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看完沒有很喜歡,但主要演員的感染力還是有的,中間仍然能被感動。然而整個故事看完說不上來少了什麼,感覺上是導演的電影語言沒辦法讓觀者判斷出一些東西,導致整部片雖帶出情動感,卻欠缺…應該說是「靈光」?
從喜久雄在父親死亡的那天,看見庭院中落雪。
從記者問喜久雄他所追求的事物,他說難以形容。
在人生最後和俊介演出《雙人道城寺》,俊介抬頭望著喜久雄說「是啊,那裡好像有甚麼。」
最後,孤獨一人站在舞台,成為「國寶」的喜久雄演出《鷺娘》後,他抬頭見到了光。
想問的是,故事中的「國寶」難道必須是來自幻覺與奇觀的想像嗎?
沒看過小說,但是從電影開頭對歌舞伎「女形」的背景解說和定義,以及讀者小說心得的引用,是男人先化為「女」人後,再將女人姿態褪去後留下的「形」,詮釋女形的男性必須演出觀眾眼中理想的女性。喜久雄和俊介演出的諸多名劇,其女形的形像對比故事中的彰子、春江、幸子和情婦藤駒,確實徒具有「形」。「形」應是盛著靈魂的器皿。
《國寶》最後的採訪,讓喜久雄的私生女登場,她拿著相機幫國寶拍照,指揮著心不在焉的喜久雄,喜久雄僅望著落地窗外的日式庭園,興趣缺缺就像他小時候無視追在人力車邊的小女兒一樣。喜久雄的一生「無視」過很多人,電影裡他認真對看的恐怕只有俊介和鏡中的自己(以及流落街頭賣藝時,穿著紅衣在頂樓起舞的他,被彰子追問:你到底在看甚麼?)。就如他父親死去前要他「好好看著」,恍惚的雪也是那個時候下的。女兒後來對他講的那段矛盾又複雜的心得,喊他「父親」,那個始終沒能在血脈的保護中安然傳承技藝的喜久雄,就算見到成長後成為攝影師掌鏡,以這種眼光看著他的女兒,想必也很孤獨吧。
電影對喜久雄究竟追求甚麼的著墨,並沒有演得很清楚。但是當他和俊介年輕時候一起盛大演出《雙人道城寺》,兩人登上戲台的鐘頂時,鏡頭很明確地捕抓到他「看見了甚麼」的樣子。稍後,他就說出「那是我未曾見過的景像」。喜久雄到底看到的甚麼,從觀眾的角度來看,只是舞台燈光以及一片稍嫌躁動的人群。
聽聞小說的結局,似乎並沒有很清楚地寫出喜久雄來到最高境界的文字。上一任國寶小野川萬菊演出《鷺娘》時,底下的俊介還開玩笑地說,天哪想變成國寶還要演成這樣嗎太恐怖了吧,言下之意是小野川萬菊從演出究極的女形昇華出了魂魄(例如有時候會說某人演得出神入化,跟鬼一樣)。因此,總覺得最後喜久雄抬起頭真正看到的不是那個光,而是更抽象的東西。
綜觀《國寶》,其實是一個非常悲傷的故事,是一個追求技藝連靈魂在最後一刻也不能交出去的悲傷故事。即使喜久雄曾在神社裡對女兒說,他要跟魔鬼作交易,才能往上昇華。不過就這樣看來,人生前半那些他做過的低賤齷齪之事,其實都沒有把他的靈魂真正交上去。
導演李相日,他的風格不是很熟悉。
記得他的《69》,十分會營造華美的視覺風格,有時構圖會出現大片而濃豔的色彩,《國寶》也有這種風格,但剪接的部分並沒有相等強烈的印象,電影中大量交叉剪接宛如淡出淡入的手法,好像也不能將這個故事的靈光透過影像和光影,曖昧地以另一個角度呈現在觀眾面前。可能影像不要那麼追求完美,更稜稜角角的會更有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