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是有關劇場新劇目的邀約,也許是之前對方知道自已除了吃點心外就
也喜歡到劇場用耳朵欣賞各種劇目,又或者他也喜歡看戲只是想找個伴而已?
怎也好,三五也覺得和朋友出門看戲是個不錯的預定。
她拜託七三幫忙在紙鶴身上寫上回覆後,把紙鶴放在手心上輕輕一吹
——秋山信中教她讓紙鶴回去的方法。
正因為這樣,今天三五就穿著暗紅色的和服前往約定的地點。
「午安。」秋山今天扮成一名浪人的樣子,看起來還煞有其事的攜刀帶劍,雖然泰半身手不錯的浪人或劍客都已經被收入十紋旗下,但確實還是有部分人士遵循著古風自行修練劍術、砥礪武宗的流派,因此倒也不足為奇,實際上這寬袍下藏匿了大量的符咒與式神用的和紙。
「是的。」她跟著秋山的腳步走,是腳步聲還是直覺什麼的讓她覺得對方有點和之前不同,直到聽到秋山的刀套輕碰到牆身的聲音才笑著說「感覺今天秋山先生有點不一樣呢~~~」
「六生這個身分,看戲總是難免不便,所以稍微做了喬裝,眼下我橫看豎看都是個浪人了。」他話語小聲的很,但眼睛不便而聽覺過人的三五是必定聽得出來的。
入了大堂,繳起刀子給保管人員(其實是未開鋒的儀式用刀),戲廳裡已經高朋滿座,領著三五踏進後小心注意著周遭,看起來兇惡的浪人與宛如花朵般嬌豔的小女孩兒一道正坐在坐墊上看戲,說多不襯就有多不襯。
「阿啦阿啦—也是呢?」每個機關都有他們不便的地方,三五非常理解這點「不過偶然這樣的變裝感覺也滿有趣。就像在平凡的生活中多添一些不同的調味料。」她小聲的回應著秋山。
安坐在劇廳中,單是四周觀眾們各自的聊天還有在販賣小吃的店員聲音三五就能知道這裡是多熱鬧「呼呼呼—每次新的劇目上演的第一天感覺都會特別熱鬧,真讓人期待。」此時,一名販賣小吃的店員走到二人附近問「大哥和妹妹來看戲嗎?要買點吃嗎?」
「嗯,我跟人來看戲,來點毛豆、醃筍和黃瓜壽司捲吧。」由於人數不少,秋山也只買了自己需要的份,想了想也詢問起三五:「您要不要也來吃點東西?」浪人對小女孩碧恭必經的場景是怎麼看怎麼奇怪。
「那麼我要點醃筍就好了~麻煩你了。」然後把連同秋山的份的錢遞給對方。
的確說是兄妹的話這二人也沒有長很像但是看起來較年小的一方主動付錢,在賣物小哥眼中這景像的確有點兒奇怪。即使內心充滿好奇不過小哥還是十分敬業,默默的掛著陽光的笑容把二人點的遞過去。
戲開演了,大抵上非常的中規中矩,演員們從花道走出,敘述出身源家的一位將軍是如何出世,天上有何異象、年輕時的狩獵與軼事一類,隨著舞蹈和歌謠似的台詞在台上多彩的迸散著。
「老實說,我完全聽不大懂他們唱些什麼。」台上的將軍正謹慎的向一位侍從備置祭典用的綢緞、食器與歌舞等諸般事物,秋山面對那些奇特的字句可亂套了。
「阿啦?」戲劇正在演出途中她不想打擾到身邊其他的觀眾,於是稍微坐緊一點秋山以只有二人聽到的聲音簡單的解釋了一下歌詞的意思「……這樣能明白嗎?」
「明白了,以前將軍的排場真大。」不過看到三五靠得如此近,不由得語氣略顯僵硬,畢竟以前他們都會維持點距離,如今卻因為壅擠的劇場內而如此,難免有些無法平息。
「因為將軍大人是了不起的人物。」也留意到那僵硬的語氣,但始乎誤會是因為正在上演的戲劇內容讓對方緊張起來「要是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再問我,不用在意。雖然太專門的事情也許我也不清楚。」
「了不起歸了不起,但是他們絕對不會像是戲劇裡那樣各個都英明神武。」權力向來會讓兄弟結仇、朋友反目、同窗互譙,尤其現在戲上演的是這名將軍在探望牢房裡因逆反入獄的弟弟,宣洩他的情感使之悔悟,實在沒什麼真實感。
「呼呼—因為他們都是人類啊。」聽起來理所當然的話,卻是三五內心覺得最為適合的解釋「現實和戲劇多少也會有些出入,劇作家的主觀想法都會反映在劇本上,我們看到的是他想要我們看的。不過有時候不用想太深~」畢竟這都只是故事,而不是真正的歷史。
「不用想太深嗎?真是開明。」此時,戲又推進到將軍與他的夫人朧月用著晚餐,然後談論老中上報關於石濃領領主苛稅一事,不過這類政治性的戲碼他更看不懂了,倒是朧月應對得體、處事不慍不火,又能在關節處安撫將軍的怒氣,不由得脫口:「真像是三五小姐呢。」
這算是開明嗎?三五也不太知道,她只是認為看戲也是放鬆的一種,因為現實有太多事情要去想要去煩。
三五沒有把話說出口,只是簡單微笑聽劇直到秋山說她像某個角色相似。
她歪歪頭,不肯定的問「咦?朧月夫人和我嗎?」
「是啊,感覺就是位能夠輔助丈夫的賢內助,而且思路也清楚。」他想都沒想就如此回答:「剛剛不也是她壓下了將軍的怒氣?當政者如果因此思緒不清可是很恐怖的。」
思路清晰以前偶然也有聽過別人這樣說,但賢內助好像是頭一次聽見
「阿—啦啦——我就說秋山先生的嘴巴比糖果還要甜。」儘管如此,她還是那個樣子溫柔的笑著「但沒錯當權者思緒不清就會很危險,很容易落入邪道,結果受苦的都是百姓。」
「我的嘴才不甜,因為我說的是實話。」往嘴裡丟了個黃瓜卷,同時望著將軍在訓斥辦事不力的部下,但是旁白卻在稱讚將軍的御下有方,實在挺微妙的。
三五覺得就算再說下去還是會沒有結論,於是只是笑著輕輕搖頭就像在說『真是沒你辦法』一樣。
然後,朧月夫人產下一子,也就是下任將軍,舞台上顯得更形熱鬧,各種儀仗和裝飾華麗的用具都被呈上,還請了高僧給予孩子祝禱:「果然,含金湯匙出生的就是與眾不同嗎?」
「也可以這樣說沒錯。」雖然情況不一樣,但這讓她想起些久遠的回憶「表面上來說待遇種種都受到特別好的對待,但同樣代表他們也要背起更大的責任。」
「當然也有不少人即使受到期待,卻逃避責任吧?不過將軍大人的兒子不多不少應該會有較深的自覺,最少我想朧月夫人會好好教育他?」雖然這些都只是她猜想的劇情
「難說,如果被丟進一個所有人都稱讚妳與奉承妳,只有一兩個人會稍微指責妳的環境,很難讓一個孩子變得正派。」關於這點秋山並不如此認為,好在這位將軍之子並未多所著墨,因為接著就是濱海某位領主借助妖異的力量發動叛亂。
這也許是個不錯的討論題目,但好像不太適合觀劇時討論感覺,
於是還是用微笑輕輕跳過話題。
有人借左妖異的力量叛亂,當然也有各種能人異士站出來助將軍反抗妖異大軍,音樂和氣氛變得非常緊張,演員的歌聲還有腳步聲,儘管三五眼購看不見,但仍能想像到舞台上場面,這應該是整套劇的高潮。
大概是為了烘托將軍的勇武和才略,初起持平的戰勢在將軍親征後,叛亂軍立即節節敗退,但即使如此感覺也太誇張了,妖異幾時有這麼容易被驅逐?作為長年與他們對敵的秋山可是深刻體會他們的難纏,只能看到將軍率軍伴隨果敢的戰歌擊潰敵人,看久了還是不太真實。
「如果多幾個這樣一夫當關的達官貴人,我們厄除不就要失業了?」他不由得啞然失笑。
「呼呼~對呢~~~」三五常常也笑,但是這次感覺有點不一樣。要是世上有幾個這種厲害的人他們就會失業這點聽來有種理所當然的感覺,但她卻沒這樣想過「要不是秋山這樣一說我都沒想過這問題,到時候只好留在老家那邊好了。」
「老家啊,三五小姐的老家一定是個很有人情味的地方吧?如果您不當厄除會打算做什麼?」看著將軍將大鬼主的頭顱提起慶祝凱旋,秋山只覺得嘆息。
「也算是有人情味吧?」單單對人類而言。
要不是成為十紋遇上了各種各樣的事,她可能會和台上的將軍一樣吧?
這些話她都收在心裡。
「其實性質也和厄除差不多,和以前一樣當神社的巫女。」
「巫女啊......還真是異想不到。」很失禮的想著三五套上巫女的裝扮會是個什麼樣子,此時,隨著將軍開創了所謂(妖異不存的靖平盛世)以後,戲也嘎然而止。
「咦?會是異想不到嗎?我還以為多少還留有以前的影子。」主要即使現在她仍然使用神樂鈴「嘿嘿~~雖然以我現在的年紀回老家也需由巫女畢業。」
正式落幕以後,三五和秋山也跟著人群離開,大家都在討論劇情還有演員的表現,有喜歡的也有不喜歡的。
先打開話題的是三五「秋山先生感覺不是特別喜歡這種理想化的劇情呢~」這是她從剛剛看劇時對方的反應而得出來的想法
「因為那個將軍的人生,總感覺就是一帆風順,但是人生根本就不可能這樣,世界上可沒有十全十美的人,也不可能所有的一切都盡如己意。」他坦率地說出看法:「人生就是要有苦有樂有悲有歡,才算得上人生啊。」
「你說得沒錯。有著各種甜酸苦樂才叫人生,完美的人是不存在。所以這是戲劇,為人帶來一個美好的夢。」想想他們剛才也有討論過這話題。
「要是下次再一起來看戲,可以看別的劇作家的劇目~有一些風格比較貼近現實。秋山先生可能會較喜歡。」
「或許吧。」他不由得想起朧月輔佐著將軍的樣子,要說她是否貞與將軍過著美好的日子只怕也不盡不實:「三五小姐有沒有論及婚嫁的良人吶?」
看劇時也閉上的眼睛微微張開了,往事湧上心頭,但和她眼能所看見的一樣腦中浮現的影像仍是糢糊不清。
「…沒有啊。」
她的臉上笑容依舊溫柔,只是多添了幾分懷念往事的感覺。
「意思是,我還有機會囉?」不過這話說出口,突然意識到自己說什麼已經太遲,剛剛怎麼會來不及放絕音的咒術呢?照理說這種簡單的陰陽術應該熟練到跟呼吸沒兩樣了啊?
接下來迎來了一陣沉默,雖然只有短暫幾秒,三五因意外而微微張開的口但好快就回復原來的笑容為秋山打圓場「秋山先生真是愛開玩笑呢~說起來這附近有家點心店的羊羹不錯吃的~~~」
然後把話題拉近遠一點。
「羊羹嗎,不錯。」隱晦的感覺到三五對這個話題有些不安的要素:「可惜的是手頭上沒有好茶去配。
「店家那邊可能會有適合的茶,要去看看嗎?」走出劇場後,三五指著點心店的方向說。
「可以的話希望還有糯米糰子。」像是要掩飾剛剛的狀態,立刻順著三五的話頭去說。
二人邊走邊說去到點心店,讓今美味的點心為今天畫上句號。
謝謝秋山和三五去看戲,各種各樣的意義上三五都有點難搞(?)不過能看新的劇目她是覺得好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