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務|B10|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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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test #109
(※前置交流)

──只有一層樓的、同樣灰撲撲的建築,打開白色反射著金屬光芒的大門後,裡面是以銀色金屬材質和灰色構成的四排房間,面朝著正中的十字路口分別坐著四個管理者,常駐在三角形櫃台內,坐在高腳椅上,在你進門時同時將視線投向你。
原本α只是來闖關區域看看,注意到了管理員的視線,於是就很自然地朝離門最近的那位走了過去。
管理員向他收取身分牌的時候他並沒有想太多。

──啊。
順手交出身分牌的時候想起了什麼,但已經來不及了。
──算了。
他眨了眨眼,從管理員手上拿回被感應過的身分牌和附帶的一張紙。從散步變成闖關的發展雖然有些意外,但他調適得很快,或說放棄得很快。
既然都這樣了那就去看看也沒關係。
其實挺無所謂的他一邊看著紙上的內容,一邊慢慢往204室的方向移動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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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明隻手推開門,雪白鐵門發出咿啞沉聲,待看清內部後單邊揚眉。

裡頭並不如想像中那般亮麗,而是一如建築外表的灰暗無機質。道路前方劃分成十字路口,左右兩邊各有兩排相互面對的房間,銀色金屬房門各自鑲死在灰色壁面上。總計四個區域的入口分別坐著四名管理者,在臨近十字路口的三角形櫃臺內一同看向進門的一行人。
那副景象著實有點嚇人。

眼角瞥見背後的小華後退一步,然後被小美按住肩膀推回來的畫面,他在心中忍不住失笑。只是房間數意外的多,怎麼進場,又要選擇哪一間?這都是他沒想過的問題。

正當王小明想著該如何開口時,右手邊的管理者率先向他們伸出手,依舊雌雄莫辨的聲音冷淡地投來:

「身份牌。」

三人默默相視,依照指示給了身份牌。襯著冷硬金屬色的牌子掃過桌面,返還他們手中時卻附帶一張紙。
讀畢紙上的簡扼資訊,他們立刻決定這次挑戰的目標——簡單地說,只要通過204室就能往上一層樓,沒理由不去。

只是踱進深處後,還沒進房,204房前的景色就先讓小明一陣頭疼。

噢,有人。
複數的腳步聲從背後傳來,從走路的節奏和聲音種類來看──三個人?沒意外的話。
α把看完的紙先收進了口袋,朝聲音的方向偏頭望去,發現其中一個人似乎正露出有點眼熟的表情,雖然不到不愉快,但也算不上高興。在哪裡看過類似的表情嗎?

「您好?」

他邊想著,邊對來人禮貌性地笑了笑。
剛好三個人。
要說對那人的第一印象,他會回說像一片剪影。

黑髮黑眼黑衣黑褲黑鞋,他從沒看過貫徹這麼徹底的單色系裝扮。黑若墨石的長髮披散在肩,長至眼睫上緣的瀏海,以及垂在兩邊的髮鬢將他的臉勾勒出好看的線條。然而這一身太過純粹的黑色讓那張帶著笑容的臉蛋看起來硬是白了幾分。

「啊,你好,你也是來闖關的嗎?」

和小明的頭痛相反,小華大概是見到有新同伴了而由衷感到欣喜,揚起笑愉快揮手。
也笑笑地朝小華的方向抬起右手當作回應。

「嗯,算是吧。」

過程解釋起來會有點麻煩,姑且就當成是這樣的應了聲。
他很自然地往三人一一看了過去,但視線都沒有停留多久,畢竟沒多少人喜歡被正面打量。
最後他將視線重新移回露出眼熟表情的男性身上。

「你們也是嗎?」

雖然從剛才那句話已經知道三人來此的目的,但他還是選擇了問句。聽說疑問句總是能讓人覺得比較有回答的空間。
感受到視線,小明也隨著小華勾起微笑,腦袋則是拼命轉起。

對方是否是新手是首要確認的問題。但不知是有意無意,對方的手藏在口袋裡,只留下一圈螢光色的手環伶仃露在外,讓他無從確認這個人的身份。

該怎麼辦?

必須要在一句話之間看出來。可他沒有時間多想,只得將瞬地浮出的想法直接說出:

「也算是吧。你是第二次來嗎?」
第二次?過來人會問的應該是「你是第一次來嗎」,而第一次來的人則應該是「你也是第一次來嗎」,之類的。
特定的次數讓這個問題變得有些微妙,是想另外問些什麼嗎?
他眨了一下眼睛,總覺得會露出這種表情的人都想得意外得多。

「並不是呢。」

啊,想起來了。鯨前輩好像就是這樣的。

「抱歉,我不太明白你想問什麼,或許沒回答到你的問題。」
「不,是我的問題,我是指說這個關卡。」

收到的答案不如預期,小明很想嘆氣,可惜現階段不容許他這麼做。總而言之,對方可能是經驗者,也可能是第二次拜訪闖關區域的新手。是他沒能在第一時間精確提出問題,以至於錯失了觀察對方反應的時機。

無論如何都避免同行比較好。打著這樣的主意,他苦笑比了房門:「先來後到,不如你先——」

「嗯——雖然搞不懂,總之你也是來闖關204房的嘛!這樣的話要一起來嗎?」

——然後被後頭滿是稚氣的提問打斷。同一時間出現的是小美沒能忍住的噗哧一笑。
既然對方都這麼說了就沒有打算繼續問下去,只是用有些悠哉的緩慢語調回了句不知是肯定還是否定的「這樣啊」。

「一起吧。這樣應該比較快。」

聽到小華的話,他笑了笑,從門前讓開了點。順勢來闖關是個意外,他並不知道闖關其實不需要排隊。
未知的關卡內容再加上身份不明的陌生人,小明頓時有種失手點錯遊戲難度感覺。而罪魁禍首顯然沒有自覺,一步做三步地跳到黑衣人面前自我介紹。

「對啊,感覺人多比較容易破關,俗話說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在這裡相見也是有緣。啊,我是小華!」

見對方退開門前,小明也順勢走上補位,銜在小華後頭簡單自我介紹:「我是王小明,後面這一位是——」
「叫我小美就可以了。」跟著走上前的小美莞爾,接著卻是安耐不住地笑出來了:

「是嗎?會更容易破關嗎?卡在十樓的人也不少,說不定闖關條件是互相競爭?殘忍一點,搞不好要我們互相殘殺。」

正想握上手把的小明定住,臉色僵硬地往小美看去。
他稍微睜大了眼睛。
這樣啊,真是有意思的問題。他之前沒想過,一方面是他沒多少闖關的意思,一方面或許也是因為這對他不構成問題。

「一個人也能進去的關卡,設置相互競爭或是殘殺的條件並沒有多少意義。」

α微微笑了起來,用依然平緩的語調說:「所以應該不會如此。我是這麼想的。」或許妳也這麼覺得。

他沒有把後半句說出來。
否則三個人一起來又該怎麼解釋才好。雖然也不排除有其他原因就是了。他聳聳肩,又重新露出一抹笑容。

「叫我α或是A都可以,選個覺得方便的稱呼就行了。」
他說完之後視線移回到面前的小華,想起對方剛才說過的話,他像是覺得很有趣似地輕笑出聲。

有緣啊。
第一次聽到有人對自己這麼說。總覺得滿新鮮的。
安靜聆聽,沉默,女性而後輕笑。就算接收到同隊孩子震驚不安的眼神也沒打算道歉,倒是在與小明四目相對時聳了肩,神色仍是一派溫和無害。

「原來如此,很合理的說法。」笑眼瞇瞇,小美吐了舌頭:「開個小玩笑罷了,舒緩氣氛。請多指教了。」

「我覺得更緊張了……是說剛剛的氣氛有必要舒緩嗎?」α的回答讓小華鬆了口氣,歪頭說出的後句只剩喃喃自語。
王小明面露苦澀,他大抵能猜到小美的用意,但即使是為了試探α,這驚嚇的發言也太猝不防,他差點沒能反應過來。

不過。他在心中思忖。α……阿爾法是第一次闖關204房——意即為他是新手的可能性增加了不少;另一方面,從方才幾句對談來看,阿爾法的腦袋轉得很快,想來也不是什麼好應付的人。

他再次佇讀著紙上字句,過少的資訊還是無法釐清門扉背後的樣貌與設計者的用意。反正總該面對的,眼下只有前進一條路了。

「請多指教,阿爾法。」

這次確實握住手把,小明定定注視那道墨黑身影。

「我要開門了,沒問題吧?」
原來是笑話嗎?哎呀,難道錯過笑的時機了?像是忘記自己其實一直都在笑似的,α默默慶幸這裡沒有人會向他抱怨聽不懂笑話。

「請多指教。」
他向三人點點頭。

「問題啊。」

似乎把確認當成了個提問,他看著小明的臉,稍微想了想。

「雖然應該不會互相殘殺,但可能需要合作。如果你有什麼想知道的或許可以直接問出來。我不介意。」

雖然合作不一定需要信賴,但不信任往往會破壞合作。雖然這麼說,但關於他答不答得出來,能不能讓人相信,就都是另一回事了。
似是沒料到α的回應,小明訝異地眨了眨眼,鬆開的手轉了方向,曲起的食指托住下顎,抬高視線認真思索。

「嗯——說得也是,」半晌後,他點頭贊成了這個意見,一隻手翻手攤開:「在進房前先解決信任問題也好。這樣吧,你若有想問的問題也可以直接問我們。」

禮尚往來。他的嘴角揚起弧度。

不拖泥帶水,小明歇聲後立刻拋出問題:

「恕我冒昧先提問——請問你是否曾經在這個世界死過?」
總覺得對方似乎很習慣交涉。α一雙漆黑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小明。

這樣就方便多了。
他驀地笑瞇了眼睛,幾乎是在問題結束的下一秒就毫不介意地回答:

「還沒有。」

雖然似乎應該換人提問,但他沒什麼特別想知道的事情。所以在簡短的回答之後,他也只是稍微偏過頭,像是在等待下一個問題似地看向小明。

還有呢?
α的回答乾脆利落。雖然,人類嘛,嘴裡說出來的不見得就是真,但他還是偏向相信的。不管相不相信都得警戒就是了。

小明等待α接著提問,預期中的話語卻遲遲沒發下,那雙黑曜般的眼眸只是笑眼瞇瞇地回看他。對話時間因此斷了幾秒。

沒有要提問啊?在心中一陣苦笑。小明盤算著是否該繼續發問。答案應該是「要」,但究其實,他跟後面兩位也沒有多熟。

而且,連番丟出問題像質詢似的。
所以他很乾脆地將發話球丟給另兩人。

「你們有什麼問題想問的?」

「咦?我嗎?」沒料到會輪到自己,戴著毛帽的少年指著自己歪頭,語調不知道是在問人還是問自己:「欸——那就,阿爾法的工作……?講到這個才想起來,我還不清楚大家的職業說。啊,說起來阿爾法成年了嗎?我還是高中生。」
聽起來他們似乎是剛組成不久的隊伍。

「工作……?傷腦筋,其實我也不知道該說是服務業好還是自由業好。接下委託才有事做,照著要求去做還是會被抱怨,大概是這種類型的。」

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α邊說邊想著。他沒多少跟人提起工作的機會,解釋起來才發現沒什麼特色好說。

至於另一個問題——他像是這時候才開始數自己大概幾歲,戴著黑色手套的手指緩慢地摩挲著下顎,回答得比之前慢了些。

「成年了喔。」在不算長的停頓之後他答,然後突然順著問題問了個與現況沒多少關係的問題,「高中生的話,覺得學校有趣嗎?」

他笑著看向小華,比起提問大概更接近隨口聊天。
沒有聽懂α的職業,小華困惑點頭,倒也沒有追根究底地問下去。大概是α的提問帶走了他的注意。

「有不有趣啊……我想要看對象耶,我覺得有趣,別人不見得這麼認為。」撇開的嘴角讓他的笑容看起來有些彆扭,「對我來說,體育課和下課時間是最有趣的,對上課就不怎麼感興趣了。」
未遺漏α回答年齡前的停頓,小美吊起本在右手腕上的黑色手環,晃在指尖悠閒把玩,待小華說完後才遲拍接續:

「真奇怪,我以為只有剛成年的人才需要回想年齡,而我以為剛成年的人不會問同是高中生的人這種問題——哎呀,說起來你有工作了?」

她噙著微笑,藍色眼睛直勾勾往α眼裡打量,說話不乍不緩:「聽起來像SOHO族?真好奇內容,像美術一類的?得人怨這一點和我的工作部門可真像。」
原來如此,謝謝你的回答。α向小華點了下頭當作道謝。

「認識的高中生對學校的反應差別很大,所以我有些好奇,希望你別介意我這麼問。」

一個總說好想拜託誰來殺了他,一個卻說真不想畢業。學校到底是讓人想死還是讓人不想離開?他聽不出來。而此刻說著原來如此,卻也無法從那張笑臉上看出他是不是真的明白了。

暫時結束一邊的談話,他禮尚往來地往自稱小美的女性方向望去。

怎麼說呢?說話時看著對方眼睛有時被說是禮貌,有時卻會被解讀成挑釁,不過對方先看過來的話,那看回去應該也不算失禮。
黑眼睛因笑意而微微瞇起,眉眼彎彎,他勾著親切的笑,自然地迎上那雙看不見底的藍色雙眸。
「原來剛成年的人會這樣。」

那悠哉的口吻說得彷彿與自己無關似的。
之前聽說的是只有老人家會數自己幾歲,數完還會毫無意義的偷減。一對照就不禁覺得對方的說法真是委婉。

「抱歉,其實我不太在意年紀,也不確定自己是什麼時候死的,老實說我只知道大概。」

雖然他不知道什麼是SOHO,但這裡也沒有手機可以查,既然對方說像,那就當是這樣也沒什麼不可以。帶著不變的笑容,他笑瞇瞇地說:

「有個說法是不得人怨的工作只有不要工作這一種選擇,不知您是否同意。」
「不工作也會被說是社會的累贅,人類向來是一種不需要明確理由就能討厭別人的生物。」打趣似地勾上嘴角,身為挑事者的小美先是別過臉對小華眨眼,反過來安撫人後接著回頭頷首:「不過這個說法很有趣,我喜歡。」

語畢,像是問夠了,她一個翻手將手環重新戴上。暗忖自己是玩過頭了,她心不在焉地自我反省,卻仍是無所謂地轉向門前的人。一個高中生,一個自由業,一個上班族。剩下的是——

「你呢?」
聽說地下城沒有老化或病痛的問題,小明卻覺得胃在隱隱作痛。兩邊都是巧笑倩兮,但兩邊都不像和樂融融的樣子,正好卡在中間的他往哪邊看都嫌累。

那些刻意的問題連他聽了都想皺眉,小美姐的性格和初次見面時有著出入,果然這才是她的本性?如果說對這裡人的情緒是無可奈何,另一端的就是滿腹疑惑,摸不清阿爾法究竟在想什麼。

然而不管阿爾法不在乎他們的身份的理由是什麼,或者還有什麼保留沒說的,勢必會同行的現在也不重要了。看著那身暗如幽藻的裝扮,他不由得覺得門扉以後的也是如臨深淵。腳下踩的地一點也不踏實。
半發呆的狀態一直到小美叫喚他後才解除,近茶色的眼在另外三人身上轉悠。

「研究所碩一。之前的工作嘛……服務業也有,辦公室的也有,都是打些零工,沒什麼特別的。」

而很不幸的,他正好死在發薪日前三天,前面的工都白打了。
似乎對剛才的問答不以為意,只是在看著小美將手環戴回後,輕笑著說了句缺乏主詞的「真嚴格呢」。

而在聽了小明的自介之後,α眨了眨眼,簡單地表示:

「哎,聽起來你會的很多。」

不知道這跟對方感覺比較圓滑有沒有關係。
這樣想著,他注意到小明臉色還是不太對,剛剛似乎也在發呆。沒意識到自己是罪魁禍首之一的α走近了點,隔著兩步左右的距離稍微傾身向前,漆黑如影的長髮滑下肩膀。
他斟酌著怎樣的說法比較能讓人感覺到友善,而不是讓人更頭痛:

「您的臉色好像不太好,請問有哪裡不舒服嗎?」

這樣到底夠不夠禮貌呢?
「每個都不精。」聳肩,他據實以告。「而且大多都是用不上的,應該沒人想在外頭聽到關東煮買一送一,或是歡迎光臨請問幾位。」

還想說些什麼,約莫齊高——或許再矮一些的身影便先主動走向前,停在一個不算遠的兩步之遙。長髮滑落,與之同樣深邃的一對墨黑瞳孔望向他。而小明也透過那雙色澤澄淨單一的眼裡瞧見了自己的身影。

他的頭髮應該是偏茶色的,在α的眼裡卻是被染黑一般地變成黔色。

這個人真好看。腦中閃出不合時宜的想法,身體則是反射性地先掛起微笑。

「啊,抱歉、抱歉,我沒事,只是在想——」噢,想什麼好?剛剛想的一定是不能說的,所以他換了一個:「在惋惜我沒能領到的薪水,早知道就別聽老闆說什麼共體時艱,時間到了就閃人回家。」
薪水啊。聽起來真遺憾,不是按件計酬的工作缺點也挺大的。

「活回去的話,總會有辦法的。」

他笑了笑,又看了小明幾眼,觀察不出什麼問題就恢復了原本的站姿。
其實他覺得關東煮買一送一的招呼聲很不錯,聽到就不用思考該吃什麼了,可惜半夜通常都沒賣。

「雜家意外地到哪裡都生存得下去,因為適應力很優秀。」

雖然這也是聽來的。他說,然後笑盈盈地接著問:

「還有別的想問的嗎?」
這次α的話讓他真的放鬆笑開了。

「是啊,活回去的話總是有辦法,身為凡人也只能努力活下去了,就算是死後。」

說來既矛盾又諷刺。靜靜回應,他接著又笑笑補上一句。

而後頓了下,小明瞟了眼從剛才就不知所措的小華,以及斜倚在牆的小美,最後又繞回面前不曾退減的笑臉。

「暫時是沒了。」暫時。他在心中重覆一次後再度啟口:「木已成舟,既然合夥了就是共乘一條船,和平共處為第一要件。我是這麼認為的,你又怎麼想呢?」
小明使用的詞彙讓他有些意外。

合夥……?

憑他的印象來說的話,合夥是比合作還要來得複雜些的關係,後者像暫時聚在一起的落葉,前者就像對方說的,是一條拼起來的船。
先不論彼此對於這個詞的瞭解上有沒有落差,但有一點α倒是終於聽了出來。
他半掩著嘴,忍不住笑出了聲。

「雖然不知道你想聽的是什麼樣的保證,但我並沒有打算阻撓你活回去領薪水,也沒有這麼做的理由喔。」

一般來說,條件都是需要才會被提出,而只有在意識到危險時才會想提倡和平。

「失禮了,我的意思是——當然。」

他將表情收斂了些,說著,然後微微一笑。
細碎的笑聲後是肯定,聽聞α答覆的小明也回贈一道笑容。一旁金屬色的門將他倆映得模模糊糊,像孩子臨時起意而胡亂拼起的色塊。

任誰都知道口頭約定的脆弱,臨時建起的關係如薄冰一碰即碎,但經驗則是告訴他有總比沒有好;毋論即將面臨的是合作或競爭,有時候這份簡短又毫無依據的口頭約束,往往會產生意想不到的結果。

「那麼就——彼此彼此?」小明順聲回道,茶色目光稍抬,與三人一一會晤後放下,探出去的手重新握住把手。冰冰涼涼的,連帶地將他的憂慮一併帶走。「沒什麼問題的話,我就開門了。」
當然沒有阻止的理由。漆黑的眼睛將三人都應入其中之後,又再次瞇成一道彎月。他帶著同樣的微笑,不疾不徐地,用依然悠哉的平緩聲調說:

「請。」
於是他毫不遲疑地施力打開,鐵門沉沉刮過地面,戲劇進了新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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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KP cos74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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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開門後,一片黑暗襲來,再次睜開眼時,你們發現自己站在房間中央。
  這是一個看起來些微老舊的房間,頂上的白熾燈是唯一的光源;牆上刷著斑駁的白色油漆,大概是為了遮掩髒汙重新刷上了好多次;透過洗石磚上的深淺灰塵,你發現這個房間原本擺設了很多家具,但似乎被移走了,空蕩的房間裡只剩下一個帶抽屜的書桌和一台黑色的直立式鋼琴。
  房間裡有一扇門一扇窗,窗戶玻璃霧面看不清外頭,但透過昏暗的顏色能知道現在應該是晚上。
  門是鎖上的,透過門縫外透進來的光能知道外面還有一條走道,這估計是某棟公寓中的其中一間。

導入完成,請自由探索。
公寓?

他看著眼前的景象眨了下眼。先不論地點,剛剛分明在門口,現在卻直接就站在房間中央,移動方式令人費解,但只要想到死後還能像這樣行動,就覺得也沒什麼事是不能接受的。
雖然不知道所謂的闖關究竟該完成什麼,但眼前也只有這個空間,不先調查看看什麼都不會知道。房間算不上大。他大致上看了一圈,正打算移動腳步時,想起進門前才說過的話。

合夥啊。

幾乎都是獨自行動的α對團體行動沒什麼概念,於是他往小明的方向看了一眼。
這裡是——

甫剛眨眼,黑暗包覆視線後又紛紛褪去,回神時已經處在全然不同的空間。小明是推開門了,但不記得自己有走進房間,此刻卻是站在房裡的中央。

他首先左右張望,確認其餘三人都還在後鬆了口氣,這才繼續思索。

冷白燈光自上緩緩灑下,從昏暗的窗外能看出現在的時間點應該是晚上。

可他們來的時候,人造太陽還沒落下。
他能想到的可能性有二:一是集體被轉移到另一個空間,二來是像虛擬實境一般的某種幻覺。本以為會有其他指示,然而環視了週遭,小明並沒有發現類似於先前管理員給的紙條。

要我們自己找方法啊。默不作聲地挑眉,他想嘆氣,可發聲的時機被旁人先捷足先登。

「這裡是哪——啊明哥、小美姐、阿爾法,有鋼琴耶!」

小華的注意力一向容易被吸引走,這次也不例外,他指著最醒目的鋼琴揚聲。
「嗯,好可疑的鋼琴。」最醒目的通常也是最可疑的,小明向鋼琴望了過去,下一秒像感受到視線地轉往α的方向:

「看起來連通關條件都要自己找,先各自探索吧。唉,不是競爭就該萬幸了。」
oneslifemustmatter:

  那麼你看到一台普通的直立式鋼琴,沒有任何刮痕,似乎被保養的很好,但好像很久沒有人動過了,上面滿是灰塵,連一個手印都沒有。
「東西幾乎都移走了,鋼琴跟那張桌子卻沒有呢。」
既然都這麼說了,他很乾脆地就往那張書桌的方向安靜地移動過去。
「地板都是灰塵,空氣真不好,我先去開個窗。」拋下話,小明蹙眉往窗戶走去,試圖開窗通風。

自進房後一言不發的小美則是反應殿後地,循著牆壁懸手扣敲,偶爾用指尖摳刮壁漆,一路悠晃巡禮。
fluorescentfish:

  你看到一張木頭書桌,看起來十分之廉價,應該已經被使用過很久了,充滿各種原子筆筆跡,看起來砸一下就會散架。

oneslifemustmatter:

  磨砂霧面玻璃加上外頭昏暗,你看不清楚窗外有什麼,但有昏黃的燈光和人影,大概是離得很近的對面人家。有鍋具碗盤敲擊碰撞的聲音,配合著好幾個不同的人聲,聽起來熱鬧的很,對面大概正在晚餐時間吧。
雖然看起來快要散了,但既然都撐到了現在,這張桌子或許意外地也算得上耐用。
他站在書桌前,遍布桌面的筆跡讓他不由得多看了幾眼,想試著判斷出上面大致寫過些什麼。
驀地出現的人聲讓小明的手一頓。

有人……?

碗盤、餐具、人聲和燈光,也就是說對面一戶人家正在準備晚餐。所以這裡其實是外面?或是說,這裡依舊是地下城,而對面的人正是規則書裡提到的原住民?

「外面有人。」他右手打了個響指,左手大拇指朝窗戶一比。在行動前還是先討論一下吧,誰知道窗戶拉開後會發生什麼事。
fluorescentfish:

  上面只有一些孩子的塗鴉,幼稚的蠟筆畫別有幾分童趣。
  這時你注意到了書桌還有個抽屜。
小美巡禮後只得到水泥壁的沉聲,繞了一圈走回門口。小明說的話正巧給了她一些想法,她索性回頭貼上門聆聽,同時分不出是認真還是玩笑地說:

「窗外有人,門外說不准也有。要開窗和他們聊天嗎?像是我們被綁架了,救命報個警之類的?」
oneslifemustmatter:

  你聽到了一些話家常的聲音,但因為他們說話聲雜亂所以聽不清楚說了些什麼。
眼看每一邊都有人去了,小華好像也只剩鋼琴能看,他繞行周圍一圈,接著小心翼翼地打開鋼琴蓋。
小孩子的書桌。

「你打算開窗嗎?」
聽到小明的聲音,他頭也不回地問。從口氣聽來,就算對方真的這麼做似乎也沒什麼意見。

這張木桌似乎挺脆弱的。他盡量放輕動作,邊注意著動靜,邊慢慢地將抽屜一點一點拉開。
oneslifemustmatter:

  琴蓋上的灰塵被你的動作揚起,讓你感到有些不適。

fluorescentfish:

  你用了一些力氣終於把整個抽屜抽出,抽屜脫離軌道,裡面放了一本陳舊的日記本、幾本樂譜和幾顆糖。
「你們不介意我開的話。」小明先是回應α,再往門口女性的方向促狹投話:

「沒記錯的話我們已經死透了,警察到底是會先相信我們,還是把我們扣押調查呢?」

說罷同時,他抓著門框試圖打開窗戶。
oneslifemustmatter:

  然而你打不開,軌道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
──啊。
沒想到整個都抽出來了。α有些傷腦筋的看著手上的抽屜,幸好,似乎沒什麼危險的東西在裡面,桌子也沒因此散架。

他把裡面的東西都拿了出來,邊翻起似乎是日記本的東西,然後邊慢悠悠地對窗戶方向的人說:「如果對這裡的警察而言我們也是死亡人口的話,那不就是原本的世界了嗎?」
fluorescentfish:

  封面上畫了一個小孩彈鋼琴的粗糙插畫和一些歪扭的音符,這個日記本是用A4廢紙釘成的,只有一面白色能夠寫字,非常簡陋。
  透過日記內容你了解到:這是一個小學二年級男孩的日記,他是獨生子,喜歡糖果和鋼琴音樂,在班上內向不受歡迎。
  透過倒數幾頁你知道後來因家裡沒錢,父母停掉了他的鋼琴班。
  封底是全黑的。
「想弄清楚這裡是哪一邊的世界,得先問問對面——怪了,卡住了?」

要碼是年久失修,也估計是防止讓他們逃跑的機制,小明不急著,他用著稍大的力道以食指扣敲窗戶,嘗試引起對面人的注意。

「你們好,有聽到嗎?晚安?」
停掉了鋼琴班,比較貴的鋼琴卻還在嗎?

不過其實他也不曉得上鋼琴班需要多少錢。
將日記本蓋上後α看了一眼那架黑色的直立式鋼琴,這裡的東西幾乎都被搬走了,卻似乎只有這本日記的主人所牽掛的東西還在。

雖然不懂音樂,但他還是把樂譜也翻了開來。

「窗戶打不開的話,要試試看門嗎?」

依然沒有回頭,但似乎還是有在聽。記得剛才看到從門下透出了光,代表這個空間跟外面不算完全封死。
✢未死✒季家兄妹
5 years ago @Edit 5 years ago
oneslifemustmatter:

  對面的那家人似乎有些詫異會聽到從對面傳來聲音。
  「你好啊,是來看房子的嗎?這個時間來看好像不太合適,不過也能理解畢竟對面那戶好像急著賣房子。」一個婦女的聲音傳來。
  「是啊,原本常常聽對面的小男孩彈鋼琴的,不過幾個月前就再沒聽到啦,真可惜、那孩子彈的挺好的。」另一個聲音朝她接話。
  「我們就不陪你聊天啦,還要吃飯呢。」
  說完,對面就再也沒有回應你了。
fluorescentfish:

  一些鋼琴的入門曲集。
  上面有很多鋼琴老師和樂譜擁有者的筆記,樂譜擁有者的字跡看起來有些幼稚;這些樂譜似乎被翻看過很多遍,邊角被捏折了,但紙面都平滑整潔,想來樂譜的主人很愛護這本樂譜。
  其中有一本樂譜似乎被折過摔過,和其他本比看起來破破爛爛的。

請擲一個BZ
fluorescentfish:

  你在那本折過的樂譜裡發現有一首曲子被貼上了很多可愛的貼紙,<小星星>三個字還被用螢光筆劃了起來,在旁邊打了好幾個星星。
貼著門面許久仍聽不出其他聲響,小美悻悻然地遠離門口。書桌與窗戶有α跟小明調查大抵是綽綽有餘了,她轉往被鋼琴灰塵嗆得直咳嗽的小華。

「有進展嗎?」

「看起來好像沒什麼特別的啊。明哥說鋼琴很可疑,所以我也不敢多碰了。」不擅長動腦的小華喪氣垂頭,發言自暴自棄:

「我在想要不要把它拆開來看。」
「你有沒有發現前後句很矛盾?」又是不敢碰又是想拆的,小美不知該說他是猶豫不決還是行動派:「但我支持這個想法。」

有了他人的支持後,少年顯得開心多了。

「那每個地方都扳扳看?」

「好呀。」

協議達成後,兩人立即著手拆琴大業。

背對他們的小明正忙著和窗外談話,否則是絕對會阻止他們的行為的。
聽到說話聲的時候朝綱琴的方向回過了頭,雖然是打算阻止,但口氣卻不怎麼著急。
「能稍等一下嗎?」
「嗯?好?」小華蠢蠢欲動的手停下,小美則是一臉惋惜地後退幾步。
聽到應聲他笑著說了聲「謝謝」。

小星星。
α又看了一眼被畫上了許多星星的這頁樂譜,才著手把抽屜小心地放回原位,然後帶著琴譜、日記本以及糖果走向了兩人與鋼琴。

「抽屜裡有本做了記號的樂譜,或許跟鋼琴有點關係。」
他把寫有小星星的那一頁樂譜朝兩人攤開。
「等——」安靜聽完話的結果居然是沒了其他聲音,小明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眸,在喚了幾次仍沒有人回應後,他怔怔地死盯著窗戶。

搞什麼!這是哪來的NPC式應答啊!

按住前額重重嘆氣,他這才遺憾地轉身面向室內,挨近不知何時聚齊的三人。

「不能指靠外面的人了,但也不是一無所獲。你們那邊如何?」
「我和小華這邊沒什麼發現。α正要說。」比了自己道,小美再指了α和攤開的樂譜。
「從抽屜裡找到了樂譜,只有這一頁像這樣被做了記號。」

看到小明走了過來,他眨了眨眼,像是覺得要解釋有些麻煩,於是乾脆把糖果之外的紙本類都放到對方手上,邊放邊說,「然後這是日記,應該是那張桌子和這架鋼琴的主人寫的。都是從桌子抽屜找到的東西。」
詫異接過啪噠地全放過來的紙本書籍,他想著既然α先提起就先看樂譜,右手置著最先拿到的那一本。做了記號的那一頁在接過手前就是攤開的,小星星的字符清楚映入他的眼底。

眼尾瞥了積上一層灰的鋼琴,小明把樂譜傳給小美,接續垂首閱讀左手的日記,在α說完後邊揀起紙張翻閱邊跟著開口:

「看來這房間的主人很喜歡鋼琴。剛剛對面那一戶說,以前這裡這裡住了一個喜歡彈琴的小男孩,從幾個月前就沒聽到他的琴聲了。」

灰塵堆起來也需要幾個月,時間點很契合。

「根據他們的說法,這層公寓的屋主好像急著賣房子,急到我們出現在這種時間點都見怪不怪,直接把我們當看屋的。說完後就沒再搭腔了。」

所以眼下最後的可得資訊似乎只剩這些日記。茶色眼眸一一滑過字行間。
看過樂譜的小美將樂譜放上鋼琴架,同一時間的是小華語帶猶疑的疑問:

「他們搬家了?」

「或是出意外了。」小美補充,眼角是一貫泛起的笑意:「前後者不相衝。差別在於是鋼琴聲停了才走,還是鋼琴聲停之前就走,這兩者的意義不同。」
聽著小明流暢地釐清現況,果然能讓總結能力比較好的人來說明的話就再好不過。
說話不難,但要說得簡潔易懂就沒那麼容易。消化資訊,抽出他人想聽的重點再組織成語言,一連串的過程其實是纖細又意外麻煩的事。

他安靜地立在黑色的琴旁聽著三人說話,在光線算不上充足的房間裡幾乎與鋼琴的影子同化。只在聽到搬家話題時,才接在對話後出聲:

「我以為缺錢的時候,會先把用不到的東西賣掉。」

如果是用不著而且又有一定價值的東西就更好了。
比如鋼琴。
不論琴聲是搬之前還是之後才停止,光是琴本身還存在就讓他感到有些意外。
「對啊,好奇怪。」戴著淺黃色毛帽的少年點頭附和:「而且就剩鋼琴和桌椅沒動,屋主真的有想賣房的意思嗎?」

他沒有看屋經驗,但賣房前需清空屋子這點常識還是有的。

「反過來說,他們什麼都搬走了,徒留鋼琴和桌子沒動。」

沒否定他們的話,小明換了另一種說法。
「至於留下物品的理由通常有幾點:忘了、找不到方法帶走、搬不得跟捨不得。第一點完全沒道理,剩後頭三個。」

他比了佈滿塵埃的洗石磚,深淺不一的灰塵明顯分成塊,哪邊是櫃子,哪邊又是走道,一目瞭然。除了房間擺設外,另一條資訊呼之欲出。

「看來他們走得很倉促。按照常理,賣家通常會簡單清掃房子讓物件的賣相好一點,這一家人卻在搬走傢具後就放著不動了,否則灰塵的厚度不應該這麼明顯。」唐茶髮色的青年始終維持平靜和緩的語調,指尖隨之徐徐移往其中最大的兩片深色塊:

「只是既然連大一點的衣櫃和床都能拆了搬出去,沒理由鋼琴不能拆。所以第二點也作廢,剩搬不得和捨不得。」
說完後,平緩的語氣銜接沒什麼底氣的笑聲:「也可能純粹是讓我們看的。說到底,這個空間仍然是闖關區域,裡頭的東西應該早被設計好了。」
說話期間,白熾燈的光持續地灑落。位在天花板的光源還在發亮著。

沒有斷電。走得倉促或許是可能的。

然而如果真是走得倉促,意思就是說原本還住在這裡,前一刻還在這裡生活。從之前的話聽來,連鄰居都知道這戶人家急著出售房子,最後這裡卻積了這麼一層灰。似乎過了一段不短的時間。總覺得有些奇怪。

雖然有些失禮,但一開始他想到的是逃債,急著脫手不是缺錢就是準備要逃,再要不然就是房子有問題。
α聳聳肩,對前段的說法不置可否,卻似乎同意了最後那句話。

「或許喔。」
黑色的眼睛瞥了眼那本被擺上鋼琴架的樂譜。
雖然他不太明白捨不得扔掉是什麼心情。鋼琴就算了,搬不動樂譜跟日記顯然並不可能──雖然也不排除是不想另外丟垃圾。只是那些樂譜也沒有被當成垃圾的東西該有的樣子。

「意思是這些東西可能多少有些特別的用處,是嗎?」

如果是經由人設計的話,或許可以期待所見擺設都有其意義。有故事的劇本總是比現實好猜多了。聽說是這樣。
「啪」地一聲闔起日記,小明頷首肯定了α的問句。

「既然擺在這了,要我們彈奏的意圖顯而易見。或許彈了就能知道下一步。」

其他地方都看得差不多了,只剩這架還沒人深入查過的鋼琴。

循著線索找出答案後,得出的卻是仿佛安排好的人造劇本。觀看是一回事,實際成為舞臺上的小丑又是一回事,這種被迫演戲給他人看的感覺讓他十分不自在。
設計好的關卡,佈置好的戲劇,密閉的空間。指節輕扣開起的琴蓋上緣,小美的笑容若有所思。哎呀,這可真像——

「這樣的話,所謂闖關就像密室逃脫?」替女性說出想法,小華皺著眉歪頭,想起以前玩過的遊戲和這房間有些類似。「這樣有什麼意義嗎?」

他以為「闖關」是諸如打怪一類的,畢竟有著「地下城」這種帶RPG風格的名字,連武器都提供了,他自然地往這個方面想。
「這就要看是對誰來說了。」

對設計者而言或許有也說不定。只是對死人而言,任何意義基本上都沒什麼意義。
他本來是這麼覺得的。但死後跟生前的差別意外地模糊,反過來想的話,就是從生前就沒有意義可言。誰知道呢?
他不太在乎這個,所以也沒什麼能夠當作答案的回應。
冷色燈光懶懶落在鋼琴上,藍青反光被一層灰蒙蓋,形似保養得宜卻不祥的黑色棺柩。

視線而後瞟向佇足在旁的人。和琴面相反,同是漆闇的身影像一只吞噬光的獸,將可見的所有光亮攫入深淵,連意識也要一併融入黑暗。而那張笑容不曾動過半分。

沒有回應小華,小明揉按被空氣壓得疼的太陽穴,僅是垂視架上唯一色彩繽紛的樂譜。
「有人會彈琴嗎?」

回應來得很快。

「DO在哪裡?」

「有數字譜可以看嗎?」
「啊,抱歉,我完全不會。」

α攤手,慢了一拍跟上表態。

「說起來鋼琴還能彈嗎?樂器放久了是不是會──」他頓了一下才想起來那個詞,「走音?」
所以還是只能他上了。小明長嘆口氣,認命移往琴前。

「走音就當作重金屬版的小星星吧。」

說起鋼琴,他也只在小學時期學個皮毛。他從小就認清自己沒天份,否則鋼琴老師也不會退學費說另請高明了。

一邊想著瑣碎的回憶,指腹一邊掠過琴鍵。小明在找到第一個音後僵硬地敲下,斷斷續續才好不容易拼起旋律。
✢未死✒季家兄妹
5 years ago @Edit 5 years ago

  那麼在你斷斷續續的讓旋律響起後,房間裡的燈不知道被誰關閉,從天花板垂下好些用細繩綁著的螢光星星,在黑暗中散發著柔和微弱的光芒,與此同時天花板上貼著螢光貼紙星星也亮起,整個房間似乎就在星空之下。
  鋼琴開始自己彈奏小星星的旋律,不斷重複。
  門突然發出溫和的白光,整扇門變成白色,和剛剛的破門完全不同。門把上用白色的紙膠帶貼著與你們人數相同的星星。
哎呀,真的有星星。
簡直就像那份樂譜上的螢光記號被具現化了似的,除了用細繩垂落的光點之外,似乎連天花板上都浮動著點點微光。

「好像彈對了。你真厲害。」

聽著同樣的旋律反覆著,他笑咪咪的看向鋼琴前的人,滿室的人造星星映得對方身上也沾染了星光的色彩。雖然對這首曲子沒有印象,但是很捧場的先拍了幾下手。
一切來得猝不及防。

詫異很快被玩味取代,小美彈指打向泛著光輝的星星,光點在半空中劃出弧度後又晃了回來。溫煦明亮,沒有一絲雜質。

像琢磨過的寶石。

「燈光好,氣氛佳,還有音樂伴奏,可真浪漫。」

至於小華剛剛說的,她不是沒想過,不過只要能順利通關,她並不在意背後究竟有何用意。
小華怔怔凝視屋內的轉變,一時半刻之間闔不上嘴。而相較於感嘆星子點點的小華,還專注在彈琴的小明倒是被突來的轉變嚇了一跳,肩頭幾不可見地驚震了下。

「謝謝?」

掌聲在恰到好處的時機切入,他用疑問句接受誇獎,也不確定自己到底彈得是好是壞——大概還是偏向壞的一方。這種變奏小星星都能接受,任務還真有包容心。

「看來是通關了。那個。」

吁氣緩和,他瞥向白光熠熠的門,說:「一人一個,剛好有四個。你先請?」
聽了也沒多說什麼,就直接走向發著白光的門,將星星連著白色的紙膠帶從門把上撕下。
取下星星後他稍微等了一會兒。

什麼變化也沒發生。將紙膠帶撕下後,他食指和拇指將星星捏起端詳。
從指間傳來的觸感還算堅硬,雖說隔著手套感覺不太出物體的溫度,但既然摸不出來那肯定也不會多冷或多燙。
除此之外似乎沒什麼值得一提的。

他將星星捏在指尖,回過頭朝三人晃了晃。

「雖然不知道有什麼用,但應該也沒什麼問題。」
見α利落撕下星星,小明靜待半刻,等到聽完話後也跟著拿了一個。爾後是慢慢踱步前來的小美,提手就隨意勾起剩下的,然後遞了一個給小華。

「謝謝。」這次的是肯定句,對於自始至終都相當配合的α,小明先是由衷感謝,才垂下緊繃的肩膀。

「雖然不明所以,但通關了總是好事,和平落幕比什麼都好……要走了嗎?」

他認為沒必要多停留,基於禮貌還是問了一句。
即使並沒發現身邊有其他人的氣息,但那雙黑色的眼睛還是往左右看了看,然後才確定那句「謝謝」是在對自己說。像是側著看就會有哪裡不一樣似的,α偏過頭看著小明,使用疑問句的人這次換成了他:

「不客氣?」

他的工作可從來不是能讓人對他說謝謝的類型,反倒是抱怨聽過不少。在死後聽到這句話總覺得還挺奇妙的。

至於那個問題──他朝對方聳聳肩,微笑著答:

「除非你還想看。」
像是覺得α的反應很有趣,他輕輕笑了幾聲才微笑應答。

「不必了,它彈得比我好,被鋼琴比過還滿傷心的,我想趕快離開傷心地。」話語裡不知混了幾分真實,他湊近α,也正好是門邊,然後銜著順暢說下去:

「只有我出糗真不是怎麼滋味,你可以考慮開始學個琴,再有下次就換你。」
「跟鋼琴比琴並不公平,就像你不會跟刀比誰比較鋒利。雖然──嗯,雖然它似乎是彈得比較好,應該吧。你的還挺有特色的。」

α笑咪咪地看著小明走近,也不知道是不是開玩笑。即使對音樂一竅不通,有了比較對象倒也能聽得出兩者差別有多大。

「為了你們的耳朵好,最好不要。我連樂譜都不會看。」

說完,他如最初那般從門前讓開一步,邀請似地伸手朝門一比,染著點笑意的語調依然悠哉平緩:

「請吧。」
與進房前如出一轍的走位讓他撇開嘴角。確認後頭足音跟上後,小明毫不猶豫地筆直握上門把。

「我就姑且當作安慰了。」親和的聲音如此道,小明聳肩。究竟不懂視譜的人彈起琴來是如何,其實他挺想聽的。他斟酌著該不該說後還是吞回嘴裡。

肌膚浸染白光。

拉開大門,他步入雪白光輝。
有些刺眼地,他瞇起了眼。比起散發著白光的出口,被黑色浸滿的房間舒適多了。

α回望了一眼沒馬上離開的兩人,半抬起一隻手,一環螢光色在手腕上搖晃。他微笑著:

「先走了。」

說著,宛若從空間分割出的影,他慢悠悠地邁入光所切劃出的通道。琴聲循環,在走入光中時,算是記下了小星星是怎樣的旋律。
女性接在後,任由光順延白色外套,自頂一路將她包圍。

墊底的是小華。

在踏出門前,朽葉髮色的少年突然停住腳步,驀然回首。

不比白晝亮,也不如黑夜暗,四處散發微光的空間裡,只剩執拗特定一曲的鋼琴不斷重複旋律。純淨琴音拼起的童歌如叮噹搖曳,清脆漫過每一處。

像某個孩子在群星圍繞中,天真爛漫地彈奏。
靜靜凝視了一會兒,他以鄭重無比的姿態,朝向室內鞠躬,數秒後才直回身,轉身沒入輝煌的光裡。

離別前最後一眼,他浮出一個很輕很淡的微笑。

  你們獲得道具<他贈與的星星>
https://images.plurk.com/3PwPAK0uUgF545Rj4KHRUT.png

  你們往門外走去便回到了B10任務區域的走廊。

-END1通關-
非常感謝KP和阿爾法中!跑得好開心!
想請問季湮中可以讓我畫季湮嗎?大概是簡單的頭這樣……:'-(
跑得好開心,交流好開心,王家小隊的三個人都好有特色 這邊總是回得很慢又很斷斷續續,真的很感謝KP和小明中的包容
每次探索KP的指示總是超級迅速,感謝的同時也覺得真是不好意思:'-(辛苦KP了,謝謝!
蝦米等一下居然還有頭可以拿(說法怪怪的
請、請隨意沒有問題><
&看你們交流也看的好快樂簡直神仙交流TT邏輯清晰一步一步分析下來感覺好棒TT!!!!(在旁邊偷窺好久終於可以喊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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