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托萬這次與好友旅行的地方是一處知名度不高的度假山莊,位於北國的邊陲地帶,必須轉機搭乘該國的民航機才能到達,不過當安托萬與戴因坐上風景區的接駁車時便發現與他們目的地一致的人並不少,順著車程往偏遠的山路進入山莊,看見比想像中古雅、溫馨的木屋,內部燈光溫暖明亮。

接待他們的櫃台人員外貌十分具有當地人特色,白淨雪白的臉龐上端出專業微笑替二人登記入住手續,他用親切的語氣介紹一些基礎事項,交出房卡時也給了他們一個小禮物。
「這是我們為旅客準備的入住
小禮,希望能為兩位的休閒時光增添一點娛樂。」

安托萬起初對那個桌遊小禮不以為意,等太陽下山,他們從嚴寒的室外回到屋內才發現,北國漫長的夜晚的確有需要額外增添的娛樂,他與戴因拆開櫃台送的桌遊,將裡面的
規則與卡片大致翻閱一遍,有些問題在安托萬眼中甚至算是滿有意思,如果是跟戴因遊玩,他不介意互相分享關於這些問題的想法。

「要玩嗎?」他問,拿著卡片的手稍微舉起來一點。「這個時間點睡也睡不著,出去也不方便,就玩玩他們做的桌遊吧。」
「好啊。」戴因接過安托萬手中的卡牌打開規則說明看了幾眼,接著便走到房內的迷你吧檯取出飯店預先準備好的小瓶威士忌和兩個玻璃杯擺到安托萬面前,帶著笑意說道:「冰箱裡確實有牛奶,但我認為酒更適合,你覺得呢?」
「可以,雖然不討厭牛奶,但也沒那麼喜歡。」他把原本散落在桌面的卡片整理入手洗牌,放下疊好的牌組抽起最上層的一張,瞥了一眼後翻過卡片給面前的戴因看上頭的文字。
面對卡牌上的問題,戴因低頭沉思了一會,接著開始說:「二十幾歲的時候,有一次和其他演員同事拍片到清晨,那時有人提議『不如一起去吃點東西再回家吧。』,所以我們找到了Greeting,並在那裏看太陽從東邊的小山後面升起,那是我特別喜歡的早晨景色。」

Greeting是一間特別的速食店,它從半夜凌晨開到中午,除了常見的漢堡和炸物以外,也販賣沙拉、烤魚以及咖哩,據說是老闆以前半夜工作時想吃到這些東西,無奈四處都找不到,只好自己開店了。
戴因也曾邀請過安托萬一起到那間店用餐,通常是兩人徹夜討論劇本或揣摩擔任角色心境時的早晨,餓得不行又不想吃冰箱裡的食物時就會過去那裏。

「二,你記得有一次我們在斯爾蒂達的山莊拍戲嗎?導演說那個位置被當地原住民稱作獸王的寶座,因為在那裏可以俯瞰整個斯爾蒂達森林。」戴因注視著安托萬,「那裏很美,我一直很想再去一次。」
「比我想像中的還不好猜。」安托萬輕率地搔搔頭髮,露出苦惱的表情。「你說的情節都很真實,連帶應對的想法都沒有特別刻意強調的感性,兩邊聽起來都像真實的想法。」

根據他對戴因的了解,對方並不擅長說謊,但是對於虛構情境卻很有一套。

「這就是寫劇本培養出的編撰能力嗎?」他沉思了下,瞇起眼在腦中構築戴因形容的場景,最後帶著自信稍微揚起頸子,像是破案的偵探點出不自然的問題。

「Greeting的早晨是真的,斯爾蒂達的森林是假的,從獸王的寶座俯瞰下的森林的確壯觀,但晚上看去只是黑壓壓的一片漆黑。」
「果然不該找那種你也在的事情來說。」戴因露出淺淺的笑容,並替自己倒了些酒後一口氣喝掉,接著換他抽一張牌出題給安托萬。
看見題目他的腦海便立刻衍生一個想法,安托萬裝出思考的表情,演出他正想過怎麼回答才開口:「我只要求三點:誠實、專注、信賴。」並依序伸出食指、中指、無名指。
注意到安托萬帶入影集角色回答,戴因也稍微低下頭像是入了戲一般以臣服者的角色做出猜測:「信賴?」
「你為什麼猜得這麼準?」他想過會被認出台詞,卻沒想到很快猜中藏在裡面的答案,安托萬稍感詫異地喝下一口懲罰。「答對了。」
「因為我們是好朋友?」他笑道,接著思索了一下回答,「我覺得誠實對你來說應該是基本,至於專注和信賴……我猜,你應該更欣賞擁有某個興趣或專業的對象,而不是把重心擺在你身上,所以就剩下信賴了,雖然我覺得那也是很基本的東西?」

說完後他露出好奇的表情,「我有猜對嗎?」
「嗯……」安托萬閉上眼,一臉佩服地頷首,正在用表面的正經壓抑被喜歡的人了解的悸動,對於戴因這麼清楚他的想法與喜好,他暗自雀躍地想「就是你了。」、「跟我在一起吧!」、「戴因!」、「喜歡!」

「你說得對,如果要講正確的三點,除了信賴還有對方能跟我有同樣投入熱誠的目標,這點也被你猜中了。」相較內心激昂的反應,安托萬卻仍注意著表情,如常展露自信的微笑:「還有『足夠了解我』,我喜歡能了解我的人。」說著話的同時雙眼緊緊盯著戴因。
安托萬的話聽在戴因耳邊像是某種告白,明知道他的朋友只是在表述自身觀念,戴因仍為此感到心跳加速。真想聽他多說一些,戴因心想,真希望安托萬能喜歡自己,畢竟他應該就是所謂足夠了解安托萬的人。

「我們合作很久了嘛。」與安托萬對視時卻擔憂對方看透自己的秘密,戴因連忙笑著將視線轉移到桌面上的牌堆,「該你抽牌了。」
安托萬惋惜地閉上眼,懊悔剛才是否該更直接講「像你這樣的人」,但他不確定戴因的遲鈍是不是一種閃避的偽裝,不敢輕易越過那條線。

他抽出新的牌,看著文字唸出:「
你最常被誤以為擅長的技能。」
面對問題戴因稍微側過頭思考了一下,「一、熬夜,二、很會背書。」
「熬夜怎麼會是技能。」安托萬皺眉吐槽:「那是壞習慣吧?」
「那背書就是答案了。」不過他仍疑惑地問道:「但是我記得你很少忘詞。」
「畢竟我擅長熬夜來背書。」戴因回答得理所當然,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口接著抽牌。
「這種題目很容易判斷哪個是錯的吧。」差點就要拿起酒直接喝的安托萬用一隻手撐著頭,無奈地想了想。

然後,他想到了一個方法,維持撐著頭的姿勢將目光放到戴因身上。

「我其實是個膽小的人,在喜歡的人身邊會因為沒有把握而只敢以朋友身份自居。」他狡猾地將暗示與試探藏在題目裡,等著看戴因會怎麼看待他的說法。「另一個描述是:我是一個溫柔的人,對於總是不明白我心意的對象,我也能耐心等到他開竅那天。」
「……」你有喜歡的人了?不、不對,安托萬也許只是在講過去的經驗。
戴因閉著嘴沒有馬上回答問題,他迅速壓下內心產生的不解與胸口忽然的緊迫看著對方注視的目光,過了一會才遲疑地猜測:「……你應該是會耐心等待的類型?」他實在很難把安托萬和膽小兩個字想在一起。
查覺到戴因經過猶豫才開口,他卻無法判斷戴因遲疑的原因是什麼,不知道他是否想迴避自己的真心,但是安托萬也不想打破目前相處的狀態,他沉默片刻最後勾起無奈地笑。「錯了,我在感情裡比較膽小。」

他看向戴因的酒杯再望向本人,示意他該喝酒了。
安托萬看著戴因喝下懲罰,抽出新的卡片。
「那換一張吧?」戴因放下酒杯,看著安托萬俐落地又重新抽了一張,在他唸出題目前終於忍不住問道:「剛剛那是你的經驗談嗎?」

雖然他其實並不瞭解安托萬過往的感情狀況,只知道對方不只有一次的交往經驗,但安托萬平時在工作上的表現積極又充滿了企圖,戴因很難想像他在感情上會退卻。

感覺他的朋友是那種,被拒絕了也會捉著那人的肩膀要人給個理由的類型。戴因看著他忍不住這麼想,並開始懷疑自己其實也沒那麼了解安托萬。
「是啊。」視線仍在卡片上的安托萬漫不經心回答:「畢竟我除了演戲以外的事都很容易搞砸。」
戴因對安托萬說的話感到不解,但對方看起來似乎沒有深聊的打算,因此他也不再追問,只不過是有些在意地盯著他看。
「可愛但沒用的小事……」因為思考而將視線轉向不遠處的電視機上,戴因想了一會後說道:「我小時候非常喜歡某部日本作品,是一部關於愛、勇氣、希望的魔法公主冒險的故事,女主角非常可愛。」

戴因認真地介紹著,接著拿出手機利用網路找到商品照片指給安托萬看,「前幾年這部作品出了跟餐具有關的周邊,你看,這組是代表角色的筷子。」當安托萬面露詫異時,戴因點了點頭說道:「我買了,雖然我其實不會使用筷子,但是……很可愛,對吧?」
接著他又輸入另一組關鍵字,按下搜尋後出現了許多魚類插畫的書籤,甚至外型也剪成了該種魚的形狀,「這也是日本的水族館出的東西,他們每年會替書籤設置一個地方主題,每兩個禮拜會出一款與該地有關的魚類書籤,例如,你看,今年的主題是台灣,所以有這些……條紋准雀鯛、眼斑擬石首魚。我通常會在年尾的時候把它們一次訂購然後寄回老家。」

戴因將手機放下,補充其物無用之處,「不過你也知道……我目前住的地方沒有多餘的空間,所以現在都是用閱讀器看書比較多,書籤就只是蒐集好玩的。」
安托萬認真回想戴因是否提過關於魔法公主或魚類的喜好,當他思索無果便懷疑兩件事都是戴因杜撰的,不過依據題目指定「無用的小事」,又覺得或許就是因為不重要戴因才沒說過。

「書籤是真的,筷子是假的。」最終他仍選擇出答案,並為這項猜測說明:「筷子看起來沒有真的服務到粉絲,只是把商品名稱冠上卡通的名字,然後塗上跟主角一樣的顏色,看起來沒什麼收藏性。」
聽見安托萬務實的看法令戴因笑了出來,他不意外對方會有這樣的評語,「你猜對了,這個魚類書籤其實是和我爸爸一起蒐集的,他有個房間專門放這類的相關物,甚至還有標本。」

被猜中答案的戴因又喝了一杯酒,酒精帶起熱度逐漸令他的臉頰染上些許紅潤,他看著安托萬嘴角勾著愉快的笑意繼續和他分享:「至於那雙筷子,我是替艾娜買的,因為她的小孩很喜歡那部作品,甚至說想學習筷子的使用方式,那孩子現在也真的會用筷子吃飯了,比我們都厲害。」
「所以還是買了啊。」那個看起來很騙錢的東西。「不過鮮豔的顏色的確比較吸引小孩子,能理解勾起他們使用的興趣。」

看著戴因愉快分享「沒用但可愛」的收藏,安托萬也輕輕地笑了,對方生活的碎片對他來說並不是那麼沒用。
「跟喜歡的人在一起的每個時刻。」他說,然後唸出另一段話。「還有就是在下雪的寒冷夜晚,與心愛的人在溫馨的小木屋裡吃燭光晚餐,背景放Elvis Presley的音樂伴奏,桌面上的蠟燭散發著木質調的香氛,我與愛人靜靜品嚐紅酒。」

他雖然說得詳細,但是描述時的表情毫無波瀾,看上去對這段敘述沒有共鳴。
戴因觀察著安托萬臉上的表情,以對方隨時都能入戲的狀態他免不了去懷疑安托萬是否刻意演出毫無情緒的模樣,只不過再以平時對他的了解與上一題對方的感言來說,答案大概是:「跟喜歡的人在一起的每個時刻?」

因為這比較實際嘛。戴因心想,但他覺得燭光晚餐那種溫馨的場景也很好,不知道如果以後邀請安托萬吃燭光晚餐他會不會感到多餘,但如果他真的吐槽了,自己多半也會覺得很可愛吧,他喜歡安托萬不諱言的真實模樣。
安托萬看著戴因露出滿意微笑,爽快地拿起酒杯湊近揚起的唇瓣飲下,酒精揮發的熱度使心情醺然,他才想起這個答案並不標準,因為若每一刻都是浪漫的場景,那麼一起吃俗氣的燭光晚餐不也是浪漫時刻?他望著眼前的戴因,即使現在戴因不理解他的心情,能與他相處就讓安托萬感到愉快跟自在。
當安托萬抽出下一張卡片並念出題目時,戴因看著擒著笑意的面容感到有些害羞,他慶幸前面喝了不少酒能夠掩蓋此刻臉龐燒熱的反應。

真是棘手的題目。他一邊這麼想,目光稍微偏移到安托萬的肩膀,避免因他的目光而分心。戴因在思考一陣子後比出一,「工作結束後要不要一起吃個飯?」接著是二,「你的演出令我著迷。」
聽見戴因的答案他露出曖昧的淺笑,以玩笑的心態說出:「你這兩句都對我說過。」
「也許我喜歡你?」戴因腆著笑容做出雙手一攤的姿勢聳肩,「但這好像不是遊戲要的答案,你想喝酒嗎?」
安托萬看著戴因嘴角銜著的笑意半晌,輕笑著搖了搖頭。「我以為你喜歡我呢。」

然後拿起酒倒出一些喝下,當作這題回答錯誤。
我是喜歡你啊。戴因看著安托萬的喉頭隨著飲酒而鼓動,他垂下眼眸伸手抽了下一張卡牌,一邊平復緊張的情緒與承認自己尚未有足夠的勇氣面對告白失敗的可能性。

當新的卡片抽出時他遲疑了一下,有些猶豫是否要讓重複的題目跳過,但戴因最後仍選擇將題目念出,因為他也很好奇安托萬會給出什麼樣的例子。
「剛才沒把卡片抽出來嗎?」同樣的題目讓他感到困惑地問起,見戴因也疑惑地搖頭,安托萬想來他不介意小小的卡牌出現重複問題於是給出答案。

他先用自然地態度對戴因說:「等等要不要去Greeting吃飯?」輕鬆的語調正如他們平常相約吃飯,討論事情一樣。

接著他換上另一種表情,神色頓時冷然,並且往前看向戴因的眼神帶有燃燒般的怒意,說話的語氣變得有防備性:「你對我有這麼多不滿,可以去找別的對象。」
如果不是安托萬在講完第一句話又接著講下一句,戴因差點停止呼吸,明知道這可能只是對方戲弄回來的伎倆,但他倒是希望是真的。

「……你和以前的對象,呃、是因為這樣分手的嗎?」在回過神後戴因關心地問道,能讓安托萬這麼生氣肯定不只吵過一次架,或許他是真的忍不住才這樣講話?連戴因都有些被安托萬表現出的模樣震懾到。
他沒想到戴因會追問,因此愣了一下。安托萬對過去的事已經不再介意,剛才的反應充其量只是想表演一下當時的情境,事過境遷當人冷靜下來才能用客觀的角度思考,他在後來才意識到自己說了糟糕的話。

戴因在意的樣子讓安托萬以為對方也不欣賞他講過這種話,於是急忙辯解。

「對,但是……」好像沒有什麼「但是」,雖然對方也講了過份的話。
「但是……」話語鯁在喉頭的安托萬空揮著手似乎在尋找適合的說法,他擠了很久腦汁最後心虛地說:「我只是……誠心地建議他,這樣對他跟我會比較好。」用吵架的氣勢誠心建議。
建議?那聽起來就是將人惡狠狠推開的話,如果對方仍深愛著安托萬,肯定被他傷透了心。作為一名演員和編劇家,戴因的同理能力令他能夠很快想像安托萬的前任可能會是什麼感覺,但他不想任意評斷好友的行為,畢竟他只是聽到冰山一角故事的局外人,安托萬會那麼做也肯定有他的理由。

「這樣啊……那麼我猜對了?」見安托萬有些侷促的模樣戴因也不想勉強他說更多,於是戴因將話題轉回了遊戲上,他替安托萬倒了酒並將杯子推過去。
不知道快速把話題帶過的戴因是否對他有了偏見,安托萬洩氣地喝下那杯酒並暗罵前任分手了還能繼續害他感到不快,他仰頭飲盡然後不悅地放下酒杯。
他用摻了醉意的眼眸盯著新抽的卡牌,唸出上頭的題目。
戴因注意到安托萬的情緒似乎因為方才的話題變糟了而感到懊悔,或許他不該追問對方的感情私事,只是——如果知道多一點關於他的事,也許未來的自己——如果成功追求到安托萬的話,或許就可以避免因為類似的事情吵架或分手了吧。

「嗯……」戴因低頭想了一下,在這種冰天雪地中害怕遇到的狀況其實並不少,例如雪崩、或是上山的道路中斷之類的,要是發生了那可是一場災難,再戲劇一點便是碰到絕境又發生兇殺等戲劇性事件。

「殺人事件,」戴因環視了整個房間,接著看向安托萬說出另一個選項,「或是和你大吵一架。」
「殺人事件。」安托萬複誦一遍戴因的答案。「聽起來很像古典推理劇會發生的情境,如果真的發生這麼戲劇性的意外倒是會讓這次的旅程添上一筆難忘的回憶。」
「我不介意旅途中插入這種戲劇性的插曲,所以想猜另一個答案,但我真不想回答你會怕跟我吵架,我對你沒那麼兇吧?」他知道自己在戴因面前與人爭吵過,但同時也以為面對戴因時他有保持紳士的姿態。

我有嗎?

安托萬對戴因挑起眉頭露出困惑的神情。
「我不想和任何朋友吵架。」戴因笑著聳了聳肩,「但也許更不想碰到殺人事件,你猜哪個?」
「和平主義者啊。」很符合戴因的個性。「那我猜殺人事件,畢竟那不是什麼好事。」
確認安托萬選的答案後,戴因替他倒了酒,「答案是:我不希望和你吵架。不是兇不兇的問題,而是如果在關係中留下了疙瘩、或者從此再也不連絡的話,我認為那比身邊發生殺人事件還要糟糕。」

即使未來做不成伴侶,也希望能以好朋友的身分待在對方身邊,戴因是這麼想的。
他把手放在下顎進行思索,這個問題從安托萬心中衍生的第一個想法來自一個已經無法接觸的人,他的內心因此有些心酸,沉默的眼眸閃過一絲寂寞,不過很快又闔上眼將那股不快用眼簾掩蓋,並用輕鬆的態度將雙手一攤。

「身為演員當然是希望聽見被人稱讚演技或作品,或是聽見喜歡的人親口對我說『你很厲害』之類的。」
「被喜歡的人稱讚。」戴因很肯定這個人之常情的答案,「對吧?」
「對。」當他喝完懲罰的酒,盯著空杯底部忽然笑了。「但──滿多人以為我喜歡被影評或觀眾稱讚,甚至是需要有人不斷肯定我的成就,你倒是沒往這個方向想過。」
「因為你的表現滿明顯的。」戴因笑了一下,「你對自己的標準很高,所以得到圈外人的讚賞是預期內的事情,你比較看重尊敬的對象和在意的人——我是這麼認為的,不過或許我的理解有不對的地方?」
「沒有,你說得對。」他往戴因的方向投以滿意的目光,神情有些傲然的姿態。
「我不需要被人肯定,因為我知道完美是什麼樣子,做得好而被人喜歡是理所當然的事。」
「演什麼像什麼,能讓觀眾身歷其境,用我的表演讓故事成為真實,由我賦予虛構角色存在的靈魂。」
安托萬自信的模樣看在戴因眼裡十分可愛,他喜歡對方在講述專業時眼裡閃著光的模樣,儘管外界或許有人會將其解釋為自大,但在戴因眼裡卻是生命與熱情的展現,他喜歡像安托萬這樣意志堅定的人。

「那……英雄片呢?你什麼時候願意出演英雄讓我追隨你?」當然,打趣喜歡的對象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英雄片不算!」安托萬一副受不了的樣子皺著眉闔上眼,用滿是嫌棄的語氣說:「英雄片最無聊了,英雄主義已經很糟了,有必要特地拍成電影宣揚嗎?客群根本都是孩子或童心未泯的成人,要滿足他們的奇幻思想用動畫片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考驗演技。」

他不喜歡英雄片是周圍的人都清楚的事,安托萬已經在戴因與其他聊得來的演員面前分享過相關看法,雖然過去接受訪談時沒有大肆發表他的想法批評,但是他的態度讓讓娛樂記者看出排斥心態,並體貼地為他收斂過地發言轉化翻譯,最終「安托萬·韋列克鄙視英雄片」的說法傳出,讓他又惹上沒有必要的麻煩,安托萬因此更討厭英雄片與他們的粉絲。
「總之,我當然期待有更多跟你合作的機會,但是我認為英雄片都不適合我們。」說完他好奇地看向對方:「對了,我聽說蘇菲亞·蘿潔塔有意找你出演她的新片,你有打算參與嗎?」
「消息傳得這麼快?」戴因眨了眨眼露出些許驚訝的表情,隨即又恢復本來的模樣,「我本來想等更確定一點再和你說的。蘿潔塔女士這次計畫要拍的題材是十九世紀末期的西部牛仔,當她和我提起時我本來以為會是牛仔一類的角色,結果沒想到是希望我能演出被搶劫貨物的少爺……就算只是扮演手下或路人也好,我也想過一次牛仔癮看看。」

戴因裝模作樣失落地嘆了口氣,但對上安托萬感到好笑的目光時又忍不住跟著彎起眼笑了出來,過了一會才繼續道:「她告訴我在那個故事中有個反派的得力助手還沒確定演出的演員,我想她心裡應該有人選了,但那位大人物很忙,多半是不可能了——所以我向她推薦了你,我說『相信我,安托萬‧韋列克肯定能演出您要的感覺』。」
「你真的這麼說?」聽見他的說法,安托萬感到高興地笑了出來,精明的雙眸也愉快地彎成新月型,戴因不只是他的心儀對象,還是他認可、敬重的演員,而他們所談的蘇菲亞·蘿潔塔也是目前廣受好評的大導演,知道戴因主動推薦自己滿足了安托萬的虛榮心。
「既然你都這麼推薦我了,我肯定要主動爭取機會,她後來有說什麼嗎?」
「她說,」戴因笑了起來,「這是不錯的主意,她這幾天會和編劇討論一下,如果順利的話,要我記得向你邀功。」
「我讓法雷先跟她的劇組連絡。」打定主意的安托萬掏出手機,手指在螢幕上快速點觸後稍微皺眉。「房間內的訊號好像不太好。」他不甚在意地放下手機,來到這裡之前他就有山上收訊不佳的預測,所以對此並不特別擔心,明天再去遊客中心找網路通順的地方就好。
注意力重新放回戴因身上的安托萬對他微笑。「那你要向我邀功嗎?明天午餐我負責?」
「好啊。」雖然選角結果尚未確定,兩人卻這件事莫名的有把握,又一陣閒聊後,當戴因準備抽新的牌卡繼續遊戲時安托萬突然卻打了個哈欠,見狀的戴因便提議要不先休息一會,趁難得的機會去體驗看看山莊提供的溫泉室。
「不了,我洗澡就好,我們還會待五個晚上,之後有的是機會體驗,今天我想早點睡了。」

安托萬主動先用浴室,讓戴因能好好利用剩下的使用空間,睡前他再檢查了下訊號格,仍然是斷訊狀態,無法進行工作聯繫的安托萬索性把手機放回床頭,他睡在雙人床的左側,因為戴因誤會房型導致他們得睡在一起。

雖然有一起過夜的經驗,但是從來沒有同住超過三天的經驗,安托萬不知道從何而來的緊張閉上眼入睡。
從浴室出來的戴因洗完澡後身體因放鬆而感到疲憊,見安托萬已躺上床就寢於是也放棄了在第一天就泡進溫泉,他將頭髮弄乾後便去熄了燈,躡手躡腳地爬上了雙人床的另一側。

心臟因為意識到和喜歡的人躺在同一張柔軟的床上而撲通跳得很用力,戴因對於自己訂房時的冒失感到懊悔,同時慶幸安托萬是不會計較這種小事的人,他只需要注意自己的睡姿不會干擾對方即可,想來他的好友也不會介意在寒冷的雪山中與他分享一些體溫吧。

儘管戴因的思緒因興奮而有些雜亂,但酒精與長途跋涉的疲累在他閉上眼後很快地席捲而來,睡意使得他今天的最後一句話模糊地如嘴邊咕噥。

「……晚安。」
感謝戴因中的交流~

終於帶下戲安出來見人了,跟過去的安托萬是完全不一樣的東西(東西?)
還是可可愛愛
對愛情的信念我第一眼看到想說他要了對方的食指中指無名指
(並不是這樣)默默想著喜歡!也太可愛了XDDDD 期待他們後續的旅程
heat_: 阿嬤中

想到我昨天第一眼先看到地圖上的山神石,以為要用切手指換代幣,我們不愧是好朋友(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