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進入門扉之後，他們對於現實的認知一直不停地被改寫，沒人想過地底之下如此廣闊。

「攝影器材無法使用，推測是受到底下電磁影響。」
Zen輕敲手上的紅外線相機。

「那只能靠手寫了，」
Nir咬著筆蓋，筆記本上記錄著不怎麼端正的字跡與手繪地圖。
「Alex回來，現在不是可以讓你亂跑的時候。」

「好——」蹦蹦跳跳地跑回人群裡。

他們緩慢前行，稍稍收起在門前時的傲慢，但依然難掩眼底興奮，黃蜂一向以刺激為糧食，每踏出一步都能感受到石磚地板微微震動，Ray先挑起眉毛。

「街道跟房子在移動。」

「是機關——等等，你們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

話一說完，隊裡三名哨兵微微蹙眉，而Ray的反應尤為明顯，她低聲先罵了句髒話，超越領頭的Nir大步往前，而後瞪大眼睛停在前方的叉路口前。

「幹嘛？你應該不是會被區區屍體嚇傻的——」
尾隨在後的Nir帶著玩笑語氣走近，話未說完卻也因眼前熟悉的景象而陷入短暫沉默。

「噢，這就有趣了。」

與身後街道格格不入的城市垃圾場映入眼簾，過於現代的建築牆面鑲在兩側，取代塔房的是層層疊架的違章建築。

「這麼赤裸的嗎？Ray。」
Nir抽走Alex從地上拾起的PLAYBOY雜誌，他曾經有幸一睹紅髮哨兵精神圖景風采，卻沒想過能在這種地方體驗第二次。

「你最好在我發飆前閉嘴——閃開！」
語氣內的警告在句尾突變為咆嘯，幾乎碰到天頂的垃圾隨著建築位移崩塌，腳下的石磚裂開，新的塔房從底下升起，將四人隔了開來——正確來說，只把Nir隔了開來。

「……」愣愣地看著高聳的牆面。

「我怎麼覺得我好像一直被孤立啊？」咯咯笑了起來，看起來完全不緊張耶這位大哥。

第五與律也在緩慢前行。
電子設備受到嚴重干擾，連第五的助聽器都不斷發出雜訊，最後乾脆關掉收進口袋。
為了不錯過律的訊息，他刻意讓對方走在前面。
律的感知範圍更廣，反應也比他快，這樣若有異動，他至少能及時看見對方的反應。

他以紙筆記錄前進方向，指尖則習慣性地在牆面上滑過，藉著震動辨認材質變化。
灰塵與濕氣隔著手套仍能滲出一層黏膩的觸感，他忍著皺眉的衝動，把手收回，順勢在腰間掛著的手帕上擦拭。
律偶爾回頭，用極短的手勢確認狀況。
在這種靜得近乎窒息的環境裡，一筆一畫、一抬手一回頭，成了他們之間唯一的對話。

然而，還沒來得及交換下一個信號，腳下的地面便開始顫動。
垃圾堆與牆體一同滑移、崩塌，石磚底下傳來低沉的震鳴。
律的身影在塵霧裡迅速被牆壁吞沒。

第五僵了半秒，並非因恐懼，而是突然的巨變讓他瞬間失去方向感。
他下意識伸手貼上牆面，從微弱的震動裡嘗試分辨律是否仍在移動。
深吸一口氣後，他將筆記本收回腰包。

他沒有呼喊，也沒有拍擊牆面，他知道那都無用。
只是默默加快腳步，沿著剛形成的通道尋找繞行的路。
直到前方塵霧散開，一道人影映入眼簾——比律高上一顆頭，肩寬、褐膚黑髮，臉上那幾道醒目的疤讓他一眼認出。

「……Nir先生？」

他稍微停頓，提高音量。
那不是習慣性的客套，而是混著不確定的探詢。

音量

聲音是其次，Nir首先感覺到地磚傳來另一段頻率的震動，接下來是像被掐熄未燃紙灰氣味，混雜在周遭石灰泥土與Ray的精神圖景之中。

「哦——好久不見耶——第五先生！」
好久只是幾個星期前，他歪過頭，橙黃色的眼珠子轉動，由上往下迅速打量來者。

「不過是活的還是死的呢？有暗號嗎？She sells seashells by the seashore？」
丟出一串意義不明的繞口令，是覺得木乃伊不會講英文嗎？

他讀著Nir的話，雖然沒有助聽器的輔助，但對方一貫的大嗓清楚得足以讓他分辨每個音節。

「很遺憾，沒有什麼暗號能確認呢。」

臉上依舊掛著那副標準的笑，語氣溫和，像是在應付一場日常寒暄。
他視線仍盯著Nir的唇形，微微側過頭，似乎在思考什麼。

「不過……如果是派對的邀請，倒是還記得。」

那句話說得平靜，卻是刻意丟出的一枚記號……雖然他並不抱太大希望Nir能記得。

派對？年近中年記憶力也開始退化，花了幾秒才從亂七八糟的回憶庫裡拉出「派對」這個關鍵字，他拍手笑了出來。

「哦！對哦，派對啊！」
「哎呀，可惜我這裡的人因為剛剛的機關都分散了，不然直接在這裡辦派對也挺不錯，都不用場地佈置。」
指著身後那堵該死的牆。

「你呢？該不會也是一樣的？」

第五微微挑了下眉，對這個連留守任務都能忘的人竟還記得派對感到一瞬的驚訝。
在那句「在這裡辦派對」時，他哼笑了下。

「這地方，還是算了吧。」
語氣輕淡，笑裡帶著些許的排斥，這地方一秒都不想多待。
但此刻的第五完全不知道，自己嫌棄的可是別人的精神圖景（對不起）。

「是的，大約分鐘前，我和隊友走散。」他頓了頓，「這裡有電磁干擾，無法聯繫上。」

短暫思索後，他抬眼看向那堵新生的牆面。

「如果整個構造會持續變動，那我們現在的位置不一定還屬於原本的區域。恐怕照原走回去，可能不是原位。」說著他側頭看向Nir。

「我打算先確認牆體的震動頻率，如果是有規律性的變動，就能判斷變動的週期與方向……或許能找到您那邊的人，或是我的隊友。」

他一邊說，一邊從腰包裡抽出筆記本。那頁紙上字跡工整，線條分明，註記以細筆標記不同震幅的符號與方向箭頭，偶爾夾著些簡化代號，整潔得像實驗報告。
只是內容大多是以中文書寫。

「鑑於我們剛才與隊友分離的情況……如果您允許，之後能否保持半步距離？」他頓了頓，思索著措辭，「只是以防萬一，如果地形再變動，反應時間會稍微充裕些。」

「會嗎？牆壁後面其實是我夥伴的圖景。」
意思意思幫Ray打個碼，在別人的精神圖景裡辦派對可是前所未聞，有夠搖滾。
「這座迷宮似乎能夠具象化周遭人士的精神圖景，不知道會不會隨著時間或移動變換。」
摸摸下巴，要是下一個是自己的就糟糕了，直接上演廢墟踩地雷。

「那有什麼問題？有同伴當然是最好的！」而且只要旁邊有人他就可以少動一些腦。

「雖然行動路線不一樣，但應該也可以當作參考。」
Nir見狀也拿出自己的「筆記本」，上頭的字跡實在不能說的上工整，英文夾雜西語還有一些只有當事人能辨別的鬼畫符，慶幸的是地圖路線還免強能辨認。

兩個人的地圖重疊程度

聽到這是別人的精神圖景，第五微微側過頭，臉上掠過一瞬間難以遮掩的困惑。
腦內極短的時間裡閃過成串疑問——
居然進入他人的圖景？自己現在應該是具有實體的狀態，難道是外部干擾導致意識重疊？有嚮導能做到這種事情嗎？還是這座地宮本身能將精神層折進現實？報告上提過的曖昧物質？若真如此……那這他們究竟是因為哪部分的感官而受影響？

「……原來如此，難怪結構會那麼不穩。」他沒繼續深想，畢竟眼下離開這裡找到隊友是首要任務。

輕輕吐出一口氣，重新整理表情。
「挺有個性的圖景。」像是為剛才的失禮找個台階下，補了句。
也慶幸自己沒對這片景象多作評價。

他垂眼看向Nir遞過來的筆記。
前幾秒還保持著職業性的觀察表情，接著就明顯頓住。
在第五眼裡那本筆記幾乎是災難現場。

他沉默了兩秒，最終找了能理解的部分開口：

「……地圖，」他用筆蓋在兩本筆記上重合的部分比劃，確認彼此先前走過的路線，「這裡與我們記錄的部分重疊，也許可以先嘗試照這條路前進。」

「也謝謝您願意同行。」第五合上筆記，抬眼微微點頭。隨即側身讓開，做了個示意前行的動作。

/災難現場超好笑

／抱歉ㄌNir我有喜歡你((?

「我才要跟你道謝呢，我的這個不好使啊。」食指輕點太陽穴，倒也不是真的腦子不靈光，只是大部分的事情都沒放在心上。

配合著對方步伐稍微放緩腳步，就算地形產生變化，但還是能從石磚間不同的磨損程度辨認出來時的原路。在一陣彎彎繞繞後，終於離開那段由圖景構成的區域。

「哼哼——」這種時候還有心情哼歌？
指尖捻起牆面上的碎屑，似乎嫌空氣太過沉默，開始說一些五四三。
「搞不清楚原理，不過如果能將圖景投射出來，那是不是代表這裡有東西正在偷看我們的腦子呢。」

「不知道現在開始在腦中想著有錢多金的美女來不來得及？啊——絕版專輯也不錯，不然掉一張Ghost巡演門票給我吧。」開始把地宮當成神燈許願。

「第五先生呢？有什麼想要的東西？」

在Nir輕點太陽穴時，第五只是淡淡笑了下。那笑像是出於禮貌帶著一點客氣，但他沒有接話。
並不打算回應那句「不好使」，似乎認為Nir對自己的評價蠻客觀的（對不起）。

直到 Nir 提到「有人在偷看腦袋」，筆尖在頁面上頓了一下。
腦內資訊被窺探的可能他不是沒想過，短短幾秒，他腦中已經閃過各種可能，只是還沒理出結論，就被接連的「美女」、「專輯」、「門票」攪亂思緒。

Nir 的聲音夠響，不戴助聽器他也聽得清楚。第五抬眼，看了對方一眼，臉上仍舊掛著標準的笑。
分不清這人是真的從容，還是根本不在意危險。如果是後者，行動起來多少會讓人頭疼。
最終，他放下這個問題，順著話題接了句。

「錢吧。」像是隨口的回答，又像句玩笑「在外面能派上用場、能解決問題。」

／差ㄅ多放怪（？）出來．．．．ㄇ？（（？

「還真是標準的回答，感覺第五先生在學校裡的話，一定是老師最喜歡的資優生。」

Nir從後腰包抽出一把格鬥小刀，停在前方的岔路口之前，嘴裡還繼續哼著歌。

「那我有點好奇，生物本能的直覺，還是長久累積的經驗，在危機面前你會相信哪一個呢？」

迷宮中各處都能見到點燃的火把，先不論這些燃料是怎麼在地下度過千年歲月，左側的路口搖曳火光，連同在那一處的人影都翩然起舞；右側則是死寂的黑，好似在轉進的當下深淵就會把他們吞噬。

-

/好欸……不論哪一邊都會有怪東西衝出來……（那是要選什麼？）

第五反應慢了半拍，注意力還停留在筆記本上，直到餘光瞥見 Nir 抽刀的動作，才抬起頭。

闔上筆記本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他順手把筆插回封面夾層裡，視線隨著 Nir 的動作掃過前方兩條岔路。
左側的路口搖曳火光，連同在那一處的人影都翩然起舞；右側則是死寂的黑，好似在轉進的當下深淵就會把他們吞噬（複製，抱歉）。

「返回吧。」

他沒有接 Nir 的問題，只抬眼盯著前方。指尖在腰側摸到那把折扇，扇骨與金屬環相碰，發出一聲細微的金屬響。

「我們人數、裝備都不足。」
聲音仍舊平穩，在陳述事實，而非說服。
說著他微微退後半步，並沒完全轉身，視線沒有離開那兩條岔路，等身邊的人跟上動作。

/好好笑...地宮殘酷二選一...

「嗯——那也是一種選擇，安全又保守。」
Nir的步伐紋絲不動，雜耍似來回在雙手間把玩小刀。
「你跟Zen一定很合得來。」

他向上拋起軍刀，在它下墜至眼前處時準確地接住握把。

「但我呢，認為經驗跟直覺其實都不可信，因為大腦會欺騙自己人，我們對於現實的認知比想像中還薄弱。」

「我曾經有個兄弟被爆炸震波給擊飛出去，雖然活了下來，可惜腦子卻變得不正常。一醒來就指控其他同僚都已經被掉包，除了他每個人都是冒牌貨，還開槍掃射整個營地，最後只能被自己人用霰彈槍轟死。」

「這種事一點也不稀奇，第五先生。」

「有沒有可能其實是我們每個人的腦子都有些問題，那這個問題是撤退能解決的嗎？要如何才能判斷什麼時候該開戰？又什麼時候該逃跑？」問題是天擇怎麼花了38年還沒擇掉這人？

Nir依然笑著，在侃侃而談的期間走道兩側的黑幕蔓延，與他的影子融為一體，游至腳邊如箭矢彈起，而刀刃撕裂空氣，沿著石壁上滑出一道痕跡，被斬斷的黑影掉到地上再度融進陰暗處。

「手感好奇怪。」老哥，跑啊！

/乾((被天擇笑死(((K

/怎麼活到現在的(問我自己)

「現在說這些的用意？」
語氣裡沒有惱怒，只是帶著一份困惑。在他看來，這種時候談哲學無異於浪費時間。

「現在出手，只是無意義的消耗。」
他仍試圖以理性勸說，話音還未落，視線餘角的黑便流動起來。那種變化快過他的思考，腳下肌肉比意識更早做出反應，他下意識向後滑步。

……後者嗎？糟透了。

黑影竄起的瞬間，Nir的刀光已經劃開空氣。
第五抬手側身避讓，呼吸卻異常平穩。
指尖一扣，腰側的摺扇被抽出。尾端繩索在他手中滑過，扇骨破風而出，帶著極輕卻鋒利的呼嘯聲在空氣裡劃出弧線。

他不理解這樣的行動。公司教的是節制——計算、判斷、最小代價完成任務。
而Nir在未掌握敵我情報、資源有限的情況下仍選擇戰鬥，對他而言就像是在無氧艙裡點火，無效率、無邏輯、無計畫。

該丟下他嗎？

念頭才起，地面就傳來沉悶的震動。
牆壁像被什麼從裡面推動般扭曲，石磚錯位、砂礫脫落。退路在他眼前崩塌成一片塵霧。
氣流反衝，他壓低重心穩住步伐，卻感覺整條通道在緩緩下陷，像是被迫往前吞進。

下一秒，黑影從地面竄起，筆直撲向他。

他拉緊繩索，摺扇回身，弧線掠過地面，聲音尖銳得像金屬刃撕破空氣。
尾音震進石壁，擦出幾點細碎火花。

那東西被折扇貫穿瞬間潰成水狀，沿裂縫重新滲回陰暗裡。第五穩住身形，指尖仍繞著那條繩索，餘光掠過牆上那道被擊出的凹痕。

……手感，確實很怪。

第五抬眼看向 Nir 的目光有些複雜，那並不是單純的不悅。他看得出對方動作俐落、反應精準，是真正經過實戰的人。但同樣明顯的，是那無邏輯的行動，會讓他們置身於危險。

他沉了幾秒，聲音壓得很低。

「……也許您對這類情況已經很熟悉，」語氣平靜，聽不出責備，卻足以讓人聽出不滿「但這裡不是拿來測試膽量的地方。」

「我想說來點故事，氣氛才不會那麼嚴肅嘛。」笑嘻嘻，完全沒有倒大楣的意識，並且在看到第五流暢閃避與攻擊動作後他還吹了聲口哨，誠心的讚揚。

「哇嗚，兄弟你的武器真是酷斃了！」求你閉嘴吧老兄。

「還有這不是測試哦，」
小刀在手裡轉了個圈，再度刺向襲來的黑影。
「都下來這地方了，如果在開頭就選擇撤退的話要怎麼樣才能發現『大秘寶(One Piece)』呢？」好宅？

「放輕鬆一點，」他壓低身子，躲過從石牆縫隙竄出橫掃的影子。

「題外話，我最喜歡的一句話是危機就是轉機。」喔喔，沒人在乎耶。小刀削過牆面，斬斷了黑影與固體的牽連，又看著它再度竄回前方的幽暗小徑。

「反正也沒退路了，不如來打個小賭怎麼樣？」
抓住空檔，Nir率先往前邁開一步，將小刀收進後腰包裡，就算跨過那些「泥濘」，那些東西還是爭先恐後的攀上軍靴。
「現在，我要走進左側的通道，因為我今天難得的想要相信直覺，而直覺告訴我往火光的方向前進。」
-
/而中之的直覺是非常想爆打這傢伙一頓...

／乾好好笑還好我沒關分頁（？）太剛好ㄌㄅｗｗｗｗ

／好好笑...Nir可愛死了...我要拿著零食在沙發上聽他閒聊各種垃圾話((????

/跨日整點斷我噗幣超好笑……看到所有表符都沒跑出來嚇到（
你不要覺得他很可愛我已經快要被他白爛死了（掐脖子

打賭ㄇ看賭什麼

在「One Piece」那句時，第五眉心微不可察地皺了下。
那聽起來像個詞組。他在腦中迅速搜尋對應語彙……one piece of something？完整的一件？整體？

……大概是什麼諺語吧。

他看著那張像是永遠不會停下的嘴，表情幾乎沒有變化。
他沒有插話，應該說這種情況下他也不知該如何回應。
也沒有阻止 Nir 的行動，畢竟對方不是自己的隊員，他確實沒有權力去干涉行動。
只是可能的話，他是不會在任務中與這種類型的人搭檔。

輕呼了口氣，像是放棄追上對方的邏輯。
——以及，對 Zen 升起一絲同情。

既然退路已斷，那就抱怨也沒有意義，在說 Nir 看起來也不介意探路。
他將繩索收回左手，留出一段繫在扇尾，方便隨時甩動，右手輕握扇骨，靈巧地避開牆縫竄出的黑影跟上對方。

「……賭什麼？」語氣不帶挑釁，也沒什麼興致，只是順著對方的節奏問了句。

/抱歉ㄌ感覺都沒在接Nir話好沒禮貌TT

/？？？沒禮貌的人是這傢伙（掐死屁話很多的白癡）

「來賭第一個遇到的人會是你的隊友還是我的夥伴？」意義在哪？

「啊——如果是其他人的話要怎麼辦呢？」這個人根本可以自說自話一整天都不會累。

Nir一邊說著一邊邁開步伐，因為黑影的緣故前進稍微吃力了些，偶有從竄出的影子，被他徒手按回了牆上。
—
/抱歉遲回了那麼久還是只有這種垃圾回覆，我來把他掐死……

/不可以ㄋ!!!我這麼愛你們((都包好((?

跟緊Nir讓Nir處理黑影((?

第五只是輕輕皺了下眉。
那表情談不上不耐煩，倒更像在思考這場賭局本身有什麼意義，以及自己是否還需要繼續帶著邏輯跟 Nir 對話（抱歉）。

「到時候看是什麼樣的人在說吧。」
語氣平靜，幾乎沒有起伏，像是順手接下話題，又像從對話中抽離。

通道幽長，牆面滲出的黑影如潮汐般翻湧。他微微側身，與 Nir 保持著一前一後的距離，既不干擾，也不遠離。那並非信任，而是出於必要。
他聽不見大部分的聲音，只能靠視力捕捉危險的訊號。至於前方的威脅……就只能暫時交給那個喜歡說話的人了。

幾乎在黑影竄起的同時，他甩出折扇。
金屬扇骨掠空而出，碎裂的影子化作水紋般的波動，摺扇則重擊在牆上，裡頭夾著一瞬的延遲，像是擊穿了霧氣，再撞上石面。

第五收回折扇，掃過那些重新融進牆面的紋理。
那不像任何他見過的生物，甚至不能確定那是否算是「生物」。第五感覺有股微妙的違和感黏在心底，讓他無法忽視。

「Nir 先生，您似乎對這種情況並不陌生？」他側過頭，看向前方那仍帶著笑聲的背影。
除了經歷過類似情況外，他想不出有什麼人能在未知的情況下還這樣充滿餘裕。

「你是指應付這個像史萊姆一樣的東西嗎？完全沒有哦！」簡直是令人失望的傢伙。

「啊——但是呢，」
「不知道第五先生有沒有被嚮導完全奪走或是篡改五感的經驗？」
依然走在前方的哨兵豎起一根指頭，放在耳邊轉了幾圈。
「我啊，覺得現在的狀況跟那個有點像，你怎麼想？」

「嗯——怎麼形容那種感覺呢？宿醉？嗑藥？任何抵抗反應都很徒勞？」

「像這東西砍不完，砍了沒意義，跑說不定也跑不掉，還不如適應（享受）這種處處碰壁的滋味，說不定會別有收穫。」搞了半天原來是個M？

哎呀哎呀好危險，廢話太多了，沒被黑影絆倒反而差點撞上從牆中叉出的橫樑，個子太高的報應。

「第五先生也要小心不要撞到頭哦！」完全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真心提醒。

「……我沒有那種奇怪的嗜好。」他微微抬眼，表情幾乎沒什麼變化。他側過身避開低垂的橫樑，餘光掠過前方那個仍能邊走邊講話的身影。
那句「小心不要撞到頭」在他耳裡顯得莫名刺耳，這是在拿他身高做文章嗎？（好敏感）

「嚮導的干涉嗎...」第五低聲重複。
他原本只是順口問句，沒料到 Nir 真的能說出一些有參考價值的論點（對不起）。

第五指尖無意捏緊繩索。
腦中閃過被嚮導「侵入」時的感覺……視覺、氣味、觸感都被欺騙，現實與幻覺被攪成一團無法辨認。
如果用這種方式去解釋眼前的黑影，那那些違和感似乎都能說得通。

他環視四周，火光在石牆間跳動，不知靠什麼燃燒的老舊火把。在石縫中蠢蠢欲動的黑影。
感知錯亂現象？或許這正是報告裡提過干擾現象之一。

片刻後，他從腰間摸出一個金屬小盒，指尖掀開蓋扣。
裡頭整齊排著幾片形狀不規則的藥錠。

「氯氮平。」
「如果真的是精神干擾，那這也許能幫助我們分清楚，是真有這些黑影，還是我們的大腦在動。」

知道那是什麼（雖然中之本人覺得他化學知識沒那麼高）

/好吧，可能有人幫他惡補過一點知識（說服我自己）

「哪裡奇怪，生活如果缺少這種刺激會很快就步入老年！」將近中年的傢伙有點初老焦慮蠻正常的。

聽到了身後傳來細碎的金屬碰撞聲響，Nir才轉頭停下步伐，虛扶了一下沒有掛在鼻樑上的墨鏡，畢竟連他都認為在地宮裡面還戴著耍帥有點太可笑。（/雖然我太懶了表符沒改）

「感覺這時候我說想要烤肉你都能從包包裡掏出一頭牛。」一點都不好笑，而且剛講完就被黑影巴了一下後腦。

「準備齊全呢，連這種精神科藥物都能拿到，看來第五先生的資方來頭不小。」事實上是自己人太亂七八糟。

哼著歌甩開幾條纏上來的黑影，Nir倒退了幾步靠在牆邊，等著第五等他自己先服用手上的藥物。

「可惜了，那我可拿不出來。」
像是隨口的回應，第五嘴角微微動了下，算不上笑，又像一種禮貌的表示。讓人難以判斷他究竟是在配合氣氛，還是真心覺得有趣。

他低頭，看著掌心那枚金屬盒。
對他而言，這只是標準配備的一部分，和武器、通訊器、替換電池等並列。
但從 Nir 的語氣裡，他忽然意識到，或許自己這樣隨手拿出藥物的舉動，在旁人眼中並不尋常。
但他也無法肯定，畢竟他看得出，眼前這個哨兵多半不是按章行事的類型。
於是他只是輕輕回了句：

「不值一提的裝備而已。」

說完便取出一片藥錠，含在舌尖。
藥片在口腔裡慢慢融開，帶著苦澀與金屬味，像將舌頭泡進陳舊的鐵銹水裡。他皺了皺眉，那動作輕微到幾乎被火光掩去。

「觀察十五分鐘。」
那語氣近乎自言自語，平靜得像是在做例行報告。
他拉開手套邊緣，看了眼手腕上的裝置。螢幕閃動，數字亂跳成一片無意義的符號，地宮的電磁干擾比他響的還嚴重。
他凝視了幾秒後將手套重新蓋好，抬頭朝 Nir 的方向比了個「請」的手勢，意示對方繼續前行。

「是不值得一提還是不方便講呢？」

看著對方服下藥物，心裡有的佩服，因為他就是連止痛藥都不願吃而偷偷丟到床底的壞小孩（今年38歲）。

「那就期待接下來的效果了，走囉。」
撐起身子，同時間抽刀斬斷了牽連著手臂的黑影，再收回武器。
「真是的，說什麼不能破壞遺跡，把傢伙們都留在上頭，不然現在開路方便多了。」這混蛋就是考古人員的獵殺目標。

視線內的黑影逐漸增生，就算尚未造成實質上的傷害，但那些舞動的姿態與纏人的架勢，頗有一股嘲諷感。

隨著時間推移有效?

反效果（？

／反效果ㄟ...這可以攻擊到隊友ㄇ((幹?((抱歉亂問(((
/38歲不吃藥ㄉ壞小孩太可愛ㄟ

/當然……歡迎攻擊（蛤？） 38歲不吃藥是幼稚！！（海扁他一頓）

那句「不方便講」在他腦中繞了一圈。
第五沒有回話，只是微微低頭，像在專注腳下的路，又像是單純不想回應。

火光忽然變了顏。
第五不認為那是藥效的錯覺，氯氮平的苦味仍在喉頭，但神經卻沒有平緩下來，反而像被什麼重新喚醒。

空氣變得濃稠，潮濕的鐵鏽味漸漸滲進呼吸裡。
牆上的黑影開始鼓脹。

它們從縫隙裡滲出，沿著石牆滑行、彼此纏繞，起伏的形體像在掙扎，卻又沒有真正掙脫。
一瞬間，他幾乎看見那些線條間浮現的「臉」，張合、扭曲，隨即崩解成液態的黑。
那種動態令人作嘔，不屬於任何生物的韻律，卻又太過接近「呼吸」。

第五看見那些黑影朝 Nir 湧去，但詭異的是 Nir 完全沒有察覺。仍舊筆直地走在那片黑潮的正中央。

是幻覺？只有自己能看見？

指尖在不確定之間微微抽動。
那不是思考後的動作，而是身體先行一步的本能。
他沒有來得及發出任何警告，折扇在掌中彈開，扇骨間的金屬光掠過一道狹長的弧線，幾乎要擦著 Nir 而過——

Nir在前方搖頭晃腦的打著響指輕聲哼著歌。與其說是唱，他更像是用朗誦詩詞，於是聲音也沒有先前那般響亮，如同獨自呢喃自語。

不義仍是不義。
正直依舊屹立。
污穢始終泥濘。
聽許亙古流傳的真言，
直到那人重返世間。

歌詞正好告一個段落，他傾身回頭，堪堪躲過襲擊，突發攻擊留給他判斷的時間不多，刀尖削過摺扇，手把傳來劃過扇面間的起伏震動。

真是不錯的武器，真想當面好好稱讚設計者，他再次於心裡感嘆。

「嗯？」
「第五先生是不喜歡這首歌嗎？」

Nir瞥了眼腳下的影子，它們游動鼓譟扭曲交織，像迷宮的血管一樣蔓延整條長廊。

第五怔了一瞬。
折扇被 Nir 擋開的瞬間，他確實看見黑影被切割、潰散，再次化成黑水順著石縫滲入地底。
可 Nir 的態度卻好像沒看到剛才的一切，只是繼續跟他說著無關緊要的話題。

線子在空中一緊，他抬手一拽，折扇便沿著弧線回旋，啪的一聲，合攏在掌中。
他沒聽清楚 Nir 的聲音，只看見對方的唇在動。那幾個字的聲音太輕，幾乎無法從唇形辨認出完整語意。

「您沒看到嗎？」他終於出聲，語氣帶著少見的遲疑「黑影比剛才更多，更具攻擊性了。」
對話間，目光緊追那些在牆面上蠕動的黑影。它們不斷分裂、增生，姿態詭異得近乎有意識。
火光在牆面抖動，映出他微皺的眉，神情不再是一貫的鎮定。

目光從第五手上的扇子移到對方腳邊，嘴角依然噙著笑意，不知道第五剛剛究竟看到了什麼才會擲出武器，於是選擇略過問題。

「這些東西的確有點奇怪。」
它們鼓動著，順著視線朝第五的方向匯集結成蛛網。

「感覺我們被愚弄了啊，那只好先來約法三章一下。」

「第五先生有不惜一切代價，就算癱瘓殘廢都非得要回去的原因嗎？」

「當然，如果可以的話希望在各自找回夥伴前避免衝突，但像剛剛的情況似乎也難以控制。」

「如果我在神智不清的情況下主動發起攻擊，又或者因故性命垂危的話，」
他模擬出槍枝的手勢，放在下顎處。
「請不用客氣。」
碰，朝著指尖吹兩口氣，把槍口對準剛剛差點把他耳朵削下來的第五。

「那麼換你了，我能還擊到什麼地步？」

/贛﹑摔死， Nir 太辣了吧＝　＝？？？

第五沒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靜靜的看著 Nir ，模擬槍的手勢在火光下顯得格外清晰。那一刻，他像是終於從那層錯亂的餘波裡回過神。也在同時意識到——自己出手了。那一擊並非本意，但確實是一次攻擊。

「……原來如此，看來我受了地宮的影響。」
他垂下視線，語氣平緩得近乎無波。
Nir 的身形壓迫感強烈，火光映在他肩頭與頸側，宛如一堵緩緩逼近的牆。第五抬眼望他，那一瞬的視線更像衡量距離，而非交談。掌中的折扇微微顫動，扇骨間的金屬發出細微的聲響。

「您的顧慮我明白。先談行動方式，確實合理。」
他說得平穩，語調刻意放緩，像是在努力讓自己的呼吸與語速都回到原先的節奏。
只是垂在身側的手指仍不安地蜷了一下，拇指輕勾著那條細繩，腳尖也在無聲地往後蹭出半步。
細小到幾乎難以察覺的距離，卻讓他能在必要時立即閃避。

「……或許我該暫時保持距離。如果發生狀況，請把我丟下。」
語調仍穩，但肩膀在說完後微微一緊，仿佛連他自己也聽出了那句話裡的退意。

「與其在這種狀態下談攻擊或犧牲，都太早了。不如先避免再出錯。」語氣裡沒有怨懟，也沒有挑釁，卻少了他一貫的銳利。
那理性的措辭下，藏著他想完整的離開的私心。

他沒有解釋「自己必須完整回去」的理由，他不認為那會是個外人感興趣的問題。
倘若有一日他失去用途、被拆解報廢，也只是回歸命運的原路。
只是還有一個人……他不能讓那條命線，與自己一同被切斷。

Nir瞇起眼睛，在第五說話的期間持續上下打量，連他那向後退出的半步也沒有遺漏，直到確認對方不會再次發出攻擊後彈了個響指。

「OK！那就這麼說定了吧！」
刁難別人不是他的興趣，於是非常快的接受提議，收回手勢時還先比了個YA，極其隨便一男的。

「抱歉抱歉，氣氛被我搞得有點僵，這時候能來點音樂放輕鬆就好，可惜我的音響被沒收了。」

兩手一攤，Nir轉身繼續往前。

「我呢，認真逃跑的時候速度可是很快的，所以再有下次的話就要把你扔掉囉！」那打從一開始不就跟著人家跑就好，混帳東西。

Nir 彈指的瞬間，第五肩頭微微一震。
直到意識到那只是種「宣示結束」的輕鬆手勢，他指節下意識繃緊的力道才慢慢鬆開。

當 Nir 隨手比了個 YA，那像嬉鬧的動作，把原本凝住的氣息攪散得乾乾淨淨。第五也才輕吐一口氣，並隨著氣氛微微勾起唇角。

他抬眼，看著 Nir 的背影往前走去。等到兩人之間拉開一段安全距離後，他才默默跟上。

「……很抱歉，剛才讓您為難了。」
他的聲音比之前輕，也穩了許多。
「我會盡量避免再發生那種情況。」
歉意壓在語尾，不帶討好，也沒有試圖推卸。

剛才那場錯亂中，Nir 沒有趁勢反擊，也沒藉機扯出任何要求。
他從對話上也並未感受到，像他這種意圖賣人情的作法。知道 Nir 的行事風格奇特，難道是因為這樣才意外地寬容嗎？

在行進間餘光掠過牆角潛伏的黑影，那些黑影在第五眼裡仍向 Nir 發動襲擊。
他稍微垂下視線，不發聲，也不提醒。

那些東西並不存在，它們只是這座地宮製造給他的幻視。
而他現在，知道了。

「哎唷，沒事啦，這不是還沒死人嘛。」烏鴉嘴？

縱使是幻象，但過於真實的黏膩觸感還是讓Nir感覺行走在沼澤中，畢竟生物還是難抵閃躲本能，連行動都變得有些滑稽。

「不過你剛剛吃的那個藥起作用了嗎？這些影子感覺越來越好動了耶。」一邊抱怨，一邊抬起雙手對著火光比劃，牆面上的影子也跟隨動作改變。

「你看——螃蟹——」今年三歲？

在Nir單方面玩鬧的過程中似乎也終於走到廊道盡頭，一堵石牆擋在兩人面前，兩側插上火把，周遭沒有風但火光卻不停顫抖，彷彿隨時會被吹熄。

「不會吧？死路？」輕敲石磚，震動回傳的手感厚實沉重，看來是實心的，但刻畫在火把底座下小小的符號卻吸引他的目光。

「第五先生，這個這個，這是什麼？」好樣的，笨蛋連演都不演。

「……不，我想並沒有起太大作用。」
他疲憊的嘆口氣，自己的狀況並不比 Nir 好到哪去。
視線落在因 Nir 動作而被戳得亂七八糟的影子輪廓上，淡淡補上一句近乎無奈的玩笑：
「還好您沒一起服用，不然現在我們大概已經被撕成碎片了。」

終於兩人走到了廊道的盡頭，他仍舊保持著一段距看著 Nir 的動作。
直到對方指著火把底座的符號，像召喚保姆般喊他。

第五停在原地。
神情微妙，像是努力在衡量兩件事哪個更危險：

靠近 Nir？
還是讓 Nir 自己研究這個疑似陷阱的符號？

第五沉默了很久。
久到讓人懷疑他是不是失去意識時，他終於開口：

「……請稍等。」

他緩步向前，但並未真的靠近 Nir，停在足以讀清楚符號的距離。
手仍垂在身側，掌心微收，隨時能對「突發意外」做出反應。

靠近不是因為放心。
而是因為在第五眼裡，影子仍像活物般攀附上 Nir 的腿、腰、胸口，動作比先前更連貫、更逼真。
那些輪廓像是在模擬下一次攻擊，在暗處張開形狀不明的口器。

他不確定在這種真偽交錯的狀態下，自己還能保持冷靜多久。

他盯著那符號良久。

火光在石面上顫動，線條在火光下像在呼吸，也像在嘲弄他的視力。
那並不是他熟悉的語系——既不是軍用標記，也不是常見的祭祀符碼，有些接近象形文字。
幾道線交錯成環，中間像一隻張口的蛇，又像一縷攀升的煙。

第五垂著眼，像在描摹那形狀的節奏。

「……很抱歉，這不是我學習過的語系。」他開口，音量足夠 Nir 那個距離聽見「只是猜測……或許是什麼動作的指引？」

他站在一段距離外，指尖比著符號的幾個分岔處。
「這裡……像是『按』的意思。但這裡——」他的指節微頓，在那條迴旋的線上停了片刻，「……這不是按壓的線條，是……往外拉？」

他眉心深鎖，語氣中也帶著不確定。
「看起來不像只有一個動作，但這也只是我的猜測，或許意思完全不同。」

「嗯——」
摸摸下巴，總是一副吊兒啷噹的Nir也難得露出困擾模樣，畢竟第五終究不是與他同隊的夥伴，沒辦法像平時一樣胡搞瞎搞。（實際上他們落得這副境地就是他的問題)

「拉？哪裡能向外拉？機關？」
用著老家西文喃喃自語，掌心覆蓋在石磚牆面上，還不怕死的將耳朵也貼上去，雖然他可能什麼也聽不見。而黑影依然時不時黏上身來，只得擺手抖腳將那些東西甩開。

不能用炸的嗎？好想用炸的，如果是Ray的話一定二話不說直接掏傢伙出來把石牆打成蜂窩。正當他在腦袋裡面模擬著破壞遺跡的大業時，牆面突然震動了一下，Nir瞬間彈了開來。

指著牆壁不說話，對著第五露出一副「你剛剛有聽見嗎？對面好像有東西」的困惑表情。

第五想了想還是微微前移，比起呆站在原地，他也想盡快找到出口。

沿著牆縫緩步而行，指尖輕觸那些被石粉覆蓋的細痕。那觸感不均，像是某種物件被反覆拉動後留下的磨損，不像是自然風化。
他在一塊不起眼的石邊停下，俯身、用扇柄敲了敲。
就在他敲擊的同時，石牆忽然震動了一下。

第五立即向後撤，他抬頭，看見 Nir 正指著牆面，一臉「你聽到了吧？」的困惑。
他沉默片刻，才緩緩點頭。

「但我無法判斷那是的……還是又是地宮的干擾。」

「……」 露出了不妙的笑容。

「後退一點，要是感覺不對勁就趕快往回跑，千萬別等我哦。」
萬能小刀再次登場，Nir靠上前瞇著眼研究了一會第五剛剛敲擊的牆面，石磚間的縫隙似乎剛好能將刀片卡入——他也確實這麼幹了，刀尖嵌入石縫之間，稍使力將刀刃向上頂，密密麻麻的黑影也從中溢出，攀上雙臂似乎想阻止他的動作。

「Nah——我才不要住手，怎麼這麼著急？是因為被我得逞了嗎？」
對著空氣自說自話，一隻手扶上牆面，另一手更加用力的將那塊石磚往上撬。

「你試試這樣能不能將這塊石頭抽出來？」不是要人家感覺不對勁就往後跑嗎？

剛不是讓自己有不對勁就逃跑嗎？

但第五並沒有說出來，他只是深吸一口氣，輕聲道：
「……明白。」

向前，伸手扣住那片已被撬起縫隙的石磚邊緣。
手指剛碰上，黑影便蜂湧而來，攀附、纏住他的手腕與前臂，像是要把他絞碎拖進石縫裡。

第五的呼吸卡住了一瞬，閉上眼。
繃緊全身的肌肉更加用力的抽動石磚，腳下的石板在他重心後移時發出細碎的摩擦聲。

突然，石磚鬆開了。

第五沒抓準那瞬間的落差，身體被自己的力量像後甩出，整個人摔坐在地，還來不及反應，廊道便傳來劇烈震動。

低沉的震鳴從牆體深處湧出，伴隨細砂自縫隙落下的簌簌聲。
他快速起身，只見原本厚實的石牆微微後傾，內部的齒輪與卡榫咬合、轉動、讓整面牆緩緩朝左右裂開。

火光被拉長、扭曲，照亮了牆後。

黑霧蒙蔽視線，握著刀柄的手因施力而浮起青筋，感覺連咽喉都被異物掐住。突然，他聽見那機關啟動的聲響，所有阻攔的幻象也瞬間瓦解。

Nir在奪回視覺後迅速抽回小刀，出於身為隊長的習慣，他在伏低身子站穩步伐後繼續擋在第五身側，抬起手臂以遮擋可能發生的落石崩塌，一直到機關停止運作，牆後的道路被火光照亮。

「哇嗚，幹得漂亮啊，第五先生。」
Nir咧嘴大笑，朝著第五伸出手，不知道是想將人扶起還是等待擊掌。

/ ...Nir隊長!!!今天起就加入黃蜂小隊ㄌ!! ((沒ㄋ

光源從Nir手臂縫隙中傾落，四肢仍殘留著幻象勒住的錯覺。他花了幾秒才適應新的光源。

第五先垂下視線，看向自己掌心。手套上覆著一層細白的石粉，是他剛剛用指節死命鉤住縫隙時磨出的痕跡。剛才用力過度，指尖到現在還在發抖。

Nir伸出手時，第五愣了一下，不是因為不懂對方的用意。而是這種直接的接觸他向來不擅長。但他仍抬起手，動作慢得有些不情願。

「……不，還是多虧您了。」
「要不是您，我也找不到著力點。」

聲音低下來，不帶習慣性的疏離，是從幻覺干擾解脫後的真實疲意。

「還是幸好你沒有真的往後跑啦！」你還記得啊！

待對方起身後就把手收回，還抽空檢查了身上的裝備，指尖摩挲著有些磨損的刀刃，他忽然抬眼緊盯著前方。

地面傳來細微的震動，頻率不像先前規律，被火光照亮的廊道盡頭出現幾個人影，最前面那位還正以不尋常的速度朝他們接近。

「Nir——」
不到幾秒的時間就衝到兩人面前，Nir張開雙臂迎接直接跳到自己身上的Alex。

「Good boy！」

這下可以點名報數了，一、二、三、四？多了一個曾經在第五車上見過的小朋友。

到底哪邊？

那意思反覆的話讓第五忍不住皺眉。
趁著Nir轉開視線的那幾秒，將方才碰過對方的手心用力在衣料上擦過，像要抹去殘存在皮膚上的溫度。
之後，他才抬眼，望向新開出的通道。

他下意識後退半步，等到看清撲上Nir的人時，才放鬆一些。
那張臉他有印象，是Nir的隊員……大概吧，或許每個隊伍裡總有一兩個特別黏人的傢伙。

第五抽出折扇戳在明顯要往他這邊撲來的律的肩上，力道不重，卻足以把人定住。

「我說過了，我不喜歡接觸。」
他特意用中文譴責眼眶紅透的隊員。

律被戳得站直，吸了口氣，嘴唇開開闔闔，一雙手飛快比著手語，把方才的驚慌、迷路、遇到Nir隊員、又被帶著走的過程一股腦倒了出來。
第五則耐心跟著他的手勢，一點點拼出事情經過

他在抬頭時已經掛上微笑，朝站在一旁的Zen與Ray微微點頭。
「真不好意思，沒想到在這種地方還給兩位添麻煩了。」

Ray聳肩朝第五輕點個頭就算打過招呼，相較之下Zen的鞠躬就正式多了。

「沒事的，幸好遇上熟人可以互相照應，希望我們的隊長沒有給您帶來太多困擾。」

「呀——我跟第五先生現在可是兄弟了！相處愉快！」在旁邊跟金毛狗快樂的轉圈圈中。

「……」 「真的非常抱歉，如果您有裝備上的損壞可以提出。」道歉的語氣變得肯定了。

「幹嘛這樣啦！有嗎？我有這麼糟糕嗎！第五先生！」你有。

「太好了！妳也找到隊友了！」感覺有人要被罵了，無情把Nir推開快樂的奔向昭律。

第五也隨著Zen的動作微微前傾，回了個鞠躬。
話才開了個頭，本想循著禮數接上一句客氣的寒暄，結果耳邊模糊的接收到Nir那句「是兄弟了、相處愉快！」。
第五的臉在那一瞬間微妙的抽動一下，但很快又收為平時的微笑。

「……沒事的……反倒是我這邊在路上受Nir先生照看了。」
這句話是事實，是事實沒錯。
說完第五停頓了下，他知道刻意轉換語有失禮數，但在抬眼望向Zen時，語氣比剛才更安靜、也更慎重些。

「……辛苦了，如果有什麼能幫上忙的請跟我說。」
那是以中文說出的，像是對隊伍上的苦命人的心心相惜。

跟兩個苦惱的社畜不同，律那邊看到Alex跑過來時，抿著嘴卻藏不住開心情緒地抬手迎上去。
不管Alex有沒有蹦蹦跳跳總之律這麼做了。（Ｋ

/昭律好萌😭🫴乖孫救命啊

「第五先生也辛苦了，我這裡目前應該沒有其他問題……」
同樣使用著中文輕聲回覆，眼神掃過正在比手畫腳試圖為自己辯解的Nir，蹦蹦跳跳的Alex跟昭律，還有一臉不耐煩抱怨想抽菸喝酒的Ray，又回到了第五身上。

嗯，沒有問題的，在外頭都是這麼撐過來了，他做得到。

「第五先生的其他同伴呢？」
話題一轉，隱約記得對方還有其他隊友。

第五順著Zen的視線看過去，那景象有些像被臨時搬進地宮裡的幼兒園（對不起），再回到Zen時，那眼神近乎於對人才的「可惜」與「辛苦了」的複雜情緒。

「……我們有想嘗試的東西，所以先分頭行動了。」
他側了下頭，回想火盆前那段簡短的商量。

「這麼問可能有些唐突，但如果不會造成困擾的話，接下來……可以跟您們一起行動嗎？」

Zen愣了幾秒，雖然不清楚那側的詳細經歷，但沒想到第五居然在與Nir獨處超過半小時以上後，還會提出同行選項。（畢竟這裡大部分都是一些問題兒童）

「當然沒問題，第五先生如果不介意……」沉默幾秒思考要怎麼修飾用詞形容這些傢伙。
「造成困擾的，可能是我們這方的話。」沒有要修飾。

聽不懂。
聽不到。
沒在聽。

／？（（被狗窩可愛死

/對不起會造成困擾的是狗窩（我到底下地宮幹嘛

第五先是一怔，沒料到Zen會這麼乾脆不加修飾。
他的神情微微鬆動，眼角微彎了，隨即抬手，手背掩過半張臉，遮住那一瞬的失態。
視線依舊固定在Zen的唇形。

「……失禮了。」
放下手後，表情已經轉為歉意，並直白的說出自己的目的。
「說實話，是我這邊需要嚮導，明白這可能會增加您的負擔。」

「如果有什麼需要的……無論是體力、雜務、裝備整理，或者別的。」
「除了金錢以外，我們能做到的，希望可以當作費用。」

「原來如此，這部分不會造成困擾的，請您放心。」

「而且朋友間互相協助也是正常的。」

語畢，Zen深吸一口氣提高音量，並將語言切換為在隊內使用的常用語。
「各位注意，接下來第五先生與他的夥伴會與我們同行……請不要帶給他人麻煩。」
宣布到一半Zen眼疾手快先把Ray手上尚未點燃的菸抽走，紅髮哨兵嘖舌，指著Zen的後腦勺對著暫時的新夥伴（第五）用氣音抱怨：「麻煩的傢伙。」

「我們可以一起？好耶！」
跟別人的夥伴玩得很開心，抓起昭律的手強制擊掌。

「我就說我跟第五先生現在是兄弟了吧！要不要乾脆跳槽到我這邊！」不要亂挖角。

Zen揉了揉眉心，對第五拋出一個「後悔趁現在」的眼神。

「接下來請多包涵了。」誰才是隊長啊？

臨時整頓的隊伍，沒有在同頻率的思想，至少正常的人員多了幾名。

Zen揉了揉太陽穴，一腳踹在還在嚷嚷的Nir屁股趕著他往前進，一手扯著Alex讓她不要對著第五毛手毛腳，無暇替這些問題兒童維持形象。

看來接下來還有許多事值得他去煩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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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第五中的交流，抱歉這群人只有一個是正經的，超想掐死Nir謝謝第五跟第五中包容這個白癡

第五甩扇子真的好帥好好看，我也想被痛扁真的太會RP武打動作了，最後偷笑真可愛，我的阿嬤人格又出動了

我才謝狗窩中給我綁架！！！媽的耳包就算了還搞得像啞巴！！Nir說話這麼可愛都不回氣死我的！！（？
Nir才過好看…不管你怎麼說，他都好好看…可以嗎？我要接受挖角ㄌ（（沒有挖你ㄟ
Zen真的有夠辛苦 「後悔趁現在」超好笑…好想把他搓扁放到養身會館做全套按摩 （？？？
你才好會ＲＰ…好喜歡看你打的字好好看…雖然你很累，但狗窩集合的時候真的都有夠歡樂有夠可愛…愛死他們ㄌ （（寄生（？

Ray跟第五用氣音抱怨超可愛ㄟ…Alex大狗狗…（（我真ㄉ好愛他們跟你（好
但抱歉ㄌ，骰ㄍ很失禮ㄉNirㄉ挖角吸引力

?
我同意黃蜂小隊太棒ㄌ((ㄚ罵

YA((廢話好多ㄉ放下垃圾圖...

viridis_8:
居然有11超好笑，這裡只有問題兒童而已，快逃啊（迷因.jpg）

你真的畫超多圖我嚇傻了怎麼有人這麼會畫畫啊我摔倒在地宮裡面，從此成為地宮裡的一片石磚

我也愛律怎麼那麼乖啊有夠乖孫他是最可愛的小狗，阿嬤捧起來秀秀哎唷威啊

也放上圖片……手速太慢了，我畫一張的同時有人已經畫三張了，由此可知第五中是一種畫圖印表機（？）

幹wwww印表機超好笑...但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