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臭男生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他在美國的朋友是這麼說的,聽見任務時一些片段從他腦中閃過,光線紛擾、耳邊彷彿還殘留著那時的嘈雜。
狄仁宇閉起眼驅散不重要的資訊,再次睜開又掛回了散漫的笑,以主辦方不會在指令與不服從規定以外為難對方為出發點思考的話,食用死人的器官可行那麼一口的量並不會對身體造成嚴重的負擔,畢竟死人是不會代謝的。也不知道毒素是依照每個人的身體狀況去調配還是統一超過一般致死量、不知道那些屍體的內部有沒有產生什麼變化......他將問題與獲得的資訊記在手機記事本裡,手指按得彷彿在跟女友傳簡訊那樣勤快。
其實他最好奇的還是頸圈的構造,可以感應可以放毒還可以炸人,說不定還有攝像頭。
他一直想搞一個來看看的,可惜昨晚外出的時候遇見了人讓他打消了念頭,現在出現了這個指令根本幫了他一把,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從別人身上偷一些東西走了。
先是去福利社買了一把榔頭並再向上尋找著一個相對少人打擾的地點,狄仁宇在電腦教室門口因為一個熟悉的身影停住了腳步,這根本已經超脫了巧遇範圍了,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聞著對方的味道才來的。
3A班導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已經將近過了十分鐘。
教室裡只有他一個人坐在裡頭,手中的刀乾淨的發亮,外頭的聲音沒有影響他的專注。
專注的盯著那把刀。
臉上的表情像是在思考又像是茫然,八神桐正盯著那鋒利的刀片,其實不難想想他要做出什麼舉動,這一連串的動作都離今天的指令脫離不了關係。
他記得手指的積分可以增加500,可手中的刀遲遲沒有切下,腦中的計算也沒有停止,或許這一刀會讓他流失不少血液,可他總覺得還行、還可以。
應該還可以。
嘆了口氣,其實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為何生存,又是為誰去做這些指令,反正不是自己,八神桐正心想,女兒還年幼,總不可以沒了爸爸。
只是他從來就沒有取過任何一隻手指,不管是自己的還是他人,正常來說是不會有這種經驗的。於是八神桐正思考起了一些關於醫學上的知識,最終還是握著手中的刀柄迎來了第二個十分鐘。
男人又嘆了口氣,摸出口袋裡的煙盒後有些愧疚的撕開上頭的貼紙並捏了根菸出來,沒有開燈的教室內有些昏暗,紅色的星火只是輕輕的燃起,八神桐正深吸一口,靜待那因為尼古丁而造成的、一時的情緒舒緩。
菸終於盡了,最後吐出的菸像是將他腦中一切紛擾帶走,將菸熄了之後他又握回手中菜刀,這次則沒有遲疑太久,憑藉著腦袋裡尼古丁的殘留,將鋒利的刀刃抵在他非慣用的左手小指。
狄仁宇就這樣拿著榔頭倚在門口旁了二十分鐘,甚至在有人經過的時候豎起食指放在唇上比了個噓,笑得一臉燦爛,看起來特別像神經病殺人魔。
可能是覺得人在掙扎的時候特別有生命力吧,他很享受八神桐正此刻的所有煎熬,這次的活動讓他更加了解自己是多麼惡劣的一個人,他就喜歡這種原有的價值觀一點一點被敲碎的感覺,喜歡遊走危險的邊緣、更喜歡拉著人一起在痛苦裡跳舞。
熟悉的嘆氣聲與香菸的味道沿著教室漫進走廊,大男孩挑眉,終於移動腳步邁入黑暗,看著那一點忽明忽滅的紅色他停在距離對方五步之遙處。
眼睛早已適應黑暗,他知道對方在該不該傷害自己達成指令之間掙扎,安靜地等著事情發生,然而在八神桐正終於下定決心要切下自己身體的部位時,他把自己的右手小指貼在他的左手小指旁。
「老師你想做什麼啊?」屬於大男孩的溫度緊緊貼著對方的左側,他向上彎曲一同被刀刃抵住的手指,根部被劃出一條紅線似痕跡,然後往旁邊勾起對方左手小指一扯,拉出了危險的範圍。
「說謊的人要吞千根針哦——」他哼起了耳熟能詳的民謠,才一句就放下了對方的手「還是算了,這樣老師完全不會受到處罰吧,不公平。」
語畢他擠到了八神桐正跟桌子之間,一屁股坐了上去、還在桌上盤起腿,完美地作業妨礙。
在對方坐下後他才從那沉悶的壓迫中回過神,甚至沒有聽清對方剛剛說了什麼。
直到那一頭顯眼的紅髮出現在眼前,八神桐正只是愣愣的看著眼前的人,手中的刀仍處於一個有些危險的距離,終於意識到這點,男人將刀放下。
「什麼?」過了許久他才終於開口,他一直等待著左手小指的痛覺襲來,現在才發現他並沒有照著那想想中的步驟砍下那指節。桌上裡所當然的沒有被血液浸染,取而代之的是那這幾日頻繁看見的狄仁宇。
3A班導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那個他怎麼都無法搞懂、總是有活力樣子的大男孩。
半開的煙盒、被隨意擺放的菜刀和來不及放回口袋的打火機全都被歸類到了他沒有收拾的殘局,當然這樣恍惚的精神也算在內。
八神桐正發現最近只要在狄仁宇面前總是晃神。
兩人之間突然的沉默讓他有些不自在,他開始試圖回憶剛剛對方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一邊盡力思考一邊皺眉的表情一覽無遺,這樣明顯的情緒表現連他自身都沒有察覺。
這樣的情況無非就是想問現在要做什麼吧?終於他下此定論,最後只是道出了一句:「……我在做指令?」
很明顯的八神桐正不在狀態,他欣賞了一下對方苦惱的樣子後抓著自己的腳踝左右像不倒翁一樣搖晃著,在等待對方答案的過程中,他覺得自己的腿好像壓到了什麼,還分了一會兒心去摸索桌上的東西。
打火機--收進口袋
菸盒--收進口袋
菜刀--他看用餘光瞟了一下手上的榔頭,再看看對方剛放下的菜刀,決定還是把刀具留給對方,畢竟榔頭的重量比較順手。
看似閒不下來到處分心,實際上在對方開口說出第一個字時他就撇過頭望向音源,意料之內的回答相當簡短,也很實誠。狄仁宇向前一倒,直接將腦袋埋在對方的上腹部,雙手環扣住他的腰際。
一點血的味道都沒有,看樣子對方是決定在褻瀆屍體之前先對自己下手了。
三個臭男生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老師我也還沒做我們一起吧?」昨天說出這句話時氣氛曖昧,今天同樣帶了點撒嬌的味道。大男孩蹭了蹭靠著的地方,隔著襯衫肌肉的觸感結實,他僵了一下,睜大了眼。
八神桐正看起來過於頹喪讓他不自覺一直把這個高大地男人歸在弱勢,下意識認為像肚子這種地方應該也會是這個年紀該有的疲軟,他回憶昨天對方在自己手中的觸感,發現自己因為對方的態度放下了警惕,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對於危險的感應在他身上好像直接就被抹滅了一樣,要是他是裝出來的那自己不曉得會死多少次。
才第三天可能還有些人堅持著善良但第五天、第六天甚至更久之後呢?沒人知道這個宛如蠱盅一般的地方何時才會放人離開,之後必須更加謹慎才是。
「昨天就想問了,老師平常有在運動?」快速地刷新了對八神桐正的評價、一邊重新計算起這個人的價值一邊收拾散成一團的情緒,狄仁宇胡亂的在對方地身上摸索,從腰腹、前胸、雙臂最後停在手掌,然後一派閒散的拉著晃蕩「意外的有料喔......」。
看著眼前的人搖搖晃晃,搜光桌上的東西包括他的煙盒和打火機。
八神桐正無奈的抬眼看了眼對方,突然想起他每每將學生喚到老師辦公室卻不知道怎麼說對方的不是,最後只是嘆了口氣要學生回去的時候別再惹事生非。
這時他才突然意識到狄仁宇手中的榔頭,不知怎的還覺得對方拿著看起來順手,或許是自己多想,八神桐正搖了搖頭。
正想開口說些什麼時被上腹部傳來的重量吸引了注意力,腰間被環繞的觸感讓他想起昨日的指令內容,遲來的害臊讓這時空著的手不知該往哪擺,昨天狄仁宇的接近也讓他僵直了身體不敢隨意亂動,雙手不自然的停滯在半空,不知道是要阻止對方的行為還是將其摟入懷中。
狄仁宇的話也讓他噸了噸,一時之間想到的居然不是一同前去取死者的器官,在八神桐正腦中閃過的是兩人互相截斷對方的手指或是切下自己的耳朵,這一切都瘋癲又不可理喻。
過不久他才終於委婉的開口:「……這樣不好吧,我可下不了手的。」說完還困擾的看看眼前的人。
這樣的答覆大概又要造成什麼誤會,同時他也心想對方是不是沒什麼同年齡的朋友,否則怎麼老是在他這樣的老師身邊閒晃呢?
然而在他有其他動作之前原本停留在腰上的雙臂開始一個勁的亂摸,像極了被海關搜身,好像對方非要在身上搜出個可以滿足他好奇心有趣事物。
結果不然,這樣的問題拋出不在他的意料內,可他終究還是會老實回答而不是反問,或許他就是這樣問一答一的性格,實在稱不上有趣。
在被那雙手拉上、輕晃著的同時他才開口:「是啊,平時也是閒著就去運動。」老實的交代完之後又給了對方一個好像這一切都裡所當然的表情接著說:「保持生活規律挺重要的,畢竟也不是可以隨意揮揮青春的年紀了。」並普通的將這視為裡所當然。
三個臭男生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別擔心啦,就跟生物課做實驗差不多,只要懷著感恩的心就沒問題了吧。」狄仁宇放開了左手,指尖從八神桐正的喉結滑到下臍,模擬著手術刀切開人體的動作。
他覺得做這種事跟吃飯一樣,都是為了生存而剝削了其他生命,要是每盤肉每片葉子都要計較那也活得太痛苦。他不認為生而為人就是來贖罪的,明明有這麼多開心的事偏偏喜歡找不開心的事想不就是自虐嗎?
他們又再次錯過了彼此的想法,往兩條截然不同的路上狂奔,直到下一個話題才彙整起來。
三個臭男生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太意外了......老師你看起來就像是下班之後會在沙發上看電視直到肚子餓了才叫外賣的人,在晚上開始思考起自己的人生怎麼過成這樣、不知道退休之後該何去何從然後失眠一整晚。」停留在腹部的手像是在強調對方應該有但是實際上沒有的贅肉啪啪拍了兩下,沒大沒小的動作配上這一堆失禮的話就算拉攏對方作為自己隊友的可能性本來應該不低現在可能也已經跟戴著保險套還懷孕的機率一樣了。
「既然如此就不用擔心啦,菜刀拿起來積分賺得嗨!」左手高舉榔頭喊著不明所以的宣言,右手生怕八神桐正因為自己的表現過於丟臉逃跑一樣緊牽著,等對方也好好裝備上自己的武器後狄仁宇直接拉著他出了帶著菸味、略微陰鬱地昏暗教室,在明亮的走廊上快步。
途中遇到了一些給八神桐正帶過課的同學,不約而同地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然而其中跟狄仁宇同班或是閒聊過的倒是在一陣思考之後一臉瞭然,不過四層而已兩個腿長的人走得飛快,一下就到了一樓。
「我們的目標是十小時以內狀態良好的屍體,OK?」把榔頭當教棒把老師當學生一樣叮嚀。
感受手指在身上滑過像是切開的動作,八神桐正這時想著,難道不只是互切手指,難道是要互相拿對方的器官嗎?這行不通吧。
正要開口說些什麼,但對方的思想實在太跳躍,不管是話題或是行動若不專心便很容易錯過,八神桐正屈服於這樣的無能為力也無力對對方的臆測反駁些什麼,反而開始反省起自己難道真看起來這麼沒有活力。
「……我不喜歡看電視」最後只像是抱怨似的反駁根本無所謂的其中一點,但單反駁這點就像是承認了其他的可能,自己或許沒有意識到這樣的狀況並沒有比較好,只是配合的拿起桌上的菜刀,覺得自己像是被對方意義不明的宣言感染,愣愣的被拉出教室。
外頭的光線照的他一時之間無法適應,只是瞇起眼暫時倚靠對方的方向行走,一路上遇見的學生都被他突然對陽光適應不良的雙眼忽視,終於到了目的地時才鬆開了剛才一直緊牽著的、引路的手。
最後聽見對方的話才終於將一切都串起,終於放下了心中的大石頭,反正他是不想解剖活生生的人,雖然對取走曾經是同事或學生的器官也有些抗拒,但這樣一個對比下答案清楚明瞭。
「啊、好……」不知道為什麼還配合的應了聲好。
三個臭男生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對方這麼配合也省得他操心,狄仁宇歡快的點了點頭,拉著八神桐正郊遊似的一邊哼歌一邊亂走。
圍牆旁、公共場合、活動中心門前死去的屍體基本上都已經超過兩天,不符合他們的標準,這種時候大樓後的草叢或是教室、宿舍裡等的隱密地點遇害或是被害的死者還是比較新鮮的,他帶著對方鑽小路,果不其然他們在溫室後頭靠近社團教室的草叢裡找到了第一具。
大男孩放開對方的手,轉而提起頭顱凹陷明顯是遇害的同學的腳踝,刷地一聲用力拉出草叢,他看了眼剛剛被自己充當支點的部分,雖然回流得很慢但沒有形成屍斑,身體已經僵直、還沒有軟化的跡象,幸好現在是秋天,要是天氣再熱一點估計就沒多少能用的了。
將死者翻過身、掀開眼皮,兩邊該鑲著眼珠的部位卻是空蕩一片,他惋惜的嘆了一聲,就知道事情沒有這麼簡單。他剝開對方看起來相當乾淨的制服,確認屍體的軀幹還沒有被破壞,證明心臟他們也還是可以取的,就算手下撫摸著的皮膚爬著一片片青紫也不能阻止他的興奮。
「老師!老師老師老師!」不管多大的男人只要高興起來都會像個孩子,他用頑劣的幼稚園兒童吸引他人注意力的方式狂叫身旁的人傳遞他的情緒「我們有第一個三百五十分啦!」
很明顯的,這個計分的方式包含要把屍體心臟吃掉的部分,心想對方如果能夠下定決心切自己手指的話那麼吃點壞掉的肉應該也不在話下吧,完全沒有考慮的是倫理道德以及觀感。
八神桐正突然想起一開始他仍不適應這樣大量屍體的環境,那些靜止的、沒有生命跡象已經開始在角落腐爛發臭,儘管如此他也不得不在這樣的狀況下接受這些非日常。
而對方那樣的歡快讓八神桐正覺得省心些,畢竟指令內容連自己也不太能接受,如果今天與他同行的是另一個也同樣無法適應的夥伴,他肯定要再多花些精神心力去安撫對方。八神桐正心想,那樣的狀況肯定比現在費力很多,並暗自在內心為那根本沒發生的嘆了口氣。
看著狄仁宇在一旁查看屍體狀況,他也蹲下湊近看了那具可憐的屍體,大致掃過狀況就理解下一步該怎麼做,儘管已經有建設好足夠的心理準備,不過真要動手又是另一回事。男人聽著那高昂的情緒倒不覺得意外,只是挑了挑眉便低頭看看那稱不上完整的屍身,大致計算後便知道這包含了吃掉器官的部分,手中的刀緊握著,盯著那軀殼就是遲遲不肯看向屍體的面部,深怕自己辨認出對方身分。
一開始下刀的手還有些猶豫,刀刃抵在屍體胸前,他突然覺得自己有什麼生而為人的本質正在流失,八神桐正先是簡單的用刀劃過幾刀,心臟前的皮膚區塊被大致切割,只剩下被肋骨阻礙的部分。
一邊做著一邊思考起另一個問題,忍不住脫口就問:「不過……」刀刃劃過的位置流出些微的血水跟大量的組織液,這樣的畫面讓八神桐正皺起眉頭。
「對活人出手不在你的預想內嗎?」尾音剛落,淺色的瞳孔瞟了對方一眼便繼續跟難以乾脆分離的皮下組織奮戰著,「剛才的狀況一千一百五十都不是問題吧?」沒有多做解釋,他知道狄仁宇明白。
「啊?目前沒必要的吧、只要積分不是最低就可以活了?再不濟也可以拔智齒哈哈哈。」大男孩亮出一口白牙,看對方在處理胸腔的部分自己便蹲在死者上方,扶著他的腦袋猛力一敲——原本傷口處的骨頭不堪負荷應聲碎裂、顱內剩餘的液體灑落地板把他伸進去撥開碎骨的手指浸染成紅色,他移動讓陽光照進自己開出的洞,豆腐一樣的腦仁在朝光的一側已經坍塌、另一側倒是看起來挺好的。
「自己的定位還是想清楚一點比較好,如果變成出去之後沒辦法開心過日子那跟死在這裡沒兩樣。」明顯感受得出他的情感連結相當薄弱,眼前失去了生命跡象的人類比起同類更像是一件可以隨意擺弄分析的物品、是賺取積分的道具,也是拿來破解謎題的線索提示。
頭部被破壞了徹底也沒找到一點值得注意的地方,狄仁宇摸了一會兒屍體脖子上的項圈,決定還是先幫努力剝除皮肉的夥伴一把。
「對了,老師不喜歡看電視哦,那除了運動你沒事都在幹嘛啊?」一邊閒話家常一邊挪到對方身旁,看著溫溫吞吞彷彿老婆婆切瓜一樣的處理方式,正想支起臉等待卻又發現自己滿手血汙,只好甩了兩下捏住正在行進中的刀尖,示意對方讓他來。
三個臭男生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狄仁宇腳踩裸露出來的右側肋軟骨、榔頭後方從左勾住胸骨體使勁,肺部隨著他的動作塌陷、右胸腔變成一團爛泥。
榔頭撐著沒讓心臟部位受到損傷,肇事者直起身,鞋底在一旁的地上蹭了蹭,去掉了人肉碎末跟油脂卻因為卡著結塊的泥土也讓踩在地上的感覺變得不太自然。
啊、開了。
八神桐正看著那肋骨應聲斷裂,感覺自己的思想也要變的荒謬。
他不明白自己的定位,也不明白死了以後會發生什麼事,對他而言,死去的瞬間所有人事物都留在記憶裡了,他們會是原來的樣子,至少對自己是如此。
光是這麼想著,想要出去的感覺更加強烈,不為自己也好,他想出去。
「嗯、的確是。」儘管思緒已經這樣在腦中狂奔了一圈,甚至來回交互穿插著,最後吐出的還是這樣簡單簡短的應答。盯著那碎裂的肋骨,陽光灑在上頭,八神桐正緊盯著,但眼神只像是透過那一團血肉看著地面,彷彿那殘破的屍體不存在,過了許久才接話:「我蠻喜歡聽廣播、還有……」男人看了自己的手,這才注意到上頭的肉末和血液卡在指尖。
「……展覽。」不確定的語氣讓人不禁懷疑,這個答案是否是為了回覆而捏造出來的,直到他又開口補充。
「藝術類型的展覽,什麼類型的創作都可以。」隨手抹了抹自己穿著的衣服,上頭因為剛才的舉動也染上了些碎肉和黃色的團塊狀物,被噴濺在臉上的髒汙也被他的袖子抹開,八神桐正似乎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妥,唯一的不妥是在分屍學生的狀況下一邊聊著自己的興趣吧,他想。
「你先開始吧?」他蹲坐在一旁抬眼看看身邊的狄仁宇,詢問他的意見。
三個臭男生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在對方語氣上揚的同時也挑起眉,依照他一句話拆成三次說的慣性估計後面還有點什麼要補充的,當然,這也可能只是一次單純的自問自答,總之如果在八神桐正說話時不觀察他的表情以及停頓的方式很容易就會忽略他勉強透漏出的關於自己的訊息。
「還以為數學老師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耶。」雖然自己沒特別覺得什麼職業就該擁有怎麼樣的性格應該怎麼做,但他覺得在對話裡添加一點歧視或是刻板印象方便得知談話對象的立場還帶著些許煽動情緒的要素,讓對話進行下去很方便。反正對方不自在再說抱歉沒有想這麼多就好了,通常並不會被介意太久,如果能得到更多說明那也是他賺到,話題被揭了過去也無所謂。
聽見問句他蹲下用髒兮兮的手先指屍體再指自己,像是要確認八神桐正對於剛才詢問有多少堅決的成分存在一樣,慢慢地將視線移到屍體上再轉到對方眼裡,手強調似的再指了指自己、上身傾斜靠向對方,四目相接沒支撐多久他就在那雙淺色的眸子下丟盔棄甲,雙手平舉擺出投降的姿勢。
「好吧——好吧——老師你等等不能賴皮啊。」他先是把ID卡放在對方手上,叮囑若是積分增加就先提醒一聲,狄仁宇垂下肩膀一臉拿你沒辦法地把手伸進濕漉漉的洞口掐斷血管、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響。
三個臭男生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大男孩臉上的表情明擺著不情願動作倒是很迅速,十秒一到嗶聲響起就憋著氣咬了下去,陰冷的氣息貼著他的脊椎一格一格攀上腦門,本以為已經習慣的血腥與腐朽被他咀嚼出了黏呼呼地刺鼻氣味、冰冷地滑過食道。
「有沒有啊太噁了我要瘋了——」要吃幾口都不是問題,他承受得住不代表他喜歡,狄仁宇著急的語氣搭配上忍不住往後翻的白眼倒是把本該恐怖的氛圍毀得一乾二淨。
「嗯……是沒有什麼興趣沒錯。」他接下剛才話題的回答,似乎沒有意識到剛才所說跟前方的問題有什麼矛盾,其實不管是聽廣播或是看展覽都不是他的興趣,真要說也不討厭,驅使他做這些的動機大概是之前養成的習慣。
還有像這樣的對話中可以拿來接續話題,八神桐正心想自己真是個無趣的人,說完他習慣性的抿嘴,看著對方指了指自己再指向屍體,眼神裡沒有其他情緒,有的只是淡然、跟一點對現況感知後的無奈。這樣的情況他要耍賴也是沒有意義的舉動,他想。
接過ID卡後他才仔細端詳了照片裡的人,瞇起的眼看的仔細,像是要將那上頭的五官刻在腦海裡似的。八神桐正心中對狄仁宇的定位一直都處在一個微妙的交界,第一次見面時他沒看仔細、接吻時也沒有,這回可總算是將那樣子清楚記下。
他覺得狄仁宇的眼型讓他看起來總是像在笑,又或許是對方在自己心中的印象過於強烈讓他總是覺得狄仁宇歡快。八神桐正搖了搖頭,想把這些思緒趕出腦袋,畢竟現在不是這麼做的時候。直到狄仁宇開始因為屍體器官的口感哀號時他才回過神來,連忙確認了上頭的積分並看向對方。
「啊、有了,抱歉剛才有點晃神。」八神桐正起身將自己的右手抹了抹,並從口袋拿出手帕遞給對方,這一切都稀鬆平常,好像把血塊跟肉末抹在衣服上是常理而不是手帕。
雖然是聽了進去對方的話但是想保留到下次再說,每天一點一點的挖掘一個人、發現一點新的東西對他來說也是在這個百無聊賴只能考慮生存的時候屈指可數的娛樂之一。
「是照片太帥嗎?本人就在面前你怎麼不是看著我恍神啊。」雖然接過了手帕卻用手背抹了抹嘴,大男孩嘴角還帶著一點腥紅的液體就湊到對方面前。八字眉上吊眼雖然不是主流的審美但說實話也沒太大毛病,連著吊兒啷噹的氣質頂多算個中上吧,只有臉皮夠厚才能不紅氣不喘的在另一個比自己好看的男人面前說出這種誇讚自己的話。
三個臭男生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好了老師,你都快變成抹布了。」他無奈有時候對方怎麼就一副智商不在線上的樣子,都三十好幾的人了還跟小朋友一樣把髒東西都往自己身上抹,只得充當起幼稚園老師,抓住對方的手覆上手帕,從根部到指尖、按摩似的一根一根仔細地擦拭著,跟昨天一樣的熱度隔著薄布在對方的指間游移,除了清潔以外還帶著點若有似無的挑逗意味就這麼揉捏著對方的掌心,狄仁宇手中的動作沒停,餘光卻悄悄飄上對方的臉,觀察著他的表情。
然而就在氣氛要變調之前他十指交扣把八神桐正拖離這片殘局,自己手上還未乾涸的的血漬也沾到對方才剛變得乾淨的掌中,就結果而言是做了個白工他卻看起來特別滿足的樣子。
三個臭男生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又過濾了幾具不合宜的屍體後他們在學生廣播室後方的長廊裡找到了一位符合標準的女孩,雖然臉上被利刃畫傷缺失了幾塊,但不難看出她生前應當是擁有一副好容貌的。
脖子上的瘀青以及指甲縫間伸卡著的血肉與泥濘都昭示著她因私仇被害,也不知道為什麼沒有被拿去當作賺取積分的工具而被丟棄在這裡。
聽了對方的話,八神桐正抬眼看了眼前的人兒,仔細看過照片之後再看本人的確是有所不同。
他覺得狄仁宇是好看的,他喜歡笑起來好看的人。
不單是一種外型上的五官喜好,對方的氣質造就他的某種魅力讓八神桐正也總是無法拒絕對方的行動。他發現跟狄仁宇相處自己總是被動許多,同時也無需扮演著社會地位上的角色去做些什麼符合自身身份的事,好像這一切在這位大男孩面前都無關緊要
八神桐正納悶著這些,同時讓狄仁宇擦拭自己的掌心,淺色的瞳孔停留在與對方交疊的掌心,看著那髒汙一點一滴剝離自己的手心一時說不出話來,終於意識到自己的冒失,只是愣愣的說了聲謝謝便也沒有反抗。
感受另一雙手的溫度在指間擦拭著,也不知那溫度帶來與挑逗相似的舉動是否是自己多心,這樣的氣氛不知怎的讓他有些尷尬,任由對方清理的同時便移開了視線看向那剛才被他們剖開的屍體,正要說些什麼時便感受到原先隔著布料的那雙手覆上,指尖交扣。
看著狄仁宇滿意的樣子,八神桐正只是無奈的眨了眨眼,跟著那隨心所欲的靈魂一同前進,指尖表面因血液乾燥後凝固的薄膜變的粗糙,扣上的指間也因為如此更牢固了些。
終於找到另一具屍體,八神桐正先是一同仔細端詳了除了臉部以外的屍體狀況,接著便在那軀殼旁蹲下,手中的刀因為沾了上一具屍體的血液不再發亮,至少八神桐正不必顧慮那刀具的整潔了。
或許這次更好下手些。
「老師你看,他被借酒裝瘋啦!」
指著遺體被刮花的臉,雖然到目前為止狄仁宇的口音、用詞都與一般日本人無義但他畢竟還是僑生,使用非母語時多少還是會因為理解不正確說出一些相似但是截然不同的話。就像現在,他想表示的是在這種狀況下處理私仇是借刀殺人的行為,但借酒裝瘋就這麼理直氣壯的代替了原句,乍聽之下覺得不對但是意思倒是微妙的可以聯想。
對方迴避屍體面部的動作並沒有被遺漏,看似隨意的對話也帶著一點目的性,他想知道對方為什麼不願意直視這些死去的人,是想要逃避嗎?給他們最後的尊重?又或者是其他只要這個男人不說出來他就不會懂的情緒?他盯著對方的表情想從其中的變化感受一點他不知道的東西。
三個臭男生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先處理眼睛吧,比較快。」他撥開女孩的眼皮,試圖說服對方直面所逃避的以滿足好奇心,他也知道八神桐正對這樣的事情有牴觸於是打算自己先來。手邊沒有湯匙之類比較方便完整取出眼球的道具,狄仁宇看了一眼槌子以及一旁亮晃著的刀刃決定還是徒手來比較快,反正已經夠髒了也不差這麼一點。
眼窩失去了熱度之後只剩下濕黏,狄仁宇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前戲一樣心情微妙地插入兩根手指在裡面摸索,幸好裡頭沒有屬於人類的體溫因此念頭只存在了一小會兒就被驅散了。他讓屍體保持著睜眼的狀態小心翼翼地搆到後頭視神經的部分,上直肌與其他支撐著眼球的組織被這一波入侵破壞得徹底,手指在後方彎起啵一聲的把眼珠給撈了出來。
三個臭男生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看到器官沒有大礙才終於鬆了一口氣,也沒說破壞到什麼程度會無法達成任務他自然是做得相當謹慎了,雖然再找其他具屍然可以多跟對方相處但是狄仁宇還有其他任務要做,為了娛樂浪費太多時間把自己玩死了他可找不到人哭去。
「老師換你了!」等待嗶聲響起之後像是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手上的東西一樣居然塞了回去,大男孩甩了甩濕漉漉的手把周圍弄得一片狼藉,期待著對方接下來的表現。
八神桐正一邊思考著對方的意思一邊皺起眉頭思考,最後總算理出個結論。
「你是要說借刀殺人嗎?」男人嘆了口氣,無奈的用了比較乾淨的手推了推滑下的眼鏡,狄仁宇的眼鏡跟他原先的相較之下鏡片是輕的多,但畢竟是借的所以除了小心使用以外還有些不習慣,至少上頭看起來是乾淨的並沒有弄髒。
看著狄仁宇將眼球撈出,他也無可避免的看向那他原先抗拒的,所幸地上的屍體並不是他所熟悉或是認識的關係者,八神桐正一邊暗自慶幸一邊為自己的想法感到震驚,或許他對自己的道德觀定位一直都比想像中高也說不定,但現在說這些也是無關緊要。
「嗯。」狄仁宇放回的那顆眼球完好的塞回眼窩,一旁的八神桐正先是閉上眼睛沉默了幾秒,安靜的環境下聽的見他慢慢深呼吸,最後一秒才放下手中的刀具,挺直自己的背。
遲疑夠了,現在不是做這種事的時候。八神桐正暗自在心理想著,同時伸手撥開那失去溫度的眼皮,小心翼翼的確認著眼眶並將手指插入其中縫隙,冰冷的組織被侵入的手指破壞,相較之下他粗魯的多,或許是不想多感受那種濕滑的觸感,八神桐正只是草草將眼球撈出並捏斷所有與眼球連接的神經,直到項圈發出聲音他才鬆了一口氣。
最後他也不確定該將眼球放回去還是就這麼擺著,就這麼拿著,過了幾秒才愣愣的將手中的球狀塞回眼眶。
他嚥了口口水,因為他知道接下來必須面對的是另一個取出相較之下更麻煩的器官,沾滿組織液和血水的右手握回原先放下的刀。
八神桐正突然覺得自己或許不是一個善良的人,真實的自己比原想的還要無情的多。
三個臭男生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他沒有聽進老師補充的正確成語,認真地幹完了所有的事然後也認真地看對方幹完了所有的事,發現八神桐正從緊張到放鬆、猶豫到俐落花了根本沒多少時間,也不知道是否因為相當擅長說服自己、或是因為道德觀位於奇妙地方。
狄仁宇開始覺得這個男人比起有著活下去的理由更加像是掩蓋住自己的雙眼一步一步歪曲的向前,不知道未來會通往哪裡,有路了正好沒路了也沒關係,有著置生死於度外的隨緣,底線一節一節被拓寬,不清楚他到底有沒有自己的堅持。
在腦袋還回放著對方拔出眼球那股兇狠勁時,他終於投降將這個男人歸類在沒辦法理清的類型。
雖然情緒很好懂、可以說是無聊了卻又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一些微妙在意料之外的事。刪減一些既定的印象之後他繼續在八神桐正這個人身上貼幾個新標籤。本來是打算在對方在為了地上那具女屍無所適從時抽身前往下一個有趣的地方,但意外地發現對方就算沒有自己的慫恿也會繼續把任務完成,狄仁宇頓時有些不平衡,就像是夾娃娃再一夾子就有可能掉下來,去換錢的時後卻發現機台被其他人占走了一樣,他覺得現在離開會錯失一些有趣的東西。好奇心讓他渾身發癢,在對方嚥口水堅定做完指令的決心時也決定留在對方身邊再次幫忙開膛剖肚。
由於屍身為女性脂肪含量較上一具屍體高,兩人本就不乾淨的手又添上了不少油膩,好幾次狄仁宇都差點沒抓穩發生跌倒或是榔頭沒抓穩非出去之類的事情,所幸運動習慣讓他的反應也相當快速,沒釀成什麼大禍,最終那名女學生也被撕開肉碎了骨從裡到外攤開在兩人面前,跟吊在屠宰場的豬隻沒有兩樣。
「我們的心臟比較特別,建議親手摘取之後沾一點被困在學校裡的無助,味道會更加絕望。」狄仁宇直起身一手攤開向著女屍一手至於自己腹前,模仿剛切完豬肋排的高級餐廳服務生鞠躬,怪腔怪調地邀請對方,如果項圈裡真的有攝影機那麼這樣怡然自得的舉動也可以說是刻意對主辦方的嘲諷了。
滿地的脂肪跟血水混雜在一起,碎肉和血液的紅色像是刺痛他的眼睛,細長的眼眶瞇起眼端詳著那已不再跳動的器官。
八神桐正並沒有對狄仁宇的行為有什麼太大的反應,只是盯著那被剖開透徹的軀體,而其中的內容物正靜靜的躺在那兒等著他去拿。男人沒有遲疑太久便伸手探入其中想要撈起那濕滑的臟器,指尖傳來的觸感跟剛才眼眶中的感覺有些相似,唯一不同的是這次他整隻手都浸在裡頭,屍體特有的腐臭和冰冷的滑溜觸感讓他皺起眉頭,越是這樣的噁心觸感他越是不肯再多停留一分,另一隻手也沒入那軀殼中輔助,終於將心臟完好的拿出。
待項圈的聲音出現,他便湊上前將手裡冰冷的心臟咬了一口,濕冷的噁心口感並不讓他有太多反應,先前做的心理建設夠多了自然也是沒有遲疑太久。
他幾乎是要用吞的直接嚥下,吞嚥過程中沒有太多的阻礙,就好像他剛才吞下的不是血肉而是塊麵包。
冰冷的碎肉滑進食道內,嘴裡的腥味跟殘留的碎肉像是在提醒他剛才的瘋狂行徑並不存在於夢境而是現實。
八神桐正淡然看著那數字的增加,便將手裡的心臟放回,右手臂還算乾淨的一塊被他胡亂的抹在嘴邊擦拭,如果這裡不是地獄的話那麼哪裡才是呢?
三個臭男生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Okay, 辛苦你啦八老師。」狄仁宇甚至還沒搞清楚自己認定要當搭檔的男人名字,激動地替對方漠然的舉動用力拍手應援。手上的血水散成星點四處飛濺,在場唯二還呼吸著的兩個人都髒成這樣了也是根本都不在乎。
焚燒長髮、舔舐眼淚、親取器官、生吃腐肉,這些是狄仁宇願意做的事,合計可以賺到530點,先不計肆意殺人的、膽小的人為了保命估計也賺得到430左右的點數,雖然自己至目前為止的任務每個都有做,但是為了買榔頭他也在福利社花了80點,也注意到物資價格以及種類的變動,難保之後不會變成用積分換取日常所需。才第三日任務的難度就直線上升,積分越給越少要做的事越來越困難也不是沒有可能,雖然現在看起來不是特別危險但他覺得自己還可以再做點什麼以確保之後有可以選擇的空間的。
變成積分大戶對他而言沒什麼吸引力,在需要確保接下來的不知道幾天能維持一定機動性的狀況下,最能夠捨棄的東西也只剩牙齒了,下定決心之後也沒多說什麼就把身旁的人拉去洗手台做一下基本的清潔接著帶回自己的宿舍。
「我記得是在這裡......」房間不髒,就是有些亂。書本隨意堆疊在桌上、常穿的外套披於椅背、床鋪完全沒整理過,被窩呈現一個鑽進去又鑽出來的蛹狀,但是當抽屜被打開便可以看見擺放著的文具、工具等物品倒是放得井然有序。
「找到啦。」狄仁宇抽出自己拿來夾直眼鏡邊框用的尖頭鉗子,這個大小要伸進嘴裡拔個智齒應該沒什麼大問題,他捏住八神桐正的下巴笑得篤壞「老師你準備好了嗎?」
水龍頭流出的水沖淡他手上乾掉的暗紅,清澈的水和手裡一塊一塊的肉末形成對比,八神桐正盯了一陣子便用上另一隻手加快沖洗的速度,待雙手乾淨後他沾了些水弄濕臉頰,額前瀏海因為潮濕滑落的水珠滴下,由於沒有鏡子的關係他也只能大致清理自己的臉部,至少讓自己不要看起來像是剛殺了個人的樣子回宿舍。
原本以為這樣就結束,正要回去的同時又被帶往了其他方向,他倒也沒什麼要掙脫的意思,或許是早已習慣對方的隨心所欲,又或許是信任對方不會突然做出對自身不利的事,狄仁宇在他心中的定位也是如此了,像是無法秤出重量的天秤,在微妙的界線上搖晃著。
最後他們駐留於狄仁宇的宿舍,進到他人空間時八神桐正一向拘謹,但這回或許是沒心思這麼做,到處打量著這空間裡的環境,他沒有事先想像過狄仁宇的房間會是什麼樣子,於是這樣的畫面便直接在他的想法內根深蒂固,男人漫不經心的掃過那些書本、抽屜內容物,最後視線落在狄仁宇手中的鉗子。
對方的姿勢和手裡的工具並不難聯想他要做什麼,八神桐正從愣住到欣然接受只花了不到10秒,這樣的生活讓他做了很多超乎想像的事,他也不再去執著於什麼,只是道了聲好吧便順從的嘆了口氣。
「盡量俐落點。」他伸手摘下眼鏡。
自己的眼鏡在對方的臉上相當自然,該說是長得好的好處之一嗎?
狄仁宇覺得對方比起古板的細方框應該也可以嘗試看看各種不同的樣式,這不,帶上大片鏡面的黑框後他看起來也年輕了許多。他順手將對方貼在額上濕了一路的瀏海向上撩起,眼下長年睡眠障礙的痕跡也敵不過端正的五官,男人毫無防備展露出全臉的樣子讓他覺得自己可以對他為所欲為。
大男孩攢著尖嘴鉗有一下沒一下的壓著、目光隨著對方的動作擺動,看以往捏著粉筆的細長手指搭上鏡腿,眼鏡跟桌面接觸的聲響好像落在自己腦海裡,清清淡淡的一聲,被敲碎頭蓋骨的變成了自己、不該存在的慾望順著縫隙流出。
「痛的話可以叫出來喔。」他把原先捏住下巴的手改成伸了三指進對方的嘴裡,為了不讓八神桐正因為痛楚咬掉自己的舌頭而抵在上下兩侧,指尖傳來濕濕滑滑的溫熱觸感讓他恍了一會神。
要是能把老二插進這個地方搗得一塌糊塗......一定爽到不行的吧。
他不由自主舔了舔嘴角,把尖嘴鉗伸進對方的口腔裡夾住他的第二大臼齒,幸虧他的牙沒有跟保健室牆上海報上的一樣整齊,鉗子的尖端馬上就能找到落點,也順著對方說的一鼓作氣連告知都沒有就拔下。
三個臭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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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血的工具跟牙齒被擺放在一旁,看八神桐正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楞著,直到充當括口器的手指離開充當牙醫的大男孩都拎起手帕了才開始喘不過氣似的深呼吸,大男孩將對方安置在椅子上、膝蓋頂在他雙腿間的空位再次捏起他的下巴。
男人緊促眉頭瞇起原本就細長的雙眼,可以看見他眼眶中因為痛楚而積蓄了一些生理性的淚水、在陽光的照射下淺色的眼像寶石一樣。原本打算止血的那隻手在途中停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鑽進對方口裡的舌頭。
真是糟糕至極的吻。
不只有嗆人的鐵鏽味、還有從嘴角溢出混合鮮血的唾液,沿著下巴蜿蜒至衣領把布料染得一片狼藉,但狄仁宇樂在其中,他從對方即將到達臨界點一樣的呼吸聲中得到了快感,還打算將軟肉舔上新生的傷口,可惜舌根一陣刺痛逼他收回先前的放肆。
「老師你怎麼還咬人啊......。」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好像想把快樂建築在對方痛苦上的人不是他一樣,乖巧地用手帕把對方的下半臉擦乾淨。
在那手指侵入時八神桐正反射性的皺起了眉頭,瞇起的眼正看著眼前那感覺有些不懷好意的表情,沒了瀏海和眼鏡的阻擋讓他不太習慣,琥珀色的瞳孔只是盯著狄仁宇。
模糊的視線掩蓋一切他無法接收的消息。
金屬器具傳來的冰冷像是預知即將來臨的陣痛,本能的抗拒不可避免的讓八神桐正抓緊了自己手心,像是要將其捏碎一般握緊了拳頭,節骨分明的手指絞在一起,還殘留著乾枯血液的指甲在泛白的皮膚上留下印記,試圖忍耐帶來的心理作用讓他感覺不好受。
昨晚的輾轉難眠和現在理性與本能糾結,先是拉扯、糾纏、最後成了一團不明所以不斷下沉,只剩下腦袋裡不知為了什麼而叫囂發起的警鈴,像是為了這樣的反應哀悼,最終沉寂一片。
八神桐正不明白那拋下的是什麼,水裡發出的氣泡聲被水面上漣漪阻隔,掙扎都沒有便沉入那一片靛藍,沒了漣漪的水面映上的是透亮白皙的月,和遺失睡眠的人。
遲來的痛覺沿著神經傳達至腦部,喚回前一刻剩下的是活著的唯一證明,緊蹙的眉和因為痛楚反射帶來的生理機制充當著他還生為一個人應該要有的普遍反應,淚水沾濕了他的睫毛,泛紅的眼眶閉上,不願再掉下更多眼淚。
窒息。
閉上雙眼的瞬間感受到那不算陌生的觸感,這樣的舉動將原先試圖阻礙的感官奪回,加重的呼吸越發強烈。嘴角流下的血液和唾液一併滴落,意識開始運作前的本能反應搶先了一步,有些不整齊的牙齒和咬合產生了一些尖角,這樣的空隙咬住了狄仁宇正打算舔上傷口的舌,力量控制算是在意識和原先拋棄的理性幫助下踩下煞車。
看著對方委屈的樣子八神桐正不禁感到不可置信,不管是狄仁宇的舉動和外在行為都讓男人在那一片模糊中再度閉上了眼,粗重的吸氣讓他像是忍耐許久終於要爆發前夕的倒數,八神桐正並沒有回覆他,口腔裡的血液、疼痛,剛才一切的不可理喻讓他不想開口說話。
「……很痛。」無法熟睡的他今晚可能又要在疼痛中輾轉度過,沉默半分鐘嚥下嘴裡的血液,他才終於開口,原想說些什麼最後都被大腦駁回,疼痛支配者他短時間的運作。
八神桐正的態度就像二氧化錳丟進雙氧水讓狄仁宇的理智差點就要被化學反應淹沒,氣泡一路向下浸到了肺部、心臟、然後再向下--他很想藉著這股衝動做出一些無法挽回的事但是還不行,自己單方面的掠奪終究走不了心,如果對方沒有做出相對應的行為,不論愧疚也好、憎惡也好,只要不是對方主動開始跟自己有所牽連那麼他便無法利用這些情緒作為操弄的工具。
「老師別生氣,對不起嘛......」勉勉強強的克制住了青春期的衝動,大男孩將手帕折了幾折地給對方做為棉花的替代品後將他圈起,哄小孩一樣帶著安撫意味的輕拍他的後背。
「我不敢了啦,沒事了。」
「等你幫我拔完就回去休息好不好?」
他靠在八神桐正的肩膀上,緊貼著、兩個人的體溫交融在一起,甚至可以感受彼此胸膛的起伏。狄仁宇的語調變得柔和又低沉,拍著背的動作跟午休時窗簾被風吹起輕拂臉上的頻率一樣讓人安心、舒適。他一邊哄著比自己大十九歲的男人一邊把對方快掐出血的拳頭拉開,揉了揉快被戳出血的掌心以及僵硬的手指才把尖嘴鉗放入其中。
見對方應該不會一氣之下把自己丟著之後拉開了一段距離,原本在對方的底線上跳著探戈的大男孩收斂許多,從野獸變成一隻純的哈士奇蹲在地上,手搭著對方的雙膝、下巴抵著手背、乖巧地抬頭眨著上吊眼一臉我知道錯了的等待八神桐正動手。
久違的情緒反應讓八神桐正覺得有些頭痛,但更大的可能只會是他少的可以的睡眠時間造成,他卻選擇將這歸咎於自己的情緒波動太大造成。
這麼認為著,一邊感受對方傳來的體溫,比起安定下來更不如說他被一個又一個不間斷的問題覆蓋了原有的情緒表現。
他在想,他與狄仁宇之間的相處究竟算是什麼樣子的?無法歸類為朋友,也沒有師生間原有的那種距離,這樣模糊的距離讓他摸不透,也無法給對方一個定位。背上的輕撫幫助他隨著呼吸穩定下來,手掌上的痛覺因為放鬆下來這時才盡了義務的傳達,手裡的尖嘴鉗充當指令給大腦下達命令,握緊的同時也接受了這件事。
「好吧……」戴回眼鏡的同時也重新接收了外在感官,嘴裡的腥味讓他又嚥下一口口水,重新站起身適應一下那模糊的視線,反覆確認著,擔心等會因為視力不佳造成什麼失誤。
讓對方坐下後八神桐正想起現在手帕自己正用著,於是在附近隨意找塊乾淨的布或者紙巾之類的東西拿著,一面扶著狄仁宇的臉頰一邊瞇起眼仔細端詳著,同時也思考著哪顆的落點比較好拔,敲定了之後便將鉗子夾上並小心的施力。
或許是施力點得當,這次也順利的將那原先牢固的牙齒摘下,拔下的瞬間和血液流出幾乎是同時,預先備好的紙巾這時正派上用場,遞給對方之後便默默的將上頭沾著血液的牙齒放在手心上,一邊思考拔出來的牙齒是該丟掉還是留下,最後決定塞回對方手裡。
三個臭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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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的疼痛讓他也反射性的握緊了拳,不過還在可以忍受的範圍,眼睛一閉就沒了。
看著男人對屍體下手狠沒想到對活人也沒猶豫,當對方把拔下的牙還給自己時,狄仁宇覺得待遇跟剛才被兩人輪流涮過一輪積分的女學生沒什麼兩樣。
雖然被拔的是後頭臼齒不影響外觀,但是口腔後頭空缺了一部份還是多少有些微妙,他甚至犯賤的用舌頭去輾了一回還在淌血的地方,被痛得低下頭差點在自己的舌頭上再開一個洞。
鬧夠了之後他把幾乎要要被液體浸滿的紙巾換成方巾,捲成一團把傷處抵好咬著止血,牙齒隨意地往桌子的方向一丟,進了沒關好的抽屜。
三個臭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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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辛苦啦,記得回去別吃東西啊,傷口應該兩三天就會好了。」咬著體積不小的東西還能講得這麼清晰也算是奇才了。狄仁宇抽了幾張衛生紙快速的幫對方和自己都擦了擦手指,囑咐著一些拔牙後的簡單保養,語重心長的模樣跟去牙醫診所之後醫師交代的差不多,讓人不禁懷疑起這個傢伙是不是有學習各種場合服務人員說話的喜好。
三個臭男生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眼鏡被掛回八神桐正的鼻樑上,狄仁宇將他乾了不少的劉海再度撥亂遮住額頭,藉著動作順勢打量起現下看起來十分乖巧的男人。他就像在肉販的攤位裡不小心滑了一跤跌倒在肉末、內臟與血水裡掙扎過一樣狼狽,這些痕跡隨著時間逐漸乾硬可能已經無法徹底清潔,而自己與對方的模樣相差不遠。
他搔了搔腦袋,髒污跟腥臭這時才起了作用驅趕他前往清潔,他覺得兩人的想法估計相差不遠於是幫忙開了門,雖然禮貌性的詢問是否需要自己陪同,心裡卻想著這副模樣加上一米八七的身板其他人想躲都來不及了,應該是不至於出什麼意外才對,等對方拒絕後也揮揮手道別。
三個臭男生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謝謝老師......感恩戴德阿彌陀佛......這麼幸福是可以的嘛......(死亡邊緣
我永遠愛老師......八神老師我永遠愛你......
好吃 看到兩人的互動使我快樂
喜歡老師的日常感和仁宇的非日常
交織的感覺好棒
看老師的堅持在對方引導下不值得一提
我以為我已經留言可是我沒有???
幹我才永遠喜歡......我永遠喜歡仁宇仁宇那麼好最好的仁宇........整個說不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