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聲回頭，薩門看見了卡斯特，男子配戴墨鏡的身影在無花果總是灰濛空氣中，顯得格外醒目。
薩門也記得他，搭乘高級轎車馳騁沙漠對是個難忘的體驗，只是紅鬚號艙外維修後的兩人便沒再打過照面，成為兩條平行線，直到登陸無花果。
側身穿過幾隻搬運建材的懸浮機器人，薩門來到卡斯特面前，「什麼事？」他開口問道。
察覺露娜 ((讓我偷玩個骰子...)

絲毫未察覺卡斯特身後女子的存在，薩門只是直直地盯著對方，等待回答。

兩名故人相見，真正在現實世界見面，卻沒有幾次。
他想起與其他更新者的遭遇，還以為這個男人已經失蹤了，這樣出現在這裡，他不免有些好奇。

「迷惘小鎮之後…你去了哪裡？」卡斯特問道。

這時，露娜早就意識到旁邊有卡斯特的熟人，她特地蹲下來迴避對方視線，跳下去地基繞了一圈，跑到薩門的後面。

「哇！」從他後面突然發出一聲，想要嚇爆他。
音量：

比起答覆，薩門倒是略帶懷疑的稍稍挑起眉頭，「我不記得有在迷惘小鎮見到你。」
迷惘小鎮中多得是以虛擬樣貌遊玩的更新者，但阿拉斯加沙漠中的卡斯特並沒有這麼做，薩門便擅自對卡斯特抱持了在虛擬遊戲也以真面目示人的誤解。

忽然，一聲輕柔的「哇！」打斷兩人對話，薩門立刻警戒地轉頭查看。
認出露娜

「呵呵！你看到的是我對吧？對吧？超棒的！」露娜本來要講戀母情結，但想想還是算了。

「你叫薩門是嗎？卡斯特是我的兒子，他在全息遊戲玩的時候，用的是我的樣貌喔！」露娜合併將這一切給解釋完畢。

「…啊，嗯。」卡斯特有點無奈的點點頭，「對……那個時候，用了她的形象。」

乾燥花紫的髮色，像觸動開關似地拉扯出一幕幕迷惘小鎮的記憶——樹林、湖邊的紅色蜘蛛、烤魚、木船——還有水沒的窒息感。
薩門不敢置信地瞪著眼前的紫髮女子，死亡強制登出迷惘小鎮後，他是曾試圖在更新者中尋找這位「救命恩人」，也透過監察司權限調出更新者名單比對過，但不論是相似的長相或名字都一無所獲。
眉頭皺得老緊地愣愣聽完卡斯特母子一搭一唱的解釋，薩門還沒完全接受這個衝擊事實的抹了下臉。

「……為什麼要在迷惘小鎮用露、你母親的形象？」薩門對卡斯特問道，顧慮著輩份關係，還是在中途換了稱呼方式。

接著轉向露娜，「我記得妳現在是個AI。」向對方確認自己所收到近日有AI登陸，並開始協助拓荒的情報。

沒有人問過卡斯特這個問題，男子手掌抓上自己的瀏海，一臉懊惱。

「…她很活潑，在借助她的形象的時候…我感覺…更有勇氣，去跟人相處…我會有種－啊，反正跟別人相處的是活潑的她，所以沒關係的感覺，你能理解嗎？」男子不指望對方一時之間馬上理解，決定換一種方式說明，「就像網路上，你在匿名的時候，會更有勇氣表達一些…你私底下不敢說的話。」

他正在適應這個多話的自己，或許這個才是真正的他，卡斯特都快搞不清楚了。

「換個身分，會掩蓋我對於人相處的恐懼，大致上是這樣。」他自己理出了一個結論。

露娜在一旁靜靜的聽完後，露出甜美的笑容。
「我很高興我能給你那樣的勇氣。」她雙手貼在一起，很開心的樣子，同時她也在指揮著工程機器人去做建築工作。

「對！我是個AI！」露娜看著這位琥珀色雙眸的男子，「有任何需要我幫忙的地方的話，可以試著跟我說！」她很希望能幫到大家的忙。

薩門聽著卡斯特的回答陷入短暫思考，最後點了下頭：「我知道了。」雖然無法感同身受，但至少能夠記住。
「迷惘小鎮結束兩週後，我就到科斯帕克斯島了，就這樣。」只簡單解釋了自己不在本旦港的原因，再次看向卡斯特，「⋯⋯而你是從交接期，就被超級電腦扣留在虛擬空間的一人吧？」

露娜的熱情模樣讓薩門有些不知該如何應對，只能給出拘謹的簡短道謝，然後開始認真的左思右想自己現在有什麼需要AI幫忙的地方。
「——當AI是怎麼樣的感覺？」

「不客氣的說…那之後外面發生什麼事我都不知道…至於你，你變成監察司的事情…我也不曉得。」還是間接發現的。

「你去了…科島？」這個消息，對於當時情況一無所知的卡斯特來說，已經是重磅消息了，「為什麼？」他繼續問。

露娜手指點著臉頰，裝作她有在思考，「這是個很好的問題，但通常，AI不會有感覺吧？但我願意相信我有，要說我現在的感覺的話…我很開心！能在這裡！」她瞇起眼睛微笑。

「不曉得，美德點數吧，監察司也是讓更新者互相競爭選出的。」薩門沒什麼好氣的做了個聳肩的動作，「不管哪個，都只是超級電腦操弄我們的手段而已——把你們困在虛擬網路裡也是。」眼神複雜的望著周圍紀念館的雛型。

對露娜的回答有些困惑，薩門皺著眉間沈默思索了幾秒，然後回望露娜。
「⋯⋯能『願意相信』，不就是感覺嗎？」罕見歪著腦袋回問的表情，似乎是連自己在問的問題都越來越不確定。

「……耍這麼多手段，是為了什麼？」對毘陀羅在船上做的一切覺得好氣又好笑，或許超級電腦做事情是沒有意義的，但，真正會做出毫無意義事情的…又不太可能會是電腦。

「…我無法喜歡他。」卡斯特回憶船上發生的種種往事，這個紀念館，也是看在朋友的情誼上來幫忙的。

露娜聽了薩門的問題，笑了。

「你是正確的，然而你是正確的這件事，讓我感到快樂…又悲傷，因為，不曉得這個感覺，是我的感覺，還是被我複製過來的…那個人類的情感。」露娜緩慢眨一下眼，偷偷看了一眼卡斯特，「我…會好好珍惜現在的感受。」

「薩門先生，你喜歡人類嗎？」露娜突然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誰知道，他的敵人太多了。」
薩門向卡斯特簡略提及了交接期間傑克•九四等人打算關機毘陀羅的計畫、卡帶錄音裡沉木的詭異遺言，以及阿庫別瑞跳躍前代表聯邦元老院緊追在後的「銅眼爪」。
「我原本以為當上監察司、找到天豹後或許……就能知道答案。」雙手環胸，無聲嘆出對於紅鬚號這趟旅程間種種的無可奈何。

薩門對露娜突然的提問有些意外的眨了眨眼，倒是沒花太多時間便得出答案。「有討厭和無法理解的人——也有不是那樣的。」

卡斯特陷入思考時，露娜先對薩門的話回應。
「毘陀羅受到了好多的威脅呢……我能理解他想控制局面的行為。」露娜笑了笑，「我的用語分析跟情緒模組告訴我，你都沒用正面的形容詞呢，真有趣！」露娜還不是很了解那代表甚麼，但她會想明白的。

「沉木…軍團裡面也有反毘陀羅的人嗎？難怪。」毘陀羅這一路上，都在尋找跟自己相同陣線的更新者吧，「天豹是誰？」卡斯特詢問了這個對他來說完全陌生的名字。

「所以妳問這做什麼？」露娜回應中的「有趣」對他而言是個讓人摸不清發問者心態的模稜兩可詞彙，薩門微皺起眉頭反問。

「太平洋縱橫的電腦改造士兵，超級電腦想找的『朋友』。我聽說你們在虛擬空間裡看了夜父的最後紀錄，就是那個士兵。」邊說邊若有所思的望向遠處停靠的夜父號。

「喔！你會在意？我在收集情感數據！我沒有惡意，我很抱歉如果造成你的不適？因為我還不知道你的回應代表什麼，我的邏輯核心只是先將回答儲存了起來。」對於細微的情感她還在努力去學習的樣子。

「……找朋友？」卡斯特看了露娜，「A.I…追尋某些人，是A.I的常態嗎？」或許是對人類的依存感。

他想起在無花果遇見的實體毘陀羅，「他究竟是人，還是超級電腦？還是機器人…你曉得嗎？他…作為人類，情感缺乏，作為AI，又情感過剩……」

「不、」
對方坦率道歉的模樣反而讓薩門覺得情緒容易就被挑起的自己像個傻子。
看來還需要學習的並不只露娜一個。
薩門撇下頭，不甚擅長的斟酌著選字，「——只是好奇，沒事。」接著看起來有些頭疼的補述道，「……然後，這種沒有參考價值的回答不需要儲存起來。」

不發一語的思考著卡斯特的話語，經過一段不算短的沉默才開口。
「我早就不知道AI的『常態』該是什麼了，從迷惘小鎮開始。」薩門低望著自己環抱胸口的雙臂，「對我而言，他就只是是毘陀羅。」

露娜歪頭看著對方，「看來，毘陀羅給了你不好的回憶。」AI有些擔心的看著薩門的狀態。

「……好吧。」那傢伙，很難三言兩語去界定呀。

「薩門…謝謝，告訴我這些。」卡斯特感激的點頭。

「另外，要不是監察司，我可能已經變成黑獸了。」他了解所有狀況後，反而覺得應該感謝一下露露了。

「⋯⋯我不知道這些回憶好還是不好，」整頓好心緒，薩門重新抬起臉，回到平時的面無表情，「現在還不知道，如此而已。」

薩門默默聽著卡斯特的道謝，然後搖了搖頭。
「只是還在西山欠你的。」即使只是虛擬世界的救命之恩，薩門認為自己回答幾個問題根本還稱不上回報；又或許正因為只是死不了人的虛擬世界，對方卻仍願意伸出援手的模樣讓他牢記在心。「⋯⋯謝謝。」

薩門轉頭望著逐漸到齊的建材和一旁儀器上的工程圖：「紀念館，我能幫什麼？」

「相信我…對我來說，那段回憶不是最糟的。」想起一切的卡斯特，有點茫然的看著前方。

「應該的。」他簡短的回應了這句，當時，他以為自己只是雞婆的露娜，現在，他可以坦率的回答，那就是真正的他。

「喔！薩門先生可以用這個！」露娜把建築機器人的遙控器交給薩門，「現在正在打地基！時間還很長呢！我們開始吧！」露娜熱血地說道，或者說是處理器過熱的說道？還是電池液？還是熱機？

他們繼續把注意力投入到了建設工作上。

=======拉線======

感謝卡哥跟兩綠叢一點紅的露娜交流!!
這兩個人在企劃裡真的太平行線了超級遇不到xd
也開心看到卡哥漸漸找回自我 再次感謝!

eahsu1994: 相見恨晚！再見已是結企時，不勝唏噓，軌道筆直，兩條鐵軌，從未間斷，亦從未交錯，各奔東西，經毘之治，各自為戰，故友情誼，天地可鑒，昔以婦人之手，提懸浮於水難，再次相見，已是毘不成毘，監不行查，更成新人，紅鬚之外，世界始於足下，與吾友薩門，不再陌生。

卡中WWWWWWW
原本只有狂笑到後面「更成新人，紅鬚之外，世界始於足下」竟覺一陣壯闊熱血wwwww
謝吾友卡哥，但願友誼長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