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還要持續到什麼時候......」他虛弱的吐息,像是抗議,像是哀求。只換得耳邊那聲嘲諷似的...『永遠』。
今天也是美好的一天、今天也是痛苦的一天;
今天也是光輝耀眼的一天、今天也是陰暗晦澀的一天;
今天也是——
從天堂墜落人間的一天。
人間地獄啊——煉金術師吟詠般的語調由遠至近,倏忽停止。

「哎呀哎呀,這可真是不得了……您好啊。」
他在血海之前佇立,傾身。「這是幾個人?」
光線被突然的阻斷,他抬起臉眨了眨眼,腦內反覆咀嚼那人的話語。
「..........從頭到尾,這裡都只有,我一個。」死氣沈沈地回到。

「啊。」
煉金術師感到有趣,他蹲下身,用手指攪動血漥。
「那這裡是一個
人也沒有呢。」
「我...」他皺起眉頭張口想為自己抗爭,但濃稠的血海就像是要將自己拖入那般,連搖頭都做不到。
「..........我不知道。」
輕浮的笑聲低低響起,他比出沾滿男子鮮血的手指。

「我猜猜,既然不是幾個,那就是幾次了;您死了幾次?」

「那就是不只一次了——還是,多到已經不在意的程度嗎?」
「啊,有趣,您很有趣。願意讓我好好研究看看嗎?從裡到外的。您或許會成為我所希求的關鍵。」
「當然,會幫您縫得很漂亮的。」
「反正我已經什麼都不在乎了,請您自便吧。」站起身,連要人搬運這點也省去麻煩的意思。
「您人真好,那我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伸出手,或許是迎接,或許只是避免男子在血水中失足。
「還不知道您怎麼稱呼?」
「啊,是嗎。」
輕描淡寫地帶過,似乎並不在意的樣子。
「我嘛——嗯,馬克斯不好,威廉用過了,奧爾菲留斯、奧托——叫我阿爾伯特好了。」
一聽就知道不是本名呢。
「您也真是個怪人呢...」苦笑的看著對方:「那麼該往哪兒去?」
「您也不差啊,就這麼答應了我的要求。現在可不能反悔了喔?」自稱阿爾伯特的男子微笑回應。
「請隨我來吧。幸好現在時間還早,路上沒什麼人,不然您這副樣子可真夠嚇人的。」
「自己說出口的東西...即使後悔也無用。」垂著頭,臉上又多蒙了一層陰影,「與降臨在我身上的厄運相較起來,您顯得和藹可親多了。」
「欸——比我還糟糕的厄運啊——」
阿爾伯特愉快地笑了起來。
在阿爾伯特彷彿遊戲一般的輕挑之中,男子被帶到了與葬儀社無異的實驗室,開始了僅為求知而顯得殘酷的實驗。
他殺了他,找到男子不死的機制;
「真有趣,這是惡魔的東西吧?還真給我猜對了。」
接著殺了他三次,掌握了魔法紋的發動條件;
「死亡——死的概念形成之時發動,挺巧妙的機關,真想見見這傢伙。」
然後又殺了他五次,確認了死亡的方式並不造成影響;
「藥劑對您的身體有效真是太好了,這樣的死法應該比您之前嘗試的自殺都舒服吧?」
「我改變主意了。」阿爾伯特舉起染血的解剖刀,他知道男子距離死亡還有一小段距離,現在的他還保有知覺。「你來你去的根本不知道在叫誰啊,這裡可不只有你我而已,要是梅菲斯特以為是在叫他怎麼辦?代號也好,讓我為您取個名字吧——」
「就叫做諾(Null),怎麼樣?我覺得這是很適合您的名字喔。」
--他沈溺於寂然之中。
已經很久沒有這種平靜,甚至一度有種自己已步向死亡的錯覺。
正想就此閉上眼沈沈睡去時,他終於注意到不遠處的光點,如燈火那樣明滅
忽然之間,光芒猛浪般地往自己席捲而來,吞噬掉黑暗的同時也摧毀了他最後一絲甜美夢境

「啊,您醒啦?」
「有沒有覺得腦袋清醒一點啊?沒有?好吧,那算了。啊,不用急著檢查身體,沒讓您長褥瘡,放心。」
阿爾伯特依然在解剖台前,從男子的角度看不出他在做什麼。
「...這...我睡著了嗎?」雖然就現狀判斷是如此,但他還是有些疑惑。

「您這不正是剛醒來嗎?」阿爾伯特好笑地反問。
「因為我研究完了,所以就做了最後一個實驗——我把所有的麻醉藥劑用在您身上,您整整睡了一個月呢。」
他說得毫無罪惡感,似乎也不怕諾生氣。
「我想,依那個劑量您應該又死了一次。從哪裡開始是藥效、哪裡開始是您的疲勞累積,就不得而知了。」
「...........」聽著這段明該是詭異不已、甚至無視自己性命的話語,被喚做諾的人還是忍不住笑起來。
「一個月啊...比我想像中的要久...但一個月是多久,其實我也沒什麼概念了。」

「一個月大約是29.53日,708.72個小時,42523.2分鐘,2551392秒;還有什麼想知道的嗎?」
阿爾伯特側過身來,他的身後是一具支離破碎的屍體。
...啊,是被野獸咬死的嗎。
他楞了一會兒:「您說研究完了,所以我的身體到底...?」

「嗯?訂下契約的惡魔沒跟您說明嗎?真是個糟糕的立約人啊。」
他笑了笑,把整個身體轉過來,面對面說話。
「您身上的——那應該可以稱之為奇蹟——雖然對您來說,應該比較像詛咒吧?被建構成以「死亡」概念之形成為啟動要件,接著強制將您的存在狀態逆轉,我猜錨點應該是設定在定立契約的那一刻?」
揮舞著髒汙的手術刀,阿爾伯特在空中描繪魔法紋的圖形。
「但時間是無數個名為「現在」的斷面,未來也好過去也好,全都是文學上的詞彙——因此造成了矛盾。」
「客觀上來說,您已經是不存在的人了,就像我幫您取的綽號一樣,是諾(Null)。」
「.......................」雖然知道對方正在解釋自己身上的現象,但內容實在太過超脫他所能理解的範圍,因此男子顯得有些兩眼發直。

「……」
一臉就是沒聽懂的表情呢。
「簡單來說只要您一死,您的存在就會倒退回死前的狀態。」
這般事實將他那自知無比脆弱的希望給砸得粉碎,諾只能臉色蒼白的向眼前人道謝。
「噯……居然對殺了自己十九次的人道謝?您要不要再想一下?」
煉金術師扯起一邊嘴角。
「...我很確定...畢竟您也是花了時間在我這樣的人身上。」
——還能自稱為人嗎?他苦笑。
「況且我現在也還活著,所以計算那個次數也沒什麼意義啊。」

「我僅是為了自己的目的行動而已。不過,我個人的原則是別人給的東西就大方收下,您現在反悔也來不及了喔。」
「因為還活著,所以
先前受到的痛苦都可以不計較嗎……您真的是個、濫好人。」
說完,他放下了手術刀。
「我的研究結束了,接下來,您打算怎麼辦呢?做為協助的報酬,我可以答應您一件事情——當然是辦得到的範圍內。」
因為對自己來說計較也,沒什麼用啊。
他對於濫好人的評價扯扯嘴角苦笑:「...諾(Null)這個名字,就讓我收下了,這樣就足夠。」
「啊、...」旋即像想起什麼似的抬起臉,
「雖然這要求可能有些奇怪,但是...可以請您記得我嗎?不是路過即忘的誰,而是...曾經有這樣的...我。」
「不用擔心,像您這麼有趣的研究對象,想忘也忘不掉。我會記得您千年百年。」
煉金術師嘻嘻笑著,說出讓人分不出有幾分認真幾分玩笑的承諾。
跟著笑了兩聲,煉金術師又重新拿起工作用具。
「跟您聊天非常有意思,不巧我正工作到一半,您看要不要四處走走逛逛,或是我讓可愛的徒弟帶您離開?或是繼續躺回去,再睡一個月也沒問題。」
聞言他起身下床,將被褥給整理好後向對方點了點頭。
「謝謝...我也很久沒有好好跟誰談上話了。那麼我想我也別再多打擾阿爾伯特先生工作,之後有機會再見吧...。」
最後,他在引導下步出那有點奇妙、有些詭譎的實驗室。
門片闔上後,他獨站於平凡的街上與晨光之下。雖在裡頭所經歷的一切彷如夢般,卻遠比四周都還要真實。
『啊啊,此身為不亡者。』
單手按上心口,虛無的(Null)重新邁開了步伐——
【補述|在死與死之間】
臟器遭受破壞的疼痛仍舊難以忍受。
無論自己已經歷了多少次也好,強烈的神經刺激讓他蹙緊眉頭發出呻吟
「對不起...」他舉起手向方才拿利刃刺入自己胸口的人擺了擺,「請不要介意...只是會痛而已...。」
「...偏偏...這點上我還真像個人。」自嘲的笑了起來
「哎呀,原來您還保有痛覺嗎?真是,沒先確認是這邊的疏失,還請您別介意。」
「惡魔也會痛啊。看您那麼痛苦我也很難過,還是給您麻醉吧?」
說歸說,煉金術師的臉色絲毫未變,看不出「難過」的樣子。
「...........」身為醫生知道麻醉劑並不是什麼便宜的東西,雖想拒絕但疼痛連舌頭都給麻痺了。他深呼吸後,感覺鮮血淹入肺裡,漫出口中.....
「那麼就...下次吧...我這回就不浪費您的藥材了.......。」
「這種時候還在為我的藥材庫存著想,您真的是個濫好人哪,好像可以猜到您大概是為了什麼與惡魔訂契約的了……喔,開始了,等等再聊吧。」
是不是該採用出血比較少的方式呢?看著說話困難的男子,他思忖著。
這是一個:
系統提示:『醫生』現在已離線--16:00:01
系統提示:『醫生』現在已上線--16:00:31
那句「等等再聊」真的wwwww
奇怪為什麼有這兩個人處得很好的感覺,醫生真的人太好了啦(つд⊂)

阿爾伯特也沒對他很壞阿(O
這樣算沒有嗎!?(價值觀盡毀
話說這兩個都是NPC的交流可以回報嗎?

結果沒機會用上這張臉呢
啊,這是發生在尼格里塔外的事情的話就不能回報的樣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