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張上的內容寫著:
《本關鐵門開啟條件》
△所有人必須共同將鐵盒內的東西消耗完畢。
△內容物為:一隻有毒的針筒、一顆黑色解藥。
△一個人只能被注射一次。
△被注射的人加兩分。
△被注射的人只能接受一顆藥丸。
△十小時以內,被注射者未得解藥,將因休克死亡。
△不得帶走本關物品
《所得物品》(請用噗浪骰子決定)
選擇一號盒子的人:有毒針筒
選擇二號盒子的人:黑色解藥
▶當鐵盒子打開,也許是因為盒內機關的設定,幾乎一將東西拿走,鐵盒便又闔上,再也打不開。
▶選擇「二」號盒子的你,請用BZ決定二號解藥是否為真的解藥,若為假,將在盒中內側發現了一個字:「假」,但因為鐵盒迅速關上,你無法告知他人。
一踏入房間,舒荷便鬆開箝制白巧言手臂的手。
現在的他不想離開白巧言一步,但全身濕透的狀況下,所有的感受都變得奇怪。況且吸滿水的衣服沉重,讓他有種手腳伸展不俐落的錯覺。
往旁走了幾步,依序脫下自己身上的衣物和鞋子一一擰乾後又穿回,頭上的頭巾在作業其中不斷的滴下水妨礙,舒荷並不想在他人面前拿下頭巾,但現下的狀況不得不那麼做。
而脫下頭巾的同時,伸手把自己濕漉漉的額髮往旁梳整,企圖掩飾
那塊淡色的疤。
舒荷把仍舊潮濕的外套放在地上並環視四周,房內的有個角落和房中央各別放著鐵盒,而現在只剩下他和白巧言兩人。對於接連落隊的組員們他並沒有任何想法,更正確來說,他不在乎。
他直接往貼有字條的牆走去,抬手一撕便將紙取下。
房裡只剩下兩個人。
意識到這件事後白巧言恍惚著身子往牆角靠去,倦怠感洶湧的侵襲腦細胞,他簡直要嘔吐了。慘絕人寰的血味、荒唐無稽的賭局、放棄生存機會的選擇--哦、還有措手不及的
『那個』 ......這一切對身後的人而言好像是十分稀鬆平常的事,可對他一點都不是。
他想起第一間房的廣播內容:『要通過十個房間,並保持著一定的分數,你們就可以離開了。』
--而現在是第幾間房?還要幾個小時才能結束這場噩夢?好想畫圖,好想聽見摩擦畫布的聲音、好想呼吸濃濁的顏料味道,好想被絢爛的色彩包圍住......白巧言抿緊雙唇,挪動腳步遠離噩夢演員之一,在燈光稀薄處震顫著手指如戒斷症狀發作。
毒針與解藥。
對於只剩下兩人的他們來說,或許是個簡單的行動,只要打了毒針吞下解藥就能滿足這房的要求。
但是,真的是解藥嗎?對於前面幾房的遭遇,舒荷本來就深重的疑心病早已大肆發作,他咬咬唇,拿著字條往白巧言的方向走去。
白巧言的狀況並不好,手指顫抖、面色蒼白,蜜色的眼睛裡恐懼恍惚各半,看到有人欺近又往旁邊挪了幾步企圖想要拉開距離。
他一定是嚇壞了。舒荷暗忖。
男人的鞋跟在地板上叩叩敲響不詳的節奏,白巧言拱起肩膀,不知所措的情緒在胸口加速--噩夢洶湧而來,四周卻遍尋不著能夠喚醒自己的工具......他彷彿擱淺的鯨豚,痛苦的拖拉著尾鰭,朝著男人反方向傾斜出逃避的角度。
--別離開。
當下一急,他伸手攔住想要逃開自己的白巧言,並將他困在自己和牆壁之間。
對方的表情不小心劃破了他的心臟,舒荷並沒有要傷害白巧言的意思,他只是要跟他說字條的內容、只是要告訴他我會保護你的。
可是白巧言的臉,看起來是這麼的害怕。
舒荷將紙遞給了白巧言。
「……你怕我?」他問,就連柔軟的姿態也不知道怎麼擺出。
濕氣隨著男人傾身的動作流瀉,攪和濃郁陰影灌入他周邊的空氣中,白巧言沒有接過紙,只是顫慄著側臉探出手指,在對方遞出紙張的手背寫下危險的疑問--『為什麼那麼做?』
短暫的迷茫從舒荷臉上驟逝。
他突然想不得自己到底做了些什麼會讓白巧言這麼問。
藤鼠色的眼神直盯對方半晌,這才想起他剛剛下水的動作。
他吻了他。甚至還能記得白巧言的嘴角有多冰涼。
「……我喜歡你。」用你們的話來說或許是這樣稱呼這種情感,有了這個情感才會對喜歡的人想要親近。
想保護你,想對你好,想拿這些常年壓抑的不堪入目情感拍洗乾淨給你。
舒荷知道這些或許不是可以拿上檯面的東西,不懂得怎麼去表達,只能企圖把這些感情通通掏挖出來給白巧言。
不需要什麼理由的,對喜歡的人好需要什麼理由嗎?電影電視書籍,不都是這樣子表現的嗎?
「......!」
聞言,白巧言闔上眼,任憑沉重的吐息從齒間鑽出,彷彿對方的話語是令人窒息的打擊,他暈頭轉向,左右轉動頸椎,沒有打算相信更沒有打算接受突如其來的告白。
舒荷也知道這種情況下根本就不是提這個的時候。但是此時不講之後什麼時候說他連個底都沒有。
白巧言的反應使他侷促起來,在世人眼中他或許能夠輕鬆掙得所有想要的事物,殊不知他真心渴求什麼時總處處碰壁。
舒荷歛下眼看著心上人的側臉,
腦中思緒大肆運轉。
該怎麼做才能得到?現下自己已動了真情,即使少年拒絕接受,他仍想不到有什麼理由打退堂鼓。
給出的情感已經不容退回了,舒荷想著。
危險地瞇起眼,仔細端倪囚禁在雙臂間的身影。他決定強硬地把所有愛情表現全部傾注給白巧言,直到對方愛上自己為止都不罷手——至死方休。
至死方休。
他在心裡復述結論,原先冷漠的眼神霎那間露出癡狂的亮光。
文謅謅的愛情繾綣對他來說太過於苦手,且過於被動。他既是人也是獸,只要本能地將對方吞吃入腹化為己物,那是最適合他也最簡單的手段。
「我知道你現在不會相信我,」舒荷低頭貼在白巧言右耳旁開口,兩人距離甚近,他都能輕易感受到對方正在瑟瑟發抖。「不過......」
真可愛。他滿心愛憐地露出一抹溫柔的神色,像是野生動物對自己喜愛的對象示好似的輕舔柔軟耳廓,接著一路沿著顴骨線條親吻至唇邊。
「剩下幾間房我會不擇手段證明給你看。」
恐懼如毒蛇在他的耳側蜿蜒爬行,溜至唇邊的縫線,白巧言抬起手來想要拭去那些濕冷的軌跡,卻在聽見對方言語的瞬間停住了動作。
不擇手段--
他感覺自己血液倏地逆流,四肢百骸都失去了溫度。
舒荷總算是注意到白巧言的鐵青神色,他繼續保持著溫柔笑意和對方拉開了距離,並將手中的字條放在白巧言抬起的手上。
「你先歇會兒,任務不急。」舒荷好心情地決定先暫緩步調,依現在的情況,他與白巧言目前都不適合繼續執行任務,於是復而往旁前行幾步,重複擰乾身上衣物的動作。
時間推移,空蕩房內彷彿暴風雨前的寧靜般氣氛詭譎,白紙黑字的規則沉沉壓低少年畫家的手,一雙焦色視線頓時模糊起來。
針筒
解藥
休克死亡
白巧言將紙張揉折放入口袋中,接著轉過身去摸摩生硬的水泥牆面,不規則紋路自十指指尖延伸綻裂,逆著燈光他闔眼咬牙,在窒塞的空氣中、在斷續的水聲中,近乎崩潰的遙想著曾把握在掌心中的希望與夢。
歇息一會之後,舒荷抬眼看了看牆上倒數的電子鐘。還剩一個半小時,也該繼續下個步驟了。
「……還能麼?如果不行我們再緩緩?」他放軟語氣向著一臉恍惚的白巧言開口問道。
白巧言聞言回首,用一種憂傷的表情看著發聲的男人,緩慢輕軟的語音沒有起到撫慰的作用,他頹然無助,在如針的餘悸中怯懦點頭。
就這樣,少年鼓起僅存的勇氣移動至房間中央,背對走向角落的男人將圍巾後的徽章取下,置入鐵盒凹槽中。
針筒或解藥?白巧言感覺自己的指腹不止顫抖,心臟和著機關轉動聲變化、鼓動,直到在盒蓋彈起的瞬間--狠狠漏拍......!
盒蓋彈起的聲響硬直,在空蕩的房內四處撞壁直到撞進舒荷耳內,他看著白巧言頹弱的背影,直到自己也蹲下身體將徽章嵌進眼前的鐵盒裡,才短暫地把視線移開。
毒針抑或解藥?
鐵蓋彈起了瞬間,舒荷的眼神沉了下來。
他看見
紅黑 盒子裡放著一顆黑色膠囊。
藍綠 盒子裡放著一顆黑色膠囊,
以及一張寫著『假』的字條。
......這樣也好。
白巧言捧起針筒,讓毒液怵目的色彩在柔軟的眸子裡攪和著擴散開來,他慢條斯理掀翻制服領口,溯著頸部線條彈奏指尖,仔細檢驗冰涼肌膚下的脈動。
自己來總比被人欺壓好受多了,至少他能夠照自己的意思進行。
打開箱子看明內容物的當下,舒荷是舒一口氣的,卻還是在心裡對解藥的真偽打了個問號。
真的能相信這顆膠囊真是解藥嗎?
正當還在思考的時候,耳朵接收到有東西被拿取起來的聲音,他倏地回頭,卻看見白巧言手裡正揣著針筒。
看到眼前的景象,還來不及思考身體便早已行動,他把膠囊捏在手裡,腳尖一蹬三步併兩步地衝向少年。
凌亂足音撕裂了白巧言的思緒,他驚愕著表情迴過身子,在男人身影倒映進瞳孔中的瞬間退離腳步,聳肩咬牙像是備戰的貓。
「你……冷靜點,先把那隻針給我。」舒荷咽了咽口水,顫聲說道。
「……求你了。」
斗大汗珠自太陽穴冒出,流過耳側滑至頜骨陰影處,白巧言舉高手將針頭對準賁張的頸脈,搖頭拒絕了苦苦哀求的男人。
「拜託、求你了,快把針給我……」舒荷總覺得自己的視線也跟著一起左右搖擺晃蕩,激得整個人都發抖了起來。
他再度開口央求,聽得見自己的聲音軟弱的刺骨。
玻璃針筒在水泥地面敲出清脆的聲響,白巧言任憑不信任的毒注入體內,他的臉蒼白、麻痺,幾乎對男人哀痛欲絕的表情毫無感覺。
舒荷發出了宛若接近窒息的抽氣聲。
他簡直快瘋,腦中一片渾沌,所有的思緒在他腦內衝擊亂撞,撞得他眼眶殷紅。
他講不出話來,就連呼吸都無法順暢。
所有的痛都比不上此刻。
難道護『所愛之人』周全,堪比登天還難嗎?
那筒針明明該讓他挨的,為什麼白巧言這麼傻呢?難道就這麼想逃離他嗎?就算死也要逃?
舒荷看了看眼前臉色蒼白的人,以及掉落在地上的空針筒,絕望和憤怒填滿肺泡。
他低頭看著沒能阻止對方的雙手,指尖輕顫,卻從乾淨的掌心中溢出殷紅的幻象......
那是白巧言的血。
他殺了他。
他的無能將會殺了他......!
「為什麼這麼做--」他握緊雙拳,彷彿哀鳴似的問道。
白巧言深呼吸一口氣,伸手指向對方身後的鐵盒,接著讓指尖轉向自己微張的口。
『為什麼這麼做?』這個問題的答案不是很明顯麼?
時間剩不到六十分鐘。
舒荷瞬間就懂得白巧言想說什麼,原先的苦痛尷尬地頓在原處,接著轉化成勃然怒火。他挺直原先因為呼吸困難而彎著的腰,從口袋掏出漆黑的膠囊讓其躺在手心中央。
到底在想什麼?真的相信這玩意兒嗎?要是這玩意無效怎麼辦?要是這玩意其實是更危險的毒藥怎麼辦?要是你死了怎麼辦......!
舒荷第一次被氣得氣血不順了起來,他怒目注視對方伸向自己的掌心,看著看著扭曲出一抹怪笑。
太天真了,他用兩指捻起黑色膠囊。
他要給白巧言一個教訓。
「……這麼想吃解藥的話,就舌頭伸進來掏啊。」他在白巧言面前晃了晃手中的解藥,說完便將膠囊含進口裡,並露出挑釁的神色。
白巧言的思緒像被棒擊般一塊塊碎開來,他無法理解為何眼前的男人總要做出跳躍的舉動,逼人的言語含著濃厚寒意擴散瀰漫,他下意識的踉蹌腳步向後閃避--
還知道會怕?
看著白巧言臉露懼意並往後退了幾步,舒荷只是在心裡沒好氣地想著。他長腿一邁,伸手將白巧言攬進懷裡。
「再不快點,膠囊可就要化了哦。」
欺人太甚大概就是這麼一回事。
白巧言仰高下巴,苦著臉望進對方如鬼魅咧開的嘴,男人的氣息濕濕涼涼的,濡著他的額他的腰,不快感一絲一絲穿透衣物滲入肌膚,他覺得自己的體溫越來越低、越來越低、越來越低......
顫抖著。
屈從著。
他伸出十指捧住男人的臉頰,戰戰兢兢將唇舌吻了上去。
少年口舌笨拙,探進來的舌頭在嘴裡胡亂捲攪企圖將膠囊納進口裡。對於撲面而來的氣息,舒荷微瞇起了雙眼仔細地感受著。
他已經不感到那麼生氣了,剛剛衝腦的怒血逐漸轉移了陣地往下衝。
「……唔。」
小心翼翼避開唇角縫線轉動舌根探索未知領域,白巧言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他屢次往深處挖掏,膠囊卻反而抗拒似的向後滑動,情急下,他捏住男人雙耳,曲折雙膝仰過頸脖,讓膠囊和著潮潤的唾沫流入口中。
然後他驟然別開臉,抿緊蒸騰的薄唇將戰利品吞下。
站在原地不動的舒荷眼神暗下,他意猶未竟地舔了舔被摩娑透徹的嘴唇,懷念著剛剛口舌交纏的滋味,而被拉扯耳朵的痛楚夾帶著不言而喻的酥麻感讓舒荷稍稍回復神智,但也成為助燃的柴火。
他看了正努力乾吞膠囊的白巧言一眼,還在對方腰上的手臂往自己懷裡緊了緊,不容拒絕地再度吻上。而另外一隻手也不得閒地探進白巧言的襯衫下擺裡。
白巧言的腦海響起門扉推開的聲音。
他的眼珠接著動搖睜大。
在意識到的同時他整個人倏地向後倒去,俯仰間沉入一波暗流,他的耳浸在自己血液的脈搏中,男人喘息聲越來越立體......
他嗆喉掙扎起來。
他環著白巧言的腰的手,安撫性質地順著對方僵硬的背脊弧度。嘴則是專注地與白巧言接吻,唇瓣緩慢的磨蹭,輕輕吸吮對方的舌尖。舌尖的麻癢感以及刮到縫線的刺痛感讓舒荷忍不住地低哼出聲音。
感受到白巧言往後倒的趨勢,對方狀似順服的姿態讓他感到獸性勃發。
舒荷將人順勢壓倒在冰冷的地板上,一路啄吻的同時,掀開對方的襯衫,張嘴將胸口的乳頭納入口中吸吮舔弄並揉著胸乳,把肉粒磨得殷紅充血才換至另外一邊。
夢魘的激流湍急、洶湧。
白巧言僵硬的身子如緊繃的弦繩顫抖,他用盡力氣試圖掰開對方卻徒勞無功,男人的體重霸道壓著少年單薄的胸腔,他喘不過氣,他像是捲入漩渦般意識暈眩。
「看你嚇得。」他笑出聲,把人再次摟進懷裡,在抖得跟篩子一樣的背上拍順幾下權當是安撫。他低首吻了吻對方的耳朵,接著手游離到白巧言的褲頭,解開。
「不怕,我不會弄疼你的。」舒荷放軟語氣在白巧言耳邊低語,瘦長的手指調戲般輕輕勾弄著鮮豔的褲頭。
男人的聲音像海浪一樣浮動,像海潮將他推入黑暗,
白巧言倒抽一口氣,瞇成細線的眼睛閃過絕望幽光,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
他摀住雙眼,可笑地寄望這樣的動作能夠緩解痛楚。
好可愛、想要把他吞下肚就連骨頭都不剩。
那是我的人、那是我的所有物了。
在白巧言遮住淚眼朦朧的雙眼時,舒荷又露出痴狂的笑容。他不是不想要溫柔地對待,但是多年的壓抑讓他對於眼前的溫暖沒辦法不去強取豪奪。
唰--。
門開啟的聲音兀自響起,舒荷抬頭往聲音來源看去,映入眼簾的是倒數結束的時鐘以及大敞的門。
好事被打擾自然是不悅的,但不繼續前行會直接滅亡。舒荷只好一把抱起白巧言,大步流星地往下一間房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