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寺背起速寫本往營地的方向走去。一路上腳印稀稀落落,腳步聲被雪吞的乾淨。
路過營地中心,他看到山神石矗立在一片被踩黑的雪地上,周圍熙熙攘攘圍著人。九寺停下腳步,心裡盤算著等人少一點了也過去看看。
亞歷克西斯遠遠的就看到了昨夜的那個男人,對方身材高大且氣質沉靜,即使身處在人來人往的廣場上,也顯得格外醒目。對方背著一個速寫本,正站在小木屋群的空地附近,視線落在那塊被人群圍繞的巨石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亞歷克西斯沒什麼猶豫就朝著男人的方向走去,原本以為昨晚過後就再也不會產生聯繫,沒想到會這麼快就推翻他自己的定論。
他在腦子裡面想像了一下一個小萊西打臉另一個小萊西的畫面,被自己幼稚的想像娛樂到,灰藍色的眼裡也因此帶上了笑意。
「嗨。」
他停在對方的身邊,語氣輕鬆隨意,熟稔得像是在家門口剛好遇見了相識多年的老朋友:
「又見面了。」
九寺被萊西的聲音喚回神,轉頭看了對方一眼。在太陽下再一次見面,他更加肯定對方還只是個學生。
「嗯。」
九寺意識到這聲短促的發音好像並算不上是個回應。
「你好。」他補充到。
「抱歉昨天晚上沒有自我介紹,亞歷克西斯·威爾森,不介意的話可以叫我萊西。」
亞歷克西斯轉向男人,從外套口袋裡掏出幾個信封,那是今天早上在小木屋玄關處發現的,裡面寫著某些任務內容。
他晃了晃手中的信封:「你的小木屋那邊也收到這些信了嗎?聽說做完任務可以拿代幣。」
不等對方回答,他又繼續說下去:「我看了裡面的內容,都至少要兩個人才能完成。如果你有興趣的話,要不要一起?」
雖然他覺得對方會答應的機率不大就是了。
「你好,九寺。」
九寺在嘴裡無聲的攪了一遍對方的全名,最後對自己也只能叫得出萊西這件事做出妥協。
萊西提到那封古怪的信跟任務,多了一個代幣資訊是九寺不知道的,看來那座奇怪的山石就是這座山上的「販賣機」了。
在萊西最後一個音節結束之後九寺立刻答應了。
「你想做哪一個?」
他從口袋翻出早上被自己當拉圾傳單一般塞進口袋的信紙,重新閱讀了一遍任務內容,又在明顯感受到停頓的時候抬頭看萊西,像是二次詢問。
亞歷克西斯眨眨灰藍色的眼睛,回過神來。
他沒有想過對方會答應,完全是一個準備被回絕之後回小木屋補眠的心態,早在問出口的時候,他就已經在心裡開始想屋子裡溫暖的被窩。
不過答應了也沒什麼關係,他朝九寺笑了一下:「太好了,我還在擔心找不到人一起做任務,還好遇到你了。」
說完,亞歷克西斯腦子裡面快速的閃過了幾個任務的描述,再看了一下站在身邊的人,稍稍思索了一下,最後伸手指了九寺手上的信紙:「裡面有個簡單的,想喝個熱可可嗎?」
九寺點了點頭,沒有在意萊西的小玩笑。
「可以,你那邊有材料嗎?」
「我剛剛看過了,公共區域有。」
亞歷克西斯點點頭,他剛剛已經把山莊能去的地方都巡過了一次,自然也確認過公共區域的情況。
「去公共區域吧,天氣這麼冷,剛好喝點熱的。」
亞歷克西斯笑著先朝公共區域的方向走去。
空氣裡透著一股清爽的味道,九寺跟在萊西身後來到公共區域。
推門就是木質調的香味,棕色的內飾,還有悠揚悅耳的輕音樂。他環顧四周,天花用著大面積杉木,好幾個卡座上都坐著人,人聲像是被氣氛削弱了棱角,聽不真切。
萊西已經走向深處的開放式吧台,九寺也立刻跟了上去。有人在那裡操作咖啡機,不一會兒就端著冒白煙的杯子離開。他看到旁邊的玻璃匣子裡各式茶包跟飲品,暗自感嘆起營地的高端。
「你先坐,稍等我一下,我先去拿材料。」
亞歷克西斯用手示意九寺先找個地方坐下來,他自己則是去了公共區域放食材的地方,挑選待會做熱可可會用到的一些工具和備料。
沒過多久,他雙手環抱著一個大籃子回來了,籃子裡面裝著鍋子、卡式爐、可可粉、巧克力、牛奶以及其他可能會用到的裝飾或調料。亞歷克西斯將籃子放到了桌面上,拿起一片巧克力和一包袋裝可可粉:
「因為不確定你喜歡什麼樣的熱可可,所以我把可可粉和巧克力都拿來了,看看你喜歡哪個?」
九寺看著那一盆材料,才發現自己對泡可可的認知還是膚淺了。他平時不喝可可這種甜膩的東西,但在印象裡跟速溶咖啡一樣只用撕開包裝按下熱水之後就能喝。所以九寺理所當然的指了指袋裝可可粉,他也只會這個。
「不喜歡太甜的,其他的你順手就好。」
亞歷克西斯把手上的袋裝可可粉遞給九寺,桌子上已經放好了一壺冷的飲用水,他將兩個卡式爐拿出來擺在兩人面前,各自放上了一口小鐵鍋,又將巧克力和牛奶放在靠近自己的那一邊
佈置好一切,亞歷克西斯雙手合十,像是在教室裡帶小朋友們做活動一樣,柔和的眉眼之間帶著一點輕快的笑意:
「好啦,那我們可以準備開始了。我的熱可可就麻煩九寺先生了。」
九寺點點頭,本想直接開火燒水,卻被對方井井有條的 自己從來沒見過的製作過程吸引了注意,心裡突然升起了一絲好奇。
亞歷克西斯第一步先拿出了巧克力,他將巧克力的包裝打開,將一塊巧克力放到砧板上,又拿出了刀子,準備將巧克力塊切成碎片。
第一個步驟相當的順利,亞歷克西斯速度飛快的將巧克力塊切碎成了一小塊一小塊、容易融化的樣子,沒有造成任何的傷亡。
再來是要將切碎的巧克力塊融進牛奶中,亞歷克西斯照著食譜上的做法,先在鍋子裡倒入一些牛奶,再從籃子裡面挑出了鹽巴和糖,各倒入一點進牛奶裡,為牛奶提供更多層次豐富的味道。
接著他打開了卡式爐,準備來煮牛奶。

但不知為何,鍋子裡的牛奶一點煮滾的跡象都沒有,平靜得就像亞歷克西斯今天在外面看到的雪一樣。
亞歷克西斯用手在離牛奶幾公分的距離稍微感受了一下,明明有感受到鍋子的熱度,但不知道為什麼一點沒有加熱的動靜也沒有,甚至連剛剛放下去的巧克力碎片都完好如初。
「嗯......?莫非是山上的氣壓改變,讓沸點降低了嗎?」他疑惑的看着鍋子和裡面完全是一灘死水的牛奶,喃喃自語道。
亞歷克西斯從來都沒遇過這種看起來像是在混水摸魚的牛奶鍋,也不知道如何應對這樣莫名其妙到甚至可以說是靈異現象的情況,只好跟著食譜的步驟繼續進行下一步。
接下來是關火後持續攪拌。
前面都完成的很好,九寺甚至開始猜想對方難不成是專業廚子,直到牛奶一直沒有要滾的跡象。
九寺看了看鍋,又看了看萊西,又看了看鍋,然後萊西把火關上了。大概,每個步驟都有他的意義吧,九寺把話吞了回去。
亞歷克西斯攪拌了1分鐘後就放棄了,拿一鍋根本就是冰的牛奶來融合巧克力,這種事根本就是天方夜譚,他就算攪拌到明天,奇蹟也不可能發生在這鍋牛奶裡。
他沉默的盯著鍋子裡面的牛奶和巧克力碎片的混合物,心裡已經在盤算著待會要怎麼和九寺道歉會比較好。
中國人的話,下跪最能表現自己的歉意吧。決定了,待會就直接跪下來好了。
亞歷克西斯現在非常後悔在煮之前把這一切都想得那麼輕鬆,他好對不起現在以信賴的眼神注視著他的九寺,他真的愧為人師。
他連樣子都開始有點萎靡。
MA_九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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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看起來是做好了,九寺回過頭把冷水倒進鍋裡,撕開可可粉的包裝往杯子裡倒。

看萊西有加其他配料,自己也胡亂舀了半勺糖放進杯子裡。裝杯十分完美。
接著他把火點著,等待涼水煮沸。

水半天煮不開,九寺疑惑的低下頭好幾次,爐火一切正常。
總覺得似曾相識,他抬頭看了萊西一眼。
注意到九寺看了自己一眼,亞歷克西斯暫時脫離了低落的狀態,也跟著朝九寺的鍋子裡看過去。
好的,同樣的事情發生了兩次,這次連水都煮不開了,那就代表出問題的不是煮的人,而是煮的工具。
亞歷克西斯有點無奈,他看了看九寺的鍋子,又看了看自己的鍋子,提議道:
「不如我們去拿一個新的卡式爐吧,至少不要大冬天的還要虐待自己喝冰水和冰牛奶。用你們中國人的邏輯來說,熱的對身體比較好,不是嗎?」
九寺同意萊西的說法,起身拿了兩個新爐過來。好在這一次的水的確是滾開了,他把熱水倒進杯中,用攪拌棒攪拌均勻。
對九寺來說,到這個階段就是大功告成了,他撇到籃子裡各種裝飾用的餅乾棉花糖,停頓了一下。
「加點什麼嗎?」他問道。
亞歷克西斯也重新加熱了那鍋牛奶,巧克力的碎片順利的融進了溫熱的牛奶中,變成了絲滑的淺咖啡色,散發出了香甜的味道。
眼看一切回到正軌,亞歷克西斯鬆了一口氣。
聽見九寺的詢問,他精神一振,灰藍色的眼睛彎了起來,直指了籃子裡的棉花糖:「這個!」
話一出口,亞歷克西斯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語氣有點太過雀躍了,但也不過就那麼一瞬間,他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恢復了平常穩重的樣子,補上一句:「抱歉,可以麻煩你幫我加一些棉花糖嗎?」
為了裝作剛剛沒有發生任何事情,他看了一眼籃子,也問道:「你呢?有想要多加什麼嗎?籃子裡面還有用來增添味道的蘭姆酒。」
萊西看起來對棉花糖的興致很高。九寺點點頭心下瞭然,還是個孩子嘛。他拿起夾子讓棉花糖鋪滿杯口。
萊西提議要不要在可可裡加點蘭姆酒。
「好喝嗎?」九寺隨口問了萊西一嘴。
「用在甜點的蘭姆酒我不太清楚,但一般的蘭姆酒喝起來不錯,有股焦糖的香氣,我很喜歡。」
聽到酒類相關的問題,亞歷克西斯認真的回答了九寺的提問,雖然他酒量很差,但這並不妨礙他偶爾喜歡喝點烈的。
「不過聽說蘭姆酒能夠中和一點甜味?怎麼樣?要不要來點?」
亞歷克西斯笑眯眯的看着九寺。
九寺點點頭,「那就來一點吧。」他絲毫沒對未成年就知道朗姆酒的味道感到疑惑,畢竟自己可在14歲就嘗過各式酒類了。
他順便把萊西拿杯可可拿到對方面前,抬手做了請用的手勢。
亞歷克西斯替兩杯熱可可都各加了一點蘭姆酒進去,為了防止後面的任務做不下去,他給自己要喝的那杯少放了一些些,總不能喝一口就暈倒吧。
「好了。」
加完蘭姆酒,亞歷克西斯將自己做的那杯放在九寺的面前:「來評價一下吧,希望味道不會太糟糕。」
九寺捧著杯子,可可香味撲鼻。口感比預期豐富,有別於速溶包的單薄,巧克力在熱牛奶裡化開,是一種實實在在的濃稠;蘭姆酒的香味在最後彰顯存在,為可可增添另一種風味。
九寺安靜的品味著,對不嗜甜的他來說,這杯可可給了他意外的驚喜。
「好喝。」他向萊西點點頭,直言誇讚它。
「太好了。」頭頂上的燈光灑落在亞歷克西斯的眼裡,他也跟著低頭啜飲一口九寺遞到他面前的那杯熱可可,姿態放鬆的倚在椅子上,幸福的瞇起眼睛:「可可粉泡出來的也很不錯,還好有去拿新的爐子,不然我們今天都要喝不明物體了。」
接下來的幾分鐘,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直到又享用了幾口熱可可,亞歷克西斯才突然想到:「對了,任務還有後半部分呢。」
他抬眸,像在那天晚上一樣,對九寺笑了一下:「來聊聊天吧,九寺先生。」
「由我開始好了,九寺先生要不要猜猜看我的職業呢?」
九寺點點頭,然後獲得了一段專屬於可可的時間,一直到萊西再次開啟話題。
「學生。」
九寺脫口而出的時候還充滿自信。雖然在解決問題的行動上有些超出預期的成熟穩重,他還是更願意相信萊西只是性格底色沉穩的小孩。
亞歷克西斯將熱可可放在桌子上,用兩根手指比了個叉,模仿了知識問答錯誤時會發出的影響:「登登,錯了。」
「我是一個老師喔,雖然只是個幼稚園教師就是了。」
亞歷克西斯灰藍色的眼睛愉快的彎了起來,有那麼一點小小的得意。
雖然他從以前到現在早就不知道被多少人懷疑過年齡,但說出職業或年紀後讓對方露出驚訝的表情這種事,他果然看幾次都不覺得膩。
他等待著對方的反應。
可可的熱度在掌心暈開,聽到萊西否認的時候,九寺的眉梢輕輕動了一下。
幼教老師,不是學生,這打破了九寺心裡某個理所當然的印象。
九寺抬眼,看著那張看起來頂多二十來歲的臉。灰藍色的眼睛亮得毫不掩飾,甚至帶著一絲得意。
九寺放下杯子,視線從萊西的臉滑過,再落回對方手邊的可可杯。他沉默了一會兒,把心裡的驚訝收拾乾淨,才慢慢補了一句:
「沒看出來。以為你……比我小很多。」
「……辛苦的行業。」
九寺淡聲評價。
亞歷克西斯笑了,語氣裡有種習以為常的輕鬆:「有時候去買菸買酒,店員還會要求看證件,就算我已經去那家店很多次了。」
他端起自己的熱可可喝了一口,然後又補充道:「不過我今年已經三十了,所以你其實沒猜錯太多……?大概吧。」
說到「辛苦的行業」這句話,亞歷克西斯停頓了一下,眼神變得稍微複雜了些,但很快又恢復了平常那副隨和的樣子。
「還好啦。」他說。
「小孩子都挺可愛的,而且他們比大人誠實多了,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不會拐彎抹角。」
「我的部分說完了,那麽可以換我猜九寺先生的年齡嗎?大概四十?」
亞歷克西斯隨便抓了一個數字,亞洲人的年紀實在很難猜,有時候六十歲看起來都像是三十歲,他猜九寺也許是三十接近四十?
九寺被可可嗆了一下。雖然自己並不是很在乎年齡,但被往大裡叫五歲的經驗也不多見,所以是吃了一直身處在東方人含蓄體面裡的虧嗎,九寺第一次對身在西方如此有感。
「⋯⋯嗯,四捨五入的話。」
亞歷克西斯愣了一下,然後意識到自己可能猜錯了,而且還錯得離譜,把人家往老了猜。
他眨了眨眼,有些不好意思:「我猜錯了?」
在心裡痛苦閉眼的同時,亞歷克西斯一邊試圖補救:「抱歉抱歉,我真的不太會猜亞洲人的年齡,你們看起來都比實際年齡年輕很多。」
他又端起熱可可喝了一口,像是掩飾自己的失誤,接著又試探問道:「所以⋯⋯三十五?還是更年輕?二十八?」
對,二十八歲四捨五入也是可以算是四十。
亞歷克西斯的語氣很真誠,但眼睛裡又帶著一點點促狹的笑意。雖然出現了意料之外的錯誤,不過他其實還蠻喜歡這個小插曲的,至少比一直保持禮貌距離的閒聊要有趣多了。
二十八又有些太離譜了。怕萊西還要繼續往下猜,為了保住自己的面皮九寺連忙出聲。
「三十五。」
「⋯⋯三十五。」
連續說了兩次,想用雙重肯定揭過猜測自己年齡的話題。
九寺沉默了一會兒。
「遇到亞洲人,年齡要往低了猜。」他想了老半天才決定還是提醒一下萊西,保不準下次遇到介意這個的發生不愉快。
「就算我老態龍鍾面如枯槁,你也得說只有三十。」九寺很少見的,神色認真的開了個玩笑。
亞歷克西斯聽到對方連續說了兩次「三十五」,忍不住笑出聲:「好好好,三十五,我記住了。」
他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的姿勢,開懷得連眼睛都彎成了月牙的形狀:「抱歉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接著又點點頭,舉起右手,一副認真發誓的模樣:「往低了猜,我記住了。下次遇到亞洲人,我就說對方看起來像二十歲,今天這樣的錯誤絕不會再犯。」
經過這一番笑鬧,亞歷克西斯的姿態變得更放鬆了些:「所以我們其實差不多大嘛,我三十、你三十五。這樣算起來,你也沒比我大多少。」
他頓了頓,像是想起什麼,又問道:「對了,你平常看起來也這麼嚴肅嗎?還是只是習慣了不太笑?」
看萊西笑的開懷,九寺也淺笑著點頭,對方再一次提到他的年齡,九寺還是覺得跟長相對不上號十分神奇。
在萊西的問話之前,九寺一直都沒有意識自己擺出了什麼表情,社交在他的認知裡可有可無,他不需要對人釋出善意也不可能為了迎合掛上笑容,但自己的情緒波動又淡的離譜,很難在表情上有什麼展現。
「沒什麼必要。」九寺最終整合出這個答案。語氣淡淡的一如既往的誠懇。
亞歷克西斯理解的點了點頭:「這倒也是。」
說完,他喝下最後一口熱可可,舉起已經見底的馬克杯,眼裡笑意閃爍,向九寺致意:「那麼我很榮幸能讓你笑了一下。」
亞歷克西斯的視線掃過放在一旁的信封,又看看窗外的天色:「不過時間也差不多了,好像該走了。」
他站起身,側頭看向九寺:「看了一下標示,東西應該放到餐具回收區就可以了,一起嗎?」
九寺起身跟隨萊西收拾了吧台跟桌面,心裡盤算著任務完成之後該去山石那領代幣了,但到目前為止他還是沒能知道究竟該如何操作,在他的認知裡,做完任務就能被自動感知然後發取代幣這件事還是太過玄幻。
「你換過代幣嗎?」九寺決定問一嘴萊西,說不定對方知道些什麼。
亞歷克西斯正在把最後幾個碗疊在一起,聽到九寺的問題後抬起頭,搖了搖頭:「沒有,我還沒試過。」
他思考了一下,回想已經完成的任務,既然遲早都要到巨石那裡一次,那先去一趟探探路也行。
於是他向九寺提議道:「如果你現在方便的話,不如我們一起去看看?有什麼搞不清楚的地方也能互相討論一下,總比一個人在那邊摸索半天要好吧?」
亞歷克西斯朝九寺做出邀請的手勢:「怎麼樣?走嗎?」
九寺當然不會拒絕。
他和萊西並肩走出公共休息區,視線所及的那塊巨石像悄無聲息的從地平線拔地而起,矗立在風裡。
它的存在把周遭所有顏色都壓得更淡,囂張的彰顯著存在與壓迫感。灰黑的石面從積雪裡破開,石身布滿風蝕留下的斑痕,最頂端附著著薄薄一層積雪。周圍聚著幾個人仰頭打量著,交談聲窸窸窣窣。
跟著萊西來到山石跟前,九寺覺得它不但佔據了視線也佔據了空氣。岩壁上分部著幾個小孔洞,九寺示意萊西看向旁邊,有人把手指放進洞裡,下一秒便聽到東西掉落的聲響。
「看來這就是獲取方式了。」
亞歷克西斯順著九寺指的方向看過去,目光驚奇的看向了巨石:「原來是這麼兌換的。」
他又走近了些,仔細觀察起那些分布在岩壁上的小孔洞:「看起來還挺簡單的,不需要任何東西,把手指伸進去,代幣就會掉出來?」
說完他伸出手,隨意的選了其中一個孔,在把手指放進去之前,亞歷克西斯還是稍微猶豫了一下,畢竟把手指伸進不知道裡面有什麼的洞裡,總覺得有點冒險。
「希望裡面不會有什麼奇怪的機關。」
他開了個小玩笑,然後把食指伸進了洞裡。
伸進去後,亞歷克西斯感的指尖碰到了某種冰冷的表面,下一秒他猝不及防感受到一股刺痛。
沒想到只是換個代幣還有這樣的事情,他甚至還沒來得及收回手,很快就聽見「叮」的一聲輕響,有什麼東西從洞口掉了出來,落在他手心裡。
是兩枚代幣,代表他目前完成的兩個任務。
他收起代幣,向九寺舉起受傷的食指,展示手指上面還滲著一點血的小孔:「看來還是得付出一點點的代價才能拿到代幣呢。」
九寺跟在萊西身側,看向萊西靠近的那些小孔。本來想提醒萊西不確定的東西還是小心為妙,卻立刻看到萊西已經將手指放入孔洞了。
等萊西扎完針、代幣落下,向九寺展示指尖那抹紅色。
九寺看著他的手指,又看向那漆黑的小孔,隨後抬腳往前一步。他把手指探進洞裡,冰冷的石壁貼上皮膚,一瞬間便感到那股細微的刺痛。
九寺眉心動了一下,等金屬片穩穩落在掌心,他才收回手。
「看起來,任務全部做完再一次性打孔比較划算。」
「好不容易做完任務,可以的話,還是不想要這種會痛的兌換方式啊。」亞歷克西斯微微蹙起眉,他本身雖然忍耐程度高,但卻不怎麼喜歡疼痛的感覺,被刺了一下,連拿到代幣的新奇感都淡了許多。
他甩了甩手,像是想把那股刺痛感甩掉,又看了看那塊巨石上的小孔洞:「不過這設計還真有意思,」
亞歷克西斯若有所思的說:「應該是用血液來驗證身分之類的?難不成真的是魔法?」
雖然聽起來很不可思議,但現在這座雪山上也不缺這一個新的謎團。
他轉頭看向九寺:「那我們接下來?分開?繼續一起走?」
無論是任務完成能用血液檢測或是奇奇怪怪的任務內容,這兩天發生的一切都超出常理,九寺片刻就放棄思考。
「我要回木屋,你呢?」他轉身看向萊西。
「我還想在附近轉轉,」想到那幾張任務卡,亞歷克西斯說:「看看還有什麼任務能完成。」
思考著是要回剛剛人多的地方,還是要再去其他的景點,他把雙手插進外套口袋裡,突然想起了什麼,嘴角揚起一個淺淺的小勾:「對了,你還記得那天晚上說的嗎?」
亞歷克西斯看著九寺,神色輕鬆之中又帶了一絲調侃:「你說下次可以讓我試試你的菸,我還挺期待的。」在轉身踏入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之前,他朝九寺揮了揮手:「之後見。」
九寺點頭正準備離開便聽到萊西的callback 。他愣怔了一瞬,完全沒記起還有這茬,身上雖然帶著菸但人已經走遠了,他想著還是下次見面再給他吧,還讓對方提醒怪不好意思的。
下次見面第一件事就是給萊西遞煙。他摸索著口袋裡的煙盒往木屋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