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的天,滿地的白雪閃得紘史睜不開眼。
這是一個分外適合玩雪的好天氣,男人卻愁眉苦臉的,原因說起來有太多了,山莊裡的奇特事件、與外界的聯繫阻斷,紘史實在是開心不起來。
煩惱著自己的工作計畫、這週沒看到的動畫,男人靜靜漫步在雪中。
即便是遠走他鄉的出行,又突發狀況接踵而至,沒有什麼能撼動臘腸犬的日常作息。
羅倫.莫非牽著狗在雪地上踩出一對又一對的腳印,這是米羅平日的散步時間,但凡慢一秒都要被叫聲攻擊。斷網是幸還是不幸呢,至少他沒有留戀地走出了室外,才能欣賞到細雪飄散的美麗景色。緩慢前行的婦人環顧四周,想要將山色都收入眼底。
「噢,米羅,你看那裡好像有人──」
『汪!汪汪!』
悠閒因一句話而打破,緊接著的是被狗拖著奔馳的馬拉松,直到接近生人才來了個急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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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哇……!」一隻活潑的臘腸狗打破男人的寧靜。看到可愛又親人的犬隻,紘史方才煩惱的事都被掃進了角落。
儘管紘史喜歡狗,但由於工作性質跟生活習慣難以配合好動的犬類,他只能忍痛放棄養狗,默默地羨慕那些家中有狗的朋友,能帶著活力又可愛的狗狗到處遛達。
「哈囉……?這樣啊,出來散步很開心嗎?」他低著頭對著腳邊搖尾巴的狗微笑招呼,留意到主人就在旁邊,注意禮節的男人忍住不做太多越矩的事。
「女士您好,您的狗很可愛呢。」
聽聞搭話的米羅.莫非尾巴像螺旋槳般甩動,散步固然開心,有人能一起玩更開心!牠原地轉了兩圈後舉起一隻前爪,那是牠打招呼的方式。
「不好意思、希望沒嚇到您──哎呀……」
被拖著跑的狗主人好不容易才順過氣,正要表示歉意時發現對方似乎和臘腸犬相處融洽,便傾身揉了揉毛茸茸的腦袋。
「謝謝,看來米羅想要和您交朋友呢!如果不介意的話,握手或摸摸牠會很開心的。」
一聲吠叫緊隨在話音之後,附和得十分響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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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狗狗的名字,紘史十分高興,連忙嘗試用姓名呼喚狗兒,並彎腰摸摸揉揉快樂的米羅。
知道了狗狗的名字,禮尚往來,紘史便開始介紹自己。
「謝謝女士,您好,我是……」因為對方年紀稍長,男人遲疑了片刻,最後還是決定延用筆名介紹自己。「請稱呼我『牙膏』,這是筆名……不曉得您該怎麼稱呼?」
紘史花了幾秒才意識到,在這個時間點、在這個場所,意味著這位年長女士同樣也是被困在這裡的成員之一,甚至應該接收到了那封異樣的信件。「那個……請問您也收到一早的信件嗎?就是寫著奇怪指令的那份紙……」
搖尾巴讓整根黑色香腸扭來扭去,米羅興奮地叫跳,在雪地上踩出凌亂的印子。狗主人的視線在對方與臘腸犬之間來回,愉快之中片刻才想到要應答。
「『筆名』……也就是說、您是作家嗎?我叫做羅倫.莫非,叫我羅倫就可以了。」
對於非本名的稱呼沒多少糾結,他爽快地回應,連帶著小小的好奇心。或許早上憑空出現的神秘紙張更讓他躊躇,照著做會發生什麼事,不做又會發生什麼事無人知曉。
「信紙確實有看到呢,本來以為是旅遊的特別活動,想查的時候就發現網路不能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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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插圖畫家……」紘史低著頭小聲地回答,他還是對自己以及自己的職業感到自卑。「但可能不是您想的那種……」
「好的,羅倫女士。」他禮貌地點點頭。「我想,或許是惡作劇……只是時機很不巧,剛好這裡對外的聯繫方式都斷了……」不管是電信還是實際的對外閘道,像是某個人刻意將他們困在這裡,然後逼他們做這些事。
「不知道會困在這裡多久、不曉得這些指令不做會如何,我感到很不安,不過看到米羅很快樂的樣子便放鬆下來了,謝謝您羅倫女士,以及米羅。」繪師再度道謝致意。
「……那不是很厲害嗎,要對自己的專業有信心!」
不理解對方反應的羅倫很自然地稱讚,而這亦是真心話,他偶爾遺憾自己養兒育女就這麼庸庸碌碌一輩子,見到他人努力前進都是美好的。
至於受困,他其實沒有想那麼遠。
本只是苦於斷網的婦人愣了一下,倒很快就恢復原本的笑容,畢竟船到橋頭自然直嘛。
「如果真的不得不在這裡多停留,他們肯定不會再和我們多收錢吧,那就是賺到了。我才要謝謝你願意和米羅玩──啊!」
非常阿嬤的想法脫口而出,他看著對方與狗嬉戲表露欣慰,又像是注意到什麼般驚呼。
「剛剛的畫面很不錯呢,要不要和米羅拍張照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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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那麻、麻煩了。」能和可愛狗狗拍照,紘史求之不得,男人立刻翻找口袋,將自己的手機遞給女士。
不過才剛遞出去,他就有點後悔了,因為他的手機除了外殼是動漫美少女圖案外,掛飾以及桌布無不展現著他對同位魔法少女角色的愛。
希望羅倫女士不會太在意,他祈禱著。
「嗯……怎麼拍比較好?」平常並不會特地拍照,在米羅旁邊紘史顯得不知所措,在一陣猶豫過後膽怯地比出ya,比起剛剛非鏡頭下時玩耍的情景相對拘束許多。
「那個……羅倫女士,需不需要我為您也拍一張?」只有自己在拍照,紘史感覺不太好意思,禮貌性地反問女士,他猜測或許對方會需要留些照片給遠方的孫子孫女(如果有的話)?
接手手機的羅倫自然不會遺漏配飾和畫面,但於此同時也沒有多加過問,他喬著畫面一步步後退,直到滿意才揮了揮手。
「這樣就很好了,準備笑喔!三、二、一──」
興許是感知到人的緊繃,聽見指令的米羅原地轉了一圈,坐挺後伸出爪子往對方褲腿上搭,也算是擺了一個pose,只有搖晃的尾巴為照片留下一點殘影。
「好……不、等等,還是一起拍吧?」
將手機交付的婦人本也打算多拍些照片,不管女兒要不要看,反正他就是要傳。正要欣然同意時卻又突然改變主意,那當然是因為──身為一個潮嬤,應該要自拍才對!
打開手機相機後將鏡頭反過來,技術不佳的他有三分之一張臉在畫面外,另一側則是對方的半張臉和勉強入鏡的狗頭皮。
「啊啊……好的。」微蹲身子以便自己的頭入鏡,紘史露出僵硬的微笑,內心不斷擔憂著自己是否看起來很可疑、會不會看起來很古怪等等。
「謝謝……羅倫女士,您拍得很好。」日本人本能性稱讚對方,說實在,紘史也不擅長拍照,他沒什麼資格譴責年長者哪裡拍得不好。
正當紘史覺得差不多該告別的時候,一位雪場的工作人員將他們待個正著。

「哇!歡迎!先生女士,我們雪場正在做促銷喔,人人都可以體驗滑一次雪,來,就在隔壁而已,不要客氣!不要客氣!」熱情的工作人員半強迫地把兩人一狗帶著換裝區,讓他們體驗滑雪。

「寵物可以在這裡稍作休息,結束後記得帶狗狗回家喔!」可喜可賀有寵物休息區(室內,有暖氣)。
「嗚……」內向人找不到時機拒絕,莫名其妙地就被換上滑雪裝備,不會滑雪的綠髮男人顫抖地看著下坡,十分不安。「羅倫女士您、您會滑雪嗎?」
坡陡

破很陡,紘史也很抖
懸在半空的手臂微微顫抖,總算拍出一張沒有模糊的合照,兩人一狗清晰可見。羅倫顯得格外滿意,又在得到讚許後翹高鼻子。
「出來玩就是要多拍照片嘛,一會兒再傳給你!」
他不只會拍,甚至還會傳照片,簡直太優秀了(?)!興致高昂的婦人正忖著要帶上米羅往哪兒前行,人員來的時機恰好指引了方向,他便很自然地與人往滑雪場地移動。
來到雪山一定要做的一百件事,滑雪絕對是其中之一。他將眼巴巴的臘腸犬交給他人照看,自己望向陡坡的眼神發亮,對危險性似乎沒有特別意識。
「年輕的時候有滑過,只是記憶有點模糊了……沒跌斷骨頭都沒事的吧,我想。」
十分危險的發言出口。羅倫豎起大拇指讓人別擔心,自己便嘗試性地向前。
「看,沒事的──」
他的聲音隨著前進的距離越來越小,冷風滑過臉龐的觸感意外爽快,已經很久沒有體驗這樣的趣味了。

阿嬤會傳照片真的是太優秀了!(???)
「欸?羅倫女士?等、等等我……」眼見老人家一個箭步便迅速溜下山,當事人看起來絲毫不緊張,但旁觀者紘史可是慌得狂冒冷汗。
老蘇的命運

救~~~~~命~~~~~~~~
不會滑雪就是不會滑雪,就算前面有技巧高超的阿嬤做示範也是同樣。不擅長運動的大叔像是剛學會走路的小鹿搖搖晃晃跌了好幾次跤,狼狽地吃了好幾次雪,甚至一度找不到同行的羅倫,迷路的他最後在工作人員的協助下,痛苦而艱難地抵達終點。
「呼……羅、羅倫女士您沒事吧?」半途就跟丟隊友,不清楚對方最後是順利溜到終點還是跟他一樣跌了狗吃屎,可憐人紘史氣喘吁吁地一邊解開讓他難受的滑雪裝備,一邊詢問酷嬤羅倫。

救命怎麼還大凶!!!!

趕快把他包起來!!!!
斜坡滑行的羅倫在寒風中馳騁,多少找回過往運動細胞的他正享受滑雪,直到抵達終點心滿意足,回首就看到狼狽的身影。
「哎……哎……?!我沒事……你還好嗎?」
不清楚對方經歷了什麼,他一時半刻也不知該如何詢問,只能安慰性地拍拍人的肩頭。在休息區的米羅見到人們便不耐等待,三步併做兩步跑了過來,吠叫幾聲並如同狗主人般用爪子輕拍著褲腳。
「剛運動完應該有點累,去喝個熱飲暖暖身體吧。」
沉吟片刻他找終找到方向,冰天雪地喝個好喝的肯定能給人加油打氣!吧!
「啊……羅倫女士……」運動後的餘韻讓紘史有些頭昏腦脹,明明眼前的人是羅倫女士,他卻恍惚覺得,那活力的身影,簡直就像是第二隻米羅。
來到附近的小木屋內,紘史猶豫片刻後點了一杯

暖暖身子。
燙
繪師點了一杯能讓他打起精神的熱咖啡,平常作畫之餘,他也常常藉著咖啡替自己提神,尤其不加糖、奶精的純黑咖啡是他的偏好。
在飲用前,男人不忘吹涼飲品,適當地控溫,並沒有被燙著。
「羅倫女士,如果您不方便可以不用說,我只是好奇……請、請問您貴庚?您看起來好年輕好有活力……」坐在座位區稍稍歇息,紘史不得不佩服酷嬤不服老的精神,綠髮大叔才年過40就已經覺得自己不太能參加戶外活動了。
關心可以是言語可以是實體,眼下似乎多說無益,羅倫只能伴著人往休息處移動。室內明顯要比外頭溫暖許多,沒寫在臉上的擔憂這時也放下不少,飲品選項不算多,他便點了

。
理論上來說,運動完之後不該喝酒的。但天寒地凍他實在耐不住酒精的誘惑,熱紅酒在外面買可不便宜,小酌一番又有誰會批評他的決定呢。
「我嗎?剛邁入六字頭沒多久,正要退休開始享福呢!」
不知是否習慣使然,他並沒有將精確的數字道出,而是將話題往其他方向帶。不得不說年輕之類的字眼確實讓羅倫有點飄,只希望自己有把表情控制住。
「工作大半輩子,要是都沒能玩樂不是很可惜嗎?雖然你們現在大概會想多拼事業,也要適時休息、顧好身體才行。」
瞧女士颯爽地點了熱紅酒,紘史對羅倫升起另一股的敬佩。
六字頭……那大概也是比紘史大了20歲左右,繪師不得不對自己虛弱的身體感到慚愧。
「我的工作……跟我的興趣有高度重合。」男人盯著手上的杯子緩緩地說。「有時候就算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也不太確定自己到底是在玩樂還是在工作……但我的人生意義又只剩下它們了……」
「就算來山上渡假,我也是忍不住想畫圖……不知道除了畫圖以外我還剩下什麼……」他嘆氣,然後飲下最後一口咖啡。「抱歉,讓羅倫女士聽我這樣發牢騷,我沒事的。」
「雖然如此,能找到自己唯一能勝任的那件事(畫圖),我還是很高興的。」
手托著下頜的羅倫認真傾聽,對他來說訴說著自身喜好的人們總是閃閃發光,他曾錯過那段時光,如今在他人的話語中猶能得到些許安慰。也許這正是年長者的弊病,即便是喪氣不安,於他都是成長的信號。
「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是玩樂還是工作……這聽起來是不少人的嚮往不是嗎?」
他的嘴角劃出溫和的弧度,聽似玩笑卻是他真正的想法。這個世間讓人痛苦的工作可多了,一份讓人不知道是開心還是不開心的事業,四捨五入大概都還算是可以繼續下去的程度。
「雖然能理解你的迷惘,但你需要它,而它也需要你,這是很可貴的呢。」
不清楚這樣的話聽來是否刺耳,最終他選擇輕飄飄地帶離話題。
「如果真的不知道要做什麼,等等再去多玩玩雪就會有想法──有了,去打雪仗如何!」
紘史還以為自己最後聽錯了什麼,到底是怎麼連結到打雪仗的,他可是一點都不明白。
「羅、羅倫女士您是認真的嗎?」即便這位年長者體力比紘史還要好,但被成年男性的雪球打到應該多少還是會痛的吧,紘史於心不忍。「要是打到您受傷怎麼辦……」
「嗚……」看在對方躍躍欲試的模樣,繪師急忙靈機一動,指著木屋裡免費為做任務者提供的圍巾(中之:不要問我怎麼會免費提供)說:「不、不然我們做個任、任務,您身上多點衣著也比較不會受傷……」
他用懇求的表情望向酷嬤,希望羅倫能答應這個提議。
「雪應該……還好?如果真的怎麼了,米羅會幫我報仇的。」
原本不覺得有怎麼樣的羅倫,被對方這麼一說反倒不確定了起來,只是想要慰藉對方的話,出口又變得更讓人不安。一旁被叫到的臘腸狗抬起頭,牠身上已經有厚重毛衣盾牌。
房舍提供防寒衣物十分貼心
並且不用白不用,婦人沒多猶豫便點頭同意,比起被雪砸他或許更擔心著涼。
「那、

吧!」
P/我先幫你圍
I/你先幫我圍
說著他伸手去取一條米色菱格紋的圍巾,若是站姿身高差距將難以勾著,於是他讓人落坐,自己則站著。
「我以前也會像這樣幫孩子圍呢。」
思及往昔的羅倫笑道,懷念中帶著少許落寞。
聽見對方的說法,繪師更擔憂了,幸好羅倫女士在最後還是答應了他的請求。
感受著頸間傳來的暖意,紘史得以一窺羅倫作為一個母親時的樣子,他輕輕點頭:「謝謝您,您的子女小時候一定很得您的疼愛吧。」
身為家中第二個小孩,紘史上有一個姐姐。和他相比,姐姐是比較強勢、會表現的一方,父母自然也比較疼愛姐姐,或許是這樣,反而養成紘史比較懦弱的個性,但人活著活著也到了一把年紀,他不會說什麼還渴望父母關注的話,不過從他人身上獲得一點疼愛還是讓他內心暖暖的。
「輪到我了。」繪師站起身,挑了一個符合羅倫身上配色的暗紫色圍巾,低調但又保持著貴婦感,協助女士圍好。「……請您待會多留意身體狀況。」
「假設真、真的要丟雪球,我會丟小力一點的……」他真的很怕阿嬤倒下,這裡沒有大醫院,大叔壓力很大。
「這個嘛──」
在動作時似乎不容易分神,直至將圍巾為上羅倫都笑得不置可否,雖然都是陳年往事,他想自己或許不能算是一個好母親。盡力是一回事,實際給人的感覺可能又不同。
「其實我離過婚,兩個女兒是不同的父親,為此他們有段不愉快的時光。要說愛不愛他們,那肯定是愛的……只是有時候子女很難意識到這點呢。」
講得是太輕描淡寫了些。
圍巾往身上披掛,在他的印象中孩子們鮮少為他做些什麼,他過去常把自己的行事當作補償,會不會心的距離早已越來越遠了呢。他輕輕撫過圍巾,溫暖且柔軟。
「別擔心,我很擅長照顧自己的!」
話鋒一轉笑容再次上揚,他和人一起往室外移動,有了圍巾加持風雪不足為懼,總之先搓個

顆雪球再說!
「嗯……」紘史靜靜地聆聽女士說著自己的過去,沉思片刻後,道:「羅倫女士,雖然我不是您的孩子,不熟悉您的過往,不過,我想您付出的努力孩子們都會看見的,也許……您很擅長照顧自己,偶爾,也能試試留點機會讓別人照顧您……不能勉強的時候千萬別勉強。」
跟上女士的腳步,紘史趁對方忙著搓雪球時,朝著羅倫身後的米羅招了招手,小聲地向臘腸狗囑咐要好好守護這位過於活潑的酷嬤。「米羅,羅倫女士就交給你了。」
隨即,紘史在距離羅倫幾步遠的地方彎下身,緩慢地搓起雪球。
「我要丟了,米羅看這邊。」第一球,他先輕輕地朝著米羅的方向拋出,盼著狗兒能將這舉動當作一場傳接球遊戲,或許就能避免待會有太激烈的衝突。
由素昧平生之人口中傳達出的話語意外地暖心,始終下沉的心思也被撈起,羅倫感覺自己好像被多了解的一點點,也多了解了人一點點。如果有兒子的話說不定就是這樣的感覺,如此多少冒犯他人的想法他並沒有說出口。
「謝謝,你是一個很溫柔的人……我想你的家人也會很開心能有你在的,就像現在的我一樣。」
婦人的眉宇透著祥和,米羅在踏出戶外後似乎是倒戈了,羅倫倒沒有試圖把牠抓回,他相信他打得贏米羅(?)。
於此同時米羅正在接受對方的叮囑,究竟有沒有聽懂呢──
似懂非懂的臘腸犬汪汪叫了幾聲,牠確實聽到叫喚,一顆雪球軟軟地飛了過來,便跳起來想接。然後雪球撞到牠的身體,雖然接球失誤但算是守護成功……吧。
「米羅!叛徒!」
狗主人半開玩笑地說道,他也同樣朝狗拋出雪球,讓臘腸狗更興奮地蹦跳。
紘史打從心底感激羅倫女士的讚美,但他無法全部欣然接受,女士只見到他溫柔體貼的一面,卻不知他最自卑的是身為美少女繪師的自己,然而這一面他卻無法輕易向她坦白。
繪師遇過太多不懂宅圈文化的人對他與他的職業有所偏見,過往的傷即便好了還是會留疤,紘史沒有多餘的心力去不停地賭別人的接納,不提太多,對他來說才是最安全的姿態。
他繼續朝著快樂的米羅丟著雪球,自知只跟狗兒玩的話,女士事後會小小抗議。紘史練了幾次手,大致抓到了手感後,以他所能控制的最輕巧、最溫和的力量,將一顆雪團往羅倫的方向拋去。
「羅倫女士,球來了,請您小心。」
米羅或許是全場較真於勝負的一個,無邊無際的遼闊場地與落雨般的雪球讓牠興奮不已,吠叫張嘴偶爾吃到一點雪,冰得牠蹦蹦跳。
本就沒搓幾顆雪球的羅倫子彈所剩無幾,攻擊的預告傳來讓他這才嚴肅起來,儘管諳知對方必然不會粗暴,他還是不想被打到。試圖閃躲的同時婦人也拿起雪球準備回擊。
閃避率

命中率

嬤迷之身手
羅倫.莫非一個旋轉跳躍閉著眼就躲過飛來的雪球,又以前進甲子園的高中生投手姿態把雪球往對方的位置拋去,方向不偏不倚,是否擊中便取決於人的移動速度。

阿嬤您快如閃電

閃避
驚訝於婦人矯健的身手,紘史也在千鈞一髮之際躲過了女士的雪球。
「羅倫女士您、您好厲害……」不過大概是不常運動的關係,繪師才活動了一會就氣喘吁吁,雖然感覺熱但他不太想脫下羅倫女士剛替他圍上的圍巾,只能先叫停現在的活動。「那個、我們就丟到這裡可以嗎……」
四十好幾跟六十出頭的兩個成年人實在是不太適合瘋狂輸出打雪仗,擔心活力四射的婦人玩得不夠,紘史提議其他比較靜態的活動。「……羅倫女士,要不要堆雪人?」
「但不是被躲過了嗎,你也很強啊!」
莫名萌生了英雄惜英雄的氣氛(?),聽到休戰宣言的羅倫朝著人走了過去,一旁的米羅也興奮地跟進。確實還沒玩夠,對他們倆都是。
同樣是做雪球,雪人的尺寸可就大多了。提議讓婦人興致勃勃,他蹲下身撥弄著厚厚的積雪,每當撈起一點臘腸犬便之嘴想要咬碎冰。
「不如我們一個人做頭、一個人做身體吧?」
一方面是省時省力,一方面總覺的組合起來會十分有趣。
「好的,請讓我來做身體。」主動承擔了身體這份重責,紘史從一個掌心大的小雪團開始,耐心地將其慢慢滾大。
上一次這樣玩雪,是什麼時候的事了呢?即使在年幼的時候,他也總是躲在室內,看著電視上的動畫,或是在教室裡埋頭作畫,從來不是個喜愛戶外遊玩的小孩。
時間在雪地裡流逝得悄無聲息,紘史滾了好一會兒,才停下動作,回頭仔細檢視那顆已經初具規模的雪球。
身體
大概是因為不擅長的關係,球體比他想像中還有點小,不曉得羅倫女士那邊是什麼情況,需不需要他再加大或者直接交換位置呢?
紘史回頭看看婦人。
瞬間完成分工讓羅倫頷首表示同意,對他來說做哪邊都可以,也沒有說頭和身體哪個一定要比較大嘛(?)。許久沒有堆雪人的他偷偷觀察對方的動作,有樣學樣地滾著雪球,米羅一路跟著兩人跑來跑去,偶爾想要出爪幫忙便被主人制止。
頭
再次與夥伴對到眼時彼此手中推著尺寸相近的雪團,好吧,他的小一點點,但不妨礙做出美麗雪人。
「好像應該找個樹枝或者石頭呢。」
印象中的雪人總會有著各種自然物件拼湊出來的五官和手,他左右張望,附近可能有素材的地方似乎就是不遠處的小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