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亞記得他們昨晚吃完晚餐沒多久就一同就寢。一路奔波的旅途本就耗人心力,那顛簸的巴士幾乎把體力與精神消磨殆盡。照理而言,拖著這疲憊的身子,他們應該一覺睡到天亮才對。
但他卻因為奇怪的夢而驚醒。夢裡放眼望去皆是雪白,沒有城市、沒有房屋、沒有任何人。白色中只有他自己,以及奇怪的呢喃。
也許是因為夢中太過孤獨,使剛清醒過來的諾亞沒能輕易地再次進入睡夢中。他躊躇地盯著身邊熟睡的男人,外頭仍是漆黑的夜晚,叫醒對方似乎不太適合,因此諾亞猶豫著是否該喚醒對方。
最終,他只是無聲地坐起,靠在床頭。視線落在穆拉德規律起伏的胸膛上,等待睡意再次降臨。
穆拉德睡夢中的眉頭逐漸皺起。
那簡直與先前夢到的性質類似,而即便當時對他來說沒有造成太多困擾,但此時此刻,站在此處,看著四周空無一人且那彷若來自未知神明的奇怪低語,無疑會讓他想起先前種種,從而感到不適。
然而他或許還是更會忍耐與維持安穩的那個,因為他睜開眼的時間還是比諾亞晚了一些。
穆拉德忍不住抬起手用力的揉了把眼睛,嘆了口氣,這時候不管怎麼樣都笑不出來了,但他現在才注意到——
「……諾亞?」他的養子怎麼是醒著的?
穆拉德馬上坐起來,抹了把臉之後才趕快撈過自己的眼鏡戴上並轉頭看向對方,他滿面茫然的靠近人:「你怎麼醒了?睡得不好嗎?」
也許是因為看到有些恍神,所以諾亞慢了半拍才注意到穆拉德也醒來。
「啊……抱歉,我吵醒先生了嗎?」他用手輕輕撥了撥對方額前的碎髮,弄醒人雖然讓他有些愧疚,但這表示他現在可以不必獨自面對夜晚,這讓他小小地慶幸。
「我做了個夢……不能算是噩夢,但有點奇怪的夢。醒來後就有點睡不著。」
穆拉德在被撥動劉海時的表情變得有些奇怪,以至於接下來的回應有些接近囁嚅:「沒有、你沒有吵醒我……」
「是……在雪地裡的那種?只有自己一個人?然後邂逅什麼什麼的……」他得先知道諾亞是否也被影響到做了那種怪夢才能決定要採取什麼行動。
某個醫生的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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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仔細聽著穆拉德一句句的描述,那畫面與他的夢幾乎完全重合,像是照著同一場景夢出的。
「……是的。」他點點頭,手輕輕撫著穆拉德的手背,接著繼續開口:「……看來先生也做了類似的夢嗎?所以才會醒來?」
他也把自己的夢簡短地說了一遍。兩人的夢境重合得過頭,幾乎不像巧合。
但可能是因為夢裡沒有什麼不安、或令人恐懼的感覺,諾亞並沒有特別慌亂,只是靜靜等著穆拉德的回答。
但穆拉德就不是這樣了,內心一湧而上的不適讓他換了個姿勢坐著,接著又曲起腿,然後又放下,最後又抓了抓方才諾亞才幫他整理好的前額頭髮。
他不外乎更加鮮明的聯想到墨西哥之旅,這種詭異現象讓他的心緒現下正不得安寧,所以他又轉頭去開了床頭的檯燈,像是發呆,實際上是茫然又焦慮的腦袋空轉片刻之後,才差不多能組織語言的回應諾亞。
「……這個情況好奇怪,我怕會發生像之前那樣的……天亮之後就離開山莊嗎……?」
某個醫生的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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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安靜地看著自己的養父先是撓撓頭髮,爾後陷入沉默,到伸手打開燈,接著敘述自己的想法。
諾亞其實也不是沒在擔心,但好不容易的旅遊,因為這樣的理由再次錯過實在是有些可惜。
其實感覺也不是什麼威脅人安全的夢……?為此折返似乎過於誇張了。
「也許可以再觀察一下……?畢竟是難得的旅遊……如果先生有意願想繼續的話,我也想一起……」
說到這裡,他又小聲地補上一句:「……不過,如果之後真的感覺哪裡不對……我們就立即下山吧。」
「……」老實說,他會感到不適,很大一部份原因是因為諾亞。
當然不是因為諾亞本身讓他不適,而是他總會想到先前諾亞感到不安時,他卻一意孤行執意進行旅程,那麼在無視諾亞的意願後,或許都不會得到什麼好結果……所以他相信諾亞的直覺而非自己的,以至於現在他確實在得到諾亞的回應後冷靜不少。
「……這樣啊。」他仍舊囁嚅的說,但舉動沒那麼焦慮了,「你沒有感到不適的話就好,如果你之後有覺得哪裡怪怪的再告訴我,因為我的感受沒有那麼靈敏。」
穆拉德抬手,拍拍那頭金髮:「現在還睡的回去嗎?」
某個醫生的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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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亞似乎也感受到穆拉德的不安,還有那努力對他小心翼翼的模樣,諾亞頓時覺得有點可愛。
「嗯……」他點頭,在手離開自己頭上時,他又傾身靠近了些,伸手捧住他養父的臉龐。
「雪山的景色肯定不少有吧?……在這個時間點,我們說不定能看到極光?而且還有能放鬆的溫泉……」
他語氣柔和、帶著想要讓對方安心的溫度,繼續開口。
「……這些,我都想與先生一起好好享受。所以……請不必為我擔心。」
如果諾亞這麼說……如果諾亞這麼說的話,那麼他就把那些擔憂確實的丟掉吧,但願他扔的程度不會太過頭,而他調整好狀態,會變得跟先前數次旅遊一樣……不,還是不要一樣吧。
「好。」穆拉德終於露出笑容,因為臉被捧著,所以他相當順勢的湊上前親吻了一下諾亞的雙唇,再用方才拍拍金髮的手摸上對方的肩胛骨,摩挲揉捏了一會後再放開,並轉身將床頭燈關掉。
「那明天……早上吃完早餐就先去散步看看附近的雪景吧。」至於極光與溫泉?他相信他們總會有機會跟心情享受到的。
「嗯。」諾亞點了點頭,兩人一起回到溫暖的被窩。也許是因為方才的交談減輕了對夢的擔憂,思緒在枕頭柔軟的觸感襲來時便迅速鬆散、昏沉。
彼此的呼吸、微弱的心跳,在寂靜的房間裡悄然回響,也透過被單傳遞給對方。諾亞偷偷伸出小指勾住穆拉德的手,指尖傳來的體溫緩緩蔓延,融入兩人的夢境中。
再次醒來已經是早晨。陽光從窗簾之間的間隙透進房內,拂過瞳孔的細小光芒有些刺眼,但這樣的叫醒服務諾亞並不討厭。
他揉了揉眼睛後才坐起來。查看時間,現在正好是早上八點整。對於來休假的兩人來說算是偏早的起床時間,昨晚還因為夢境的緣故中斷了睡眠,因此諾亞並沒有馬上喚醒穆拉德,而是翻開昨晚他放在床頭的書來閱讀,等待對方起床。
不過穆拉德也沒有再多睡很久。
大概是諾亞看了十頁的時間,穆拉德睜開眼時感嘆終於是正常的早晨了,睡回去之後也沒再作夢,諾亞的身姿即便在他視力不良的視野中也因為天光而能輕易看見。
穆拉德坐起身,在戴上眼鏡前先模糊的開口:「早安……」接著才揉眼睛、戴眼鏡,掛起微笑。
「後來睡的好嗎?」嗯,果然他的思緒回來之後仍舊最關心這個。
某個醫生的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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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先生。」感受到身邊的動靜,諾亞緩緩將書闔上,朝穆拉德露出淡淡的笑容。
「我睡得很好,先生。」他昨晚再沒有受到什麼夢境打擾,又或者該說是做了夢,但都是些瑣碎平凡的夢,醒來時的記憶也都散得差不多。
「先生呢?有再夢到什麼奇怪的東西嗎?」他邊詢問著,身子邊靠向前,順便替對方理了理睡亂的髮尖。
穆拉德的腦袋好像還沒開機完成。
因為他在被整理髮絲時,下意識的動作是也跟著靠近對方,然後偏頭就把側邊臉頰壓在諾亞的肩頸處。
但也沒有壓很久,大概是腦子逐漸清醒後便不再慣於在這種小細節做出太親暱的行為,穆拉德起身之後搖搖頭:「我沒有,感覺睡的挺安穩的,似乎真的暫時沒什麼危險?」
既然諾亞還沒出現危機感的話那應該就是沒有?
「那麼我們洗漱之後一起張羅早餐?」他朝對方伸出手,大概是想做出像是紳士的行為吧。
褐色的髮絲掃過諾亞的肩膀,癢癢的感覺讓他發笑,這撒嬌的行為也是讓諾亞不自覺地瞇起眼。
本也要一同起身的他看著朝自己伸出手,諾亞沒有絲毫猶豫便將自己的手交上去,讓對方將自己拉。
「嗯,先生想吃什麼當早餐呢?」
在維持彷彿騎士牽著公主的姿勢時(穆拉德當然沒這麼想,他就只是單純想這麼做),他輕鬆的回應:「依稀記得昨天翻食材時好像有蛋跟吐司?隨意弄弄,吃的營養就好。」
又或者是諾亞想用食材做出豐盛的早餐,那他也不反對。
接下來的洗漱時間就得放開手了,穆拉德沒怎麼留戀,畢竟出外散步可能他們就會時常牽手了。
小木屋內有的食材並沒有神奇的增加,今天外出的話搞不好會有房務來補充——他一邊打著這樣的小算盤一邊與諾亞一起翻找,但他率先撈出一盒可可粉。
上面還夾著一張紙條……?
「這個?熱可可小遊戲?」他將盒子遞給諾亞看。
諾亞在另一旁找尋著能用到的食材。即使穆拉德說隨意弄弄,但對他而言早餐的健康價值太高了,並不是能隨意對待的一餐。
從冰箱翻出了全麥吐司、雞蛋、一些生菜跟水果……沒想到連雞胸肉都有,意外的還算是東西不少,但量並不多,畢竟是看在他們只是住宿的緣故吧。
把食材放在流理台上,諾亞正準備開始處理時,熱可可的盒子便被遞到眼前。他眨了眨眼,看著上頭的字句:「交換喝熱可可並且說真心話的遊戲……?」
「先生想玩嗎?熱可可也能當作我們早餐的一部分,所以先生想玩的話是沒問題的。」
「那就……把熱可可當早餐飲料吧。」真心話的話感覺挺不錯的,有種來渡假的愜意,穆拉德將熱可可盒子拿了回去,顯然就是打算負責泡熱可可了。
但為什麼要交換泡啊……?
他翻出熱水瓶,拿到水龍頭底下加水之後插電,接著又撈了兩個馬克杯出來,非常認真的照著可可包裝上的調製說明評估馬克杯水的毫升數。
怎麼辦?沒有類似量杯的東西?也沒有一茶匙幾克之類的能衡量可可粉的多寡,穆拉德專心到有點動作遲緩,強迫自己隨意的撈個四匙進杯子裡之後便放在熱水瓶旁邊等水煮開。
所以說為什麼要交換泡……?
早就喝習慣諾亞準備的口味的人,陷入無法解套的大哉問。
某個醫生的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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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頭同意後,諾亞便開始著手準備早餐。
他先將蔬果清洗乾淨,放在一旁瀝水。接著取來一只鍋子,加水煮滾,放入雞胸肉;大火再次翻滾後,他便關火燜著,讓餘熱把肉慢慢煮透。
等待的時間裡,他又拿出兩片吐司……啊,看來旅館沒有烤麵包機。那就做法式吐司吧,或者直接用平底鍋煎也行。
諾亞選擇了前者。他在碗裡打了一顆蛋,加少許牛奶攪散,讓吐司兩面都充分吸滿蛋液。
奶油在加熱的平底鍋上迅速融化,他將吐司放下,「滋——」的聲音立刻在廚房迴響,香味也緊跟著飄散開來。兩面煎至金黃後,他才將吐司起鍋放涼。
調味的部分……他打算灑點糖,於是走到擺放可可粉的小櫃子翻找,果然在角落找到一小包砂糖。
某個醫生的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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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中,他瞥見穆拉德正將滾燙的熱水倒入可可粉中,專注地攪拌著,那專心的模樣讓諾亞覺得有點可愛。於是他順手拿起另一只杯子,像在配合似的替對方攪了幾下,把附贈的小棉花糖放在可可上,等都做好才將杯子還到穆拉德手邊。
接下來只剩沙拉的配料。切丁、切片、擺盤,都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他似乎不用擔心可可會在這段時間就涼掉。
綠色的生菜鋪底,蘋果丁、番茄、小黃瓜、玉米粒、葡萄乾依序點綴上去;再把撒了些許糖粉的法式吐司和切片的雞胸肉擺好——豐盛的早餐就此完成。
諾亞端著兩份盤子走到穆拉德身旁,語氣有些忐忑:「啊……抱歉,好像煮太多了嗎?」
穆拉德的專心程度會讓他聽不見諾亞那邊的所有動靜。
所以當他微微皺眉在攪拌時,諾亞將手湊過來,他才注意到對方其實已經處理了大半,而他因為盯著開水煮以及前面那些糾結,現在才在攪拌而已。
棉花糖被放在其中一杯可可上,如果是他自己喝的話大概完全不會做這種事,但諾亞擺了,所以他也給攪拌好的另外一杯放上棉花糖。
接著,兩隻手拿起熱可可,看上去像是腦袋放空的等人一起把早餐端去客廳享用。
所以當諾亞把盤子端到自己身邊時他才邁開步伐,然後終於回神的觀察對方做了些什麼。
「很棒的早午餐。」沒過多評價,但當中包含份量可以吃很飽、不愁午餐了,以及看上去真的很好吃的心得,穆拉德將熱可可分別放在客廳的兩個位置前面後才選其中一個坐下。
喔,昨天的團康遊戲已經被他掃到某個角落去了。
要不是知道他的這位養父總是會過度投入在某樣事情上,諾亞說不定會對被拉長的回應時間感到有些焦慮。
大概是在想某篇醫學的論文?諾亞是這樣猜想的。他很高興早餐的味道能把對方拉回來,不然他們的早餐時光恐怕會再多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希望味道也能得到這樣的評價。」他把餐具也拿了過來,將其遞給穆拉德後,在對面的沙發坐下。
也是因為想要先聽到對方的答案,所以他沒有先一步開動,而是低頭拿叉子翻了翻沙拉,不時偷偷看抬眼看穆拉德的反應。
穆拉德直接戳起法式吐司咬了一口。
要是諾亞沒有補上希望味道也得到如此評價的發言的話,他或許就會乾脆的直接沉默吃完——哦不對,還有那個熱可可小遊戲,但那對他們來說只是把早餐時光變成某種調情時間?
反正他是一邊咀嚼一邊這麼理解了。
「好像在吃專業廚師做的早餐,吐司有糖粉很好吃。」濃縮了一下心得,或者說他能辦到的形容只有這樣,穆拉德將第一口食物吞下肚時便馬上微笑給予回應。
不過至於可可的話……
「但我不確定這個可可喝起來怎麼樣……呃。」他啜飲了一口,然後僵在原地。
啊、啊那個遊戲是說接下來要一邊喝一邊談心嗎?但是他接下來是要說什麼?到底要說什麼???
穆拉德腦袋一片空白,最後只擠出一句話:「好甜……」
「這對我來說似乎有些過譽了……但我很高興能得到這樣的評價。」
諾亞也跟著一起開動,得到了穆拉德的評價,他自然也能更加高興地享用食物。他小口小口地將食物往嘴裡送去,飽足感緩慢的堆積,他也覺得這頓早餐十分美味。
在看到穆拉德喝下可可露出奇怪表情時,諾亞也同時拿起杯子,抿了一口。
過於甜膩的味道瞬間充斥著他的味覺,雖然並不到難以下嚥的程度,但若要給予評價,諾亞恐怕無法給到及格以上的程度。畢竟是大眾牌子的可可,與他平常的泡法也有差異,他似乎不太意外會不合胃口。
應該說他可能多少也被自己的父親養刁了嘴,竟然會對食物做出這樣的評價。
談心的事情放一邊,眼下熱可可才是最大的問題。
「嗯……似乎有點太甜了呢。不想喝了嗎?」
不想喝……好像也沒到那種程度。
應該說他的味覺因為在戰地生活久了,雖然味蕾沒壞,但接受度很廣,即便這杯熱可可給他的衝擊確實很大,不過整杯喝完應該沒什麼問題。
畢竟他大概也不知道忍耐著喝完算是一種對自己的不友善。
「應該……還好,但這趟旅程之後我應該不會想再泡來喝了。」他無奈的扯了一下嘴角,將下一口喝進嘴裡時神情便沒有其餘波動了。
「不過早餐話題……你有頭緒嗎?」然後有點強迫症的穆拉德沒多想的就將話題拉回他們原先預計的,嘗試進行一次對話直到喝完熱可可,他方才還在想這會是某種調情,但現在看來其實有點難想啊?
某個醫生的助手
2 weeks ago @Edit 2 weeks ago
「……不想喝的話就別喝沒關係的,當初……先生也這樣勸過我不是哦,所以不想喝就不要喝吧。」他眨眨眼,猶豫了片刻才起身,把穆拉德的那杯可可拿到自己那,轉身去廚房沖了一杯咖啡放到穆拉德桌上。
「不過話題嗎……也許我會想聽聽看先生的喜好之類的嗎?」
雖然可以由觀察來看出一個人的喜好、習慣,但從本人的口中談論又是不一樣的感覺,諾亞想聽穆拉德談論他自己。
啊。
「原來我剛剛在旁人眼裡看起來真的很不想喝?」穆拉德難得因覺得被反過來念念而無奈,所以他沒阻止自己的可可被收走並在一段時間後換成咖啡,他在吞下口中的生菜後便立刻拿起來喝了一口,嗯,咖啡好喝多了。
但喜好?糟糕,這個好像也算是個大哉問……
所以他的面容看上去還是有些無奈,那個笑容甚至已經開始有點尷尬與難為情了:「呃……這個我要想想……」
喜好?他之前有過這種東西嗎?結果他只能先暫時盯著諾亞一邊進食,並在視線仔細描摹對方的五官之後給出一個可能挺爛的答案:「我可能喜歡……精緻漂亮的東西?還有……還有……小動物?」
他可能很喜歡小動物吧?喜歡看動物們活力滿滿的樣子。
「嗯……一般人可能會覺得先生不太喜歡但願意喝掉?但至少我是覺得是不想喝的……」
畢竟穆拉德一直都是那副笑臉,諾亞也只能從很微小的表情判斷對方的想法。
他將其中一杯可可先一次喝完,才又繼續提問:「精緻的東西嗎,真是意外呢……是那種像是首飾之類或是蛋雕那種的?先生有收藏的癖好嗎?」
「不過小動物也是第二件意外的事情呢……先生是喜歡家養寵物的那類?」
「嗯?」不太喜歡但願意喝掉跟不想喝的差別在哪?穆拉德有點困惑,但他決定置之不理,沒錯,又是那個習慣。
「讓我想想……」因為接下來的問題依舊有點難回答,他還是花了點時間思考:「我覺得自己應該比起收藏跟養寵物,好像都是比較喜歡欣賞但不親自維護的類型……家裡的擺設也不多,對吧?我也只是路過看到小動物會想摸,但摸一摸也只是讓他們跑掉,不會想抓一隻來養……」
他的視線又從盤子上回到諾亞身上,雖然養人似乎是個NG的話題,但至今為止會想讓他收藏跟養起來的大概就只有……這作為人類的價值觀似乎相當過頭了。
穆拉德嘆了口氣,捏捏自己的後頸:「……你是例外吧。」
諾亞聽到後半段的回答眨了眨眼,似乎一瞬間不知道自己是被歸類在精緻漂亮的部分,還是小動物的部分。
能成為穆拉德喜歡並且被收藏放置在身邊的存在,諾亞當然是高興的,但這總歸起來仍是對諾他說太過於害羞了。
所以他吞下嘴中的食物,試著轉移話題:「那、那我明白了,先生喜歡欣賞吧,不管是精緻的東西還是小動物,那或許我們未來的計畫會適合看展、去農場遊玩之類的。」他自己的話就是別的情況了,不納入考慮。
「……那先生有沒有好奇什麼關於我的事情呢?」
諾亞看上去沒有排斥他的那好像不適合人類擁有的發言,那麼他就放心了。
穆拉德笑著回應:「真不錯呢,看展跟去農場玩,我沒有特別安排過,下次該這麼安排看看了。」
至於他好奇的關於諾亞的事情……也許他自認為已經相當了解諾亞了,所以從未想過這個問題,但現在細細想來,他也不夠了解諾亞吧。
「那……你喜歡哪種風景呢?既然我的部分是看展以及農場,那適合你的行程會是什麼?」他想,自己之前說什麼諾亞都說好,所以這個問題的答案對他來說還是未知的吧。
「我……嗎……?」生活重心一直一來都是穆拉德的諾亞,也從來沒思考過這件事。去哪工作、何時休息、規劃旅行……這些事情無一不是穆拉德決定的。
旅行嗎……他認真地細思著自己的答案,一瞬間想起的都是書上的畫面,也許是山,又或是海灘。他喜歡大而寬闊,沒有什麼人的地方……
盤中的食物終於被他解決了大半,他才開口回答:「先生選的雪山的這個旅遊我就很喜歡……我喜歡在山上眺望遠方,這會讓我覺得很放鬆。啊、沒有雪的山我也喜歡,我很想親眼看看能被風給吹動的草地。」
「……若可以的話,這些景色我都想與先生一起去看,我想聽到先生對這些風景的感想。」哪怕那是無趣的、簡短的,沒有什麼內容的答案。
「山啊……」太過理性的思緒開始思考歐洲有哪些山能去,但在排出第一個地點後他便聽見諾亞說想聽他的感想。
他的心思在被拉回來的那一瞬間有些茫然,畢竟他似乎一直以來都沒什麼感想,但或許這項活動能從這次旅行開始吧。
「老實說、我會安排旅遊是想讓你放鬆,希望紓解你的壓力,」或者是達成他自己的目的,但這個他沒說出口,「所以或許以往的風景我都沒在認真看,我只是會想很多很多……關於人生的事情而已。」
例如之前的墳墓,他就有想到人生吧。
「所以今天開始我會認真去感受的,今天的份就今天晚上再告訴你吧。」他瞇起眼笑了笑。
「那聽起來先生是在邀請我把以前也去過的地方再去一次嗎?」即使對方還沒回答,他的答案也肯定是願意的。當然,墨西哥小鎮被諾亞排除在外,因為那種地方他不想再去第二次了。
食物被解決了大半,剩下孤零零的兩塊雞胸還躺在餐盤上,諾亞輕輕晃了晃熱可可的杯子,裡頭的液體剩下不到三分之一,適合再問最後一個問題。
「……我對先生的過去很陌生,對此想問的事情很多,也很期待先生能告訴我……」
「能不能請先生告訴,在先生小時候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回憶呢?」
「不錯的主意,我會考慮的。」穆拉德笑出聲,不過當然,雖然他們都沒說出口,但墨西哥小鎮肯定再也不會去了。
「過去啊……」好吧,他也是現在才意識到自己根本沒跟諾亞談過自己的過往,大抵是覺得沒必要吧,所以他壓根沒有打算談的意思,但既然諾亞想知道,那麼談論這件事對一般人來說就是需要的吧?
「特別的回憶……」他第一個想到的畫面有點血腥,在吃飯時談論這個不太妥當,所以他轉而選了個較為溫和的,「在我大概三四歲的時候,有去拍全家福,那張照片現在在我媽那裡,你有機會會想看嗎?」
「可以看見先生小時候的樣子嗎?那如果可以的話,請務必讓我看看……」
「不只是照片,先生的家人、小時候居住的城市、交過的朋友……關於先生的一切我都很好奇,如果有機會的話……希望你能讓我知道、或親眼看看那些事物。」
對諾亞來說穆拉德就像一副拼圖,他能拼湊出外圍的部分,但中間的部分不是尺寸不合,就是中間部分的一整片拼圖全都遺失。
他拼始終不出完整的穆拉德。所以若是能有機會得到缺失的拼圖的一部分,他絕對不想錯過。
他想想,他也確實太久沒回家看母親了,自由的母親不怎麼需要他的探望,僅只需要偶爾一封信即可,所以他或許可以帶諾亞回到自己的第一個家鄉吧。
「好,那……下一次旅遊的地點,我或許已經知道要安排哪裡了,」他將早餐的最後一部份吃完,咖啡也喝到見底,「至少這次還是全部交給我吧,不會讓你失望的。」
「至於這些盤子……」他看了一眼外頭,並指了指外頭,「你想賭賭看房務會不會幫我們整理嗎?要是沒有幫我們整理的話,回來再洗也行。外面天氣現在很好。」
言下之意就是要不趁現在出去走走?
「我會好好期待的。」諾亞微笑著回應這句話,也把所剩無幾的食物搭著已經有些冷掉的可可一同解決掉
其實以諾亞的習慣,他似乎更傾向自己清洗餐具,但既然穆拉德都提起散步的邀約,他必然不會拒絕他親愛的養父。
「那我們先逛逛附近看看有什麼吧?」他把盤子跟杯子疊在一起,一同泡在洗碗槽,避免他們回來時不好進行清洗。
「沒問題,我也是這麼想的。」穆拉德在諾亞泡杯盤的期間穿好自己的外衣,再自動自發的於對方走過來的時拿好對方的大衣替人穿好,再拿起圍巾替人圍上。
然後他細膩的將諾亞的金髮一縷一縷的塞進圍巾裡,大功告成後才捧著這被自己包好好的圍巾團,親了當中的額頭一下。
接著他便一邊戴好手套一邊回應:「出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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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頭的觸感讓他下意識閉上眼,諾亞乖巧地被裹成十分溫暖的樣子,看著穆拉德戴上手套就打算走時,他輕輕地喊了一聲:「先生……請等一下。」
從行李也翻出一條圍巾,諾亞走到穆拉德面前微微踮腳尖。柔軟的布料繞過了男人的脖頸,一圈、兩圈,在第三圈時圍巾的長度終於能被收起來,將邊邊角角塞進圍巾裡。
完成後,他才小心地牽起穆拉德的手,一起踏出房門。
外頭的溫度明顯低了不少,踩下去雪地立即發出清脆的聲響,諾亞抬頭看了眼天空,他呼出來的氣體在空中化作一團白霧落下。
諾亞順著的方向白霧低頭看去,在腳旁看見了不知道是誰堆的雪人。他小心繞過,避免踩踏掉他人的心血。
「……先生喜歡玩雪嗎?」
互相圍圍巾到感受相當不錯,所以他也是老實的垂著頭讓諾亞動作,然後任人牽著自己走出房門。
只不過身體是暖的,但走在這樣的冷空氣裡頭確實有種額外的催眠效果,穆拉德幾乎是發呆的在前行,時不時讓手臂與養子相碰,除此之外便沒別的反應了,直到他安靜的耳際邊確實傳來對方的嗓音。
「哦……?」他想,他其實沒怎麼玩過,低頭就看到幾個其他人堆的小雪人,「談不上喜歡,因為能玩雪的機會很少。要來堆堆看嗎?」
雖然現在堆的話對他來說只是種消磨時間的手段吧。
「嗯,那我們也一樣先堆個小小的雪人吧?」決定要堆雪人,他便拉著穆拉德一起蹲下來。
他用雙手在地上捧起一把雪,接著左右手小心地合上,這樣的動作讓多餘的雪灑落於地。被壓縮的雪變得更結實,他用手搓了搓,讓它的形狀更像圓形些。
諾亞把完成的小雪球往穆拉德方向抬起,像是在尋求回應似的抬眼確認對方的表情。
也許是因為擔心過於安靜的堆雪人過程會太過無聊,也有部分是出於諾亞的好奇,他順著穆拉德剛才的話開口:「先生說機會很少……是因為之前居住的地方都不太下雪嗎?」
不曉得這是怎麼回事,他看著諾亞這樣把雪捧一捧、變成圓球的過程,甚至是拿起來擺在眼前,然後再抬眼看向自己時,他就是覺得有夠可愛。
但現在是在外面,所以他只是在這個過程兩手隔著手套抓起雪,捏一捏,導致諾亞現在看向穆拉德時就是男性有點蠢的兩隻手抓著雪的呆滯模樣。
「我從小就在戰地生活,雖然有機會到法國,但大部分時間還是都在中東跟摩洛哥……確實很少。」他鬆開手,讓那些被他捏到不成形的散雪掉到地上,穆拉德接著才有些慌張的低下頭開始蒐集地面上的白雪。
「接下來我要把你的那顆雪球變大顆嗎?還是……我要另外捏一顆?」這問題似乎有點蠢,但他太少玩雪了,除了這麼問之外他毫無頭緒。
總是舉手投足都帶著餘裕的穆拉德,如今卻因為堆雪人而侷促,慌張地詢問自己。這樣的反差讓諾亞忍不住被這可愛的模樣給逗笑。
「嗯……雪人的話,要兩個以上的雪球呢。」他把自己手中那顆捏得工整的小雪球輕輕放到穆拉德的掌心裡,接著又低下頭,再重新捧起一把雪開始動作。
「像這樣……」他把第二顆雪球放到地上,雙手沿著雪地滾動,光滑的雪面很快就讓雪球黏上更多白雪,體積一圈圈地變大,鬆鬆軟軟的雪在手中變成越來越飽滿的圓球。
「這樣就能弄出大一點的雪球了。先生要不要也試試看?啊、不過那顆要當作身體,所以可能要弄再更大一點哦。」
不懂為什麼會被笑,但他本就不在意,只是凝視諾亞的笑容後接過那顆雪球,然後專注的看著對方迅速的生成一顆形狀完美的雪球。
「好,我試試……」他把諾亞交給他的那顆放在地上,也學著對方的舉動試著滾動它,但不知道是哪個角度出了差錯,在他手裡的那顆形狀似乎變得有稜有角,而當穆拉德想將那些稜角擦過地面磨成圓形時,雪球立刻應力崩解。
「……」他看著地上那堆殘骸,尷尬的抬頭看了看諾亞,再低頭看回去地面上那灘東西,然後收起雙手:「我可以看你堆就好了嗎?」
沒問題的,光是看人堆也很有趣吧,他只是不想再毀掉更多東西了。
「啊……」看著回歸雪地懷抱的雪球殘渣,諾亞望了望地上那攤,再抬眼看向穆拉德。
聽到對方那句幾乎是在投降的話,他才忍不住無奈地笑了笑,將手中的小雪球重新遞到穆拉德手心。
「沒關係。等我把身體的雪球堆好後,先生再幫忙疊上去吧?」這樣就也能是兩人一起堆雪人了。
「好……」他無奈又尷尬且小心翼翼的接過那顆小雪球,老實的捧在掌心,然後盡量不讓自己干擾到諾亞的完全蹲著不動。
不過看著諾亞熟稔的動作,穆拉德還是稍稍困惑出聲:「所以……你喜歡玩雪?」
「嗯,算是……喜歡吧。育幼院因為在偏山區的位置,冬天很常下雪,我喜歡在下雪的時候出去外面散步。」他再次蹲下來,搓了一顆雪球後放在地上慢慢開始推動。
「堆雪人也是……在冬天的一點小興趣而已,雖然我不怎麼跟其他人一起玩,但我很喜歡自己在庭院玩玩雪或堆雪人。」
不過他並沒怎麼在當初的信件裡談到這件事。大概是覺得,大概是覺得,透露自己太多細節會讓人感到無聊,所以通常只報告近況、感謝資助人,或進行一些禮貌的寒暄。
「呼……好了……要麻煩先生把雪人的頭放上去了。」
「我沒有在冬天回法國看過,」穆拉德喃喃,「現在想來真可惜。」
這句可惜大概就是在說他沒有機會回去偷偷看見諾亞玩雪的模樣,那樣的話或許會讓他想到在聖誕節送點裝飾用玻璃雪球那類的禮物了。
不過沒關係,想必之後還有機會的。
他一邊這麼想,一邊將沒在他手上散開的雪球輕輕的放到諾亞堆好的雪人身體上,端詳了幾秒之後再把自己的眼鏡拿下來,靠在雪人的頭上。
「這樣看起來就——」他笑著對諾亞說,但開口沒說幾個字便嘎然而止。
有顆雪球從旁直接正中穆拉德的太陽穴,一瞬間過於冰冷的觸感讓他的腦袋停擺,笑容直接僵硬,於是現在在他面前的諾亞能很明顯的看見他幾乎是在收起笑容後立刻用最快的速度捏出一顆硬梆梆的雪球,然後站起身,馬上朝方才砸過來的方向砸回去。
對面似乎也被砸中,噢了一聲,正中面龐,但穆拉德看不清楚,所以他只是死死的盯著那個方向,然後在聽見對面用義大利文說出Mi dispiace跟Bella mira時將笑容掛回去。
再目送那個他完全沒辦法看清長相的傢伙離開。
但穆拉德很想把什麼東西踩爛以紓解這陣不舒服的感覺,然而現在腳邊能踢的只有雪人,不能啊、不能踢雪人啊……
最後他只好乾乾的踢起腳邊的一點雪塊,握緊拳頭,抹了一把剛剛被砸到的地方,再重新蹲下。
「啊……是先生的雪……!?」看著被戴上眼鏡的雪人,那副可愛的模樣讓諾亞不自覺瞇起眼。他正要說點什麼時,瞬間突然被飛來的雪球嚇到,整個人差點跳起來。
他僵住一瞬,先看了眼投擲雪球的方向,又立刻轉頭回來看著笑容不自然的穆拉德,雙手停在半空中,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愣愣地盯著對方快速捏出雪球,並朝偷襲者扔去。
「啪」的一聲,正中紅心的聲音響起,諾亞再次縮了下肩。他有些無措地看著穆拉德,直到對方重新掛起那個帶有裂痕的笑容蹲下後,諾亞才跟著一起蹲下。
「先生……先生還好嗎?」他從外套口袋掏出手帕,輕輕托起穆拉德的臉,細心地擦去對方臉上已化成水珠的殘雪。
他的心情似乎有變好,但抬起眼看諾亞的眼神似乎仍舊有一絲絲的陰鬱,然而乖乖給人擦拭面龐的態勢或許仍然看得出來他有被安撫到。
「……被這樣突然砸到還是有點不舒服的。」穆拉德扯了扯嘴角,同時瞇起眼一瞬,等到諾亞除去他面上的水滴之後才把下半張臉幾乎埋進自己的膝蓋上。
「雪人有歪掉嗎?」他好像不太記得原本的雪人長什麼樣子,所以現在就算有點歪掉他也感覺不出來吧。
啊、重點是他的眼鏡還沒拿回來戴上,還在雪人頭上呢。
某個醫生的助手
2 weeks ago @Edit 2 weeks ago
「嗯……如果真的不舒服,先生不用強忍著笑。」
「現在還會疼嗎?」看著只露出眼睛的臉,諾亞伸手,指尖輕輕地揉了揉穆拉德還有些冰涼的太陽穴,接著溫柔地撫摸深褐色的頭髮。
做完這些動作,他起身往旁邊站了些,讓穆拉德可以看見完好無損的雪人。
「至於雪人……沒有事,還好好的站著呢。」
隨後諾亞繼續開口:「如果雪人塌掉了……我們再堆一個也沒有關係。」
穆拉德在諾亞講話乃至撫摸他的期間還是沒有多餘的動作,甚至連回話都沒有,直到對方挪開身姿,而他模糊的視線中央出現一團突起的白色以及上頭的眼鏡殘影。
他終於拿回眼鏡掛在面上,然後用手指輕輕在雪人的臉上戳了兩個洞當作眼睛,才跟著站起身。
現在他的笑容看上去也與平時無異了。
「沒有塌掉呢,原本的這個還留著真是太好了。」然後,至此他才緩緩吐出最剛開始那個勸慰的回應。
「還有,比起強忍笑容,那更像是習慣,」他牽上諾亞的手,「覺得擺出笑容大家就會覺得我好相處了,所以我也想讓你親近我。再去其他地方走走吧?」
話題被他輕輕地轉走了,因為他覺得那是理所當然的,不需要多加闡述了。
習慣嗎……諾亞十分清楚穆拉德這樣的習慣,但他也深知他的養父對自身情感的笨拙。即使不開心仍是搭上那張笑臉,也就如他說的,大家會覺得穆拉德這個男人十分好相處。
但至少諾亞想要得到他的表情,而不是喜怒哀樂全都藏在陌生的笑容後。
他低著頭,手指輕輕摩挲著牽上自己的手背,思忖片刻,以小聲的呢喃回應對方:「……即使沒有笑容,我還是會想親近先生的。」
而再次抬頭時,諾亞的臉上掛回了淡淡的微笑,帶著些許吐露心聲的釋懷,「……嗯,走吧。」
穆拉德挑了挑眉,雖然仍舊是笑著的,但他內心對諾亞說即便他沒了笑容仍會親近自己這句似乎抱持不太相信的想法。
真的是如此嗎?他總覺得自己似乎賭不起,更不敢賭,但或許諾亞多講幾次這樣的論述之後,他哪天就會稍稍記得不要一直把笑容掛回去吧。
然而那肯定是許久之後的事情了,所以穆拉德用相當普通的笑容,牽緊對方的手,離開這片有著小雪人的空地。
他們的散步沒有走得太遠,一方面是替這幾日間的散心留點還能探索的餘地,另一方面是不曉得是否有什麼深山之中的危險,先走在安全的地界總是好的。
即便已經過了中午仍未有氣溫上升的體感,山莊內的旅客其實不算少,通常穆拉德會避開過多的人群偕著諾亞在邊緣走走,除了看雪地以及吊橋之外沒其他的了,緩慢的漫步與談天很容易便能消磨時間,直到太陽快要西斜的鄰近傍晚時分他們才回到木屋。
一打開門便發現有些歪掉的布置似乎被擺回原先整齊的模樣了,穆拉德站在玄關拉開鞋櫃,嗯,連他們穿的拖鞋都擺好好的。
「房務來過了?我們應該不用檢查行李吧。」他稍稍垂下眼。
進到房內,溫暖的空氣立刻又再次讓他感覺昏沉沉的。他轉向穆拉德,替對方解下圍巾和外套後,才脫下自己的,「先生若擔心的話……稍微檢查一下也不是壞事。」
將兩人的衣物披在沙發上,諾亞的目光注意到桌上又像先前一樣放置著紙張,他便再次拿起閱讀。上頭寫的是新的東西,看起來又是某種增進感情的小遊戲。
「觀察與耳語……?」
「那麼待會煮晚餐前我去檢查一下吧。」穆拉德讓諾亞替他取下圍巾與外套,接著才也脫去自己的手套,然而本要前往臥室查看行李的腳步在下一個瞬間折返。
他湊到對方身邊看看對方手上拿著的紙張並迅速閱讀完上頭的字句,再下了個寡淡的評價。
「哼嗯——比昨天那個團康遊戲好多了,」他的眼神往被他推到旁邊的團康紙張們一眼才轉了回來,「會想試試看嗎?吃飯前玩或吃完飯後玩,如果要玩的話。」
「欸……玩這個嗎?」諾亞看著上頭的內容,又抬望著穆拉德。
這上面的提到的不管是盯著對方還是說出讚美的話,對他們來說好像都有點過於羞澀了……?
至少對諾亞來說是有些羞恥沒錯,而且他似乎有點難只選出三點來開口。
所以他傾向先回答關於晚餐的部分,「吃飯嗎……先生現在會餓嗎?如果會餓的話我可以先準備。」
穆拉德當然沒想這麼多,他甚至是到諾亞問了才多少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生理反應。
應該是餓的,大概是餓的,只是肚子餓對他來說不是什麼急迫性的問題,所以穆拉德早早就將這方面的情緒與感受置之不理了。
而要談到玩這個遊戲而感到的害臊,那就更不可能了,所以他絕對是那個完全沒想到諾亞為什麼要先問這個問題的人。
「好像可以先吃?現在才感覺到餓,」他某方面來說並沒有說謊,所以他給了個微笑,「麻煩你了,那我先去檢查行李吧。」
「好。」他點頭後,轉身便進入廚房。
距離早午餐的時間已經過了好一段時間,諾亞自己也感受到來自腹中的饑餓。
晚餐……煮太多似乎也不太適合?那應該一道主食一道配菜就能解決了吧。這麼想著的他再次環視整個廚房,意外地發現他們的房型居然自備烤箱,那料理的選擇又更多了。
隨意翻找片刻後,諾亞注意到櫃子裡的包裝,菜單的內容立刻浮現在他腦中。
將義大利麵從櫃子中取出,撕開包裝將其倒入滾水中煮軟,諾亞立刻開始動工處理醬料。
一樣是將奶油融化在鍋中,下切碎的洋蔥、蒜頭、紅蒜頭,炒香後再加入鮮奶油。攪拌後,白色的鮮奶油混雜著食材的味道變得更濃郁。
這邊準備就緒後,他便開始炒蘑菇以及培根,培根的香氣立刻飄散開來。將其炒至微焦,他便把另一邊的奶油混合溶液倒入其中。
液體一落入鍋中,伴隨著輕微的嗤聲,香味迅速融合開來。他順勢用木匙緩緩攪動,讓白醬逐漸收稠、包裹住所有食材;等到醬汁呈現出細緻柔滑的光澤時,這鍋白醬便算是正式完成了。
而一旁的早就被他準備好的另一份洋蔥和蒜末此刻也被下鍋翻炒,他用木匙輕輕翻動,等到洋蔥變得透明、邊緣微卷,便將它們鋪回烤盤底層當作基底。
諾亞開始一片片地排蔬菜。茄子一片、櫛瓜一片、番茄一片,就這樣反覆地顏色交替重複,排列的十分整齊,就像是屋頂磚瓦似的。他偶爾微調角度,讓圓片更密合,直到整個盤子被均勻鋪滿。
最後蓋上烘焙紙,用掌心沿著邊緣輕輕壓平,使其完全貼合。
烤盤送進烤箱時,金屬架發出一聲輕響。他調整好溫度,關上烤箱門,看著裡頭的燈亮起,蔬菜開始在緩慢的熱氣裡逐漸收縮。最終出爐的便是普羅旺斯燉菜。
撈出麵,淋上剛剛做好的白醬,白醬培根義大利麵這就大功告成,加上燉菜……這足夠他們吃到滿足了吧?
不過,對於諾亞來說,穆拉德只要滿意,他便能就此得到滿足。
穆拉德似乎也對晚餐很滿意,隨著餐具熱烈的敲擊聲,盤中的食物也被消滅殆盡,只剩一半的燉菜,拿若要來當下酒菜似乎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雖然沒有參與到全程,但檢查完行李後的穆拉德確實看著諾亞認真準備晚餐看了好一陣子。
他自己並不會對餐點如此講究,同時在想是否真正於法國出身的人才會如此注重餐食的精緻程度,不過放心吧,就如早餐時所想,他的味蕾沒壞,只是接受度廣了不少,所以諾亞做出來的美食在他嘴裡都是相當不錯的了。
他現下已經吃的差不多了,燉菜還留了一半,所以他又多吃了幾口才放下叉子。
「我吃飽了,燉菜我們可以待會想想要拿來配什麼。」他沒想過下酒菜的選項,但或許諾亞只要提了,他也會欣然接受吧。
而打算先把空盤子堆去廚房洗手槽而站起來時,他看著諾亞的面龐突然想到些什麼,於是他繞過餐桌的速度幾乎沒有給諾亞站起身的時機,穆拉德的手也在下一刻按在諾亞的肩膀上。
他彎下腰,將雙唇貼在對方的耳邊,輕巧的開口:「你準備餐點的模樣相當認真又細心,我覺得很可愛、很喜歡。」
說完之後他才稍稍拉開了點距離,給了一個狡黠與柔軟參半的笑容。
誰讓他不小心想起晚餐前看見的那張遊戲紙張描述呢?況且除了準備餐點的模樣認真可愛,其他時刻只要諾亞認真做事,他便會湧現同樣的心情,那就——趁這個機會說出口吧?
諾亞對上穆拉德的視線時有些疑惑,不過畢竟對方偶爾也會這樣盯著自己,他也沒有特別在意。正準備開口詢問是不是有什麼事需要幫忙,立刻因為肩膀上的力量停在原地。
耳旁的氣息、讚美的話語,過於曖昧的感覺讓諾亞縮起肩膀。明明只是普通的讚美,他們平常甚至說過比這樣的話更加強烈、令人動情的情話。但過於唐突,並且直白的稱讚仍是讓諾亞無法招架。
「啊……」諾亞抬頭,不可置信地對上那狡猾的笑容,他的唇微微張開,點綴雀斑的雙頰被染上一片紅色,隨後他立即低下頭,用手摀住自己的臉,視線無法放在穆拉德身上。
雖然片刻後,諾亞就反應過來這大概是小遊戲的內容,但這樣突然的舉動仍是讓他無法馬上恢復,好不容易從呆愣中恢復,他才起身拉住男人綠色毛衣的袖子,小聲輕喚著:「先生……」
他手搭在對方的肩上,微微踮起腳,對上養父的那張臉,又迅速因為羞赧而移開。幾乎如同落荒而逃般他把頭窩在穆拉德的肩窩,也同樣在對方耳旁,支支吾吾地輕聲開口:「……我、我也喜歡先生……喜歡穆拉德稱讚我的樣子……」
某個怪怪的醫生
1 weeks ago @Edit 1 weeks ago
他相當耐心的等待他圈養的金絲雀做出回應,那低下頭臉紅的模樣讓他總覺得自身的笑容似乎有些無法維持,當然不是不好的那一側,穆拉德稍稍調整了一下站姿,但待到諾亞也站起身,他的肩膀也傳來細嫩的接觸觸感時,他便幾乎要垂下眼。
渡在耳邊的氣息讓他一瞬間恍神的想,是啊,這裡可是只有他們存在的木屋內了,那麼藉由更多的衝動發洩一點心臟的不穩也不會有問題吧。
於是他停頓了幾秒,隨即讓一隻手撫上諾亞的後腰,另外一手毫無預警的壓上諾亞的下頷,將那張年輕漂亮的面龐轉過來面對自己。
「那麼,諾亞,我喜歡你面對我時羞赧到無法好好說話的樣子。」這應該算是某種調情,而與小遊戲中想得到的答案相差甚遠,但穆拉德才不管那些,他扯了一下嘴角後便微微低下頭,將雙唇覆上對方的。
他的親吻沒有持續太久,頂多就是半分鐘左右的唇舌交纏,緩慢又細緻的將對方的口腔與舌腹撩起後再磨蹭一會便柔軟的放過,像是為了留給對方回話的餘裕而只有介於淺嘗與深攪之間的程度,穆拉德最後貼心的以舌尖將對方的推回原位時,又多親吻了那雙唇瓣兩下。
一下在唇峰、一下在嘴角,除卻鮮明的肌膚相觸與離開的啾聲外沒有說話,方才還讓他覺得無法維持的笑容掛了回來,他故意沒有說話,留下空白只為了等諾亞回他點什麼。
只可惜諾亞似乎沒辦法做到馬上回話。
甜膩的深吻、令人感到羞澀的調情,這無一不讓諾亞感到恍惚。舌尖、舌腹,甚至到舌根,他覺得自己似乎會被麻痺在這吻中。
像是在困惑這短暫的沉默,他抬起頭,對上綠色眼曈的便是因酥麻的親吻而隱隱泛紅的眼眶。下一秒便被手臂遮擋,只能看到側向一邊的金髮以及發紅的耳尖。
——遊戲。
對,他們還在玩遊戲。
但即使記得這件事,諾亞的腦海中也依舊一片空白。他找不到可以對應的稱讚,甚至連直視穆拉德都做不到,更別說靠近對方耳邊低語調情。
思考停頓在穆拉德的行為,對自己做的事,所以諾亞唯一能做出的回答,便是顫抖的呢喃:「我、我喜歡……喜歡先生……喜歡先生親吻我……」
——那你現在還想要我親哪裡呢?
他差一點就要這麼回了,而這麼回之後他有很大機率會直接忽視桌上的碗盤,轉身就將諾亞抱進臥室,放上床,剝開外衣,俯身親吻白皙的胸膛,舌尖再一路往下,沿著下腹部再滑入……
但他沒這麼做,這得歸功於他的強迫症,各方面的,所以穆拉德將放在腰際處的手掌往上挪,直到碰觸諾亞的金髮,再撫著那顆腦袋朝自己靠近,方才給予深吻的唇瓣現在則是親上金色的髮絲。
「我喜歡……你富有情感的神情,很好看,所以不要遮擋。」
這或許是個命令句,但穆拉德沒意識到,若是平時他或許會察覺,但現在他已經將腹中翻湧的更多情緒濃縮到幾乎看不見的地步了,所以稍後就算他意識到自己用了命令句,他肯定也會原諒自己的。
某個醫生的助手
1 weeks ago @Edit 1 weeks ago
幾乎是在聽見指令的當下,諾亞身子一縮,聽話地緩緩移開手臂。露出那瞇起的眼睛有些濕潤,眼神像是在抱怨眼前人的壞心眼,下唇也被他咬出淡淡的痕跡。
也許是為了穩住身子,諾亞的手輕輕搭在他養父的手臂上,等待頭上的觸感消失時,他才再次開口。
但他似乎已經無法找到相應的答覆了。
細述欣賞、喜愛、誇讚……對他來說永遠都不夠。
所以諾亞一時之間完全找不到詞彙,只能在遊戲的規則之外、純粹而虔誠地開口——
「我喜歡先生……喜歡穆拉德先生……」
某個怪怪的醫生
1 weeks ago @Edit 1 weeks ago
他也同樣瞇起眼,然而與之相對的,凝視諾亞楚楚可憐模樣的眼神更像是某種正在斟酌哪處比較好下口的獵食者,穆拉德笑了笑,神情仍舊是淡然的,但他接著用上兩手抓上諾亞的雙臂,將人調整到完整的面對自己。
接著微微側頭、彎腰,便叼著諾亞的下唇吻了上去。
比起方才的那個吻還要強硬不少,若是放在平時,這樣的強度大概已經能讓穆拉德推搡著諾亞壓上牆壁,但現在只是因為他緊緊抓著不算強壯的手臂固定在原地,他們才仍還留在餐桌邊接吻。
翻攪、蜷曲,彷彿要將兩人交纏混合的唾液打出細膩泡沫的力道,穆拉德沒放過舔舐諾亞上顎蜿蜒的機會,也沒放過將舌腹掀起後的根部,以舌尖揉壓、輾磨,他會稍稍離脫讓人窒息的範圍後,再換另外一邊側頭的角度,深深的吻回去,然後將對方的唇齒再當作腹地全數侵略一遍。
某個怪怪的醫生
1 weeks ago @Edit 1 weeks ago
最後,等到他親滿意之後,他才放開箝制諾亞雙手的力量。
穆拉德再次捏上諾亞的下頷,將流落在對方雙唇外頭的液體全數舔掉,而像是意猶未盡般的,他也舔了舔自己的唇角,收回舌頭,又重歸那副似乎周圍任何事情對他來說都無所謂的寡淡模樣。
「你說喜歡我親吻你,所以這是給你的獎勵,諾亞。」獎勵,大概是針對那綿軟告白的獎勵,即便穆拉德現在面上的笑容淡淡的,但他無疑是愉快且滿足的。
——獎勵。
這詞對於諾亞來說,太過於美好。作為獎賞的吻仍讓他無法從深沉的觸感中回神,意識彷彿沉溺在深不見底的大海裡,隨著交纏的舌尖載浮載沉。
諾亞似乎一直都不會拒絕穆拉德的任何動作。哪怕對方唐突、強烈、不容拒絕,他始終會下意識地回應——以動作或言語,盲目地配合著。
就像那被吸吮的舌尖,焦急地跟著對方的動作;口中流淌的液體被他盡數吞嚥。若真被奪去呼吸,他大概也會將最後的氧氣全數留給對方——
然而穆拉德停了下來,告訴他這是獎勵。獎勵既然給予,並已結束。即使心被輕輕勾起一塊,諾亞也不會再繼續要求更多。
他本能地舔了舔自己的唇,迷茫的意識終於被他理清。諾亞輕輕咬住自己的下唇,低著頭,小聲喃喃道:
「……謝謝先生的獎勵。」
那真是讓人忍不住給予更多。
但穆拉德是個嚴格執行自身原先計畫的人,所以既然他今晚仍然只想要度過不過分黏膩的溫馨時光,那麼他就只會再親親諾亞的眼瞼、瀏海,然後將人徹底放開。
接著就是一些較為枝微末節的事項了。
洗碗盤、燉菜還是放冰箱吧,輪流去洗個澡(選擇輪流肯定是因為一起洗會一發不可收拾),最後就是一起窩在床上,聊天或看書,什麼都好,再一同入睡。
但在諾亞洗澡期間穆拉德便看見預言瓶的說明事項以及床頭的一整罐占卜餅乾,或許是他太專心整理行李了才會在早些時候壓根沒有看見,於是他便把東西整理了一下,自己先窩進被窩裡,手上拿著那些多出來的東西,打算等諾亞出來後一起看。
要是諾亞此時自浴室出來的話就能看見穆拉德相當放空在發呆的呆滯神情了。
在浴室整頓了一會心情,諾亞回到床邊便是看到正在走神的穆拉德。
濕漉漉的短髮諾亞並沒有用吹風機吹乾,只是隨意地用毛巾揉了揉,髮絲上的水珠便所剩無幾。
他拉開穆拉德身側的棉被,也將自己埋進一側的被窩,他歪頭看著自己養父愣愣的神情,也跟著把視線落在那些東西上。他朝穆拉德靠近了些,他們的肩膀緊緊貼在一起。
「啊……又是幸運籤餅呢,還有這個是預言瓶……?」
「先生有興趣玩看看嗎?」
他的視線還是呆滯的追著諾亞跑,直到肩膀挨著的溫暖讓他又重新開機完畢,穆拉德將預言瓶旁附著的說明遞給諾亞,同時攤開自己手上才剛拿好的筆。
「似乎是個無傷大雅的小遊戲,寫寫看吧?筆先給你。」
無傷大雅肯定是跟剛才那個三個優點的遊戲相比,剛剛那個實在是太危險了,各方面的。
接著他便將另外一隻手戳進幸運籤餅的罐子裡:「那我就先抽一個來看看……」然後他又抽了藍色的出來。
打開包裝,攤開紙張,嗯……
被受傷卻閃耀的人吸引,他再次看向諾亞直勾勾的盯著。
預言。
這個似乎也是穆拉德不感興趣的事情吧?這是諾亞最先想到的事情。
雖然上頭的說法是讓他們寫下「自己的預言」,但那更像是一種自我激勵的話語。
無論如何,這仍舊不是他養父所喜歡的,就如同昨天那張被丟進垃圾桶的籤紙一樣。
他盯著對方看了片刻,才與穆拉德的視線四目相對。諾亞立刻把目光收回到空白的紙上,像是被輕輕嚇到似的,他終於把心裡的答案落到紙面。
那是什麼答案呢?
只能說——諾亞自始至終從未改變過,他想對穆拉德說的話,也從未變過。
「……我寫好了。」他小心地將紙對折,不讓裡頭的內容被輕易窺見,再把它塞進小瓶子裡。
做完這些後,他才把紙與筆一併遞回給穆拉德。
他沒有看見諾亞寫了什麼,但他對此抱持好奇心。
穆拉德確實並不認為那是「預言」瓶,那於他來說更像是某種短期的時光膠囊,於是他接過剩餘的紙與筆,接著將原本在他手裡的幸運籤餅交出去。
「那麼,換你抽了,我剛剛抽到的結果其實挺符合的呢。」他單純的笑笑,換他寫下天數極少的時光膠囊內容。
然而穆拉德花了不少時間在思考到底要寫什麼,句子很短,而他在寫的同時還在想這次的雪山旅行竟然是被定調成戀愛之旅嗎?那真是太擅自了。
最終他寫好之後便將紙筆放到一旁的櫃子上,在開始思考要放什麼喜歡的東西進去前想要先知道的是諾亞抽到的籤。
「你抽到什麼了?」
諾亞也一樣選擇了綠色標籤的籤餅出來,他先把餅乾吃掉後,才打開籤紙查看內容。
上頭的敘述讓他不自覺地也想起穆拉德,在讀完最後一個字時,穆拉德的聲音也從身邊傳來,他側頭把籤紙拿給對方看。
「我的是『溫柔守候的伴行者』,我覺得……那形容跟先生挺像的……」至少對他來說。
聽到了穆拉德說符合,他頓時被勾起好奇心,歪著頭忍不住開口詢問:「那麼……先生抽到了什麼?」
穆拉德也先將紙張遞給對方看:「被受傷又閃耀的人吸引。」與此同時他的眼神正無聲的貼在諾亞的臉蛋上,溫柔守候的伴行者?他似乎不覺得自己是那樣的人,大抵跟笑容相同,溫柔也是他在看了許多身邊人後模仿而擁有的特質。
但諾亞這麼覺得,他認為這樣很好。
所以他柔聲喃喃:「那我想要盡我所能的伴你身旁……啊,這個不是寫進瓶子裡的話,那上面是其他的。」穆拉德笑的瞇起眼,心思又飄到到底要放什麼喜歡的東西進去,有點難,最後可能還是只有紙張會停留在裡頭吧。
諾亞無法把自己與閃耀的人相提並論,要說閃耀的話,穆拉德遠比他耀眼的太多了。
即使穆拉德的答案已經很明確,他仍是本能地不敢奢想那是指自己,也許只會把受傷的形容詞默默收下,把閃耀還給穆拉德。
「……」不過,在聽到那聲喃喃時,諾亞的心像是掀起一陣漣漪,他盯著手中的瓶子,看著兩個空蕩蕩的瓶子都被塞滿了紙條。
「先生有打算放點什麼嗎?」他其實也沒想到要放什麼,小小的瓶子要多納入什麼其他的東西勢必需要思考,又加上他們是來旅遊的,不太可能戴上什麼能放進去的物品。
「……想不到。」其實他們確實有重要且喜愛的東西,戒指,但穆拉德沒有想到,就算有想到大概也會皺著眉把自己這個想法掐碎,所以他只是看看兩人手上的瓶子,最後選擇拿起山莊附的軟木塞將瓶子蓋上。
「所以我的瓶子就這樣直接給你保管了,沒問題吧?」哦、如果真要說的話,要給諾亞的話語也是種重要的東西,那麼他早就已經放進去了。
「你呢?有要放東西給我保管嗎?」
「……雖然是有點想法,但似乎都不是能輕易放進瓶子裡的。」所以他大概也沒有特別想放什麼進去了吧,更何況他的東西也幾乎都是來自穆拉德,所以也捨不得放進去。
「不過……如果這裡有紀念品店的話,說不定可以放進去做到的裝飾作用之類的。」他一邊這樣開口,一邊也用軟木塞把瓶子封住。
於是他們將瓶子交換,但穆拉德也只能暫時將瓶子放到自己的眼鏡旁邊,這樣他明天起來之後就能記得將瓶子放到外套的口袋裡了。
「今天似乎都只在人比較少的外頭晃晃,看來明天還是得挑戰一下去人煙比較多的地方,找找看有沒有紀念品店了。」但人多總是沒辦法與諾亞太過親近,穆拉德淡淡地苦笑了聲。
而談至此,他終於想起來今天在吃早餐時訂下的約定,所以他停頓了會,才慢慢補上一些對他來說相當陌生的描述。
「還有……呃、跟你一起在白色的雪地裡散步,讓人心情、平靜?以及……或許牽手時,我該把手套拿起來,明天該記得……」今天份的心得有些磕絆,但他努力過了。
諾亞仔細聽著穆拉德的話,並時不時點點頭。
聽到有些笨拙的感想時,諾亞眨眨眼,半晌才明白對方分享這樣感想的意義,他忍不住輕輕地笑出聲。
「……我也喜歡和先生在雪地裡散步,還喜歡與先生一起堆雪人,看到先生不太會玩雪的模樣讓我覺得很新奇。」
「先生若想不戴手套也可以,但我擔心太冷的天氣會讓你的手凍傷,所以請務必注意保暖。」諾亞悄悄地用手輕觸對方的手背,以指尖提起對方的手,兩人十指相扣。
這是調侃嗎?說他不太會玩雪讓人新奇是一種調侃嗎?但被諾亞調侃的感受意外的很好,所以他無奈的垂眸並勾起微笑。
「我不會的事情應該挺多的,只是你沒發現吧。」他以握緊的力量回應那個十指緊扣,並順勢晃了晃。
「沒問題,我會注意的,」穆拉德凝視他們兩人緊緊貼在一塊的掌心,「那我們乾脆就這樣睡吧?牽在一起。」
雖然與在外頭相反的,他們在室內牽手,相觸的部位反而會變成一種火爐,真有趣。
「先生在我的心中一直都很優秀……也可能是我還不夠理解先生吧……」他低聲喃喃,彷彿與自己對話般,把這些詞句吞入腹中。
他點點頭,同意了穆拉德「牽著手一起入睡」的提議。他關掉房間的燈,與對方一同躺上床,因為相握的手,他們靠的更近,諾亞似乎能更清楚地感受到彼此的氣息。
他側身朝向穆拉德,昏暗中無法勾勒出他養父的輪廓,但只要看著那張面容,他就能感到心裡慢慢安定下來。
諾亞閉上眼,身體漸漸陷入柔軟的床墊裡。溫暖的房間讓他昏昏欲睡。在意識迷濛的最後幾秒,他看見平穩的睡顏、他們相扣的手、掌心相貼的溫度——這一切讓諾亞覺得今晚應該能睡得很好。
或許他們都會作個好夢。
對超長的我大哭謝謝醫生不斷露出可愛的一面讓我看得好快樂

明明已經相處很久了他們卻對彼此仍有很多不熟悉的地方這部分也是很好看……還有醫生中真的好會寫文我繼續哭倒在地上
某個怪怪的醫生
1 weeks ago @Edit 1 weeks ago
乾對好多東西真的超快樂的!!!(尖叫)
真的是越對越覺得這兩個人真的好不熟……第一次談戀愛到底都在幹嘛啊醫生!!!還好一切都還來得及(痛哭)
怎麼趁這時候偷誇我(偷抱)他們寫起來真的好快樂我當然認真寫!ㄏ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