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以來的工作異常地累人。「經紀人」的工作比想像中要更加吃力,既要與客戶周旋安排予博多及日本號的工作細節、又要顧及兩人的體力為他們編排最佳的工作行程……雖然說兩人都並非懶散又或是會對工作挑三揀四的類型,但始終不希望過多的工作量會使他們的體力透支——連日以來在旁觀看作為童星的博多及作為演員的日本號參與的拍攝工作,也是知道他們的工作同樣地絕不輕鬆的。
於是邊解開身上西裝襯衫喉間的扣子,邊朝同行歸來的男人搭話:「日本號,你先去洗澡吧,我還得先安排明天的行程表。」然後拿出了手機開始確認先前分別為博多及日本號接下的通告。
專注力到了一半稍稍散渙之際,於視界邊緣瞄到了一抹的金色。
童星博多的工作相比日本號要更早結束,先行回到公寓的孩子似乎早早已經入眠。想著審神者提供給刀劍男士們的獨棟公寓可真是太過豪華,房間裡的床居然是大得可以讓自己跟博多及日本號都並排躺下依然綽綽有餘的尺寸——然後在床邊輕輕落坐,看著熟睡中的博多睡得極為舒暢,猜想他應是累透了,於是伸出手輕撫孩子那一頭金髮。
然後維持輕撫柔軟金髮的節奏,繼續靜心確認翌日的行程,等待日本號將浴室空出來供自己使用。
「うぃ──」隨意將手上的台本扔到床頭櫃上,褪下外衣只剩裏頭的汗衫,甚至解開褲頭上的鈕扣,呈現極為放鬆的姿態。
瞥了眼正在按著手機確認通告的壓切長谷部,絲毫不在意被一旁的「經紀人」看見這副模樣會遭到一頓罵,接著走到衣櫃前隨手抓了自己的內衣褲及和式睡衣就緩緩晃進了浴室。
「我好了啊,換你。」並沒有耗費多久時間就從浴室裡踏了出來,邊用毛巾擦拭著自己那頭濕漉漉的藍髮,不意外地看見對方仍然全神貫注盯著手中的高科技產品不放。
見狀,自己僅淺淺地嘆了口氣,然後走上前湊到坐在床邊的打刀旁,壓低音量不希望驚擾到正在沉睡的金髮短刀,「喂,我們隔天的行程你都確認完了吧,沒必要先看那些預計都是下周的工作,都幾點了你明天再弄,去洗澡。」
語畢,伸手迅速地抽走打刀手中的智能手機,一把推著人進浴室後再將屬於對方的乾淨衣物給塞了進去,動作一氣呵成。
「好了,那麼……」聽著浴室裡頭傳出水聲才又將注意力放回方才自己扔到一邊的台本,然後又往下移動視線定在睡得十分香甜的博多藤四郎身上。「博多這傢伙睡覺也可以睡成斜的,那我要躺哪啊?」
小心翼翼地抱起熟睡的小小身子,將睡姿極差的短刀重新挪正並輕放在床鋪中央後,自己才爬上了床,後背靠在床頭櫃上坐著,繼續翻閱著台本。
關於明天得要拍攝的部分的台詞即使自己已經背得差不多,但還是希望能夠順利的不出差錯一次解決。
雖然對工作中途被強行打斷而感到不悅,但日本號的話也不無道理而自己也確實累了,便順從著他的動作踏進浴室。
擰開水龍頭,溫熱的流水沖洗身上一切的疲憊感,使得緊繃的神經得以漸漸放鬆下來。淋浴過後,穿上輕便舒適的睡衣,將剛才換下來衣物一併放進了汙衣籃裡。看了一眼已經不剩多少空位的籃子,歎了口氣,將髒衣服從籃子中清空並放進了一個塑膠袋裡準備明天出門時順便將其拿去送洗。然後在衣櫃裡翻找出乾淨而筆直的西裝,亦順便幫兩人挑出了翌日工作的衣裝。
想想似乎已經沒有什麼需要先行準備,這才拿起了從剛才起就被自己隨手置於浴室裡的毛布,擦拭一頭煤色的髮。將視線放向兩人所在的床上,看見日本號並沒有躺倒開始呼呼大睡,而是認真地閱讀著台本,大概是在為明天的拍攝做準備。
明明剛開始時毫無幹勁,進入了狀態之後卻是對每一次的拍攝都投入百份百心力及認真的應對。對日本號的這種表現並不感意外,長久以來跟對方的相處讓自己早就摸懂了他的性格——一旦答應下來要做的事,他就會全力做好——如此想著,稍稍勾起了嘴角。
拿起剛才被日本號抽走而現在正躺於床頭櫃上的手機,然後在床的另一邊輕輕坐下,見自己的行動沒有驚擾到孩子的酣眠,便慢慢矯正姿態將背靠到枕頭上。最後確認一次明天的行程,同時低聲地開口:「……晚睡會影響你明天的拍攝表現。」
「啊啊,我知道。」
邊在腦裡事先模擬明天會與某知名女演員演對手戲的那幾幕戲,邊握著筆在台本上不停書寫做上註記,直到確認一切都沒有問題後才闔上台本放到一旁的矮櫃上。
「演員簡直比做為武器出陣還要麻煩複雜。」長時間維持相同姿勢使得自己的脖頸和腰際有些發酸,於是直起身子仰頭伸了伸懶腰,「拍戲除了體力還得要考驗大叔的記憶力,這還真夠嗆的。」
「博多似乎適應得不錯……因為是孩子所以適應力特別好嗎。」伸出手指戳了戳屬於孩子那極為柔軟的臉頰,接著看見短刀因睡眠被打擾而蹙起眉的模樣,又忍不住戳了幾下,結果被孩子下意識揮出小手拍開才甘願收手。
「噗、真是有趣……好啦好啦,我不鬧他了,別瞪我啊。」對著沉下臉色像是下一秒隨時會開口斥責自己的行為的打刀擺了擺手。「睡覺啦睡覺。」
龐大身軀迅速鑽進被窩裡躺好,闔起的眼眸似是想起了什麼事而又重新睜開,然後與在床鋪另一側的舊識對上視線,輕聲開口:
「長谷部,我知道經紀人的工作也不比我們輕鬆,你也辛苦了啊。」
長臂一伸,繞過躺在中間酣睡的短刀,習慣性地用大掌揉了揉對方的髮。
聽著日本號對自己訊說他工作上遇到的困難,僅是在對方所看不見的角度柔和了眉眼:「……是啊,你辛苦了。」因為不希望擾到孩子的睡眠所放輕的聲調,也同樣地柔和。
「這孩子本來就挺能幹的。」看著日本號開始鬧著熟睡的短刀,一刻勾起了笑容,當看見博多皺起眉頭的時候才沉下臉色想要出聲讓對方停止,沒想到他倒是很識相地收手了。見他鑽進被窩裡的動作極為迅速,想他也是累了,於是便不再開口進行無謂的說教,而是安靜地站起身來,熄了房間的燈。
這才躺進被窩裡,伸手輕柔地再次撫摸孩子的髮頂,然後將視線也放到了男人熟悉的面容上。在日本號突然睜開與自己對上目光時快速地眨眨眼睛,腦中分析過對方的話後,只覺胸口間與頭頂都染上了足以讓人露出微笑的溫暖。
緩緩閉上眼睛,在意識完全模糊之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