錫爾的臉上掛著平時的微笑,他的心情看起來永遠都是那麼好,獨自一人穿越漆黑的長廊,牆上火炬搖曳的火光讓平時普通的走廊看起來更加詭橘。
突然有種被盯上的感覺,就像是獵豹在夜晚發光的眼睛盯著獵物一樣--但他也沒多加留意,或許這就是萬聖節前後會有的緊張感吧。
——有了!萊斯利看著路過的人,不自主地覺得對方有些眼熟……啊!是萊萊的室友。他的臉上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用著極小的音量輕聲開口:「lo-co-MO-tor MOR-tis」
好像有人?從小訓練對音樂的靈敏聽覺在這時候捕捉到一絲細微的聲響,聽起來像吟誦咒語,他也感覺到腿部突然的僵硬,錫爾馬上連想到或許是有人對他施咒。
--鎖腿咒?誰?
還來不及反應,慣性作用和重力直接將他往前拉倒在地上。「噗喔--」哀嚎,跌在大理石地板上還是很痛的。
腳步輕巧且快速地跑到對方面前,他在對方恰巧抬起頭的那一瞬間出聲。全黑的眼白中透露著紅光,慘白的臉色在直接對上時不免駭人。
「BOOM——」刻意弄出的尖銳聲調光用聽的對耳朵就是一種折磨。
是熟悉的臉,但也不是他。錫爾在找回思緒時恍惚的想著。
至少,萊德利是絕對不會對自己開這種玩笑的--呃,或許吧。突然想到去年聖誕節萊德利好像也對自己做了什麼他有點記不太起來了不過這不是重點會不會是因為今年萬聖自己跑去嚇萊德利所以萊德利來報復噢應該不會吧應該不--
漆黑的身影迅速竄到自己面前,錫爾腦中的思緒像龍捲風一樣刮起劇烈的混亂,然後被對方弄出的尖銳聲響嚇得思緒完全抽離腦袋。
「……」看著對方毫無反應的樣子,他不禁心想自己今年是不是依然不太恐怖——他想起了去年的床單,卻也覺得沒嚇到人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想要了過節氣氛。他伸手在對方眼前晃了晃,他用著正常的語調開口:「嘿——」
看見靠近的手,錫爾慢了半拍才神色驚恐的抽一口氣,「噫--」他聽不太見自己的驚叫,耳朵還殘留尖銳的聲音,刮著耳膜嗡嗡作響著。
「……」他看到對方吸了一口氣,雖然反應的時間不大對。萊斯利被這情況搞的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搔了搔自己的頭,他站起了身子,彎下腰,那雙詭異的眼睛就這麼冰冷地直直地盯著對方看。
錫爾瞪大琥珀色偏金的雙眸,空白的腦袋先抓回了冷靜,然後再抓回思考能力,他意識到眼前的人是課堂上見過的同學,然後抽出魔杖,對準自己的雙腿。
「Finite Incantatem。」用之前在屎炸彈事件學來的咒語解開鎖腿咒,他試著活動雙腳,但沒有站起來,手上仍握著魔杖,就這樣沉默地迎上黑髮男孩的視線。
「嘿——」或許是因為環境影響,萊斯利此時的聲音顯得有些清冷。他在看見男孩拿出了自己的魔杖後也保險起見地將自己的魔杖握在手中,「別這麼警戒——一個萬聖節的、無傷大雅的小玩笑罷了——?」
像是不太明白對方在說什麼,錫爾困惑的蹙起眉,他表示無惡意的率先收起魔杖,然後掛起平時的微笑:「原來如此?」
天曉得他內心有多不知所措,頂著一張與自家室友相似的臉,卻截然不同的個性,錫爾覺得自己需要時間習慣,需要時間、嗯。
他扯出一張和平時一樣的笑臉,「大概——不過也不是那麼重要不是?」他頓了頓,「萬聖節快樂——錫爾‧修斯特?」他憑著自己的印象念出眼前男孩的名字。
「啊,請叫我錫爾就好。」臉上還是藏不住好奇,盯著對方瞧,就像是要瞧出個什麼端倪來一樣。
或許可以問問對方有哥哥是什麼感覺?他想。
「好的——錫爾——」他從善如流,察覺到對方對準自己的視線,他問道:「怎麼了?」萊斯利伸手搔了搔自己的臉頰。
「那我該稱呼你瓊斯嗎?但這樣好像有點混亂——呃……」帶著無奈加上困擾的淺淺微笑,既然對方詢問了,那他也直接的問道:「有哥哥是什麼感覺呢?」
「其實都行啦——」他搔了搔腦袋,「怕叫錯、雖然這可能性不太大——直接叫我萊斯利吧。」
他撐了下巴思考了一會,「有好有壞——痾,某些方面很煩啊。」他故意學著萊德利面無表情的樣子,「錫爾……」然後又像是忍不住般地自己笑了起來,「你大概不能想像如果來來是你哥的話——」
「噗。」錫爾被萊斯利的舉動逗笑了,有兄弟感覺真的很有趣,不過他也擔心萊德利會突然冒出來用眼神拋飛刀就是了。聽到對方後面的話,錫爾很認真的想了想,「我——我不知道。」笑著聳聳肩說道:「或者說不知道該如何想像?我是獨生子。」
「這樣嘛——」看見了對方的舉動,他也跟著一起聳了聳肩:「不能想像很正常——」在聊了一會後發現對方還沒有站起來的舉動後他倒是直接坐在了走廊的地板上,「我也沒辦法想像如果我是獨生子的話——那我能不能畢業都是個小困擾囉。」他完全沒有反省的自覺說著。
因為對方一直與自己視線平齊而沒有站起來的打算,錫爾懶得站起來就也一直坐著,大理石的低溫冰冰涼涼的。
「為什麼?」困擾畢業?錫爾想了想,突然覺得萊德利是個非常重要的存在--如果沒有他,自己的天文學可能會直接被教授封殺。
「因為我理論方面完全不行啊——」毫無誠意地聳了聳肩,他一點也沒有覺得說出這種話很羞恥的感覺。
「啊,那術科很厲害囉?」感覺這是一種相反的概念。爸爸說,上帝關了你的一扇門,必定為你開一扇窗。錫爾想到自己在魔藥學上無論實作還是理論都應付得手忙腳亂。
「……」萊斯利詭異地沉默了。哦——術科啊——他心想著,魔藥、變形頂多算是普普;黑魔防一開始簡直——他無法用言語形容。
「怎麼了?怎麼了?」錫爾雙手放在蜷曲的膝蓋上,困惑的歪歪頭,不太明白為何萊斯利突然沉默,盯著對方看。
「術科啊——哈哈,比理論好吧——大概。」單手扶了扶額,忽然覺得其實自己有A倒也真是個奇蹟。不等對方回應,萊斯利像是要改變話題似的繼續開口:「是說——錫爾你原本是打算幹麻——?」
「我要去萬聖節晚宴。」笑了笑,但錫爾身上完全沒有萬聖節的裝扮,就只是普通的黑袍加制服而已,他實在是不想再往自己臉上塗白粉了,一不小心還會吃進去,「你呢?」
等等,萊萊?錫爾後知後覺的才發現哪裡不對勁。
「也是萬聖節晚宴——」他拉了拉自己的領子,「不過想說先嚇幾個人看看——」他臉上再次的掛上那有些不懷好意的笑容。
「萊萊也會去嚇人吧——?嘖嘖。」他異味不明地嘖了幾聲。
錫爾搔搔臉頰,又聽到了一次那個字眼,決定直接把問題說出口:「我可以問你為什麼叫萊德利萊萊嗎?」歸納之前的談話,他也直接把萊萊這個名稱套在萊德利頭上了,而他也有預感,這種話絕對不能被萊德利聽到,不然他的臉會比平底鍋還要黑——想到這哩,突然感到一陣惡寒。
要是惹萊德利生氣,他以後大概都不會幫自己的天文學了。
萊斯利愣了愣,隨後扯出一個看似深奧的笑容,「我在地圖上看到的——」他給了個旁人不太理解的答案。
「……?」所以那其實是地名嗎?一臉不解的看著對方。
像是察覺到了對方不解的眼神,他又繼續開口:「我之前自己翻地圖時就看到一個地名叫萊萊海灘——因為覺得很像萊萊的名字所以就決定這麼叫他了!」他露出了個惡劣的笑容,又繼續開口:「不過呢——因為也和我的名字很像,所以我才不告訴他『萊萊』到底是我從哪裡看到的——
原來還有這個由來嗎?不過那個海灘到底在哪裡,他雖然有興趣,但仍懶得查。錫爾眨眨眼,委婉的說道:「我覺得……萊德利應該不會喜歡?」 夜晚的空氣微冷,他全身縮緊了一下,小小的打了個噴嚏。
「God bless you.」在聽到噴嚏聲後他習慣性地講道。語畢,萊斯利摸了摸鼻頭吞了吞口水,用著理所當然的語氣說著當事人聽到後明顯心情會不大愉快的態度回答,「哦——可不是不會喜歡——他討厭死了這個稱呼——」
錫爾覺得自己能夠理解為什麼萊德利會跟自己說他會打弟弟的事了--雖然是因為錫爾發問來德利才回答--明知故犯,他覺得這個成語非常適合萊斯利,或許萊斯利是會在被踩到尾巴而炸毛的貓身上補幾腳的那種人吧。擅自給他人貼上標籤,錫爾用同情的眼神看著萊斯利。不知道到底是在同情萊斯利的哥哥會對他動粗,還是有這麼一個弟弟的萊德利。
察覺到了對方帶有同情的眼光,他搔了搔臉頰,難得的有些茫然了。「怎麼了——?」他甚至還轉頭看了看四周,是不是剛好就那麼的好死不死給自己的哥哥給發現了——幸好沒有,他不明顯地鬆了口氣。
「——不,沒什麼。」想了想這些話也沒有說出口的必要,所以錫爾決定保留。他微笑著問道:「嘿,你要去餐廳了嗎?大家好像都已經過去了。」雖然不是只有一條路徑可以通往餐廳,但正常來說這條路上也不會這麼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