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種事!?

Day78
本月的第一個星期，辦公室沉得異常。
上週五，M把H叫進小辦公室談話。門沒關緊，我捕捉到幾個碎片：「半年不在」、「你幫忙一下」。語氣不確定，像是試探，也像是交代後事。
H沒有明講，只是回來後臉色不太自然。我心裡冒出一個念頭：難不成，M業力爆發，要下場了？

幾天後，事情揭曉。
今天早上，我在檢查資料時，發現M發給業主的一封公文：監造人力異動通知。文件上說，本案監造主任自下個月起由A建築師接任，M將不再擔任主任一職。A是總公司派來的建築師，是北部人，應該是業主指定時才會現身，平時不駐工地。

這意味著：M不只是從組織表上消失，他真的要離開了。去哪裡沒說。他跟H說離開半年，但是離開後會不會回來，誰知道呢？因為從我報到的那周起，就覺得他請假天數太誇張了，身為駐地監造主任，每周都請2天架，最後甚至一周只來一天，這個太誇張了。

如果那份人員異動公文核准了，整個辦公室從下個月起就沒有駐地主管了。
A建築師，是開業很久的建築師，一個月會到現場督導一次，辦公室的人都與之不熟。(因為元老全都離職了)如果這不是搞笑，那就是公司的又一個精心設計。

我低頭看看眼前的查驗資料——從今天開始，這些資料要放在哪裡？誰來簽字？M的辦公室會空著嗎？等A建築師一個月後的督導時再簽一批堆積如山的文件？萬一有爭議，誰負責？文件上的章蓋誰的？失誤算誰的？每周的專技會議誰主持？H將變成代理主管嗎?

工地監造主任的位置，理應是監造團隊在現場的第一線，而現在，變成了一個空殼角色。監造人力表上寫著G、H、U、E、S、Z、T，以及我。我們全部成了無首之兵，既沒有指揮，也沒有保護。
K並未被列入其中。他不在契約內，是隱形人。沒人管他的存在，也不會有人為他的過失負責。

我回想這幾個月來M的行徑：從一開始就不是駐地專任主任，品管證照掛在○工地，主任資格登記在▲工地，只有人待在這裡。
現在，他終於徹底從名義上退場，把這場違法的混搭秀，換上一張更乾淨的臉來做掩護。

這不是人力異動，是制度虛設；
不是M離場，是證據清空。

A成為唯一留下的名義，M則從法律與責任的視野中完全消失。他像是從工地裡抽出了一顆定時炸彈，但只換了個警示貼紙，就交還給了現場其他人。
這是什麼操作？

是公司決定犧牲一顆棋，保住整盤局？
還是M察覺大限將至，主動跳車脫身？
又或者，這只是雙方早已擬定的戰術撤退，一場避風頭的共犯計畫？
我們沒有人知道答案。

但有一件事我很確定：
從今以後，這個工地正式成為一座無首之地。
老菜脯講求耐放，但也得有甕、有蓋、有爐火慢燉。
現在，他們把蓋子抽掉、甕口開放，說這樣比較方便。
真相不是不能放，只是不能被打開。

真正讓人不寒而慄的，不是換人，而是這麼明目張膽地不補位、不說明、不問責。

而我們，就像一群被遺忘在地窖裡的剩菜，被標示為「尚可食用」，卻沒人知道冷藏期還有多久。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