𝑰𝒗𝒚 ☆ 漫遊在人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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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劇隨感

《大濛》(2025)

在霧氣繚繞的時代,肅殺與溫情瀰漫於日常風景。女孩隨著火車搖搖晃晃來到人生地不熟的城市。手中緊握的錶,掐緊的時間,零星的紙鈔,三輪車與腳踏車的顛簸,街道與暗巷的穿梭…我們隨著女孩苦苦追尋至親,在茫茫的前程中,摸索被歷史書頁掩埋的微小聲音。

這是女孩的尋親歷程,也是台灣歷史的追朔之旅。銀幕外的我們,都是那位隻身前往台北的女孩,懵懂地用肉眼見證近百年前的人生百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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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玉勳導演的作品向來很對我頻率,勳導總是用詼諧逗趣的風格,訴說小人物的喜怒哀樂,以圓融承載生命中的無常。《大濛》則首次從熟悉的喜劇跨足到嚴謹的時代劇,從政治受難者遺屬的視角出發,以小人物的悲歡離合為定錨,側寫白色恐怖下的台灣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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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濛》有著勳導一貫的幽默與溫暖,也保有勳導善於刻畫人物的長處,每個人都是優點與缺點集聚一身,從小奸小惡、古道熱腸、依附體制、食古不化、赤誠之心等等,勾勒出力求生存的無奈世道。並藉此一窺遙遠時空中,那些不同族群、性別或階級的人們,他們心中的遺憾、困難與理想。

《大濛》更觸及勳導過往作品較少著墨的尖銳面向,暴力與死亡如影隨形,提醒觀眾這是一不小心就會被人口販子變賣、被國家體制箝制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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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在影視創作或是現實中,「白色恐怖」向來是敏感議題,要說好實屬不易。但《大濛》確實展開一幅「族群共融」的繪卷,而非二元對立的描寫。

所以,外省男主角取名為「趙公道」,呼應勳導在訪談中所言,他想要將「公道」還給那些在歷史洪流中被犧牲、迫害的每一個人,無論這群人身處哪個陣營、屬於哪個族群。創作者悲天憫人的胸懷,包容著形形色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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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部分評論認為,談及白色恐怖不該以類喜劇的風格呈現(想起同為喜劇的《兔嘲男孩》也面臨一樣的批評)。私以為轉型正義的闡述可以有多種形式,尤其是在很多創作者依舊避而不談的情況下,願意揭開沉重的瘡疤,已是不易之事。

更何況,就議題而言,勳導仍以less is more的慎重態度,用小人物承載歷史的痛楚。比如陳以文的角色,沒有如觀眾希冀的「惡有惡報」,反而能安享天年,正是許多既得利益者會有的結局。沒有說卻什麼都說了,老舊相片即能傳達無聲的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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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以劇情層面,《大濛》不如勳導過去作品那樣結構精煉,中段的敘事較為鬆散,幸好末段的高潮仍將一度發散的劇情收束。貫串全片的雲霧意象,成了遺體火化的煙霧,消逝的生命得以回歸天地。個體精神無法凝聚成雲,變為雨水滋潤土地,僅能化為停駐的霧氣消散。至少,在撥雲見日的那刻,我們知曉曾有白茫茫的霧籠罩著這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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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與霧的寓言固然點題,在觀影時也不禁思索,是不是能用更內斂的形式展現這個意象,而非藉角色之口全盤托出?再來,便是許多評論提到的,如果電影結束在1954年那道霧景,是不是會將意境昇華至更高的層次?

然而,尾聲多年後的重逢,雖讓情感的揮灑稍重,卻是十足的勳導作風。況且,那聲「走囉」實在收得太漂亮,令我淚流不止。揮揮衣袖,放下歷史的重擔,但我們會記得那個離去的瀟灑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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撇開《消失的情人節》的劇情爭議以及勳導偶爾的失言,私以為勳導屬於擅長刻畫女性的男導演。綜觀歷年作品,女性角色多是最富有魅力的存在,例如《熱帶魚》的文英阿姨、《總舖師》的林美秀、《消失的情人節》的李霈瑜等等。《大濛》選擇以童稚之眼見證時代,用女孩固執堅韌的身影展望未來,當然還有不願屈就女性既有宿命,勇敢活出自我的姊姊。

霧氣後的人生圖像,不妨視為勳導的溫柔,他讓筆下的女性都能擁有美好的生活。至於逍遙法外的「廖添丁二世」高金鐘,就是打不倒的台灣精神再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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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weeks ago @Edit 2 weeks ago
「手錶」與「時間」同為本片重要意象,凡人不能任意操控時間,卻能決定在似水流的年華中,要如何努力活下去。手錶的歸還,象徵被遺忘的歲月得以重現,即便是替代品 - 因為失去的事物無法以原樣歸返了。

不過,思念與傷痕依舊能凝結成體,被珍重地接住。因此,縱使看不見阿月拾獲手錶的表情,銀幕外的我彷彿能預見她的喜極而泣,並一同說:「我們終於接住本已逝去的時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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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片的技術面讓人眼睛一亮,美術場景與攝影都保有時代劇的質地(少數幾幕CGI感略重,但瑕不掩瑜),幾幕剪輯和構圖頗佳。以現今台灣的影視產業,時代劇是不易執行的類型,就題材呈現與田調上的成果看來,如果《消失的情人節》無法讓人信服(雖然我是喜歡的那一派),那麼相信《大濛》應該是擔得起「金馬獎最佳劇情片」的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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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weeks ago @Edit 2 weeks ago
最後閒聊一下,陳以文會不會太適合氣場強大的斯文敗類了!為什麼可以這麼演得這麼讓人害怕又忍人厭(稱讚)。還有劉冠廷是勳導御用的吉祥物,感覺得出導演真的很愛他哈哈

趁著口碑場趕緊衝到電影院觀賞,觀影的場次有不少觀眾,顯然有受到金馬獎獲獎效應的影響。電影結束後,同場所有觀眾都耐心等到字幕跑完,在非影展是難得一見的景象(上次我遇到是《國寶》),想必大家都深深被這個故事打動了吧!

之前看到這個笑出來 機掰中年阿伯專業戶

姜皓昀 (@godzillahome) on Threads
補充一下想法:

《大濛》的憐憫態度固然是雙面刃,能理解部分影評憂心議題就此流於濫情式的宣洩,缺乏深層的省思。這樣的耳提面命是必要的,轉型正義確實不該僅止於此,但我也認為藝文創作具有觸動人心的力量,能做的卻同樣有限。我們不能寄望一部作品就能撼動社會,創作猶如打入水中的石子,引起漣漪後才能展望迴響。而瀏覽訪談,勳導顯然明白自己的專長與侷限,選擇做能力所及之事,用自身熟捻的風格陳述傷痛。要是野心過大而弄巧成拙,那就會淪為《餘燼》的翻版。
謝謝你的心得分享,昨天剛看完大濛,覺得真的很好看
hawk1307: 感謝 努力推更多人看《大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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