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便說今天一口氣看完《女孩》和《左撇子女孩》,感覺後者把所有日常生活會遭遇的厭女壓迫(包括女性因為活在厭女環境,所以無法向外求助、甚至自虐性的成為「好女人」的部分)都拍出來了,但因為「小女孩」還不是「女」,所以當視點以小女孩為出發時,他能更輕快地「說故事」。
我尤其欣賞當強尼隨意說外籍僱員是「瑪麗」時,外籍僱員「阿莉」生氣地說「我有名字!」的段落;編劇真的把這些「不經意」的歧視描寫得清清楚楚,卻沒有一絲控訴;編劇要說明的不是歧視的「壞」,而是歧視產生的「困難」,那種輕巧不經意地被一個眼光一個看法一句流言蜚語,就從「人類」變成「東西」再變成「不是東西」,但為什麼這些「事實」會讓其他人如此輕易地把他們從「一般」中剝離並輕賤?最後姊姊要妹妹說的那句話,彷彿要切割整家人的那句單純的事實,反而彰顯了這個問題:那又怎麼了?
故事中的女性幾乎都過著必須反抗全世界才能生存的日子。無論是過得好的或不好的,都必須反抗那些他們無能為力的事:自己的性別甚至自己孩子的性別。在最後那場戲裡也有,那裡有個人為了自己孩子的性別不把你孫女當人看,但回頭你自己是不是也對自己的女兒們做了一樣的事?這個故事每一場衝突戲都是一項反抗與質問——但我不曉得這樣的敘事,透過「左撇子女孩」當引子是不是適合。小女孩是唯一一個獲得「你這樣莫名其妙」的聲音的人,但莫名其妙無處不在,我不確定能不能從這個女孩去延伸到其他女性身上,尤其這個故事(劇本)好看的地方真的很多,但每次鏡頭照在小女孩身上,我都覺得這情節節奏十分無聊;她是劇本窺視的眼睛,可能也是故事的「文眼」,但要作為大人的故事的映襯,可能還有需要精煉之處。
當然這是在說我個人的喜好啦。
《女孩》我就沒辦法多說什麼了,這個故事好真實,我尤其喜歡當妹妹問姊姊:為什麼你都叫我「欸」,然後隨場景轉變,看到他們家裡一個欸一個,觀眾竟就能看出這是個怎麼樣的家庭、他們活在怎麼樣的困境裡的情節展現。真的太會敘事了。雖然,雖然啦!我個人覺得敘事處理可以再「清楚」一點,尤其關於媽媽的往事,到最後還是得讓父親現身「直接說明」,就是敘事沒辦法單純靠「演」與「剪」去處理,這導致媽媽的過去與主線故事在許多方面有點不貼合:我不確定我現在知道這個對觀看這部電影有什麼幫助,我甚至對每一個讓我知道的時機都感到困惑。
但他還是個很值得看一眼的作品,尤其每個角色的權力差異,彰顯得極好,不是樣板性或照章演繹的誰強誰弱,而是複雜靈動、隨心情與事件去置換的,就算他們其實是互相傷害的關係,連結他們的也是血緣與愛,情感上複雜到難以對彼此溫柔,
怎樣啦
1 months ago @Edit 4 weeks ago
能表現出這樣的家庭關係,導演功力我覺得(?)很值得肯定。
然後理髮廳莫名成為婦女們的庇護所,這個設定也很可愛又有趣。《女孩》雖然只是一個故事,卻是用柔軟的鏡頭刨開許多創傷、血淋淋的許多人的故事。
我覺得蠻像千層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