下床都有些費力,無奈的嘆了口氣只好喊來下人到軍營找穆暮替自己尋找。
陰暗的破舊宅邸罕見地傳來陣陣孩童哭啼聲,楚家唯一的老僕郝伯提著燈籠聞聲趕來,只見一個十分面生的孩童灰頭土臉的坐在地上大哭。
「哎呦!可憐的娃娃,別怕別怕,來爺爺這!」
郝伯心疼地上前抱起驚魂未定小孩安撫,又熟練地從兜裡掏出小糖球。
小濠看著眼前和藹的老爺爺做出這麼熟悉的動作,慢慢地從驚恐悲傷中緩了下來。郝伯溫柔地擦擦小濠臉上的淚水問到「娃娃呀,你怎麼自己一個人跑來這呢?」
仔細一看,小濠身上的衣物並非一般百姓的穿著,郝伯端詳了一會兒才想起這是天策府孩童的軍服。
「小、小濠跑出門玩...然後、然後就下雨了.....。」小濠看向郝伯輕聲的,時不時抽搭幾聲似乎還是有些害怕。
「爺爺這裡...是哪裡啊?」
另一頭的疆府。
「疆哥,好些了嗎?」被找來的穆暮踏進了疆鴻的臥房,走到了疆鴻的床邊坐下,見疆鴻的臉色還是有些蒼白不禁皺了皺眉頭。
「咳...我沒事,小濠又溜出去了我要去找他。」疆鴻說道。
「原來你叫做小濠呀。」郝伯摸摸小濠的小腦瓜,努力平緩他有些害怕的情緒「這裡啊,是楚家大宅……」
「碰——!」內宅不遠處傳來一聲巨響,似乎是什麼掉了下來,又伴隨忽然閃過一道閃電!,嚇得小濠緊抓住郝伯整個人縮在懷裡。
郝伯只是笑了笑說「看來二少爺該醒了,小濠跟爺爺去看看他吧」說完便將燈籠交給小濠,牽著小手二人慢慢地朝內宅深處走去。
二人來到一處看起來陰深深的房門外,只見門半掩著似乎毫不在意是否有人會進入。
「二少爺,該起來用午膳了。」
郝伯輕輕推開門,小濠看見房內點著幾支蠟燭,而裡頭的床上……喔不,是床邊的地上趴著一個人。
當那人聽見郝伯的聲音,開始動了起來,小濠緊張地死死抓著郝伯看著房內那個未知的目標緩緩從地板上爬起。
「二少爺,你又睡迷糊了吧?」郝伯一邊拍拍小濠安撫著,又一邊笑著對裡頭說到。
「嗯……我又滾下床了……嗎?」
當這人抬起頭,凌亂的長髮隨著風飄散,身上的裡衣都被穿得皺巴巴,狼狽的靠在床邊,昏暗的光線下,小濠覺得很奇怪,怎麼裡頭的大姐姐聲音怎麼這麼像自己認識的大哥哥?
「爺爺..小濠怕....。」小濠有些緊張的縮在郝伯身後手緊緊抓著郝伯的褲管,大大的眼睛盯著眼前這位衣衫凌亂的人,雖然聲音很像自己熟悉的人但仍然不敢上前。
-
「什麼?小濠逃家了?」穆暮有些詫異,上回只有聽其他弟兄們說小濠最近調皮了些但還沒聽說到會逃家啊!
「嗯....咳咳、咳,外頭下雨也不安全,早些把他找回來也好。」疆鴻低下頭悶咳了幾聲,穆暮連忙輕拍著對方的背幫忙順氣。
「疆哥..別去了吧,傷還沒好呢。」穆暮看向疆鴻說道,但眼見疆鴻想撐起身子下床只好一邊扶著對方起身。
「二少爺,今日有客人,還不趕緊收拾打理一下自己!」
郝伯有些無奈地對著那人說到。
只見對方搔搔頭打了個哈欠,慢慢起身走了過來,小濠在郝伯身後探出腦袋好奇卻又害怕眼前這人。
「哈~好累,昨日好不容易趕回來,郝伯你就讓我多睡會兒嘛…」
小濠這時才發現這個披頭散髮、裡衣凌亂還露出大半邊肩膀的人居然是楚岳江。
「岳江哥哥!!!」
小濠認出眼前的人之後衝了上前抱住楚岳江不肯撒手,緊緊抓著楚岳江的褲子,楚岳江被小濠的到來也是嚇了一跳。
另一頭的疆鴻已經慢慢的換上了外出的常服,因為行動不便所以坐上了備好的馬車,準備開始尋找小濠
「小濠?!」
楚岳江驚訝的看著緊緊抓著自己褲子不放的小濠,看看身旁也沒瞧見越澤跟在身邊,才發現小濠背著小包。
他蹲下摸摸小濠的頭溫柔的問:「小濠怎麼會來到這呢?」
平時小濠出門絕不會自己單獨一人,疆鴻或是越澤一定會跟著,難道這次是小濠自己偷跑出來?
小濠只是一臉埋進楚岳江懷裡悶不吭聲,沒多久便小聲啜泣起來。
見二人似乎認識,郝伯便不再打擾默默地回到膳房去了…
楚岳江抱起小濠來到床邊,輕聲安撫著「不哭不哭,哥哥在這陪小濠」邊說著邊在一旁點了點案上幾個小紙片人,不一會兒紙片人便一個個飛了出去朝將軍府出發……
「小濠自己跑出來玩了....然後下雨了,小濠回不了家...舅舅也沒辦法出來找小濠。」小濠一邊哭著一邊和楚岳江說道,平時偷溜出門總是很順利怎麼這回就回不了家呢。
心疼地擦拭小濠稚嫩臉上滑下的淚珠,楚岳江時不時拍拍小濠的背試著撫慰孩子的情緒。
天空閃過幾道雷,轟隆巨響又嚇得小濠窩在楚岳江懷裡直哆嗦。雨越下越大,看來一時半會兒也是不會停的。
「咕嚕~~」此時二人肚子不約而同的發出聲響,看來都餓了呢!
郝伯早已為二人端來午膳,香噴噴的飯菜香讓小濠漸漸忘記方才難過的情緒,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滿桌子的飯菜。
「二少爺、小濠,來用膳吧!」
郝伯邊整理著碗筷邊招呼二人。小濠被楚岳江抱下床後蹦蹦跳跳地跑到郝伯身邊幫忙。
楚岳江原本想直接到餐桌前就坐,不料被郝伯訓斥道「二少爺,穿著裡衣就想用膳,還露出臂膀成何體統!」然後就這麼被趕去一旁,他嘟了嘟嘴不情願地走去櫃中翻了外袍,簡單地在腰上繫個絡穗,又跑去餐桌前坐下笑嘻嘻的看著郝伯。
小濠乖乖的坐在餐桌旁接過了郝伯遞過來的碗筷,先和郝伯說了聲謝謝後便小口小口的吃了起來。
另一頭的疆鴻坐在有些搖晃的馬車裡頭皺著眉閉目養神,坐在一旁觀察周遭的的穆暮忽然間被一小紙人貼上了臉。
「嗯?...呀啊!」穆暮伸手把紙人摘下來放在手心上,眼見紙人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嚇了一跳連忙把紙人甩到了車廂地上整個人縮到疆鴻身邊。
楚岳江看著小濠終於放心了,又看看窗外,不知道紙片人有沒有找到疆鴻傳話了。
-
被穆暮甩到地上的紙人,狼狽地爬了起來,看著眼前的兩個人,似乎是驚訝的樣子自己也向後跳了一下。想到自己還有任務在身的樣子便跳到馬車床邊揮動全身,不一會兒更多的小紙人飛進了馬車。
「孩子在我這,莫掛心——岳江」
原本該是這麼寫的,但是因為雨水淋溼了,紙人身上只剩下「孩子在我這」幾個字還算能辨識,讓穆暮看了不禁倒抽一口氣。
疆鴻在穆暮發出疑惑的時候就睜開了眼,看見小紙人排出的自後臉色越發越蒼白,忍不住嗆咳了起來。
「小濠這是..被誰帶走了?」穆暮趕緊拍了拍疆鴻的後背幫著順氣拿出帕子遞給疆鴻,皺起眉頭。
「咳..咳咳、加派人力咳...去搜...咳、咳嗯。」疆鴻緊皺眉頭啞著聲說道,接過了穆暮遞過來的帕子擦了嚓嘴角,見帕子上有些血跡從容的把帕子給折好收起來,閉上眼專心壓下咳感。
紙片人見疆鴻兩人似乎是誤會意思了,趕緊一溜煙的往窗外鑽跑回楚宅。
「小濠吃飽了。」小濠把碗裡的飯給吃了乾淨,看向郝伯表示自己乖乖吃完飯,郝伯見小濠吃完了飯便到了膳房拿出了小點心遞給小濠,小濠見了小點心反而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
注意到小濠有些反常的楚岳江關心的問到:「小濠怎麼啦?點心不合胃口嗎?」
這時零零散散的紙片人從窗外飛了回來,當初最先撞上穆暮的那一個慌慌張張地跳到桌上對著楚岳江比手畫腳,當楚岳江看見原本在紙人們身上寫的字只剩幾個字大概就了解情況了。
只能摸著小濠的頭無奈嘆氣心裡想著「唉,希望疆爺晚些不會殺了我」
「舅舅...會不會生氣啊?小濠這樣是不是太調皮了?」小濠滴咕著說道「舅舅最近好忙也沒空跟小濠....。」
一行人在揚州四處尋找,都沒見小濠的身影,天色也漸黑,疆鴻只好下令下去挨家逐戶的拜訪看看有沒有小孩兒的身影,自己先回疆府待在大堂等待消息。
「只留了幾個字也不好判斷....。」穆暮坐在疆鴻一旁思考著,天色漸黑小濠在外頭也越來越危險,更何況剛剛收到了疑似威脅的訊息更讓人緊張。
果真是偷跑出來了,楚岳江忍不住偷笑,小濠還真是長大了呢!
楚岳江自己小時候也曾跑到林子裏玩了三天,全府還把整個揚州城都差點翻遍了,結果他自己騎著不知哪來的牛回楚宅。
「小濠只是想要舅舅陪你玩對不對呀?」楚岳江揉揉小濠的腦袋瓜有些嚴厲地說「但是小濠自己跑出來沒有跟家裡說一聲是不對的,大家都會很擔心小濠呢!」
「嗯.....小濠知道了。」點點頭應了楚岳江的話「那、岳江哥哥會送小濠回家嗎?小濠一個人不敢...。」小濠眼巴巴的看著楚岳江,希望對方可以幫自己回家一起面對應該氣炸了的疆鴻。
-
疆府大堂,疆鴻聽見了下人來報有人看見了疑似是小濠身影的小孩兒往城郊走去,疆鴻想了想顧不得外頭的大雨再度撐起身子讓人備好馬車再度出了府往城郊去。
..城郊有的民宅也不多,搜查應該不一會就能找到人了。
-
「.....叨、叨擾了!請問裡頭有人嗎?」疆府的下人在城郊四處探查後,最終站在楚宅的門前,早已聽聞楚宅似乎鬧鬼不禁咽了口水鼓起勇氣敲了門往裡頭大喊。
身旁的小妖悄悄飛到周圍通知楚岳江外頭來人了,楚岳江思考了片刻似乎想到了什麼,嘴角不禁揚起說「嗯…那要看小濠的表現了!」
聽得一頭霧水的小濠還來不及反應便被楚岳江拉著離開內宅……
-
楚宅外,疆家下人們見遲遲無人答應正準備離開,此時沉重的大門彷彿在邀請眾人般緩緩開啟,陰冷的微風還時不時從裡頭吹拂而來。
下人們驚恐的抱團在一起,十分猶豫地在討論是否要進去探查小少爺的身影……
「咱們....進、進去嗎?」眾人討論了一下,最後決定踏進了楚家前堂「小、小少爺!小少爺你在哪!」鼓起勇氣的往裡頭喊著壯膽,結果陰冷的風越吹越大。
小濠聽見了聲音知道是疆府的人找上門了,有些害怕的抓著楚岳江的手看向對方「是不是舅舅來了....。」
此時在馬車裡的疆鴻正閉眼養神,但腦海裡全是小濠平時眼巴巴希望自己帶他出門玩的樣子,是不是這回真放著小濠不管太久了...?
「別怕,跟哥哥來!」楚岳江毫不猶豫地拉著小濠往宅子深處走去,郝伯只是搖搖頭嘆了口氣,看來二少爺又得鬧騰了一會兒了。
-
「小少爺!您在哪兒!嗯?有笑聲?」下人們順著風吹拂而來的方向聽見孩童的笑聲,紛紛往宅子內探去。眾人穿過門屋,只見圍繞院子的廳房大門都敞開著,不見小孩的蹤影。
然而孩童的笑聲依舊連連在大宅內迴盪著,仔細聽還會發現夾雜著詭異的細語交談,如此詭譎的大宅在陰暗的天空下更顯得駭人⋯⋯
「看!那有燭光!」其中一名下人發現了廳堂後的內宅私室裡發出微微的光線,眾人抱著一絲希望朝裡頭走去。
一行人進屋後發現桌上那盞燈及還有些溫熱的茶水,更是發現一只小濠遺留的鞋。
「小少爺肯定還在附近!」
正當眾人還來不及興奮,屋子裡外開始發出陣陣不尋常聲響,門窗在無人碰觸下忽然自動緊閉⋯⋯
被困在屋中的下人們緊張的張望四周,也嘗試著打開門窗逃出去,無奈怎麼都出不去。
微弱的燭光下,照映出屋內深處坐著一名長髮之人身著紅衣靠在床邊背對著眾人,此時一下人撞起膽上前搭話「叨擾了,姑娘⋯⋯」
話未說完,只見對方微微側身朝自己方向輕撇一眼,這小小的動作將眾人嚇了一跳。然而這名下人又注意到眼前這姑娘衣衫有些凌亂,還露出大半個佈滿大大小小傷疤的肩頭,不由得泛起絲絲憐憫之心。
不過當前還是尋找小少爺要緊!
「姑娘,請問您是否在宅子內見到一名孩童?」
「呵呵呵呵⋯⋯!」此時眼前這姑娘發出瘮人的笑聲,下人被驚得向後退了好幾步。此人緩緩轉過身看向眾人,披散的黑髮中隱隱約約能看見那紅色的瞳孔,那裂口大笑的嘴,在燭光照映下更顯駭人。
「咔啦咔啦咔啦——!」整間屋的每一扇窗隨著這人的笑聲不斷地開關。
而笑聲停止後,一陣寂靜不由得讓眾人在恐慌中感到更加恐懼。
「你說的孩童⋯⋯是他嗎⋯⋯?」長髮之人指向一旁小小的身影,由於屋內實在太陰暗,下人們正要上前確認,不料眼前這孩童轉過身來,竟是毫無血色的面容!
「你們終於找到我了嗎?⋯」
一道強勁的閃電伴著雷聲巨響劃破天際⋯⋯
-
大宅內吵雜聲沒多久就停止了,郝伯想著也差不多了,便慢慢地走來查看情況。剛進門卻發現楚岳江房內躺著一眾未曾看過的面孔,看起來是被嚇暈了過去。
「!!!二少爺!你這次太過了!」
郝伯指著一地昏厥倒地的人對著楚岳江唸著。還發現小濠滿臉白粉,敢情是方才被二少爺拉著去膳房,拿麵粉抹了個全臉!?
楚岳江只是抱起小濠大笑「哈哈哈小濠太厲害了!」毫不在乎自己現在看起來多像個女鬼的模樣,笑得合不攏嘴。
小濠被楚岳江抱了起來還轉了個圈,也開心的笑了出來「好好玩!小濠以後也想這樣玩!」說完揉了揉自己被撲滿白粉的臉頰,用沾到了白粉的雙手往楚岳江臉上抹去,最後搞得一大一小滿臉都是白粉。
馬車緩緩的停到了楚宅前,疆鴻一行人下了馬車撐起了雨傘,方才不斷的打聽後最後只剩這戶人家,疆鴻看了看門口的門牌,雖然上頭已經有些模糊但隱約看得出一個.......楚?
「疆哥咱們進去看看吧?」穆暮撐著傘看向疆鴻,見對方點了點頭好兩人便走進了楚家大門。
「糟了!居然來了!」
楚岳江瞧見宅內小妖們騷動,明白疆鴻人已經到了宅子。
他慌忙地簡單擦拭小濠的臉,吹熄屋內每一盞燈,將小濠安置在床上,自己則輕巧地躍上屋樑。
靜靜等待著目標出現…
「咳、咳...。」屋內的灰塵讓疆鴻有些不適,悶聲咳了幾聲,眼見屋內十分的昏暗便走到了一旁拿起了一盞燭燈點著照明。
「小濠~你在這兒嗎?」穆暮一邊走一邊喊著,最後兩人走到了昏迷的下人們待的房間,看見一群人倒成一片嚇得立刻檢查這些人怎麼樣,還好只是昏過去,看著眾人的樣子疆鴻的臉色越發越蒼白。
楚岳江房內的小濠聽見了穆暮的聲音,緊張的看向楚岳江眼神求救對方。
楚岳江動了動手指,兜裡的紙人再次飛出,悄悄地飛到小濠手心上,另一隻則穿過門窗先行一步跳到穆暮肩上。
在穆暮肩上的紙人比手畫腳地向她指著小濠的位置,不一會兒發現有人在拉她的衣角。
「穆暮姐姐…」循著小小的聲音,穆暮轉過身一看居然是小濠,小濠也被另一隻紙人帶到了穆暮身邊。
這時的疆鴻並未注意到身邊人的情況,皺著眉思考著眼前這群下人到底遭遇了什麼,而小濠的一只鞋遺留在此卻不見蹤影…
當他快走到屋樑前時,「啊啊啊!」一個人影伴著慘叫硬生生從上方掉了下來,披頭散髮身著紅衣的……女子?喔不,仔細一看是楚岳江!
「.....真巧啊,楚道長。」疆鴻看向灰頭土臉的楚岳江,看來這宅子真是楚岳江的住處,但.....「咳...咳咳、可有看到小濠?」疆鴻不適的咳了咳。
眼見楚岳江迅速的從地上爬起嘿嘿笑了兩聲後看向另一處,循著視線望去,不遠處的穆暮身旁多了一個小人兒,正是大家都找得快發瘋的小濠。
「疆御濠,過來。」疆鴻雖然心底鬆了一口氣表面上還是嚴肅的發令,見小濠緊緊抓著穆暮不肯過來,疆鴻頭疼的揉了揉額角。
「咳、別讓我再說一次。」疆鴻再度看向小濠,只見小濠害怕的看了看疆鴻又看向楚岳江。
「呃…啊!疆爺!」楚岳江忽然整個人巴到疆鴻身上,仔細端詳了對方,抓起他的手開始把脈。
爾後疆鴻被硬生生拉到床邊坐下,「貧道發現你氣血虛弱無力,面色蒼白,不宜動氣,我、我我我去膳房找些藥草讓郝伯熬會兒!別離開!」楚岳江說畢不等對方回話,馬上抱起小濠朝膳房的方向衝了出去。
「疆哥?」穆暮一個眨眼就見楚岳江飛也似的衝到自己身旁把小濠抱了起來衝出房門,只好一臉懵的走向疆鴻。
「走吧,去看看。」疆鴻有些搖晃的站起,牽過穆暮的手兩人往膳房走去。
到了膳房只見楚岳江背對著兩人在搗鼓著草藥,沒見小濠的身影。
「楚道長,你把小濠藏起來了?」疆鴻看向楚岳江問道,只見楚岳江驚訝的抬頭四處張望「啊?沒有啊!怎麼不見了!」
於是三人開始在屋內不斷的尋找,最終......
「小濠!趕緊下來!你怎麼上去的?」穆暮緊張的朝小濠喊道,剛才還不見的小身影一轉眼就竄到了外頭的老樹上。
「小濠啊~快下來別摔下來了!」楚岳江也緊張的大喊,深怕小濠要是跌下來自己還不被疆鴻扒層皮。
「小濠、小濠不敢.....。」剛才一個緊張的找地方躲起來,一時間忘了自己懼高的事,這會真不敢下來了。
雨未停樹上有些溼滑,小濠小心的挪動著自己的身體,嘗試下來,一個不小心沒穩住身子就從樹上摔了下了。
「啊!!!.....咦?」小濠緊張的閉上眼叫了出來,感受到了失重的感覺,但預想的痛覺並沒有出現,反而落入了一個溫暖有些藥草味的懷裡。
「咳、咳....咳、有沒有傷著?」疆鴻因為還帶著傷移動的比其他兩人慢些,聽見了穆暮的高喊連忙往外頭走去,怎麼知就看見了這畫面,身為軍人腦子都還沒轉過來身體就先行一步了,馬上衝向樹下接住了小孩,但因為還傷著的關係撐不住小濠的下墜兩個人都躺到了地上。
「小濠!疆哥!」穆暮見小濠安全了,連忙撐著傘跑了過去,楚岳江也緊張的跑了過去。
「喔我的老天爺!」楚岳江見小濠掉下來的瞬間心臟都差點跳出來了。
他跟上穆暮跑到二人身邊,輕輕抱起小濠交給了穆暮,趕緊將滿身泥濘的疆鴻攙扶起來回屋。
看得出來疆鴻還負傷未癒,剛才那一折騰肯定又拉扯到傷口了,楚岳江遞了跳乾淨的布巾給疆鴻擦擦額上的汗水。
「疆爺,先換上乾淨的衣服吧,別讓雨水感染傷口了」楚岳江說完便扯下疆鴻濕漉漉的外衣,披上自己的袍子將就一下。
疆鴻被攙扶進屋裡披上了道袍,臉色感覺比方才的更差了一些,看了看穆暮懷裡的小濠間小孩兒看起來已經無礙,心底鬆了一口氣。
「先回去吧...咳、楚道長搭把手先跟我回疆府一趟。」疆鴻有些沙啞的說,楚岳江點了點頭再度攙扶起疆鴻。
四人駕著車回到疆府,疆鴻皺著眉慢慢走在前頭,先是和穆暮和楚岳江說了幫忙把小濠打理好之後就進了自己的房裡頭。
穆暮和楚岳江把小濠打理好後走到了大堂卻沒見到疆鴻的身影。
「疆哥?」穆暮皺起了眉頭,先請楚岳江帶著小濠去請大夫,而自己則快步走向疆鴻的房門前敲了敲門,見無人回應,心中警鈴大作連忙推開房門。
一進房裡,只見疆鴻低著頭喘著,裸著的半身纏著繃帶,但此時此刻的繃帶已經被血染紅,連忙跑到疆鴻身旁。
「抱歉...剛扯著傷咳...現在沒力氣出去了....。」疆鴻抬起頭看向穆暮低聲說了幾句話後止不住喉頭翻湧的血腥感摀住了嘴皺著眉咳了幾下後漸漸意識模糊的向一旁倒去。
不知過了多久,楚岳江扛著一個被麻布袋裝裹的人氣喘吁吁地回到疆府,小濠則駕著越澤在前頭指路前往疆鴻的房間⋯⋯
「呼⋯疆爺!我來晚了!⋯⋯天啊!暈過去啦?!」楚岳江推開房門瞧見躺在床上的疆鴻似乎沒有了意識,穆穆在一旁時不時替疆鴻擦拭臉上冒出的冷汗。
楚岳江趕緊把自己扛在肩上的那人放了下來「大夫大夫!趕緊看看!」
原來方才在府裡找不到大夫,楚岳江就跑出門去他處找大夫,結果一位路過的萬花弟子就這麼倒霉的被楚岳江綁了過來。
「這位道長你!....。」萬花弟子一從麻布袋裡頭掙脫了出來正向大罵楚岳江卻敏銳的嗅到了血腥味連忙轉過頭看,見疆鴻臉色慘白唇色發紫,連忙走到請穆暮到一旁自己坐到了床邊把脈又從腰間掏出隨身攜帶的銀針手起針落迅速的封住疆鴻身上的大穴止血。
「楚道長這是...?」穆暮有些懵,府上的大夫這是找不著嗎?怎麼就綁了一個萬花回來!?
「哥...哥哥...舅舅怎麼了?」小濠看著疆鴻有些發愣,剛才還好好的疆鴻怎麼一瞬間就倒下了,難道是因為自己調皮害舅舅受傷了嗎?想著想著小濠有些害怕的揪著越澤的頭飾看向楚岳江問道。
「沒事的,你舅舅只是累著小睡而已」楚岳江溫柔地攬過小濠安撫,輕輕抱著孩子推出房間,讓那名倒楣被自己綁來的萬花弟子安心醫治疆鴻。穆暮守在一旁也不用太擔心。
楚岳江抱著小濠邊想著「回頭該找點給疆爺補補身子,不知…阿膠燉羊腎好不好入口」想著想著嘴角微微一笑,看得小濠一臉疑惑。
「舅舅什麼時候會醒...小濠想跟舅舅說小濠以後不調皮了。」小濠看著關上的房門低咕著,不一會房門被推開,穆暮和那位可憐的萬花弟子一同走了出來。
「人目前沒事了,讓他好好休息就好了。」萬花弟子說道,穆暮點了點頭應了聲後看向趕來的管家,低聲說請管家帶萬花弟子去府裡的藥房挑選幾件珍稀的藥材給對方當回禮後目送萬花離去。
「楚道長....可以麻煩你這幾天顧著小濠嗎?疆哥這陣子應該沒辦法顧上了。」穆暮和楚岳江問道。
楚岳江被穆暮的聲音從還在思考煮什麼大補湯的思緒中拉了回來,「啊?喔!行啊!可是……」看了看自己的衣著,從老宅出來前只隨便抓了平時的外袍套上便出門,也不太方便留宿。
「那還是讓小濠到我家住上幾天?那絕對安全也不會有外人能輕易進出的」楚岳江拍拍胸脯保證道。
想到之前在太原將軍府時自己在府中被下人們追著跑,這次疆鴻傷勢較重,極需修養,還繼續在人家府中像平時那般鬧騰的話也說不過去…
小濠去岳江哥哥家住嗎?小濠看著倆大人的討論中獲得了這個訊息,眼見穆暮聽到楚岳江的問題後看了看關上的房門低頭思考了下後便和楚岳江回答希望楚岳江帶著小濠回楚宅讓疆鴻好好休息。
「小濠,你帶著岳江哥哥去房間拿小濠的玩具和衣服好嗎?岳江哥哥想帶你出去玩幾天。」穆暮蹲下身到了小濠面前說道。
「唔...可是舅舅還沒醒...小濠想跟舅舅說話。」小濠看向房門說。
「那...舅舅醒了姐姐再帶小濠來找舅舅,小濠先跟岳江哥哥回家好嗎?」穆暮揉了揉小濠的頭問道,見小濠點了點頭答應後鬆了口氣,站起身來看向楚岳江。
「那再麻煩楚道長幫忙照顧小濠了,有什麼需要儘管提。」
「那貧道先帶小濠整理行囊,晚些再跟府上借匹馬。」
楚岳江跟著小濠到了房間,幫小濠挑了幾件換洗的衣物,轉身看只見小濠盯著手中的玩具若有所思著。
「小濠在擔心舅舅嗎?」
小濠點了點頭,拿著玩具放到了小背包裡頭。
「小濠乖乖聽話,舅舅是不是就可以趕快好了?」小濠抬頭看向楚岳江問道。
楚岳江思考了一會兒,摸摸小濠的腦瓜說:「不用擔心,你舅舅比虎還猛,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收拾好行囊,將小濠扛在肩上,楚岳江臨走前交給穆暮幾張符紙,讓她將符紙與甘松一同燒了,能讓疆鴻鎮痛舒緩。
「穆暮姑娘,疆爺就麻煩你了,有任何消息在讓紙人傳遞。」說完小小的紙人便從楚岳江兜裡飛了出來,圍繞在穆暮身邊。
「嗯,再麻煩楚道長照顧小濠了。」穆暮看了看小紙人,拉過下人牽來的馬把韁繩遞給楚岳江。
告別穆暮後小濠隨著楚岳江回到楚宅,感覺到了陰森的氣息有些緊張的拉著楚岳江。
郝伯打著燈等待楚岳江回府,沒想到又再次見到小濠,二少爺不是把人送回去了嗎?怎又帶回來了?
「郝伯!這孩子要借住咱們這一陣子,我那屋就先騰給小濠睡吧。」
楚岳江抱著小濠便朝府內走去,特意點亮府裡各處燈火,好讓小濠安心些。
原本陰森的老宅這刻燈火通明,郝伯不知有多少年沒見著如此明亮的楚宅,心中有些欣慰。
其實平時楚岳江節省得半截蠟燭自己都捨不得點著。
小濠睜大眼看著燈火通明的楚宅,歪了歪頭看向楚岳江道:「哥哥,之前那些飄來飄去的人呢?」
此話一出,楚岳江愣了一下,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不對呀,小濠這孩子八字重的一般小妖都不太敢接近,怎麼會看的見?
「呃,呃小濠…哪裡有會飄的人呀?」
「唔...哥哥們都說上次來有看到飄來飄去的人呀。」小濠回答。
原來是上回下人們被楚宅的鬼怪嚇得不輕後回頭在私下討論時被小濠聽了去。
「啊?有嗎有嗎?來小濠看這!還有這!」楚岳江依依推開房門,各個不是佈滿灰塵堆滿雜物不然就是房頂破了大洞。
「小濠有看到會飄的……」話音未落,楚岳江推開了自己臥室的房門,許多小妖因為難得府裡點燈都聚在裡頭圍著燭火好奇地看著,嚇得楚岳江大力地闔上房門。
「咦?裡面有什麼嗎?」小濠看向大力闔上門的楚岳江,滿臉的疑惑。
「呃…哈哈哈小濠你忘啦?咱們一起把那些哥哥們嚇得魂飛魄散,他們可能誤會啦哈哈哈哈」
楚岳江生硬的解釋,看著小濠依舊疑惑的表情,只好再次打開房門,只是此次是用內力震開。
這一震,原本窩在房內的小妖通通鳥獸散,只剩下未被內力震熄的燭火搖曳。
輕輕地將小濠抱上床榻,熟練地為孩子更衣,「小濠今兒累了吧,咱們早些歇息」溫柔地撫摸小濠柔軟的頭髮輕聲說道。
本想吹熄桌上那盞燈,楚岳江轉頭問到「小濠會不會怕黑?夜裡點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