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情|接續
With 亞爾各、安洛伊
# 時間點為一月底
# 刑求與不愉快情節、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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狹窄而封閉的空間內,彷彿連空氣都是凝滯的。鐵欄杆之外的對話毫無保留穿透縫隙,他感到全身冰冷,且並不是因為潮濕的環境導致。
latest #91
明明有著不少人的地下牢房卻只聽得見壓抑的呼吸聲。
凱特被從欄杆之中領了出來,套上枷鎖,黑色眼罩阻絕了那雙過於危險的視線,也同樣剝奪了他視物辨別的能力。一片漆黑之中,剩下的感官更是無可抗拒被強迫敏感了起來,指尖冰冷麻木,幾乎被某種強烈情感所支配。
他對他將遭遇的一無所知,且深深的感到恐懼。
不過也只是不久之前發生的事,甚至傷口也仍對當時的冰冷記憶猶新。再視線交會那瞬間,他不明白那騎士眼中所併發而出的光彩為何,卻又能理解那彷若狂喜的語氣,熱切異常。
麻木的挪動著腳步,鐵鍊搖晃摩擦聲在前頭引領。
一片黑暗之中,就算是吋尺距離也變得宛如天涯,也讓沉默變得更加令人難以忍受。凱特猶疑的張開了口,遲疑幾秒,仍是將疑問化作聲音擲出。
「請問……」聲音有些乾澀,而問題亦同,「您要帶我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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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口氣和那時候真是一模一樣......真不曉得該說是懷念或者該說痛恨,然而即使這樣想了,但其實現在亞爾各的內心並沒有多少當時殘存的負面情緒。他並沒有在意魔法師到食不下嚥輾轉夢迴的地步,不過既然這樣念想了一段時間的對象剛巧撞到槍口上來,勾起的執著心實在不容於自己放過他。
踩過磚地的腳步輕快,亞爾各此刻的心情很好,好到願意認真回答魔法師的問話。
「嗯--該怎麼說呢?是能夠洗清你的罪責的地方喔,我還算是熟悉的。」
騎士輕快語氣完全無法減輕凱特心裡的不安分毫,甚至相反的讓人更感沉重,冰冷與麻木感繼續延伸,他隱約感到自己在顫抖。畏懼著什麼?他似乎從騎士的語氣中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埋藏在各種情緒之下、深刻的……執著
似乎曾有誰也有著同樣歡快的語氣?曾有誰以相似的眼神望著他?
凱特有些恍惚,黑暗似乎也奪去了他的思考能力,除了那一句對話之後他再也沒有開口,直到腳步停下。
鑰匙串在身上叮叮噹噹,他熟門熟路地摸準了鑰匙孔並順利轉開。亞爾各帶著魔法師來到的地方略嫌狹小,和牢籠不一樣的是並沒有能看到走廊的縫隙,而陰暗室內僅僅有一盞煤油燈作為照明。在亞爾各將門帶上後,裡頭的光線黯淡了不少。
濃重的血腥味與肉腐爛的氣味在兩人踏入時從屋內深處傳來,但亞爾各的臉色並沒有任何變化。他隨意地掀開魔法師臉上的眼罩,盯著對方的眼睛半晌後左手掐住了魔法師的脖子,用力按向了牆面。
頭骨與磚牆撞擊的悶響將指甲掐入皮膚的細微撕裂聲掩蓋過去。
「好久不見呢,」他愉快地說,「這段時間有想我嗎?」
衝擊力道與窒息感讓他悶哼了聲,封閉空間中任何一點聲響都被放大,撞擊部位與脖頸上傳來的疼痛提醒著這一切的真實。凱特艱難的喘氣著,被鎖銬住的雙手指頭微顫,但沒有進一步動作,視線被昏暗燈光範圍給封鎖,幾乎只能看見那雙如燭火燃燒的橙色眼眸。
「……」
張開了口卻沒有發出聲音,嘴唇緩緩挪動了幾下後便彷彿放棄的闔上,最終卻擰成了一抹微揚弧度。
金色的眼裡情緒閃爍,不過是慣性一般的表情。
「看來是很想。」亞爾各沒有在意這個反應下堪稱挑釁的意義,他只是緊盯著對方,回以更加燦爛的笑容,「那麼開心的表情,一定是久別重逢的喜悅吧。」
左手的手指指尖有著濡濕的感覺,有血從脖頸的血管中擠出染上皮膚。亞爾各湊近了魔法師的臉龐,空出來的右手粗魯地拉扯著對方揚起的嘴角,原本平淡的上揚弧度被扯的更加劇烈。
「那時候的笑容是怎麼回事呢?該是什麼樣子才對?」他捏起對方的嘴唇,指甲在上面壓出一道紅色痕跡,「說起來你叫什麼名字呢?該怎麼稱呼你才好?貓咪?小貓......真是不錯,就像街角的女士那樣可人的名稱。」
即使說出這種惡劣言語他的表情仍是燦然不變,彷彿並沒有陰影面向他人。
「……凱特(Kate)。」
鐵鏽氣味自空氣中瀰漫開來,混入室內本來的混濁,舌尖嘗到了些許腥閒,凱特自然很清楚那是源自於何處。應對於對方幾乎是玩弄一般的動作,他仍模糊卻冷靜地回應了問題……縱使對方或許根本不在意答案。
「……您想知道的話……我的名字。」
說起來,這名字的音節與亞爾各戲謔提出的名詞確實雷同,或許真的挺適合他的。
亞爾各確實是不在乎。對方發出的聲音隔著皮革讓手掌感覺到了皮膚底下的震動,是生命的徹響,活著的、阻擋在他面前的,那樣礙眼卻也令他念想的存在。他根本就不在乎魔法師叫什麼名字,無論是什麼名字,都只代表著執著留存至最後的意義。
「凱特.......小貓(Kitty),果然是如同女士那樣可愛。」羞辱的話語從舌尖遞出,像終於意識到折磨嘴角並不能使他變動表情半分而停下舉動後,右手拇指的指腹一改方才溫柔地摩擦著對方的臉頰。左手也順勢地放開,就像終於願意好好面對眼前的可憐客人而不是粗暴對待。
然而下一秒亞爾各摸上了連接凱特手銬的鎖鏈,固定至牆上的機關後用力一拉。魔法師的手腕跟著不斷上升的鎖鏈也不斷向上,整個身體從手臂開始被迫貼著牆面延伸拉長。
--僅有腳尖著地,他被吊了起來。
牆面是冰冷的,鎖鏈是冰冷的,隨著規律而運行的機關機械聲也是冰冷的,因折磨而歡快的單純惡意也是冰冷的。
「唔、……」
陡然的變化讓他暈眩一瞬,直到機關定位不再移動,才得到片刻喘氣時間,強迫拉長的雙手手腕因摩擦而隱隱生疼,指尖已經開始感受到缺乏血液的冰冷,不過幾秒,已經能讓人感受到這樣的姿勢將會帶給人什麼樣的折磨,或許唯一能慶幸的就是背部還有些倚靠,得以減輕些許壓力。
凱特低著頭,垂下的瀏海遮住了大半視線,耳垂上海藍色飾品微微晃動。他看不見站在他面前的人,只能看見自己腳下影子隨著煤油燈火而搖曳閃爍,橘橙火光照得地面潮濕之處水亮、反射出宛若腥紅的光澤。
「啊啊,看著我。」
沾了血的左手捏上凱特的下巴,強迫他抬起頭來面向自己,鮮血劃上皮膚擦染出一條淡淡的棕褐血跡,在昏暗之中有著幾分可怖壓抑。魔法師的黃色眼睛仍是在發亮,光線側照進眼珠反射出飽滿猶如寶石的顏色。
那眼中映照出來的該是什麼感情呢?該是絕望、或是麻木?哪一種都非常理想不容錯過呢。
「喜歡哪種刑罰呢?」他指尖緊緊箍著對方,語氣有些不受控制的興奮起來,「是要一塊一塊切下你的皮膚、還是要用烙棒貼上你的胸腹?要怎麼做,你那雙眼裡的光澤才會消失?」
自然是沒有回答。
有些難受的眨了眨眼,凱特乾脆閉上眼,阻絕那過於危險的視線。亞爾各語氣之中的期待簡直淺顯易見,但他無謂且無法更不願去犧牲自己、只為滿足那樣的期待。
附加於有罪之人的稱做刑罰,而他犯了什麼罪?
麻木的手指抽動著,於肌膚上抹開的鮮血乾涸之後仍留下些許觸感,但遠不如那幾乎掐裂顎骨的力道。他試圖讓自己的表情維持平靜,卻仍是忍不住蹙起了眉。
緊閉的眼瞼微微顫動。
魔法師的表情變化讓他感到滿意,唯一的缺點就是不肯好好回應自己的問話。這並不是大不了的事,亞爾各也不是特別在乎凱特到底願意選擇哪邊,畢竟脆弱的人體在他手中沒有拒否權。
「我明白了,」像是能從對方難受的表情中勘破自認為的隱藏訊息,亞爾各裝模作樣地點了點頭,掐住他下顎的力道放鬆了些,講出的言詞卻殘忍的毫不留情。「刮開肌膚、讓人看清底下的組織細紋是何等的顏色,這才是最適合你的方法。」
「不過可不能太快玩壞呢,所以你還是有挑選的權利--鞭子與刀子,選一種吧。」他笑咪咪地對著緊閉雙眼的凱特說,顯而易見的選擇題硬是要逼出魔法師的言語。
「……、」
細長的眼睜開了一絲縫隙,透出隱約的金色,抿著唇,難堪的沉默在混濁空氣中蔓延。
「我…………」
挪動著雙唇,出口的聲音壓抑且模糊,幾乎教人無法分辨。
未盡的話語尾音在停滯的空氣中散去,而下一刻,魔法師抽了口氣,因為束縛而麻木的指尖抽動,僅有煤油燈光照明的室內唐突的燃起了冷藍火焰,就懸掛在亞爾各的鼻子前方,再貼近幾毫米就可以燒掉髮絲或眼睫的距離。
我不想選擇。
火光在金色的眼裡映照出光芒,卻也讓凱特的臉色更顯蒼白。
沒用的,沒用的。亞爾各輕輕撥了撥靠牆的鎖鏈,刻在上方的紋路是從手銬處開始蔓延,雖然不知道安洛伊最初是怎麼看出來,不過他給凱特銬上的是專門抑制魔法波動的刑具。偌大的領地中來往不斷的魔法師也有敗類出沒,牢獄裡也一樣留了他們的位置。
雖說是抑制,但真要強行施展便也只有削減的作用,亞爾各看著眼前一片絢爛藍光,不禁思考著原先的威力會是如何。是像那時攀上自己右臂的瑩藍焰火,燒去大片皮膚只留肉紅與焦黑氣味?那麼就算是直接碰觸也是有麻煩呢。
但是沒用的,沒用的。那樣看上去一把就能捏熄的火焰,要用來攻擊他也差的太遠了。隔著閃爍不定的火焰,亞爾各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果然是小貓......這樣欲拒還迎的,是在害羞嗎?」
伸出的左手不再箝制對方的下顎,改在柔軟的面頰上輕輕撫摸。指尖擦過深色的睫毛,像要將那一閃而逝的金色流光加以捕捉。
然後他左手握拳,突然地朝凱特的右臉頰揍了上去。骨頭間接觸碰到牙齒的聲音在血肉之間化的平淡,但仍是讓對方嘴角流出可觀的鮮血。
漂浮著的藍色火焰應聲熄滅了。
「再讓你選一次吧,」亞爾各抓過凱特的頭髮,硬是將他被揍偏的臉龐擺正面向自己,「鞭子,還是刀?」
牢房的空氣如此滯礙,連魔法師與元素溝通的能力都被限制,凱特稍作嘗試後就知道糟糕,卻仍是試圖從枷鎖縫隙中招出一朵可愛得幾乎可笑的火焰。冷藍光芒搖曳,卻無法為這陰暗角落照亮分毫。
爾後的暴力簡直是理所當然,但就算有所準備咬緊牙關,卻仍是讓血腥味自脣齒之間瀰漫開來,重擊造成的暈眩讓眼前發黑,險些忍耐不住痛呼出聲。
「……、」
被強迫對上那雙依然炙熱的橙色眼睛,凱特眨了眨眼,依然默不作聲。用舌頭稍微探了探被砸破的嘴角,刺痛麻癢,卻似乎正好分散了其他的痛苦,對於亞爾各再一次的詢問,他不回答,卻只想發笑。
於是便笑了。嘴角擰著慣然弧度,微微上揚。
「你真是笨拙呢,不覺得可惜嗎?」
將對方的髮根抓的生疼,確定魔法師只有笑容露出再也沒有其他言語表示,亞爾各的語氣有著由衷的遺憾與明顯的譏諷。
「在不該應聲的時候說話;在別人問你的時候閉嘴。該說你不幸呢、還是實在不懂得看清事實?」
他緩慢地將手移到凱特的脖頸,方才掐住的位置。點綴於上的血液、細小深刻的傷口、輕微瘀傷的皮膚,以及底下平穩跳動的脈搏,生命在他掌中揉捏著,只要用了力便能讓對方很快死去。
但是還不行,不可以對罪人著急。
一隻手只能堪堪扯開領口,他兩手並用地對著凱特的衣領往下「刷——」地整件撕開,並不溫柔的動作讓布料裂開難看的口子,也露出底下魔法師白皙的肌膚。
胸腹上有條泛著紅的疤痕隱約可見。
「既然放棄選擇的機會,那我幫你決定吧。」亞爾各看了眼那道疤,露出一臉無所謂的笑,他從凱特身上退開,轉身向房中的角落搜索著什麼。當他再度站到凱特面前時,手中多了一把帶著倒刺的鐵鞭。
他放開了鞭尾的束縛讓整條鞭子曝露在對方面前,硬質握柄的末端重重擦往凱特的鎖骨。
「鞭......與刀,」亞爾各眼中看向對方的感情依舊。一切宛如遊戲,而他是那個殘酷的、操弄無辜玩具的孩童。
「兩種,都選了吧。」
話語落下的同時他揚手一抽,破空的劇烈聲響刮開兩人的耳膜。鞭刺與皮膚的親密接觸剜出了血肉,一道血淋淋的傷口立刻在魔法師的胸膛上綻開。
————!
被鎖於牆上無法動彈的人發出了明顯隱忍的悶哼。
當時一般,第一個瞬間感受到的不是痛而是冰冷,冬末春初的空氣依然冷冽,在這潮濕而無照明的密室之中更為刺骨,被迫裸露於空氣之中的皮膚直接感受到了那份寒意,片刻之後,才抽離的感受到熱度、感受到痛。
那一瞬身體自然的緊繃與顫抖掙扎,扯動雙手手腕束縛一陣叮噹作響,等凱特回過神,才發現自己正喘著氣,金色的眸子直直往前與行刑者對視,迴避了就刻劃在自己身體上的血肉糢糊。
這不過只是開端而已,從那雙火星般的橙色眼眸流漏出的情緒何其明顯,就算是想撇過頭裝傻都無能為力。太過明顯,凱特幾乎理所當然的知道對方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麼回應,熱切而期待。
……、……哈。
而他一點都不想滿足對方。
血越過模糊的開口流了下來,滑過魔法師的腰腹眼看就要浸濕下擺。然而鮮紅液體的步伐何其緩慢拖杳,在褲子還未沾到丁點血跡時,亞爾各抬手又是一鞭。
「啪刷!」
不僅僅是鐵器碰觸人體的責打拍響,也有著爪刺抓破皮膚組織的撕裂聲,血液飛濺到鞭上、溶入滿是垢痕的地面變得黯淡幾分。然而即使身為行刑人,那些液體白衣的亞爾各卻是絲毫不沾。
燈火在鞭影揮舞下劇烈地搖晃。密室中的空氣雖然流動著,卻有危險在其中凝滯。
「確定.......真的......不說點什麼嗎?」眼神交會的瞬間他愉快地和對方交談,語氣放輕後從喉嚨中溢出的聲音甜美的可怕。他當然知道魔法師在打什麼主意,只是在他眼裡都沒有特殊的意義,堅持、反抗、無知,簡直天真的和剛出生的小貓一樣,哦--忘記了他的確是貓,C-A-T,與美麗而下賤的女士們同一個名字。
「如果不想說話的話,那讓我們繼續吧?」
他維持不變的微笑再揮出一鞭。尾巴掠過了對方的下巴,幾乎就要打上魔法師的臉龐。
說些什麼、
說些什麼。
說些什麼?
應有的痛呼喘息都被厄在咽喉之中,最終發出的只有壓抑的鼻音,但身體明顯止不住地顫抖,甚至只是些許聲響都會下意識地做出瑟縮動作。從行刑開始至今也不過幾些時間,但對於從來沒鍛鍊過的魔法師身體而言或許已經足夠極限,高舉的雙手因緊繃而發白,散亂的髮絲被冷汗給浸濕。
或許亞爾各說的沒錯。他一向溫順,就連偶爾的叛逆反抗都顯得笨拙幼稚,痛苦與對死亡的畏懼如蟲噬細微,細長金眼眨了眨,自邊緣沁出生理性的淚水。
「說、……些什麼?」
舔了舔嘴唇,他開口,細聲如貓,就連鎖鍊碰撞的聲音都比這更響亮。
「嗯--什麼呢?」鞭子果真應著對方開口的時機停了下來,亞爾各將食指撐在下嘴唇上,狀似不解地讓眼神飄往別處,「現在的話,說什麼都可以唷。要認罪、請求原諒、甚至咒罵我都可以呢,我很大方的。啊,剛剛都是我在問你問題呢,就算你想問我話也可以的喔。」
握柄依舊緊握在他手上,依舊是隨時能再揮出的姿態。只是騎士站姿輕鬆,似乎真的只是想好好聊天而非繼續行刑。
「讓我聽聽看、讓我聽聽看吧。這樣的臉、這樣的眼神,現在想著什麼呢?」
咳了幾聲,趁著這片刻和平的時刻喘息,凱特平靜的望著對方,縱使臉上身上都留下了狼狽的痕跡,金色的眸子依舊澄澈。
「……。」
聊些什麼,說些什麼?面對眼前仍拿著沾血刑具的處刑者,此時此刻心裡所想的……認罪?自己應該並沒有做錯什麼,更遑論請求原諒,咒罵這行為他向來不擅長,雖然確實是滿懷著困惑與無法理解。
……我………………您……
垂下頭,虛弱的挪動著嘴唇,從縫隙中落出細碎而片段的字眼,聲音卻是輕得有如耳語,無法辨識。
「說的、」他將臉湊近了那雙清澈見底的金色雙眼,近的能感受到對方微弱的呼吸起伏不定,「清楚一點、」魔法師吐出的字詞零碎不堪,是我討厭您呢?或者更加情緒激烈的東西?「大聲點、」他看見魔法師的額上流下汗水,頭髮服貼在蒼白的臉頰上,與濺上的血倒是相映成趣,「因為是真實的心情.......呀?」
鞭柄戳入了對方柔軟的腹部,力道不重,但是隱隱有著興奮的顫抖。亞爾各瞇起眼睛微笑,他等著魔法師的回應。
「唔……」
身體下意識的顫抖與瑟縮掙扎,卻因為束縛而頂多只能毫無意義的扭動著,亞爾各靠得極近,近得可以感受說話時到那帶期待的吐息,空氣中血腥味濃稠,令人作嘔。
「我……對您…………」
喘了口氣,凱特閉上眼睛,虛弱的搖搖頭。
「……無話可說。」
僅僅是,無話可說?聽清楚了話語的瞬間他的眉頭幾不可見地簇起,嘴角仍是上揚,但隱約有了失望的意味。亞爾各看向魔法師的眼神毫無憐憫--不、一開始本就沒有這種東西,他的手指緩緩地撫上靠近鞭柄的刺,沒有襲上對方皮膚的尖銳物體帶著乾冷的涼意。
「哎呀、這不就跟說不出話是一樣的道理了嗎?」
他退後一步,讓沾滿鮮血的冰冷刑具再度打上魔法師。
「……!」
果然又激怒對方了。凱特徒勞的緊繃著身體,承受又一次的傷害,鞭子上的倒刺挖開皮膚血肉,比起單純疼痛、傷口與失血或許會是更具威脅的問題。傷口發熱麻癢,至此或許該慶幸鞭子的落點都還算接近,疼痛重疊,反而開始麻木。
「讓我想想呢。啊,有了喔。」
鞭子再度落下。血淋淋的傷口讓整個敞開的胸腹不忍卒睹,重複的虐打讓原本的傷勢更加深刻,血滑過皮膚、浸濕布料,在亞爾各眼前染出一片錯綜複雜的鮮紅痕跡。他舔了舔下唇,橙色的眼珠閃爍發亮。
「有什麼你會在乎的東西嗎?」他又湊近了點說,「同伴、友誼,愛情......或是,單純的物品?什麼都好,有那種東西嗎?」
手指緩緩拂過凱特的額頭,在耳朵的尖端停下。能感受到手掌下的細微顫抖,生理的疼痛或者心理的緊張都好,這份輕顫讓他覺得滿足。
他自然是沒有回答,但腦海中很快的直覺浮出了幾個名字。一直陪在身邊的,給予他幫助的……不知道露夏是否成功逃離到安全的距離?貓咪先生應該是可以自己照顧自己的……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間了,太晚沒有回到旅社,那善心的旅社女主人大概又會擔心……
失血與疼痛的暈眩已經幾乎剝奪了大部分感官,但對方擦過皮膚的手指觸感依然清晰。咬住了嘴唇,只能乞求這一切都趕快過去。
依然沒有回應,但是亞爾各也不心急。他的樂趣並不建立在對方的回答之上,雖然還是多少感到了心有不甘。心有不甘......說起來這傢伙真擅長給人這種感覺,僅用言語就能讓人心煩。
「你啊,真是無趣的男人呢。」指尖沿著耳廓蜿蜒向下,沒多久便碰到了冰涼的硬物--之前沒有多少注意,現在才發現魔法師配戴著耳環,細長的冰冷裝飾物顏色在髮間有些黯淡,但仍看的出有著美麗的色澤。亞爾各漫不經心地把玩著,彷若那給密室中帶來一點多餘樂趣。
「就算大喊大叫我也開心啊。」
然後他捏住耳環,就著還連結著的血肉一把扯下。
不……
明明連鞭子撕開皮肉的疼痛都忍耐著不出聲,卻在對方按住耳垂上的飾品時發出了微弱抗議,金色的眼因某種驚惶而瞠大。做什麼,要做什麼,到底還想做什麼,那嗜血的視線為何仍無法饜足,仍執意要從他的身上剝奪些什麼。
不過一瞬,脆弱的耳感受到了尖銳刺痛。
——不、
這樣的傷口比起身上其他痕跡、簡直微乎其微,但這微小的傷口,卻彷彿是扯斷了凱特一直隱忍著的某個底線。自咽喉倂出無法忍耐的咽嗚,他看著躺在對方手上的海藍飾品,近乎倉皇的哀求。
「住手、只有這個——」
「--只有這個,不能被奪走?」亞爾各看著魔法師蒼白的表情,臉上的笑容因為哀求聲逐漸擴大,「怎麼折磨都不出聲,現在卻想依靠聲音拿回去嗎?」
他在對方面前握起拳頭,讓那只瑩藍直接消失在他的視線中。貼在手套上的耳墜溫度他感覺不到,而魔法師的嗚咽就算進了耳也恍若未聞,只是單純地因為逼出魔法師的弱勢而愉快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不要做夢了。」
亞爾各鬆開手,在落至地板的瞬間迅速地將它踢到黑暗的角落。
「……否則你還想要什麼?」
在室內幽微光線下,他僅能看到他所珍視的物品光芒一閃而逝,轉眼被光線無法照亮的黑暗所吞噬,連點聲響都沒有。凱特繃緊了手臂,被鎖鏈銬鎖住的位置幾乎已經失去了感受,連挪動手指都無法辦到。
「……讓我哀求、欣賞我的狼狽……不就是你所想要的嗎?」
胸膛深處一陣抽痛,並非來自傷口,而是更深處的位置。有種陌生情緒蔓延了開來,開始啃食他脆弱不堪的殘餘理智。
這種情緒並非絕望或悲傷。
凱特揚起了臉,滾落臉頰的淚水無法辨明是生理性抑或心理,他少有的感受到了慍怒,卻又是那樣的蒼白無力。
「是的,你很聰明啊!」
騎士的笑容似乎根本從未變過,要不是手中還握著鐵鞭,他說不定還會為了凱特的表現鼓起掌來。亞爾各愉快地看著對方的眼淚流出滑過臉頰,在下巴凝聚成水滴後掉落在骯髒的地上,應該說光是那反應並非那一貫的沉默與笑意,他就非常滿意了。
「因為......那是、」當初烤焦的傷跡和動物的抓痕到了現在早就消失無蹤,但亞爾各想,那根本就是不應該出現在他身上的事物。魔法師應該要在那時候跪在他的面前,用血與哀號來償還他的過錯,「你應得的。」
他再度執起鞭子,打進那血肉模糊的軀體時感到某種扭曲的愉悅。
「——呃、……」
咳出了血沫,傷口一次又一次的被挖得更深,但逐漸除了當下衝擊力道外、什麼也感受不到。細長金眼恍惚地眨了幾下,彷彿即為困倦,卻又將忍著不能睡去。
凱特無力的垂下了頭,在一次恢復沉默,而房間裡卻隱約有火光閃爍。冷藍的火焰在空氣中一瞬燃起,搖晃閃爍炙熱高溫,但也在一瞬間給黑暗冰冷所吞噬熄滅,什麼也沒留下。
「……咯。」
「別睡著喔,這樣就不有趣了。」他咯咯發笑,無視於對方微弱的掙扎繼續抽出一鞭,鞭子上的倒刺吸飽了血,在主人的手中卻不知饜足為何物。一下、兩下、三下,魔法師身上的血色似乎已經褪盡,化做實質流動的血液依偎著不斷落下的鐵刺流出,幾乎要在地面彙成一攤小小的窪地。
昏暗中微弱的燈火搖曳著,在任何聲音都無法傳遞出去的空間中目睹了光線底下的血腥劇碼。行刑者帶著笑容的冷漠表情被照映的微微發亮。
「……。」
鞭子劃過空氣的聲音如此銳利,黑暗中的獸露出利牙撕開血肉,無情玩弄著早已無力反抗的獵物。凱特的身體除了隨著鞭打的力道而搖晃外、幾乎沒了其他反應,就連呼吸時該有的胸膛起伏都被鮮血淋漓給模糊,本來就顯得單薄的身形如今更彷彿破布一般。
無能反抗,沉默就是唯一的反抗。
密室中的血腥味越來越重,在地上流淌著的是新鮮血液與絞下的肉屑混雜的氣味。騎士的笑容溫柔卻有著歪斜的瘋狂,在光影不斷變換的小小世界中數著節拍;火光跳動下那些甩動的黑影像在跳著舞,一加一加二加三,看不見的人影攀上他的手臂,牽起他與魔法師的掌心笑著圍成了形狀怪異的圓圈。
繼續、繼續啊,從這副身軀中可以獲得多少樂趣,從心底又能得到什麼滿足的想法。一二三、二二三,血與骨撞擊的聲音交錯。他想看看更多、更多的--
有光線滲了進來。
到此為止了吧。
有人打開了密不透風的房間之門。光線滲了進來。
同樣白髮橙眼的騎士背著光,臉色平靜地走入門內,而亞爾各的動作也在他走近的同時停止了。血仍舊滴滴答答地往下流動,但已經不再有新的出口。騎士的腳步聲在安靜下來的空間中被放大,蓋過液體詭異的潤澤聲。
安洛伊僅僅是瞥了一眼鎖在牆上的魔法師,而後很快地不再看他。
「你是要把他打死嗎。」他的眉心輕輕簇起,對著亞爾各聲音平板卻沒有多少質問。
「嗯--雖然很接近,但現在也還沒、」「好了,我說到此為止。」
沒有讓么弟繼續興高采烈的話題,他隨意揮了揮手打斷對方的話語。亞爾各在那瞬間還想說些什麼,但最後只是將太過恣意的笑容斂下。
「.......我來是想說二哥再找你,快點去吧。」
「什麼?又有什麼事?我並沒有聽說過、」
「是突發事件,你快去找他。好嗎?.......亞爾各。」
「欸--我知道了,可是......嗯,那麼,你要幫我收拾這裡嗎?」
安洛伊看著他隨便地將鞭子就著鮮血放回原處,臉上依然看不出除了平靜以外的表情。他胡亂地點了點頭,比了個手勢讓弟弟趕緊離開。
「啊,要記得放回原來的地方喔,不然下次我想起來會找不到的。」
「.......」
他唯一的回應是把密室的門又重重關上。阻絕了亞爾各的視線,他動作迅速地操作著牆上的機關,鎖鏈轉動的聲音碰撞著牆壁讓連接著的人體落了下來。安洛伊扶住那副血肉模糊的軀體,將他慢慢地放往靠牆的位置。
「喂、還醒著嗎?」他動作不算輕柔地拍拍凱特的臉頰,大有要將似乎失去神智的魔法師打醒的意思。
「咳、咳咳……」
從唇齒縫隙之間洩漏出些許氣音,眼睫微顫,細長的眼張了條縫隙,在火光閃爍中隱約能看見金色流光,帶著濕濡水氣。魔法師的神色顯得有些茫然,無法辨識此時在自己眼前的人是誰,只能模糊捕捉到同樣的白髮特徵,然後感到困惑。
「……。」
還有反應,那應該是還沒死。安洛伊見狀默默在心裡鬆了一口氣,他將鏈條解開,雖然手銬依舊沒有除下,但也已經讓對方完全脫離束縛在定點的狀態。在湊近了對方的身側後,便從懷中掏出小小的藥瓶。
「醒著的話聽好,」他小聲但快速地說,也不管對方究竟能不能聽清,在交談的同時順手將瓶子打開,讓裡面的液體流進凱特的嘴裡,「我等等帶你回牢房--你的身分我已經查明了,既然和賭場沒什麼大關係,明天一早立刻就能走。沒時間幫你做急救,這瓶藥只能暫時讓你至少活命.......」
「最重要的一點,雖然不知道你到底和亞爾各具體發生了什麼,我也明白這是不情之請......但不要再回來這裡了。」
似乎有些不安地、安洛伊抓住凱特的手腕,沈重的語氣不同於命令,反而更像是肯切。
「唔、……」
魔法師的身體仍在顫抖著。忍著咳嗽的衝動將灌進嘴裡的藥水都給吞下,甜而帶苦的味道中也參雜些許血腥,重重的喘了口氣後,似乎是藥水真的迅速發揮功效,凱特睜開了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直視著眼前的人。
傷口灼熱發燙,而除此之外的部位都是一片冰冷,他麻木的感受到對方握住了自己的手,剛拆下來的鎖鏈發出細碎碰撞聲,煤油燈的燭光似乎比起一開始時減弱了些許,但也或許只是錯覺而已。
「……哈。」
張開破裂的唇,唇角微揚,卻是露出了類似笑容的表情。
「……為什麼?」
幾乎只是氣音,虛弱的語氣中卻不帶指責,除卻頰邊仍未乾的血跡與淚痕,眼神卻已經平靜了下來,「……乾脆讓我死在這……不是更方便些?」
似乎是真切的、單純的提問著而已。
安洛伊握住對方的手掌有一瞬間的僵滯,他垂下眼簾,像在逃避凱特不帶情緒的視線。將已經空了的瓶子收回身上後,仍是沒有與對方對上眼睛。
「我不是......那傢伙。」他低聲道,「我無法看著還有希望的人死去,雖然我不能拒絕他,但是至少......還能讓不該死的人繼續活著。」
「你還有同伴吧,我知道的。」安洛伊手一伸將魔法師面向自己扶起,對方的身體很輕,由於失血過多的關係皮膚異常冰冷。血液染上他白色的制服,布料吸了液體擴散出幾個不規則的斑痕,「至少捱到彼此見面才可以。」
碰觸到血肉模糊的傷口,那與鞭刑當下不同的觸感讓凱特意外的痛呼出聲,隨即立刻咬住嘴唇吞下剩下的聲音。他沒漏看對方的表情,卻無法辨識其中的情緒,只在對話間恍惚的被提醒了什麼,想起了什麼。
「貓咪先生……」
呢喃著像是名字的字詞,聲音卻清晰了起來,「……得回去……」
身旁喃喃自語著什麼名字,側耳便能聽清虛弱的魔法師呼喚之人,但自己聽不見、也沒有資格去聽吧。安洛伊抓緊對方的手腕,在一片複雜心情中仍在防止那搖搖欲墜的身軀再度跌下。
「還能走的話,站好。」
他打開了門。
凜冽的空氣隨著光線,一同流入了這彷彿空間與時間都凝滯的房間之中,原本濃郁得幾乎叫人窒息的血腥惡臭淡了許多,思緒也開始清晰了起來。抓緊了騎士的手作為支撐,凱特因光線而瞇起了眼,雖然身形仍是那樣的破敗虛弱,卻穩穩地用雙腳支撐起自己的重量。
「……麻煩您了。」
一時似乎下意識地想用手攏起破碎的衣料,整頓一下自己的模樣,但隨即因為各種原因而作罷,凱特再次低下了頭,很輕的對安洛伊說著。
外頭的走道不長,雖然依舊昏暗,但光線已經比密室內還亮的多。他攙扶著青年走過--然而對方腳步緩慢,幾乎是用拖的--幾個拐彎處,最終在稍遠一點的所在停下腳步探開鎖,只是那並不是原先凱特待的牢房,而是空間小了一點的單人牢獄。待遇比之前好的多,雖然僅僅是多了張破舊的小床,灰塵與汙漬倒是與其他地方沒什麼兩樣。
安洛伊開了門,便將魔法師輕輕推了進去。
「在這裡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就會有人幫你開鎖。不過不要有什麼歪主意。」
他仍然沒有看向對方的雙眼,最終別過了頭。
「......記住我說的話。」
因失去支撐而稍微踉蹌了幾步,趕緊扶著牆壁穩定住自己,腕上鐐銬一陣金屬碰撞聲、叮噹作響。凱特回過頭,地牢裡的光線究竟太過昏暗,但仍足夠他看清安洛伊說話時的神情。
「……放心吧。」
輕聲回應著,倚靠著冰冷的牆壁滑坐了下來,抬起手稍微抹去臉上沾上的那些痕跡,然後用冰冷的指尖碰了碰耳垂,感受到熱脹與刺痛。
「我什麼都不會做的。」
虛弱但溫和的語氣裡似乎沒有半分情緒,沒有悲傷怨懟也沒有責怪,只是平靜的描述著現況。
無論對方有沒有看見,他仍是笑了起來,如一貫的姿態、要教人放心的溫和微笑。
「……我很快就會消失的。」
「......」
沒有再多談,也沒有再將注意力放在對方身上,他只是退了一步當著面用力將鐵欄關上,轉身後堪稱匆忙的腳步簡直像是在逃離現場--或只不過是在逃離魔法師的視線罷了。
鎖匙搖蕩撞擊的聲音在有充斥細碎耳語的安靜走廊上清脆驟響,明明是一樣的空間,安洛伊卻感覺有著沈重的壓力推往他的腳跟。他走的越來越快,橙色的眼眸中隱約有光芒沈澱下來,逐漸混濁、逐漸死去。
遠方似乎有貓的叫聲傳出。在昏暗的空間中更添上莫名的詭異。
安洛伊轉過身,空氣的流動隱隱不大對勁,腳邊像有什麼動物飛快竄過,卻察覺不到任何行跡。他望著在眼前無限延伸的黑暗走道怔楞了許久,最後所有的茫然、愧咎與不甘都化做一聲無可奈何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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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橘子跟柳丁的協助!(是協助嗎?)
:'-(這段劇情真的讓中之超開心的(凱特:
我也好開心 雖然心有點慌但好滿足 努力啊凱特!向前進啊凱特!(凱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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