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F | 黛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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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5 安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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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年,19歲的夏天,死者一名,傷者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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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weeks ago

那是一場苦戰,過於狹窄的地下長廊中,他們被守在此處的蒙面人虎視眈眈,他們是要來與之爭奪目標的當地組織——雖然這些人沒有專業的軍械,卻有足足十人堵住去路。手槍、匕首,他們能使用的武器,此刻全都展現在鳶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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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weeks ago



早知道就拒絕這不划算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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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weeks ago @Edit 1 weeks ago

哨兵與嚮導的本能,以及流動著同樣血液的羈絆,使他們即便沒有綁定,仍能清晰感受彼此的脈搏與心跳。鳶聽見了太多事物--面罩下以陌生語言交談的低語,剛解決掉的哨兵奄奄一息的微弱氣音,地上死屍血液滴落的細微水聲,以及燕痛苦且急促的粗喘——也是啊,畢竟燕的四肢早已被打穿好幾個孔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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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weeks ago



鳶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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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weeks ago

他低頭看著自己早已半殘的左手、不斷流血的右腿,更不用說右腹部方才被軍用短刃狠狠刺入,流淌出來的究竟是血還是內臟,他已經無法區分。但鳶仍平穩地呼吸著——身為A級哨兵的他,唯一的特殊體質就是痛覺快速麻痺,神經幾乎處於麻痺狀態。這場苦戰已持續許久,僅憑兩名A級哨嚮,已解決敵方五人,但前面仍有五人。

他們並沒有後援,這次所接赴的任務就只是奪走地下碉堡內的古蹟,僅此而已,卻沒有意識到會有此等苦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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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weeks ago @Edit 1 weeks ago

這局面不會這麼快結束。被兩人夾擊的鳶,閃過那柄邊嘶吼邊撲來的短刃,流利地轉身刺向其中一人的腰間。就在他毫無防備的背後即將遭他人尖刃襲來前--燕的子彈擊中了敵人的太陽穴。幸好燕還拿得穩手槍,否則鳶的腦殼恐怕又要被添上新的孔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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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子彈了。


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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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weeks ago @Edit 1 weeks ago

僅是對視一眼,兩人便了解彼此傳達的訊息——多虧哨嚮本能,這是他們特有的溝通方式。此刻可說是最惡劣的狀況,他們幾乎是在準備不足的情況下進入戰鬥,甚至連對敵人的基本認知都沒有,這本就不是一場有利的鬥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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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weeks ago


只要關節還能動,鳶便能繼續前進——但燕呢?

難以在狹隘空間展翅的精神體獵隼,用銳利的雙眼看向幾乎半個身子都被鮮血浸透的弟弟。燕此刻半暈眩地靠在牆邊,腦袋嗡嗡作響,難以壓抑的疼痛讓他明白自己在此刻毫無用處。而鳶的雙眼則從未離開過眼前與自己頭顱擦身的彈丸與刃物任何一秒。

直到一人發瘋似地、豁出去一般將鳶撲倒在地。鳶聽不清楚對方的嘶吼,只感覺到自己的軀體某些地方正在不斷被刺穿——空洞的、不斷湧出溫熱液體的空虛感,席捲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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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weeks ago


他沒有任何怨言,僅僅是繼續,機械式地揮斬著匕首。他不僅是刺入對方的喉頸,而是執行斬首—— 當他的匕首粗暴地劃過頸椎、將骨節斬開時,他意外地沒有聽見任何聲音——只聽得見自己的心臟鼓動與血液在耳中竄流的雜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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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weeks ago



我到底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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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weeks ago

棕黑色的雙眸空洞地望向前方,渙散而沒有任何焦點,然而瞳孔中心卻閃爍著鮮紅的光芒——他是墮佛。滿身鮮血,從不解放世人,從來就不是善類。最後殘留的敵人是兩人,還是三人?他的眼前重影不斷飄移,隨即聽到連續槍響,一聲模糊的悶哼,他失去了半邊視力。然而他彷彿不知停下般地繼續走著,即使步伐越來越沉重,鳶仍如同僵屍一般,只是繼續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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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weeks ago



他不是墮佛,他或許從來沒有走入佛道。
自始至終,他都是「惡鬼」——來索命的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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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砍下兩人的頭顱時,他也終於倒下了--感受到粗糙的地面時,他心想,為什麼我這麼輕呢?意識是如此清晰,甚至能夠眨眨眼,面部的肌肉仍可控制,但其他地方呢?他用僅剩可以活動的手試著撫摸自己的上軀,卻只是摸到一些柔軟而陌生的觸感--這是我的?還是別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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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weeks ago


他無法移動自己的頭,但看見了,燕爬了過來。

臉上是近乎崩潰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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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燕的眼裡倒映出的慘況,鳶彷彿才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樣——他已不能說是個人,而是一堆破碎的組織--一坨坨模糊的血肉與外露的內臟所組構而成的軀體,以及殘破得難以復原的四肢。

是啊,他為什麼還能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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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weeks ago

痛覺還沒有回歸——若他此刻的知覺正常,或許也只是痛苦地死在他人手中。那這樣酣暢淋漓的以命換命,似乎是更值得的選擇。但他知道,這也僅僅是暫時,他不知道自己的知覺還能被麻痺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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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了燕腰間的斧頭,眼球隨後移動到了對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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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動手。」
他用族語低啞地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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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

「不快點我會更痛苦,快做--你明明知道的。」

只見眼前的人終於用顫抖的手,終於高高舉起斧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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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weeks ago



--鳶知道,他終於可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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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week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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