錫爾叼著棒棒糖,漫步在不甚寬的走廊上。夏天的微風輕撫臉頰,微卷的短髮隨著步伐晃動摩挲他的臉頰。
身邊偶爾才經過的人幾乎都是穿著猩紅內襯袍子的學生,隨著夜晚的簾幕緩緩降落,他思考著是否該回宿舍,以免一不小心就過了宵禁時間。
夏天的傍晚,偶爾吹起涼爽的風,輕輕吹撫茱莉亞金黃的髮絲,黑色的大長袍穿在她身上顯得有點不協調,來到霍格華茲的第二天,對茱莉亞來說一切都充滿著想像,剛結束第一天魔法課程準備回到宿舍好好溫習,茱莉亞心情愉悅地走在學校的長廊,窗外的風景就像畫一樣,美的讓茱莉亞看得入神。
時間緩慢的流動著,茱莉亞站在原地好一陣子,直到走廊上的人群越來越稀少這才讓茱莉亞回過神來,『是該回房了呢。』
走著走著眼前的景象讓茱莉亞越來越不安,「這裡…是哪裡啊?」周遭的教室看起來都是這麼的不熟悉,眼見時間越來越晚,茱莉亞心裡越是慌張了。
錫爾轉過轉角,兩個葛萊分多的學生與他擦間而過,他僅面帶微笑地投注一眼,通往赫夫帕夫的走廊上只剩他與另一個金髮女孩。
黯淡中的色澤顯得如那頭茉莉卷髮,有一瞬間他竟把那背影看成是縮小版的茉伊亞。
……是要去找人?但按照這個時間,再走下去趕得回史萊哲林的地窖嗎?
牆上的火炬燃起,火舌在粉紫色中竄動,光的碎片在空氣中跳躍,照亮他微微泛金的眼瞳。
空盪盪的走廊迴響著複數的腳步聲,一個自在悠閒,另一個細碎遲疑。
明明記得學院房是在地窖的,但眼前的景象分明就是座高塔,『果然不應該單獨行動的…』茱莉亞仰望著眼前的高塔完全不知道該往哪走,看見兩位葛萊分多的學生從身旁經過,茱莉亞張開小嘴,聲音卻卡在嘴邊又吞了回去,『還是找個樓梯往下走好了。』自尊心作祟,茱莉亞很後悔,什麼時候開始出現這樣的心態呢?而此刻心裡的不安也早就浮現在臉上,她自己一點也沒發現。
轉過身,只見一位藍髮少年站在身後看著自己,『赫夫帕夫的學長?』茱莉亞禮貌的點點頭,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
啊,看過來了。
錫爾反射性地回以一個笑容,火光照亮了女孩臉上的不安,他眨了下眼,將紅白相間的棒棒糖從口中拉出。
看起來像新生。雖然沒有印象在分類帽儀式時是否有看見,但他從對方的表現看來就是這麼認為的。
在腦中組織話語的期間他的腳步已經將他帶到女孩身側,並且停下。
「再走下去就從葛萊分多的範圍通往赫夫帕夫囉?」他露出令人緩和心情的微笑,棒棒糖在右手隨著語氣起伏在空氣中轉了一圈,他斟酌著措辭讓話語委婉一些,「妳想去找人?」
『原來是這樣,難怪剛剛都沒見到幾位同院的學生…』茱莉亞在心裡懊悔著自己的後知後覺,「恩…不,我不是來找人的。」茱莉亞微微地低下頭,臉頰上的紅暈越來越明顯。
『要是現在不開口等等就沒機會了,茱莉亞!』與內心的自尊心拔河,其實茱莉亞只是不想讓他人見笑罷了。「那個…不好意思,請問…史萊哲林的地窖該往哪裡走呢?」比起自尊心,如果因為遲到害學院扣分那不是更慘嗎?茱莉亞苦笑著。
錫爾安靜地聽完蛇院女孩的話,了然於心地點點頭。
「剛剛那個轉角左轉……一直走到階梯後右轉── 」腦中拼湊著校園地圖,他沒有去過史萊哲林交誼廳,但大概念還是有的。覺得這樣光用說的好像有點混亂,女孩也不見得記得住,他舔舔嘴唇,偏頭思考了一下,稍微側身微笑道,「我跟妳一起去吧?」
但腳程可能要快點……不然回不了學院的可能就變成他了,被校工登記到壞孩子名單可是很可怕的。他默默想到。
聽見對方的話,茱莉亞在心裡大大的鬆了一口氣,「真的非常謝謝你。」眼神閃爍著,像是遇見救世主般的,茱莉亞滿懷感謝向對方鞠躬,臉上的笑容自然的與剛剛簡直判若兩人。
「走吧。」錫爾微笑著搖搖頭,將棒棒糖塞回嘴巴裡,左手從口袋中掏出薄荷綠和乳白相間的棒棒糖,向女孩遞出,「不介意的話?」
啊,蓬鬆的卷髮好像松鼠尾巴,看起來又有點像棉花糖。
雖然內心想著校工和學院沙漏,但他的腳步沒有加快,反而是配合茱莉亞的步伐行走著。
「啊,謝謝你。」雙手接過糖果,茱莉亞抬起頭從側邊看著對方,金色的夕陽餘光柔和的打在少年的臉龐,因背光產生的一層朦朧讓茱莉亞有點看不清楚對方的臉,『好溫柔的人啊。』跟在少年身邊,她可以感受到對方是配合著自己的步伐緩緩的緩緩的,像是在跳舞一樣,茱莉亞腦海裡響起了一首用鋼琴彈奏的叫《Sleep Away》的曲子,差點就忘了自己是正在趕路的人啊!
再度笑著搖了搖頭,錫爾的視線不經意的掠過女孩落在頰邊的髮絲,又腦海又浮現剛才的松鼠尾巴。
茉伊亞的話,像是會散發著茉莉香氣的波浪,一大遍橙黃花海在風中招搖,色彩偏大地色的金黃。如果將手探入梳理,或許是溫熱的波濤拍打著手心的那種感覺吧。
錫爾收回在頭髮上面打轉的心思,檢討自己是不是因為母親染髮的緣故才想了那麼多,看了一眼女孩似乎神遊在外的表情,他試圖拉回對方的心神。
「我是錫爾。」少年可惜著有棒棒糖在嘴裡說話會含糊不清,他將糖果又拔了出來,「錫爾 · 修斯特,赫夫帕夫四年級。妳呢?」
「我叫茱莉亞.忒雅.許珀里翁,是史萊哲林的新生,修斯特先生可以叫我茱莉亞就好。」茱莉亞瞇起雙眼微笑,輕聲地回答,拿在手中的棒棒糖好像不斷地散發著溫度,讓茱莉亞的手掌心暖烘烘的,對茱莉亞來說,眼前的錫爾就像是一位親切的大哥哥,不知怎麼的總是覺得好熟悉好安心,讓茱莉亞想起了茉伊亞的身影,想起了那個甜甜的下午。
茱莉亞.忒雅.許珀里翁……?
「那也請稱呼我錫爾就好囉。」錫爾先是對女孩微笑道,他抬眼看向天花板,再看著地板踏下階梯,沉默地思考這個名字在哪裡聽過。
但比起「聽過」,或許說「看過」會更合適,或許在哪裡有看過這個發音的單字,只是他忘記了,但感覺很熟悉,而且像是近期才發生的事。
茱莉亞.許珀里翁……茱莉亞?
回過神來,茱莉亞發現錫爾好像在思考著甚麼,「錫爾先生.有什麼問題嗎?」仔細想想,現在這個時間還在外遊蕩不應該是這麼悠閒的才對,『難道這樣害錫爾先生困擾了?』茱莉亞擔心著。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或許天文學的課程在這時候正進行到一半,但對沒有上課的人來說,這種時間應該是在宿舍或交誼廳聊天放鬆的時段,若把迷路和遇到阻礙各種可能性考量進去,過了宵禁時間這點仍是值得擔憂的。
「沒什麼。」將糖果咬碎,手上的棒棒糖只剩不規則的半圓形,他小心翼翼的不讓口中碎片割到舌頭,「可以不用加稱呼的,錫爾就好囉?茱莉亞。」眼睛彎成新月狀,他笑著說道。
「但畢竟錫爾…錫爾先生是學長。」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現在的心情,隨著天色漸暗,內心緊張的感覺好像又回來了,此時月亮升起,冷色的月光穿過長廊上的窗透了進來,在地上形成一格格美麗的聚光舞台,如果現在錫爾先生不在,茱莉亞說不定會忍不住跳起舞來,「呵呵-!」想著想著不小心輕聲地笑了出來,隨後卻又馬上不好意思的摀住嘴,眼神偷偷的瞄了身旁的錫爾。
「有關係嗎?」錫爾歪著頭,堅持要加上稱謂的人他也遇過,或許是個人習慣導致吧。依照國情不同,在初次見面就互稱名字的人也不是沒有,「如果不習慣也不勉強。還是妳希望我稱呼妳茱莉亞小姐?」
對女孩突然的輕笑沒有什麼反應,僅是一個疑問的挑眉,對上視線時他回以一個微笑。
「有關係嗎…」想了想,老實說她自己也不知道有沒有關係,這是家裡一直以來要求她對於重視禮節而導致的結果,真的需要如此嗎?或許未來面對社會的時候是必須的,但是現在呢?
「與其說有沒有關係,反而應該說是…需要一個理由。」一個能讓自己不加上稱謂的理由「像是錫爾先生不需要為我加上稱謂,因為錫爾先生是前輩,像是比不需要為我加上稱謂,因為我們是朋友。」看了看身邊的錫爾,茱莉亞的眼神似乎和剛剛不太一樣,「所以,錫爾先生如果很介意,或許能給我一個理由呢?」輕輕的一笑,雖然是個不太有意思的話題,但是對方的話能讓自己思考,想到這裡不知怎麼的茱莉亞很想知道對方的回答。
「我並沒有介意。」錫爾先是否認了女孩在最後拋出的問題,才在思考自己為什麼會提出那種提議,或者說是要求。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他覺得不需要在名字後面加上敬稱,或許是因為那樣顯得有距離感,不在需要給彼此空間的場合時,他會認為直呼名字理所當然。
有時候錫爾會覺得那代表一種疏離,就像他稱呼「母親」和「爸爸」的不同。在他看來,母親比起親密更重視禮貌,而爸爸對別人怎麼稱呼他都會回以笑容。
稱謂的存在與否,論基準點比起是「需要理由」,他更認為是「不需要理由」──茱莉亞在稱謂的拿捏上是依據「需要理由」才會放寬限制;而他是「需要理由」才會加上敬稱。
只是隨性的、一種感覺而已。
「嗯──因為這樣感覺會比較容易?」雖然一句「不介意」就此中斷話題會更簡單,但面對認真的女孩,錫爾也只能苦笑著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是指,或許與人之間有禮貌的空間對茱莉亞來說,其中之一是顯現在稱呼上,這是規範妳對每個人所代表的意義的一種方式;但對我而言,有沒有稱謂都無所謂。所以比起『需要理由』,我的標準更偏向『不需要理由』吧?」
「如果是要回答妳的『需要理由』而給出答案,我想是──因為我覺得人與人的距離不需要那麼遙遠,所以藉由稱呼的改變能改變這種情況?」
覺得自己用腦程度已經能把一支棒棒糖的熱量完全消耗掉,他無奈地笑著聳肩,「好像說了很複雜的事,就把剛才那番話當成『這樣比較容易做朋友』的意思吧?不用勉強理解的,就照妳喜歡的路走吧。」
略帶水氣的晚風迎面撲來,錫爾微微瞇起在黑夜中泛金的雙眼。
「不會,這些都是很棒的想法。」
面對著錫爾認真的回答,茱莉亞睜大著雙眼,彷彿聽見水滴低落湖泊發出清脆的聲響,如此透明,的確,只要改變稱謂,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就會更加拉近,就像當初與茉伊亞的相遇,從「費傑爾小姐」變成了「茉伊亞姐姐」,是多麼令人感到喜悅。
「我明白了,」茱莉亞抬起頭看著對方金色的眼眸,因為想要拉近距離,因為想要更加單純,所以要學會拋開那些人們自我設定的許多規則,「錫爾」女孩輕聲呼喚這個名字,隱約之中染上了一層淡淡的水藍色,是乾淨和自由的。
「錫爾真的是位親切的人呢。」茱莉亞再次瞇起雙眼,在月光下笑的如此燦爛。
……現在的孩子都是這麼早熟的嗎?錫爾不由得回想起十一歲時的自己,對周遭的事物似乎都沒在用腦思考,至少沒有與人談論過這種──算是艱深的?──話題。
不知為何聽見女孩改變對自己的稱呼後錫爾有些不好意思,他沒有回話,只是露出大男孩靦腆的笑容。
錫爾停下腳步,光禿禿的石牆就在不遠處,上面潮濕的水氣反射著月光,他咬下棒棒糖上剩下一半的糖果,木棍指向了石牆,周圍有一些其他蛇院的學生。
「昨天級長應該有告訴過你們通關密語吧?那後面是史來哲林交誼聽,我就在這裡待著吧。」雖然聽說每兩個星期會換一次通關密語,但畢竟太靠近聽到密碼也不是什麼好事。
「是的,我記得,真的非常謝謝你幫我帶路。」茱莉亞輕輕的像錫爾點點頭,看見熟悉的石牆,臉上也露出放心的笑容,雖然事實上她並不是很喜歡這裡。
茱莉亞向前走了幾步後轉身看著錫爾,心想『真想再多聊聊呢。』以前總是很少有機會與人交流的她面對著這位如清澈湖水般的少年,心裡湧起一股不捨,「希望有機會能再見,錫爾。」茱莉亞微笑著向少年道別,握在手裡的棒棒糖如那夕陽般,溫度依舊不減。
錫爾笑著點點頭,「晚安,以後再見。」
月光打在長長的金髮上,在女孩身周浮起一層矇矓的光輝,他想起長髮公主也有一頭美麗的秀髮。
看著女孩進入石牆後的通道,他將口中藏在臉頰下的糖果碎片咬碎,回頭快步走回剛才經過的路線。
內心重複唸著蛇院女孩的名字,他還是覺得這個音節很熟悉,與茉伊亞最後一個音節相同讓他不自覺得又將思緒拉回鷹院少女身上,以及暑假時他們保持的通信。
暑假的信、今年的新生、兒時玩伴、茱莉亞……
該不會──茱莉亞?
錫爾的腳步突然一個踉蹌,在撞上階梯前穩住身子,感到有些難以置信的望向那面石牆。
但比起在原地停留思考怎麼樣也沒有比詢問當事人還要快的答案,能不能在宵禁之前趕回宿舍對他還說還是重要得多。
錫爾甩甩頭拋開那些想法,抬腳和被火炬拉出的影子開始追逐戰,往自己學院的方向快步離去。
謝謝錫爾中

對劇情也辛苦了!!!
這裡也謝謝茱莉亞中

茱莉亞軟綿綿像松鼠尾巴好可愛!(把臉埋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