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明♠〈空虛王座〉尉曜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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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st No.7 除名毀憶】
——我不懂你在堅持什麼,人只要在死亡之後,他的存在就沒有意義了。
——就算你說的是對的,我還是要讓一切恢復原狀,因為這是那個人,曾經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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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見了,你最喜歡的人。』
有誰這麼說了,然後,鮮紅的髮色被抹去了。
『再見了,你最重要的人。』
有誰這麼說了,然後,金色的雙瞳被擦掉了。
沒有塗上顏色的圖畫無法讓人記住,無法記住的東西會被逐漸淡忘。
最後,無論是誰都不會記得這個人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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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很平常的一天,華丹崔一開始是這麼覺得的。
和平常的時間起床、換上制服、梳洗完畢、到廚房享用華睦佐做的早餐……一切都和平常沒什麼兩樣。
只是在他踏進飯廳的瞬間,四位兄長向他投來的目光讓他疑惑了。
遵照著算命師的指示一直都閉著眼睛的他,經過了這麼多年,即使看不到大家表情,他也能從視線察覺到端倪。
看著他的視線裡充滿了困惑及不解,就像是對他這個人的存在感到懷疑。
「不好意思,請問你是哪位?」
和他有些相似的聲音問道,那是他四哥,華天嗣的聲音。
「我是……華丹崔。」
不明白對方為什麼會這麼問,但他還是回答了。現在正值炎熱的夏天,也是學生們最喜歡的暑假時間,和可以隨意開玩笑的四月一日相比,這個問題似乎不太適合在這個時候出現。
「華丹崔?我們在華家還有其他表兄弟在嗎?」華睦佐問。
「沒有吧,華家只有我們四兄弟而已啊。」和華睦佐聲音類似,但相對較輕柔的聲音回道。那是華海恩的聲音。
「四兄弟?不,我們不是五兄弟嗎?我是最小的那一個啊。」
聽出了兄長的話裡不對勁的地方,他糾正道。
「一直都是四兄弟喔,我才是最小的那一個啊。」華天嗣說,「對吧,大哥?」
華斐格沒有回答,他能聽到最大的哥哥喝茶的聲音。
如果是大哥的話,應該是不會和他開玩笑的。他抱著這樣的期待,看向華斐格坐著的方向。
「……你到底是誰?」
出乎意料的,華斐格沉默了許久後,吐出了令他驚訝的話。
薄明♠〈空虛王座〉尉曜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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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為什麼就連他最信任的大哥也不認得他?這到底是……
他奪門而出,在熟悉的大街上奔跑著,不顧自己一張眼就有可能惹禍上身的警告,他看著四周,試著尋找有可能認識自己的人。
一定會有誰是記得他的,這不過是一場惡夢,是所有人一起串通的惡作劇。
跑著跑著,他的面前突然出現了面熟的身影,他記得那頭紫色的長髮,記得那條水色的緞帶,如果是她的話……
「莉……」
他正準備開口喊住對方,就看見另一個陌生的人影朝著少女走去。少女和走來的陌生人說了什麼,講到一半,或許是察覺到他的視線,少女轉過頭,用帶著疑惑的表情看著他。
「請問有什麼事嗎?」少女問道,熟悉的語調裡帶著陌生的疏離感。
「那個……妳是莉絲・梅爾特小姐沒錯吧?」
「我是。」莉絲挑了挑眉,「請問你是哪位?」
就連她也不記得嗎?關於他的事情,還有他們一起相處的那些時光。
「不,沒事……不好意思打擾妳了。」
他向對方道歉,少女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她把視線轉回先前和她說話的陌生男子身上,然後兩人手牽手的離開了。
他愣愣的站在原地,看著兩人的背影離去。他已經沒心情去思考那個陌生人到底是誰了,他現在關心的,是這個世界發生了什麼事。
因為陰陽眼的關係,在他的面前除了路上的行人外,還有其他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東西。半透明的人影和非人影自他面前晃過,有的好奇的看向他,有的則是繼續重複著生前的執念。
幫過他的算命師說過,一旦被魑魅魍魎發現有人能看到他們,他們便會作祟於這個人。
他胸口那被燒傷的疤痕便是這麼來的。
就在他盤算著是否該先閉上雙眼,去其他地方尋找線索的時候,巨大的黑影將他籠罩起來,他抬起頭,大的不可思議的眼睛正看著他。
兩人視線交會的瞬間,眼睛周圍的黑霧裂開了一個口,那個裂口卻沒有讓他能看見後方的藍天,而是塗滿了刺眼的鮮紅,像是一彎紅色的弦月。
『找到了。』
令人不寒而慄的聲音傳進了他的耳裡,接著,那紅月快速的向他靠近,把他吞噬。
—————
夏日的白天依舊是十分難熬,雖然說夜晚也沒有好到哪裡去,但真的要選的話,尉曜臣還是比較喜歡晚上。
西元2018年8月1日,星期三。平常的這個時候,尉曜臣一定是待在房間裡邊吹冷氣邊跟稿子或是遊戲機打鬥,但今天他很反常的走出家門,因為跟出版社約好了今天要討論下一本預定和夏璃汐合作的小說的詳細事項。
走出開著冷氣的咖啡廳,夏天的熱浪立刻向兩人襲來。
「「『熱死了!』」」
兩人加上尉曜臣腦袋裡的聲音異口同聲的說道。
「早知道就約下午了,為什麼這麼熱啊?」夏璃汐抱怨著,一邊用髮圈把桃色的長髮綁成馬尾。
「妳是第一次來台灣嗎?夏天一直都是這麼熱啊……」尉曜臣有氣無力的回道,「還有,不是妳說要早點出門,然後去看電影的嗎?」
「雖然是這樣沒錯啦,不過我已經沒有走到百貨公司的力氣了。我們可以找間餐廳吃完午餐就回去嗎?」
「隨妳高興吧,反正我也想早點回去吹冷氣。」
「那我們就去吃……我想想啊……」
尉曜臣放著夏璃汐一個人思考他們的午餐,反正要他吃什麼都可以,他很好養的。
突然,一個人影朝他衝了過來,雙手緊抓著他的肩膀。
「你知道我是誰嗎?如果知道的話,請你告訴我!」人影這麼喊道。
「……哈?」
尉曜臣發出了疑惑的聲音,對方是個面貌清秀的青年,若是露出笑容的話,應該可以吸引不少女性,只是現在那張臉上充滿了慌張和恐懼。
尉曜臣本能性的想逃離對方,可是這個念頭轉眼間就消失無蹤。
——因為他根本不認識這個人。
「嗯?怎麼,是學長認識的人嗎?」夏璃汐問。
「不,不認識……大概……」
尉曜臣打量了下對方,對方有著一頭粉色的短髮,金色的雙瞳帶著絕望,穿著一身合身的黑色西裝,手上還拿著一個皮製的公事包。
公務員?還是哪間大公司的員工?說起來,那個頭髮和眼睛的配色好像在哪裡看過……
『你有印象嗎,莫權?』尉曜臣在心裡問道。
『沒有,應該說這傢伙到底是誰啊?』
『連你這個有瞬間記憶的人都不記得嗎?』
『就算有瞬間記憶,但是沒看過的人根本不可能記得啊。』
說的也是,想想對方說的話也有道理,尉曜臣就不繼續問下去了。
「對了!」
夏璃汐突然大叫一聲,嚇的尉曜臣差點叫出聲來。
「妳幹嘛啊?突然大叫。」
「難怪我一直都覺得好像在哪裡看過這個人……」夏璃汐雙眼閃亮的抓住了青年的手,「這個髮色和這個瞳色……絕對不會錯的,你是玉澡前對吧!」
「……哈?」「……哎?」
尉曜臣和青年同時發出了疑惑的聲音。
「因為你看啊,他這個樣子跟玉藻前很像啊,要是可以笑的話一定魅惑很多人吧。」
「不,重點在那個只是遊戲啊,真正的玉藻前不一定長的像這樣吧。」對於學妹的歪理,尉曜臣反駁道。
「這我當然知道啊,呿,學長真是沒有想像力。」
「這跟想像力完全沒關係吧……」尉曜臣嘆了口氣,「總之,繼續站在這裡說話也不太好,我們先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談吧。」
—————
「完全不記得自己的所有事情……嗎……」
回到家中的尉曜臣坐到電腦椅上,喃喃自語道。
『這種情況還真是稀奇呢,雖然說也是有失憶的可能性,但是……』
「就連大叔他們也找不到啊……」
確認了對方是真的不記得自己的事情後,尉曜臣就拜託了白相古調查了有沒有其他線索。畢竟對方都說可能認識自己了,以他的交友圈來說,那應該也知道白相古他們吧。
但結果是什麼都沒有,那個人就像是突然冒出來的,法則外的存在。
『文楓說那個文物叫什麼來著?除名毀憶?』
「啊,是叫這個名字沒錯。」
因為怎麼找都沒有結果都情況太詭異了,所以尉曜臣後來就跑去詢問專業人士,然後從文楓那裡聽到了能夠消除所有紀錄的文物的事情。
『怎麼樣,你覺得是那個東西造成的嗎?』
「也只有這個可能了吧,畢竟不可能有人出生了,卻沒有任何和他有關的資料什麼的,這根本是違背常理的。」
『嘛,不過原因知道了,解決的方法也知道了,接下來就是把東西找出來了吧。』
「你說的倒容易。」尉曜臣向後靠椅背上,「重點是完全不知道是誰拿著那個東西啊。既然能知道那個人的名字,那應該是認識我們的人,可是我們幾個人也沒有消除一個可能是朋友的人的存在的理由……」
『要不然我們去找那個巫師小哥?說不定他能占卜出東西的所在地呢。』
「別隨便麻煩人家這種事啊……」
尉曜臣閉上眼睛,眼前彷彿能看見穿著古裝的灰髮青年坐在黑暗中喝茶的樣子。最近他發現能用這個方法看到前世的樣子,雖然也有可能是他想像出來的就是了。
『要不然你說要怎麼辦?你也不能就這麼放著那個人不管吧。』前世放下茶杯,『雖然只有一瞬間,但是我想你應該原本是認識那個人的吧。』
「嗯?你想起什麼了嗎?」
『沒有,只是我跟你一樣,看到那個人的時候,我是想轉身離開的。』
「是嗎……」
尉曜臣坐在椅子上轉了個圈,確實,剛開始看到那個人的時候,他有種想要逃走的衝動。那不是害怕,只是不太喜歡和那個人相處而已。
「沒辦法了。」
尉曜臣從椅子上站起身,拿起外出用的側背包。
『你要去哪裡?』
「找伊修爾先生,說不定他真的會有辦法。」
『剛才是誰說不想麻煩人的?』
「吵死了!」
—————
『啊,那邊要右轉。』
「知道了。」
湞汛區的街道上,尉曜臣正前往伊修爾所住的公寓。不過上次是夏璃汐帶他來的,他還沒記住路,還好他有個會瞬間記憶的前世,才沒有在這個地方迷路。
『不過說起來,那個巫師小哥還真不會選住的地方啊……』
「什麼意思?」
『或許是因為上次跟著小姑娘來所以才沒有發現,不過現在仔細去感受,才發現這裡不太平靜哪。』
「既然你能感覺到的話……是什麼很厲害的東西嗎?」
『倒也不是,只是怨氣比較重的亡靈而已。反正你也看不到,所以祂們應該不會害你才對。』
「不過也有那種,就算看不到,還是會被跟上的人喔。」尉曜臣說完,轉進了巷子裡。
『那種就是他們的運氣不好啦,再說……』前世的語調變得低沉,『我身上有「那個人」給我的東西,我想一般的怨靈應該不敢隨便靠近吧。』
尉曜臣沒有回話,雖然不知道在前世的靈魂上刻上詛咒的人是誰,但如果那張照片是真的的話,那對方應該也是神明等級的人吧。
走出巷子,原本被房屋遮擋住的陽光立刻回到尉曜臣身上,他從背包裡翻出一頂鴨舌帽,戴到頭上。
「太陽真大……這算什麼啊……」
『……等等!』
就在尉曜臣準備轉彎的時候,前世突然出聲叫住他。
「怎麼了?」
『你不覺得哪裡怪怪的嗎?走出巷子之後路上就沒有人了。』
尉曜臣看了下四周,街道上確實除了他們之外就沒有別人了,但也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這麼熱的天氣,很少人會想到戶外晃的。
「嘛,天氣這麼熱,人少也是很正常的吧。」
『不對,我感覺不到任何人的氣息,就連剛剛在巷子裡的怨氣也不見了,這是……』
「如你所見,是結界喔。」
前方響起了陌生的聲音,尉曜臣反射性的擺出防禦的姿勢,看著向他走來的人。
對方穿著棕色的長大衣,金色的長髮隨著他動作晃動,但是他戴著一頂黑色的禮帽,尉曜臣看不清楚他的臉。
「是伊修爾先生嗎?」尉曜臣悄聲問道。
『不是,這傢伙身上的死氣太重了,是亡靈。』
「沒錯,就如你的靈魂所說的,我是個亡靈,死很久的。」對方比向不遠處的公寓大樓,「你們是來找我哥哥的嗎?」
「哥哥?」
尉曜臣跟著他比的方向看去,那裡正好是伊修爾住的地方。
『那個巫師小哥是你哥哥?你不是說你死很久了?』
薄明♠〈空虛王座〉尉曜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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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啊,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伊修爾他……不,沒事。你們要找人幫忙占卜嗎?那還是別去找他比較好,他最不擅長的就是這個了。」青年拿出一疊塔羅牌,「這是我最擅長的。」
「塔羅牌?」尉曜臣疑惑的看著對方手上的牌組。
「別露出一副不相信的表情嘛,這樣我會很受傷的……開玩笑的。」
青年把塔羅牌放到前方,神奇的是,牌組並沒有掉到地上,而是浮在半空中,就像是有個看不見的桌子在兩人之間一樣。
「本來我占卜是要收費的,不過看在你是我哥哥的朋友的份上,這次就優待吧。」
「啊,謝謝……」雖然還不知道對方是否可以相信,但尉曜臣還是道了謝。「對了,我該怎麼稱呼你?」
「叫我凱洛德就行了,反正姓氏就跟伊修爾一樣。」青年邊說邊洗著牌,然後把牌在空中排成漂亮的弧形。「我的占卜法和一般的占卜可能有點不太一樣,不過準確度可是很高的呢。」
「喔……」
尉曜臣應了聲,低頭看著面前的卡牌。他對塔羅牌的占卜方法不熟,只知道有分正位置和逆位置而已。
「那麼,想著你要找的東西,從裡面選出三張牌吧。這三張牌將會代表物品的所在地、持有者,以及危險性。」凱洛德指示道。
「我知道了。」
尉曜臣閉上眼睛,在心裡叨念著「硬幣」和「除名毀憶」兩個詞。
『我感覺到了!那三張!』
「你感覺到的有用嗎?」尉曜臣懷疑的說道,但還是抽出了前世指示的那三張牌。
「我看看啊……正位置的塔、逆位置的教宗,還有正位置的死神嗎?哎呀,這還真是抽到了很有趣的牌呢。」凱洛德把三張牌放到弧形的牌組前面,「看樣子你的對手是個很危險的人呢,畢竟抽到了死神。」
「已經知道是誰了嗎?」
「到這個城市的……那個地方叫什麼來著?嗯……啊,初雨神社,現在去應該還來的及。」
「初雨神社?你說在東雲區的那個?」
「不清楚,不過應該就是你說的那個。」凱洛德把塔羅牌收好,「對了,你要找的東西,應該還有一個吧?」
「嗯?」
正準備查詢往東雲區的交通路線的尉曜臣發出了疑問的聲音,要找的東西?除了那個硬幣之外,還有別的嗎?
「名字啊,名字。還是你比較想要拿其他人的名字來代替?」
「名字……」
老實說,尉曜臣還沒有決定好到底是要用正規的方法讓那個人的紀錄復原,還是要讓其他人代替他被消失。要找到原本的名字不是件容易的事,可是就這樣讓其他人消失也不太好,所以他一直猶豫著。
「雖然我也不記得那個名字到底是什麼,連占卜也沒辦法得知,但是呢……」凱洛德露出了神祕的笑容,「不知道為什麼,我的水晶球多出了一段不明的影像,或許是當時聽到『那位大人』在談論什麼的時候查到的東西吧。」
「『那位大人』?」
「這點就是秘密了,你總有一天會知道的。」凱洛德像變魔術一樣的拿出了一顆透明的水晶球,「你想看嗎,那段影像?應該能成為什麼提示也說不定。不過這次就要收費了。」
「亡靈能用現世的錢嗎?」尉曜臣摸向放在背包裡的錢包。
「當然不行,冥紙在我們那裡也不通用,所以要用別的東西。一般的話嘛,我都是收寶石、金幣,或是黃金一類的,不過我想你應該也沒有那種東西,所以我就收其他的吧。」凱洛德伸出手,「把你們找到的硬幣交給我就行了。」
「硬幣……你要那個做什麼?」
尉曜臣原本打定拿到文物之後就要交還給預測局,但沒想到對方會提出這樣的條件,要交給對方也不是不行,只是他不知道之後要怎麼跟局方交代,也不知道對方打算拿那個做什麼。
「收藏用而已,畢竟古羅馬硬幣在我們那裡也是很稀有的呢,那也算是盜賊團沒能得手的物品之一。」
「盜賊團?」
「啊,那個你不用在意,反正你們大概也沒有機會碰面就是了。」
凱洛德把帽子往上推了點,尉曜臣可以看到對方那雙和伊修爾不同的棕色雙瞳。
「你的回答是怎樣呢?」
「別鬧了,凱洛德。」
熟悉的聲音傳來,接著一隻手壓下了凱洛德的帽子。尉曜臣移動視線,看見了同樣有著一頭金色長髮的青年憑空出現在凱洛德身後。
「別隨便為難別人,他只是想解決龍的惡作劇罷了,再說,那種東西你拿了也沒有好處。」伊修爾從口袋裡拿出一顆寶石,「這個給你,讓他早點去解決吧。」
「是、是。」凱洛德拿起寶石,對著陽光看了看。「這種顏色的蛋白石還真少見呢,是你的收藏品之一吧。」
「不知道是哪一代留下來的,反正我也用不到,就給你吧。」
「伊修爾先生,那個……」
看兩人就這麼自顧自的聊起來了,尉曜臣雖然不想插嘴,但看到對方幫自己付了報酬,實在是有點說不過去。
「報酬的事你別在意,就當成是你讓我看到有趣的東西的謝禮吧,你只要記得去把那個人的惡作劇給解決就行了。沒想到會弄到這種程度,那個人還真是……」說完,伊修爾嘆了口氣。
「既然報酬收到了,那就給你看看提示吧。」凱洛德把水晶球舉到尉曜臣眼前,「看好囉,我只播一次喔。」
水晶球從透明變成了黑色,尉曜臣看到了有著狐耳狐尾的粉髮少女站在畫面中間,少女跳到空中,然後一腳踢向了站在對面的敵人。
「等等,這個是泳裝玉藻前的寶具?可是模組是3D的,是Extra系列?」
出乎意料的畫面讓尉曜臣的腦袋沒有反應過來,但就算他想確認,水晶球也已經變回了原本的樣子。
「詳細我就不知道啦,我不太清楚現代的東西。」凱洛德聳了聳肩,然後把水晶球和寶石收好。
「總之,你快點過去吧。還有,如果是那個人指使的話,那麼在那裡的人應該會是寺井和神奈川。」伊修爾接著說。
寺井和神奈川……聽起來像是日本人的姓氏,會是之前在「血肉長青樹」事件裡遇到的那個日本人嗎?
「我知道了,謝謝你們。」
尉曜臣向兩人行禮道謝,轉身往來時的方向前進。
「啊,對了,結界。」
凱洛德拿出一張塔羅牌,把牌轉了個方向後,四周的聲音和街道上的行人全都回來了。
「祝你好運囉。」凱洛德揮了揮手,目送尉曜臣離去。
—————
尉曜臣抵達初雨神社時,已經是晚上7點多的事了。雖然說夏天的夜晚比一般時候還來的晚一些,但這個時候也已經是夜幕低垂了。
僅剩鳥居的神社遺跡裡沒有半個遊客,山風吹來時,尉曜臣能感覺到一絲的淒涼。
「有感覺到什麼嗎?」他問。
『沒有。那兩個人真的在這裡嗎?我們會不會被那個占卜師小哥騙了?』
「不可能吧,既然有伊修爾先生的保證,我想他應該是可以相信的。」
『你這樣輕易相信別人可是很容易吃虧的喔……等等,有人過來了。』
「來了嗎?」
尉曜臣往前世指示的方向看去,看見了有兩個人影正朝著這裡靠近。
走在前頭的青年將一頭淺褐色的長髮束成馬尾,穿著一身黑色的浴衣,左眼戴著一個有些老舊的單片眼鏡。走在後面的則是有著一頭深藍色短髮的少年,金色的雙瞳沒有帶著任何表情。
「真是稀客啊,尉曜臣先生。」褐髮青年開口說道,依舊是那帶了點口音的中文。
「那個硬幣,在你那裡對吧?」尉曜臣邊壓制住想衝上去的前世,邊問道。
「啊,是在我這裡沒錯。不過你比我預想中的還要早來呢,是有誰告訴你這個地方嗎?」
「一個好心人,僅此而已。」
「是嗎,無妨,反正那位大人的指示已經完成了,那個硬幣也沒有留著的必要了。」
『那位大人』……尉曜臣微微皺起眉。又是一樣的稱呼,他說的跟凱洛德提到的是同一個人嗎?伊修爾說這件事是某個人的惡作劇,他們指的都是一樣的人嗎?
「你說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嗯?你說那位大人嗎?他是我等信奉的神,是地獄的化身。我想你應該見過,不是嗎?」
見過……尉曜臣的腦袋裡浮現出了那個長髮男人的樣子,前世在死之前見過,他在照片上見過,如果在「弔喪者」事件裡遇到的那個人也算的話……是的,他確實見過。
山風似乎變的更大了,還帶上了一絲的涼意,那並非是下雨前會有的涼風,而是冰冷的,雖不像北國那特有的刺骨寒風,但對穿著短袖的尉曜臣來說也夠冷了。
他想起了五月遇到墨龍的那個時候,那次也是吹起了這種反常的風。墨龍果然和這個人,和前世一直在找的人有什麼關係。
「老實說,我不明白你在堅持什麼。」青年說,風微微吹動了他披在身上的黑色外褂。「人只要死掉之後,他的存在就沒有意義了。無名小卒會隨著時間被人遺忘,就算是對社會、對世界有貢獻的人,他的事蹟也只會剩下教科書上的文字而已,就算被改寫了,也會有其他人來代替他的。」
「……!?」
尉曜臣握緊了拳頭,就是因為這樣,所以他們才找上那個無辜的人嗎?他們所信奉的神到底是什麼?為什麼可以因為這種原因就隨意改變人類的紀錄?
「就算你說的是對的,我還是要讓一切都恢復原狀。因為這是那個人,曾經生活在這麼世界上的証明。」
「呵,不愧是那位大人看上的人,遇到這種情況也不放棄。」青年拿出一枚古硬幣,「那麼,這個就給你吧,如果你拿得到的話。」
『交給你了,莫權。』尉曜臣在心裡說道,準備把身體的主控權交給前世。
『了解,這個距離的話,我五秒鐘內就可以把那個硬幣搶過來。』
薄明♠〈空虛王座〉尉曜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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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兩人準備交換的同時,青年卻揚手把硬幣往上一丟,古老的羅馬硬幣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射著點點光芒。
「代一!」
「明白了,寺井少爺。」
一直站在青年身後的藍髮少年瞬間拉長了身體,變成了一條巨大的蛇,在月光下隱約能看出牠的身體和牠原本的髮色一樣是深藍色的。
大蛇張開嘴,然後一口吞掉了在空中的硬幣。
『喂喂,沒開玩笑吧,這傢伙和阿龍小姐是一樣的?』
「大蛇(オロチ)……」尉曜臣驚訝的看著這條約兩層樓高的大蛇。
「神奈川家世代都服侍教主、保護教主,為了讓每代的人都有對抗敵人的能力,神奈川家會讓負責服侍的人和強大的妖怪憑依融合,讓他們能擁有妖怪的能力,也能以人類的樣子生活。」寺井夜坐到大蛇的頭上,「我父親那代是六尾狐,而我這代是大蛇。」
『嘖,說這麼多幹什麼,不就是比較大隻的蛇嗎?把刀拿出來,今世,這種東西我馬上就讓變成一鍋蛇肉湯。』
「你可別搞砸啊,大蛇不是這麼好對付的妖怪。」
尉曜臣拿出放在背包裡的短刀,畢竟都被警告幕後黑手是個很危險的人了,所以他特地還折回家拿短刀防身。只是沒想到他的對手竟然會是一隻大蛇,早知道會這樣,他就去跟夏璃汐借她那把練武術的長劍了,至少這個武器讓前世來用勝算還比較高。
「回去一定要去搞一把武士刀或長劍。」他喃喃說道。
『早就叫你去買一把長劍了,我和小姑娘還可以教你怎麼用。』
「我長記性了,回去有空去買一把你喜歡的。」
尉曜臣拔刀出鞘,擺出了備戰的架勢。
「哼,沒有驅魔能力的短刀對大蛇來說是沒有用的。想拿到硬幣的話,你……嘖!」
寺井夜咋了聲舌,中斷了自己的話,正要襲向尉曜臣的大蛇也停下了動作。
『幹嘛啊,那傢伙?』
「不知道。」
雖然對方像是停止了攻擊,但尉曜臣不敢大意,難保對方不會趁他卸下防備的時候偷襲。
「來了麻煩的人呢,還真會選時間。」
寺井夜跳到地上,大蛇也跟著變回了人形。
「算了,反正那位大人的目的也達到了,硬幣就還給你吧。」
寺井夜拿出了原本應該被大蛇吃掉的硬幣,丟給了尉曜臣。
強風吹來,帶著沙和樹葉,遮住了尉曜臣的視線,待風停下,兩人的身影已經不見了,就連莫名吹起的冷風也消失了。
『逃這麼快做什麼?是討債的人來了嗎?』
「我想應該不是。」尉曜臣看向手上的硬幣,「他到底是從哪裡拿出來的?」
『感覺很噁,聞聞看有沒有口水味。』
「才不要,你這樣講更噁心好嗎。」
尉曜臣把硬幣收進側背包,突然,他發現有個黑影正罩在他頭上。
他轉頭一看,卻只看見黑色的布料,他慢慢抬起頭,對上了一雙鮮紅色的眼瞳。
瞬間,未知的恐懼感向他襲來,那是他無法形容的,比前世給他看過的任何死亡景象都還要恐怖的東西。人生的跑馬燈就這麼快速的在他眼前上演,在跑馬燈的最後,他看到的是一片漆黑的世界。
——地獄。他面前這個人就是隨時都能將他的靈魂帶走的死神。
『鬼、鬼差!?這麼快就找過來了嗎?』前世說,尉曜臣能聽出他的聲音正在顫抖。
「不用擔心。」像是聽見前世說的話,披著黑色斗篷的男人開口說道,聲音低的像是來自地獄的深處。「你不屬於我的管轄範圍,那是閻王大人負責的。」
「閻王……」尉曜臣重複了對方提到的名字。
「我是來找人的,你有看過這個人嗎?」斗篷男拿出了一張照片,「亡靈占卜師,凱洛德。」
「哎?」
尉曜臣看著對方手上的照片,照片上的金色長髮和服裝的確和他今天遇到的人一絲不差。
『你說巫師小哥的弟弟?他做了什麼嗎?』
「巫師……是嗎,他還在啊……不,他沒有特別做什麼,只不過是沒有申請就隨便跑到地上而已。」斗篷男的聲音聽來有些無奈,「把亂跑的亡靈抓回去也是我的工作,所以你們有看到嗎?」
「下午的時候有遇到,在那裡。」尉曜臣指向湞汛區的方向,「是他叫我們來這裡的。」
「他幫你們占卜了嗎?我知道了,謝謝。」
斗篷男道謝後,轉眼間就變成一股黑煙消失了。
『那傢伙到底是誰啊?來匆匆去匆匆的。』
「我想他大概是……」尉曜臣從背包裡拿出相片,「死神,桑納托斯吧。」
—————
「把名字寫上去,然後用布擦掉就可以了吧。」
尉曜臣坐在電腦桌前,手裡拿著一隻白板筆,放在桌上的是不久前才剛拿回來的文物。
『文楓是這麼說的沒錯,不過名字你確定是這個嗎?』
「這是最有可能的答案了,不行的話我就寫玉藻前上去。」
『我覺得那個才是最不可能的答案,算了,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就試試看吧。』
「那麼……」
尉曜臣在硬幣上寫下「玉天崩」三個字,這是那個畫面裡,玉藻前的技能名字。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有人取了這麼中二的名字,但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答案了。
寫好名字後,他拿沾了去光水的布把上面的字擦掉。下一秒,大量的資訊衝進了他的腦袋裡。
「……啊。」『……啊!』
兩人同時出聲,然後動作一致的雙手抱頭。
「『是那傢伙啊!』」
尉曜臣猜想,明天大概又會有以玉天崩為署名的學長的禮物送過來了吧。
『突然覺得忘掉好像比較好。』
「同意。」
—————
因為很討厭那個人的事,所以讓他消失了。
因為覺得那個人不需要存在,所以讓他消失了。
但是,為什麼呢?為什麼還要想辦法讓他回來呢?
明明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不是嗎?
「沒有人是可有可無的,無論是你也好,或是我也好。」華丹崔語氣平淡的說道,「每個人都有他生存在這個世界上的意義,因為自己是獨一無二的。」
「我不管!我就是要你消失!為什麼你沒有崩潰到去死!為什麼你還可以這麼平淡的說出這些話!」
「因為還有人記得我,記得我曾經存在過,僅僅是如此,就足夠讓我繼續想辦法恢復自己的存在了。」
「啊啊啊啊啊!可惡!要是沒有那把劍……沒有那個有『全知眼』的人在的話……」
「那麼,你是要解除詛咒,還是要讓我用這把劍貫穿你呢?」華丹崔睜開了一直閉著的眼睛,「要繼續留在這個地方,或是跟著詛咒煙消雲散,你自決定。」
亡靈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低下了頭。
「我知道了,我會把詛咒解除的,但這不代表我原諒你了,總有一天,我還是會來奪取你的性命的。」
「嗯。」
華丹崔沒有說什麼,只是應了一聲,前世留下來的債他終究是要還的,他也沒想過自己能逃掉。
亡靈消失了,華丹崔放下手上的劍,站在原地看著無人的前方好一會兒才重新閉上眼睛。
「要回去了嗎?」站在他身後的基爾修問。
「嗯,回去吧,劍要還給大哥才行呢。」華丹崔把劍收回袋子裡,「說起來,你到底是怎麼拿到這把劍的呢?大哥不可能沒發現的吧。」
「這當然是機密啊。」
「啊,這樣啊……」
「竟然完全不追問嗎,你也放棄太快了吧……」

(無存 完)2018.08.07 月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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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啊,是一種很有趣的生物呢。」
高樓上,一個男人站在頂樓的邊緣,及地的黑色長髮隨風飄動。
「什麼事情都依賴著記憶,認為只有記憶中的事情才是正確的,但是呢,一旦記憶被竄改了,或是被消除了,就會對眼前所見的一切產生懷疑。」
在黑髮男子旁邊,嬌小的黑髮少年坐著,黑中帶紅的雙眼看著下方人來人往的車輛和行人。
「就是這樣,所以難得這次拿到了這麼有趣的東西,不試試看就太可惜了呢。」男髮男子露出了笑容。
「你說這種話是存心討打嗎?」
「哈哈哈,抱歉。」
「反正都被解決了,這次就算了。」少年站了起來,「我差不多該回去了,桑納托斯應該也要回來了。」
「說的也是呢,路上小心喔。」
差點忘記開回應((
F5後就可以回應了/
這次依舊是超級趕死線,感謝從暑假開始的社畜生活(??
畢竟是主線所以這次也是一堆角色,大boss依舊是個魂淡(語帶喜愛
然後對玉天崩有興趣的可以去玩玩看extra的遊戲喔,對男性特攻超強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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