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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世界上有三個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見到了就會死亡。那如果是看到三個一模一樣的人呢?畢竟他已經看到兩次了,下一次可能就會莫名其妙的猝死。
金興辰知道他。說知道有點奇怪,但他記憶中的那個人年紀還要更小一些,打扮還要更怪異一點,行為還要更青澀,比起時間沖刷,他更像從冰塊化成了水霧,模糊一片,如今陌生的可怕。
甚至連名字都不是他所知道的那一個。
或許真的是見鬼了吧。
金興辰想著,朝那個正搬進宿舍的新老師露出友善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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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安,提姆老師。需要幫忙嗎?」
對方的情緒沒有起伏,頂多多了一些感觸,没什麼特別的地方。探查別人的情緒並不是他的興趣,但作為嚮導已然成為習慣,那些信息就有如雨水,就算不想沾染,卻一定會被打濕。
金興辰穿著白色襯衫,簡易的扎在褲頭,衣領平整乾淨,看上去一點也不像是寒假期間獨居的教學工作者,許多地方透漏這人有些麻煩的地方,其中一項很可能是潔癖。
他鐵定是誤會了。
金興辰維持臉上不變的笑容,沒有對這句話有任何異議。他當然願意帶同事去逛逛校園,但以現在的狀況下,當然的,他是指--那只皮箱。
或許想得更有趣一點,這個人是在婉拒他進入私人空間?金興辰對眼前的人感到很好奇,不,並不能說好奇,更多是想試探他的行動是出於什麼目的,以粗暴一點的方式當然就是進入精神領域觀察他的反應,但對於第一次見面的人來說,有點太沒禮貌了。
「請吧,有需要的話,我就在304號房。」他回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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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沒多久就開了,金興辰依然是溫和的笑容,髮絲俐落的梳在耳後,他坦然地開著門,沒有任何遮掩的地方。
「整理得真快。」他笑道,拿起掛在門後的外套。「那就走吧。」
這間學校說大不大,除了訓練用的場地和後山比較複雜外,就只有一棟教學大樓,路線也非常簡單,幾乎不用怎麼拐彎,頂多路程上長了一點。
逛完了幾個地方,他隨口聊道。「對了,提姆老師是教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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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溝通?學生的確很需要這種課程。」他發出一聲爽朗的笑,比起外表那般難以親近,他的行為舉止反而很隨興。
「我教的是爆破裝置。」金興辰手插在外套口袋裡,享受午後的陽光灑在肩上,那聲音裡混著一點沙啞,聽起來懶懶散散的。「有興趣也可以來聽聽看,雖然大概會有點無聊吧,你知道的,學生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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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OD,美國軍事爆裂物處理科。」他比了比胸側。「那隻螃蟹,幾年前還掛在這裡。」EOD最著名的就是那個神似螃蟹的徽章,幾乎比他們的名聲還要響亮,天知道為什麼,可能在這個和平世代連FBI都無足輕重。
好奇還是困惑?他的情緒總是令人意外。金興辰微笑看著他,想抓出一點漏洞,畢竟一個人的習慣很難改變。可惜的是,眼前的人一舉一動都很陌生,如果不是認錯人,那就是對方演技很好。
「那你呢?說不定我們以前見過面呢。」他們都不是剛出社會的小毛孩,當然知道彼此在互相試探。
「因為你的口音聽起來是華僑。」金興辰給了一個很保守的答案,一般來說,應該要繼續追問下去,關於對方那個籠統又曖昧的回答,但他選擇不再談論這個話題。
第一點,這人顯然不願意多透漏一點自身的情報。第二,這跟他記憶中那人的職位差去甚遠,如果他不是出於想娛樂的心態,那大概有不得不做的理由。不論何者,繼續問下去都是在白做工,而他從不做沒效益的事。
「還有,我看到你的時候,就特別有親切感。」他在學校後山石梯前停下腳步。「上去看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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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惑這個感情很有趣,它對金興辰來說很模糊,就像在湖水中尋找掉落的戒指,你知道他沉下去的位置,但撈起來的永遠不是你想要的。而好奇通常簡單多了,它只對事件本身,還有他這個人為標準,但好奇什麼呢?這也是他想知道的。
他的過去?現在?還是對於他的行動。
「有想問的可以問,我並不會覺得被冒犯。」他帶著對方上了陡峭的石梯,後山寒假期間少了學生的吵鬧聲,也沒有黏膩的蟬叫,早春的風聲吹散了少許的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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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親生母親,我是回來找她的。」金興辰談起母親時,用了生疏的稱呼,還有局外人的語氣。「不重要的事情,就不多講了,有興趣的話以後再告訴你。」
他彎起眼眉,抬頭看了一眼在他們周圍環繞的精神嚮導,那隻鷹頂冠帶著點橘色的羽毛,在陽光下閃著橄欖色澤,他伸手觸摸,並沒有碰到。
那是個會把石頭和荊棘放進鳥巢裡,殘忍對待後代的鳥類,無情而美麗。
或許他的童年不怎麼美好?他有趣的想著。
「你可能沒什麼機會上來這裡,這裡是做實戰的地方。」他解釋道。「但如果需要自主訓練,這裡的路線很複雜,非常適合」
「教課的關係,我會在那裡讓學生試炸彈。」他指了指被鐵網圍起來的地方,掩埋地跟防護欄保持了一定的距離,看來還是以學生的安全為首要。
可惜戰場上可不會有這些保護措施。
「其他的就是一些幫助學習野外求生的訓練場。」他沒有錯失對方轉瞬而逝的神采,相較對方冷淡又沈穩的模樣,倒是意外的有點可愛,於是在這個地方停留的時間也久了許多。「有興趣的話可以慢慢看,這些都是針對訓練哨嚮能力而特別製作的場地,就連我在美國都沒看過。」
在設計土地規劃的精巧上,台灣人還是厲害多了。
「也沒有多久,在其他地方待了一陣子。」往山下走的時候,他放慢了腳步。「我去年才成為正式教師。」
幾乎沒什麼需要隱瞞的,他會在這裡待上好一陣子,或許是滿長的一段時間,安穩就像無味的毒藥,不甜也不苦,時間就這樣毫無痛苦中死去,這樣的日子也沒什麼不好,就是有點無聊。
「現在還不是花季,等5月的時候,這片山上會駐滿各種顏色,你可以期待一下。」他突然察覺這是他第三年等待花季了,很平凡的娛樂,過去緊繃的生活好像變成別人的故事ㄧ樣,不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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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到畢業季了,台灣的畢業花是鳳凰花,其他地方也很少看到。」他不像是對花有興趣的男人,但有些小事情倒是知道得特別清楚。「不想看看嗎?難得一次。」
言下之意便是在試探他停留的時間。
應該也不會太長,這從他簡便的行李就看得出來了,一只裝不下多少私人用品的皮箱,或許連生活用品都是能隨意丟棄的。
就算不提及那些擅自的猜測,光從對方的態度上也能隱約感覺的出來,他對這個未來要教學的地方沒有產生任何的歸屬感。
湖面彷彿被老鷹拍騰而起,即使他知道那只是風吹起的痕跡,湖水彈起落下的聲音干擾了午後的寧靜,那個問題雖然清晰但也模糊。
金興辰抬眼看向對方,笑道。「賞花嗎?有何不可。」
他看著太陽角度開始偏移,也差不多到日落的時間了。「走下山也差不多了,提姆老師陪我吃個飯吧?現在學校只有我一個人有點寂寞啊。」
三十幾歲的男人了,說怕孤單還真有點可笑,他嘴邊彎起的笑容甚至猜不出幾分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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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有,而且意外的好吃。」這一帶不比大都市,一切方便,雖然只有山珍野味,但也足夠了。
金興辰手插在口袋裡,慢悠悠的帶他走到校園的停車場,一台看起來有點年代的寶馬,帶著一點割痕,但卻被洗得很乾淨。
「住在這裡唯一的缺點,就是沒有車哪裡都去不了。」他按下手上的鑰匙,車內發出響亮的開鎖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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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到對方的問題,在駕駛座上低笑,車內除了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就只有皮革的味道,大概才剛剛換新而已。
「提姆老師想散步過去嗎?」他開玩笑的說,這裡的距離不用想也知道不上一個小時是下不了山區的,但隨即他收斂了笑,對方這句話比起想鍛鍊體能,可能更多是對海邊有興趣吧?
「可能有點距離,但騎摩托車也不會多遠。就在前面而已,等下下去看看吧。」他邊繫上安全帶邊說道。
一路無話,車裡還散著微弱的琴音,不用多久的時間已經天色昏暗,在夕陽快落到地平線下的同時,金興辰將車停在了路肩處。
被石頭堆滿的海岸,海浪沖刷著染苔的石頭,是快要漲潮的時間,看起來要到岸邊有點困難,路邊只剩下路燈的橘光,他點開車燈,稍微多了點車頭燈的亮度,白色的粉塵在前頭翻轉。
很鹹的味道,就算他不是哨兵也能聞到。
「要下去嗎?」他問。
「剛來台灣的時候看過幾次,不過我也沒有特別有閒情逸致。」他靠在鐵製的圍欄上,上面已經佈滿了銹苔。「怎麼了?你好像特別喜歡海?」
他的情緒比剛才還要輕鬆很多,代表這是個讓他安心的地方,但金興辰並沒有探究的興趣。
本來想出聲,但在看到他手上的口琴後便收回想說的話,帶著腥鹹的海風吹散兩人的髮絲,在兩人的沉默間哭嘯而過,天色漸暗,海水也慢慢淹沒石岸,彷彿黑暗一樣把所有東西給吞噬。
他在等,等第一個樂音響起。
口琴的聲音緩慢而悠長,在空氣中飄蕩的情緒溫柔如水,浸透了他的思緒,在樂音消失的那一瞬間,金興辰側過臉朝他微笑。
這大概是今天最好的見面禮了吧。
「吹得真好。」他笑道。「這是什麼歌?很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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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agine.
他想起了約翰藍儂的幾句歌詞。
Imagine there is no heaven, no hell. Above us only sky.
(想像這裡沒有天堂,沒有地獄,只有頭頂上的藍天。)
台東夜晚的星空沒有他出生的地方漂亮,晚上路燈也很暗,空氣也變得微涼,但這不妨礙他的好心情。
這樣的日子能夠持續下去就好了,他近乎奢侈的想著。
「好。」他回道,也跟著上了車。
他們明明認識彼此,可以說,十分明確的,近乎八十百分比的肯定是熟悉的人,但又像荒唐的默劇一樣猜測彼此。
大概都變了太多吧。
但總有一些事,是就算演戲也無法消除的痕跡,就像對方頸處上的刺青,未被遮蓋的露出一點線索。
就算他不記得全貌,但光看形狀和位置都跟那個人一模一樣,這不會是巧合,除非上帝在跟他開玩笑。
但這位「提姆」沒有讓他有一點試探的機會,至於下一次,會有機會知道嗎?他隱瞞事實的動機。
車行駛在昏暗的馬路上,兩人之間雖然和平,卻又各懷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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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years ago @Edit 5 years ago
不知道為什麼只是個普通的交流我們對ㄉ像警匪片......還對好久

(是你太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