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氣溫驟降而穿得比平常更暖和的汐隨著法亞來到工作間，著手開始開店前的準備工作。
然後他瞥見牆上掛著的月曆。

「這個也要換掉……」

汐伸出手，將上面寫著十一月的月曆紙給撕下，露出了底下畫滿各種截止日的十二月月曆。

接著，某個不同於其他截止日圖案的、固拉多圖騰的圖案吸引了他的注意。

汐歪著頭看了圖案半晌，圖案旁並沒有寫上委託人的名字，所以應該跟截止日沒有關係。

「法亞，這個是甚麼的日期？」

他轉過頭，詢問後方忙碌的法亞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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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年穿著的呆火駝造型披肩在上次去雪山時為了止血，幾乎沾滿了汐的血，清洗困難只能丟棄，現在法亞斯穿著跟汐借來的披肩保暖。

「嗯？」
法亞斯停下手上的工作，走到汐的身邊順著看向那熟悉的圖案，那是一年一度的——
「那天是我的生日，是爺爺畫的記號。」
「爺爺總是在拿到新的月曆時就會先把我們的生日畫上去……」
只是今年爺爺跟堤諾都沒辦法一起過生日了。

「固拉多是我的守護神獸，所以才畫了祂的圖騰，」
「爺爺說我出生的時候，因為固拉多的到來，屋外的積雪全都融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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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拉多嗎，跟法亞很相襯呢。」

如大地一般包容、如火一般溫暖……這是跟法亞斯相處下來這陣子，他給汐的感覺。

「說起來生日是會像這樣記錄起來的重要節日啊……」

用手指摸了摸圖騰，作為孤兒的汐對於生日幾乎沒有概念，記著並會慶祝他誕生之日的人們早已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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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謝謝。」
爺爺也總說作為大地象徵的固拉多會守護著以捏陶為志業的自己。

「…汐哥哥沒有在慶祝生日嗎？」總覺得汐的語氣對於生日充滿著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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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我不知道我的生日是甚麼時候。」

「啊、村長以前有說過，我出生的時候有下雪。」

「所以應該也是十二月吧？」

並沒有在意這些的汐以一派輕鬆的口吻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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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汐哥哥……沒有慶祝過生日？」
不管是爺爺的、自己的還是姊姊的，每年生日，總是非常的開心，汐居然…沒有這些回憶……

「汐哥哥要不要一起過生日？」
「既然也是12月的話，在我生日那天一起慶祝怎麼樣？」
「體驗一次看看，也許以後可以自己選一個喜歡的日子當作生日？」
汐聽起來不是那麼在意生日，既然如此，任何一天都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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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挑生日嗎……聽起來挺有趣的。

「好啊，」

「生日具體來說都會做甚麼？」

將撕下的月曆紙處理掉之後，汐回過頭邊繼續剛才中斷的準備工作，邊向法亞斯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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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亞也一邊聊，一邊繼續著手準備。

「我們會一起吃豐盛的午餐、精緻的點心，姊姊也會帶著很多好吃的回來一起慶祝。」
雖然帕雅莎搬到森林村了，但生日時一定會回來一起慶祝。

「接著我們會一起做陶，生日的人會做一件代表今年的作品，紀念生日、記錄今年，也可以看出每年技術的進步。」

「不過姊姊不做陶了，姊姊生日的時候，我們會一起去姊姊想去的地方郊遊。」

「我不知道其他人是怎麼慶祝生日的……」

「在常常光顧的客人生日的時候，爺爺會送一些小禮物過去，我也繼續這麼做。」
「也有一些人會送生日禮物給我們，生日是很快樂的事情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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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好吃的還有送禮物……」

「感覺像小型祭典一樣，開始有點讓人期待了呢。」

該規劃一下要準備甚麼東西送給法亞了呢，不知道他會喜歡甚麼東西呢？

掛著淺淺的微笑將準備工作收尾，隨著細雪的停止，小小的店面開張了。

雖然目前的傷勢已經好了大半，但仍然不太能搬動有一定重量的物品，所以大部分的時候汐都是待在工作間當蛋的照顧者，看著法亞斯與索蘭、赭、炭小侍一人三隻忙進忙出。

而基本上不聽人說話的凜則是直接衝出去滾進雪堆，然後整隻跑得不見蹤影。

就像他最初的記憶一樣，汐輕聲哼著古老的曲調，輕撫著懷中的蛋，把身體當作搖籃般緩慢且穩定地前後搖動。

經過一日忙碌後，橙黃色的天空漸漸染上紫藍。

抱著蛋坐在椅子上的汐被輕聲喚醒，睜眼一看，竟已是閉店時間。

小心地將蛋放置在安全的位置，汐起身加入收拾的行列。因人數眾多，很快就將收拾工作都處理完畢，接著便與法亞斯一起準備眾人的晚餐。

簡單地用完餐後，將餐後的桌面收拾完畢，汐領著赭與玩了整天的凜準備回客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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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溫柔的歌聲中工作著，即使是下著雪的冬日，法亞斯也感到心中非常的溫暖。

各自準備回房休息前，法亞站在窗邊瞥了一眼，外面白皚皚的雪已經積了起來。

「汐哥哥，」他喊住了準備回房的汐
「今天開始會很冷，你們要不要一起來大房間睡？感冒就不好了。」汐的傷還沒完全好呢。
「這裡有索蘭跟炭小侍在，很溫暖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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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眼窗外，確實已經積了厚厚的雪，而這次的降雪似乎沒有停止的跡象。

思考了一晌，汐點點頭。

「好啊，那我去把客房的棉被抱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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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們先去把床鋪好。」

法亞斯去大房間隔壁的收納櫃拿來了更多的被子與枕頭，把床鋪變得更大更暖。

汐他們抱著被子過來後，法亞問
「汐哥哥要睡哪邊？」
靠近門或窗的位置可能會比較冷，但法亞不知道汐是否適應冬天夜晚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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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住所的床靠牆的關係，汐反射性地就想選擇最角落的位置，才正要開口卻被赭一把推到大床的正中間。

「這是要我睡中間的意思？」

看著點頭的赭，雖然睡中間也不是不行……

「看來我只能選擇中間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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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睡這邊吧索蘭，」
「炭小侍去另一邊，這樣整個房間都能溫暖一點吧。」
「火！」

「是啊，有索蘭跟炭小侍在，這個房間很溫暖，睡覺時不用穿太多。」

法亞斯把披肩掛到門口的掛勾上，解開腰帶，褪下紫色與灰色的外衣，剩下最裡面的黑色內衣 ，看來這個房間是真的會很溫暖。

確認汐、赭和凜有足夠的位置後，法亞斯在索蘭的身邊躺下，蹭著巨大的毛茸茸，蓋上被子、閉上雙眼準備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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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身上的披肩摺好放在桌上，汐回到剛剛決定好的位置坐下，拉起棉被準備要蓋上。

「晚安，汐哥哥。」

順著來自右方的聲音轉過頭，因為房間過於溫暖而脫下外衣、穿著變得相當清涼的法亞斯正笑著向他道晚安。

「……」

汐一下子被這畫面震撼到頓了幾秒，手上拉到一半的棉被也直接滑落。



他回過神來，將滑落的棉被重新拉回來後，才慢悠悠地回應法亞斯。

「晚安。」

接著便蓋上棉被躺平。

他試著閉上眼睛，但腦中卻依然浮現出方才法亞斯纖細的身軀、白嫩的手臂與大方袒露出的鎖骨。



被腦內畫面嚇壞了的汐猛地張眼，身旁法亞斯毫無防備的睡臉映入眼簾，他心跳得更快了。

不行啊，這樣根本睡不著。

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反應，汐乾脆翻身面向自家的兩隻寶可夢，才總算是稍微冷靜下來。

於是他再度閉上眼，準備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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蹭著溫暖毛茸茸的法亞斯很快就進入夢鄉，發出安穩的呼吸聲。

……
但不久後他卻像是在找什麼似的開始小聲嗚咽，手往一旁摸去——


隨後就這樣平穩的靠著，完全沒有醒來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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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昏昏沉沉即將睡去，腹部突然感覺到有甚麼溫暖的東西撫上，朦朧中汐輕哼了一聲。

然後他瞬間整個人清醒過來，對於自己剛剛似乎發出了甚麼不妙的聲音感到驚恐，同時也發現溫暖的來源竟是法亞斯。



「法、法亞？」

勉強地轉過頭看向貼在背後、抱住自己腰的少年，從闔上的雙眼與平穩的呼吸可以判斷出法亞斯正在熟睡中，汐才明白對方根本沒有醒來。

不知道該怎麼擺脫這個困境，汐試圖朝著自己的寶可夢們投去求救的眼神，卻發現他們早已睡成一幅世界名畫。



求助無門的汐只好緊閉雙眼，開始在腦內數羊分散注意力。

一隻毛辮羊……兩隻毛辮羊……
三隻毛辮羊……四個法亞斯……

總覺得腦袋快融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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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的人依然熟睡，他沒有收回手，反而突然緊緊蹭著汐的背、收手將人抱得更緊。



「堤諾……」

法亞喃喃著不久前離世的年邁呆火駝的名字——也是他從小常伴左右、抱著入睡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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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熟悉的名字，汐的身體頓了下。
那晚躺在他懷中尚有餘溫的小小身軀，與那天浸於花海的手足重疊，湧上來的悲傷一瞬間將那些悸動給吹散。

他太過了解失去的痛苦。


「沒事的……法亞，我在。」

像是在說給自己聽般，汐輕聲說著。

隔著衣物，汐輕輕將手覆上法亞斯小小的手，希望能藉此讓對方感覺安心點。

就這樣維持了一陣子，汐的意識開始變得模糊，再也支撐不住沉重的眼皮，於是他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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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有人握住自己的手，法亞斯放鬆了些，呼吸聲也變得更加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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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陽升起，負責做早飯的汐早早便起身下樓。
法亞醒來時只發現自己睡得很歪、遠遠偏離了原本的位置，並不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事。

……而這樣的夜晚，悄悄成了冬天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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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