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ly plurker's friends can respond
latest #13 他雖知曉三弟在孩時喪父喪母、還被不知真面目的惡黨在心深處種下帝王蠱,一條命朝不保夕,全依賴葉掌門日日為三弟以內力護心脈、賴神醫時時為三弟以醫術抑蠱毒,勉勉強強續下來的。
可與他相識的三弟卻與他一同上刀山、下火海,夜闖滄州秘牢營救老寨主、黎明奔襲雁門關口救兄弟,甚至在被遼軍圍剿之時,三弟二話不說便與他共同深入遼人大營,在生死關頭更願與他同年同月同日死,在大敵耶律大石面前結拜為兄弟。
義薄雲天,同氣連枝,刀護眾生,絕不違心。以心性和行動貫徹連雲寨的道義的三弟,實難讓戚少商想起他的三弟體弱多病這一事。
直至今夜,三弟在夜半驚醒,滿頭汗水、滿臉淚,三弟像隻冷壞的幼貓,縮成一團頻頻發抖,即使被他緊擁在懷也無法平息從骨子裡生出的恐懼,反覆囈語著「娘」、「別殺我娘」。戚少商整宿低聲輕哄,才在天剛亮時哄睡了三弟。
「三弟、三弟,喝口鹽水退燒。」戚少商攙起燒得迷迷糊糊的三弟,將那顆滾燙的小腦袋瓜按入懷裡。三弟渾身無力,汗涔涔的身體像塊燃燒的碳,燙得令戚少商心急如焚。
若他的三弟有什麼萬一,熬不過去該如何是好?
「三弟,聽得見大哥說的話嗎?喝口水。」戚少商單手持杯、單手扣住三弟的腰腹,可三弟昏昏沉沉,根本聽不見戚少商說了什麼。
沒辦法。戚少商只好俯首吻住三弟的滾燙唇肉,他以舌尖輕勾三弟的唇線,將緊閉的唇緩緩舔開,當三弟終於為他開了條縫,他如靈巧的蛇撬開緊閉的牙關,淺嚐三弟難得乖順的軟舌即止。他退出了與三弟的吻,含一口鹽水徐徐往三弟的口中渡,望這一口口的水能讓三弟趕緊退燒,張開雙眼,對他道聲早。
「三弟,你快好起來。」戚少商放下杯盞,以襯衣的袖襬為三弟擦拭滿頭的冷汗。他心疼地以拇指拭去三弟眼角的淚痕,傾聽三弟模糊的夢囈。
「……雪……」
「雪?」難道三弟仍惦記鳳城一事嗎?戚少商深深蹙眉,身體虛弱還心裡掛記著事,燒怎麼退得了?
「……雪泡……」
「什麼?」
「豆兒……漉梨漿……」三弟的嘴張張合合,似是哼唱一首戚少商從未聽過的歌謠,而那歌謠還莫名的上口,不懂音律的戚少商竟聽過三弟唱一次就會了,「紫蘇飲子……配著……甘豆糖……」
「三弟……這是——」這是什麼歌?戚少商一頭霧水,他聽不懂那些玩意是什麼,但甘豆糖聽起來就是甜食點心。
「……消渴沁涼……心舒暢……走過路過……您買碗嘗……」
戚少商傻了幾瞬,霎時什麼都懂了。
他的三弟可真是隻饞貓!在夢裡也嘴饞了!戚少商一顆被吊得高高的心被三弟的夢話逗得一鬆,笑得幾乎要笑出淚。他緊緊抱住三弟,將哭笑不得全蹭在三弟汗濕的腦袋上。
可不知前因後果的阮明正卻懵了。他打一盆涼水,端去戚少商與三弟同睡的廂房給三弟擦臉抹身,卻看見戚少商緊緊抱住三弟哭笑不得,即使是有顆七竅玲瓏心的阮明正也滿腹疑問。
要不是他知道戚少商素來心性剛強堅韌,他真會以為戚少商擔心三弟到瘋了。
「阮二哥,你聽過三弟念叨的這些嗎?」戚少商沒讓阮明正困惑太久,他哼起三弟在夢中也心心念念的吃食編成的調子,笑問同樣也憋不住笑意的阮明正。
「有的。」阮明正努力維持無人在意的風度,「三弟心心念念的全是汴京有名的冷飲吃食,冰冰涼涼又甜絲絲的,女人小孩都愛。」
「小孩啊。」戚少商念起了『小孩』二字,像喉嚨哽住魚刺難以吞嚥,疼得微微扭曲臉龐。他垂下眼,以鼻和唇磨蹭三弟濕漉漉的腦袋瓜,「三弟確實是孩子,還沒弱冠就跟咱們一起出生入死了多少次,也不喊一聲苦。」
「我到現在才知道,他做惡夢會發燒。」
「我也是現在才知道。」阮明正放下水盆,毛巾泡入冷水後擰乾,交給戚少商,「三弟只說身中蠱毒,卻從不說那有多疼。」
「阮二哥,你能弄到冰跟糖嗎?」戚少商接過毛巾,為三弟抹臉拭汗,把脖頸和胸腹都擦得乾爽,「我來做吧。」
「大寨主,你可曾做過甜食?」阮明正猶疑半晌,決心問道。
「……照著方子做,總不會錯吧?」
阮明正無言以對。
這次,縱是神機妙算賽諸葛阮明正也無法算定三弟會不會燒退了換肚子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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