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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前之黑歷史:中二的原形ver(
【Mili】Red Dalhia【Sub Español】
latest #25
梅雨季,將房間完全浸透的梅雨季。水是如此奇妙的物質,仿佛只要有空隙便能融入其中,前行。
書架的金屬表面,光滑的書本封面,變得柔軟的內頁。
被雨水泡的頹軟的植物莖葉。
有些霧氣的玻璃鏡面。
在夏日格外冰冷的白色水泥牆。
摸起來有些沾手的黑色原子筆。
濕氣舔舐著世界。

雨水是溢滿腦海的絕望。
雨水是呢喃耳邊的死亡。
雨水是灌進心中,腐爛發臭已死的愛。
所以他最喜歡雨天。
就像是過去傾倒在身上,惡意的話語一般。
「不是我們的問題,因為你的名字就是招雨嘛。」
順應著掛在身上的名字,只要是雨水充斥世界的日子,他就會穿上雨衣,提起他的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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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流會在水中失控。
滂沱大雨裡的他,整齊的黑色短髮緊緊貼著脖子,黑色雨衣裡的熱氣讓人不淋雨也濕了半身。
就算已經跑到極限了。雙腿已經沈重的毫無感覺。就像是缺水的魚一樣張口也無法呼吸,喉嚨因為和氣管都發脹疼痛,他也必須跑下去。
「喂!已經夠了……」
還不夠。
自己身上背負的生命無法償還。
是啊,你明明就知道。丟下書包,取下黑色的隱形眼鏡,伊藤雨尋坐在床邊,酒紅色的手機躺在書桌上。
血一樣的紅色。
是啊,你明明就知道,自己無法償還罪孽。無論救了多少人命,至親之人的死仍不會改變。
去死就好了。他聽著心中呢喃的聲音。
去死就好了。
去死就好了。
去死就好了。
去死就好了。
去死就好了。
去死就好了。
去死就好了。
去死就好了。
去死就好了。
是啊。他看著陰天、黑暗的房間中,窗外的微微光明。他的窗臺上放著哥哥的長型盆栽,裡面種著滿滿的細小菊花。
你的房間光線比較好--徑自放下花盆的青年叮囑他好好照看意為「希望」的花朵。
他當然明白那是什麼意思。一向只栽種香草的寡言男子,用彆扭的方式表達擔憂。
所以,我不能死。然而那個聲音並不會就此停下來。
於是穿著高中制服的少年,拿出抽屜中的鈍刀。
在哥哥回家前寫完作業、準備好晚餐,是他的日常。
在吃飯的時間,聽毫無關係的弟弟說話,則是哥哥的日常。
偶爾的偶爾,他能夠發現伊藤眼光的游移。對於擅長謊言,又學會他諷刺用詞的伊藤,斐秋總是感到棘手。能夠抓到破綻的機會越來越少,簡直讓人有事情好轉的錯覺。
正因如此,戳穿錯覺時更加讓人挫敗。
「左手怎麼了?」
金髮綠眼、混血青年聲音低沉的問。正要起身的伊藤雨尋驚訝地一愣,然後舉起貼著ok繃的左手食指。
「這個是……」
才說出幾個字,那雙黃褐色的眼睛便明白了斐秋的心情。於是少年笑了,坐下後直直的回看他。
「你和我的朋友見面了呢。」
「嗯?始夏沒有告訴我喔。但是看過他你也明白的吧,他是個瞞不住秘密的好孩子呢。」苦笑,伊藤似乎很欣慰:「表情就能夠說明一切,這個時代難得一見的,很單純的青少年喔。」
「可以的話我也不想讓哥哥費心呢。我不是好孩子啊。」搖搖頭,伊藤語帶歉疚的說完,毫無感情的抬頭看他:「不過很巧喔,我也和始夏的弟弟見面了。」
「……」
「我不是在轉移話題喔。」抬手,看著貼上白色ok繃的手指,伊藤微微偏頭想了想:「那個人覺得我不是好人呢。所以呢,說了一些很過分的話。雖然可能是事實啦。」
為什麼我哥哥會認識你這種虛偽到極點的人?
不要再笑了,看了就讓人噁心。
想著,伊藤忍不住又笑了出來。
「我跟他說,說話的時候指著人很沒禮貌呢。」
然後他抓住日月季宵的右手,以對後輩的溫柔語氣微笑著。
你不覺得你的拇指很寂寞嗎?五根手指裡只有它是兩個指節呢。把刺向人的食指也截一段下來的話,他們就能相依為命了。
日月季宵,你很擔心哥哥吧。但是他待在我身邊,會比待在你和你的家人身邊要少受更多的傷。學會對重要的東西溫柔一點吧?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失去,對吧?
「回家之後我就想實驗看看……而已。離真的切斷手指還很遠,就只是瘀血、骨頭有點痛。」
對自己的手果然沒辦法像剁肉一樣用力。伊藤在疼痛過去後,得到這個感想。
「我不太懂他的弟弟沒禮貌和切手指有什麼關係,算了。」斐秋扶額,頭痛一般虛弱的回答。沈默片刻,他放下手:「他讓你想到什麼了嗎?」
「想到……?這個問題有點抽象……」
一瞬間的別開視線。伊藤一向都會逃避這個問題。只不過,斐秋大概明白他每次在傷害自己前,都會想些什麼。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好噁心好噁心
之前縮在他房間桌下的,弟弟的自言自語。
秋,為什麼我的眼睛顏色會是這樣的?
菸味好重。
好痛,不斷細語、搔刮全身又拒絕被碰觸的,弱小的國中生失去光采的眼神,是讓斐秋做出那件事的決定因素。
「你對沒有禮貌的人都是這樣說話的嗎?切手指之類的?」
「怎麼可能。我是有點太激動了……為什麼呢。」伊藤再次避開他的視線,雙手揪緊制服領口:「因為日月始夏是我的朋友……不對,應該說是重要的……我很好奇的人而已。觀察起來很有趣的人。我還不想和他鬧翻呢。」
沒錯,朋友。比起自己這個勉強還能算是家人的存在,若是有人能夠理解、接受伊藤的話,好轉的速度一定可以加快很多的。曾經被欺負過的孩子搬家後建立了不錯的形象,順利的交到了朋友。
交到了一個知心的朋友。一起談論那個奇怪的應用程式,用銳利的目光看穿彼此。比起同病相憐,那大概只是找到了相似的夥伴而契合而已。
弟弟的眼中重新點亮了光。不知不覺變成了愛笑的人。
直到那個靈敏的孩子失去了生命。
「重要的東西」,對伊藤雨尋而言想必是羈絆。
和父母的關係。和繼父母的關係。和摯友,或說初戀之人的關係。重要的東西一個一個被粉碎了--或是被奪走了。
直到某個會被稱為純潔的東西,也差點被奪走為止。他身上令人可貴的,繼續相信人的能力也變得殘破。
所以斐秋想要,盡自己的一切努力,確保有些脆弱的弟弟新的朋友安全無虞。儘管身為權貴的日月家理論上應該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兒女,日月始夏卻莫名其妙的有著綁架未遂史。
動用資源幫忙清理掉了惡意的元凶,斐秋接下來基於私慾拜託日月始夏幫忙照看伊藤的情況,不出意料一下子就被發現了。
只是,他沒想過那對伊藤的影響會那麼大。
只要伊藤雨尋還會像那一天一樣,緊緊揪住領口,斐秋心中的罪惡感就沒有辦法消失。
「明明都是不會用熨斗的小孩,為什麼親兄弟個性會差那麼多呢。」伊藤鬆開手,拉平領口後看向斐秋,笑了:「不要露出那種表情,很快就會好了。」
「週末我有朋友會來東京。」打起精神,斐秋靜靜的說。
「那個心理師?你們好好聚一聚吧。」起身整理碗盤,伊藤快速的回答。
「見一面吧。同樣是AVES。」
「我會整天待在家裡的。連續下了很多天的雨,趁著明天會放晴,要趕快把家事做一做才行。花園就交給我吧?」眼神淡漠的微笑,伊藤打定主義要避開「看醫生」這種事。
他沒有病。他只是有罪。快去死去死
「我說好要讓他來家裡一趟了。」斐秋冷靜的聲音打斷了聒噪的耳語。伊藤雨尋臉上一陣扭曲,端著碗盤嚥下口水。
「你沒那麼討厭他吧。明明見都沒見過。」斐秋淡淡的笑著,宣告勝利的樣子雖然讓人想吐槽,伊藤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一邊洗碗,他才慢慢的說:「哥哥不是覺得我有病吧?一直那麼積極的要讓我們見面。」
「我覺得全世界的人都有病。我朋友也這樣覺得。」
廚房裡沒有回應。斐秋打著呵欠,掏出白色的iphone6s確認訊息。
[你只要不拿手當溫度計試湯滾不滾,不用針刺指縫,也不會亂玩拆信刀,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弟弟了。]
在睡前看見哥哥吃錯藥傳來的訊息,伊藤雨尋不禁噗哧笑了出來。笑就像是身體記憶的動作一樣,即使內心空蕩蕩的也會自己做出反應。
雨聲似乎變小了一點。名為思念的獸今天沒有蜷曲在他身邊。
手機掛飾上的斑駁,總是讓他想到依然清晰的過去。
好想念你啊。那樣的心情,被要和怪人見面的緊張感覆蓋淡化。
晚安。
呢喃於耳邊的夢靨從不回話。閉上眼,他將意識託於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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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M&印象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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