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阿~

Day73
某些制度，並不是荒謬到讓人憤怒，而是它荒謬得理直氣壯，還能包裝成合理規則，讓你心甘情願地跳進去踩雷。

H這幾天火氣不小，講話也比平常多了幾分火藥味。他早就看穿M那套「簽名等於認同」的騙術，今天B打算再捍衛自己一次，M又把那張5/20的內部公告拿出來當擋箭牌，還想來一招溯及既往的回馬槍。場面離奇得像辦公室版的《鬼入侵》，看得人忍不住翻白眼到脖子發麻。

B問的是5/20之前的中午灌漿加班時數，M卻一口咬定：「公告大家都簽過了，所以那段時間不能報加班。」講得好像簽名就能蓋過法律，簽下去就等於違法也自願，最好連未來幾年的罰鍰都能一併認領。

B當場冷笑，回得毫不客氣：「那公告我當天就說不合法。就算大家都簽了，也不能拿來當免責條款。違法就是違法，簽名簽到地老天荒都一樣。」
M還是裝沒聽見，一副「你簽過就自己認栽」的嘴臉，試圖把責任硬塞回大家口袋裡。

但最可笑的，是這公告本身就是拿來補破網的。最初中午灌漿值班，M說可以報加班，公司雖然一毛不拔，但總還有幾次是照規矩來的。後來公司開始擠牙膏，M為了繼續在公司裡扮演聽話的狗，就在未告知同仁的情況下，擅自決定不再如實回報給公司，所有人完全被矇在鼓裡。到了5月，他掩不住了，只好丟出公告說「依公司規定，中午灌漿不算加班」。等到6月，同仁們受夠了，紛紛拒絕再被白嫖，M又趕緊變臉改口：「可以報囉！」

這不是制度，是現場即興表演的脫稿舞台劇。今天說可以、明天說不行、後天再補一張公告，就當作昨天從來沒發生過。法治在這裡，就像Google文件的版本紀錄——隨時可刪、可改、可覆蓋，然後用「你有簽名」當成Ctrl+Z的藉口

B真的撐得很辛苦。我每天看他坐在位子上，以前會熱情寒暄、細心討論查驗，現在話越說越少，整個人像一鍋沸騰過頭的湯，被迫關火，強行冷卻。
我默默傳了個連結給他：「我把公司有關出缺勤與休假制度的內容備份下來，放在雲端資料夾裡，你可以先下載。真的要走到勞工局那一步，這些都是可以用來自保的證據。」

他搖搖頭，淡淡回我一句：「沒想到可以這麼無恥……雖然還沒走到那裡，但還是謝謝妳。」
我沒多說。因為我知道，他心裡，已經在離開了。

而我自己，也還在繃著。
火雖然還沒燒到我，但氣味早已撲鼻而來。

這不是火災，是密閉空間裡的瓦斯外洩。你以為還沒受傷，其實早就缺氧。
我一邊整理查驗資料，一邊提醒自己：
這裡的制度不是系統，是陷阱；
簽名，不是共識，是套索；
而M——不是指揮官，是煙霧機。

我們不是在工地監造，而是困在一場誤導逃生路線的火警演習裡。

當B真正離職那天，可能會有人說他難搞、愛計較、不合群、不懂體制運作。
但我會說：他只是選擇不當笑話。

而我呢？我還在笑，只是越笑，越靜默。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