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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test #39
今晚發生的事有些過於失控。

威士忌餘香仍舊縈繞在口腔中,熱辣辣,燒的寇凡斯幾度欲開口向身後的卡伊洛斯解釋卻硬生生被乾澀緊繃的喉頭憋回去,不知道是酒精使然還是單純被強吻燥的。

說實話,他不介意被蘭托爾抓著親…好吧,可能還是有點介意,畢竟這超出了他預設朋友關係中正常相處的身體界線。

儘管那不過是個烘托氣氛的小遊戲。

然而願賭服輸,寇凡斯並不會因此與蘭托爾產生芥蒂,相信對方也是如此,至少這艘看似隨時會翻覆的友誼小船實際上穩固的連寇凡斯本人都相當意外。
當然,一碼歸一碼,初吻在眾目睽睽中被好姐妹霸道劫走的混亂還是把他嚇得心病都犯了。

找個由頭吐出那口烈酒已經是當下最佳選擇,即便後來意識到情況不對狼狽跛腳拽著不算太熟的嚮導離場,寇凡斯都依然是清醒的。

現在只希望卡伊洛斯有聽懂那句自己艱難從泡過酒精的聲帶擠出的“我需要你”是請求梳理協助的意思。
被拽走的卡伊洛斯心裡其實是有些感謝下屬帶自己離開那個是非之地,儘管寇凡斯的臉色陰沉得他一瞬間以為對方打算為了被吃掉的聖代報仇,或是在被裁員之前先下手為強......

許多荒謬的念頭閃過,卻沒有一個是正確的,大概他還未習慣自己作為一名嚮導,多少會遇到替家人以外的哨兵梳理精神的狀況,而寇凡斯是哨兵,理應也會有需要自己協助的時候。

他沒有漏聽對方從齒縫擠出的求助,然而,在協助的方向上卻著實犯了難——

是為了聖代嗎?但是寇凡斯拉著自己離開的方向和餐桌完全相反,幾口酒而已,不至於不清醒到這個地步。

「你需要我做什麼?」顧不上這樣的問題會不會刺激到面前情緒怪異的下屬,卡伊洛斯決定直接讓他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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聰明人通常會從過往的困境中得到教訓進而學習規避風險,或者,在初見苗頭之際及時處理問題來大幅降低傷害。

此刻的寇凡斯屬於後者。

腳痛不是問題,痛起來要鴉命。
犧牲一點面子算什麼呢?低頭向卡伊洛斯賣慘求他幫忙,大不了欠個人情,總好過往後幾天腿痠麻的只能待在輪椅上,等待虛假的疼痛訊號隨著精神平復散去。

孰輕孰重,寇凡斯有自己的判斷。

「……」梳理,普通的精神梳理。
聽見卡伊洛斯問詢時,他本想簡單告知緣由,卻在回頭應答之際張闔嘴唇嘟嚷出幾串不清不楚的氣音,硬是吐不出一個發音完整的字。

要命,蘭托爾餵給自己的到底是什麼。

突然覺得這艘友誼小船還是翻了吧的哨兵眼皮直跳,索性心一橫暫時放棄與嚮導的對話,繼續跛著腳拉著卡伊洛斯往自己的房車前進。
沒有回答,不像他認知裡的寇凡斯。

再怎麼遲鈍都能嗅聞到不尋常的味道,從後腦勺輕晃的白金色髮辮與它的主人身上層疊擴散,卡伊洛斯有些緊張,便將緬因貓精神體放了出來,繞著自己被拉拽的步伐一同前進。

——對了,步伐。

卡伊洛斯注意到下屬的腳步並不穩妥,和之前在市集硬要拿自己當拐杖的走法不同,似乎是扭到了,或是某種他不清楚的舊傷。

然而儘管如此,沉默的哨兵並沒有主動挽上自己手臂。

目的地是寇凡斯的房車,卡伊洛斯在確認方向後稍微加快速度,從被動轉為並行。雖然還不確定寇凡斯需要自己做什麼,至少能充當一點支撐。
掌心拖拽阻力降低,遲鈍的嚮導終於察覺到自己的目的地了嗎?

寇凡斯眼角餘光掃過自己抓握住卡伊洛斯左手腕的右掌,漆黑纖長的手指覆蓋在貫穿整條下臂的蟲型刺青上,宛如節肢動物從皮下鑽出朝外延伸的觸肢。

…看著怪噁心。

但貓很好,不知何時出現兩人周圍,邁著小短腿翹著毛茸茸尾巴小跑步繞圈的緬因貓比牠那位聽不懂人話的主人好多了。

完全沒有反省如今是誰在不講話,寇凡斯心情稍佳放鬆了些許力道,光明正大沿途享受蓬鬆貓尾時不時撫過小腿的觸感。

就連抵達房車時緬因貓也得到了優先進入的許可,至於卡伊洛斯…都第二次來了,隨便怎樣都好吧。

指了指客廳沙發處讓對方自便後,寇凡斯打算去廚房弄點什麼喝的拯救一下喉嚨,但這次多了位小客人。

他想了想,最後離開時還是收走了茶几上一罐柑橘巧克力,順便讓嘖嘖停在卡伊洛斯頭上盯梢。
卡伊洛斯拘謹地在沙發坐下,算上先前被嘖嘖撞進房車裡那一次混亂,他對這裡依然稱不上熟悉。

下屬的房車裡有一股精緻的保養品味道,可能是面膜......想起上一回堪稱災難的經歷,他決定即時止損、強制截斷了腦內的記憶。

焦糖躍上椅墊,趴臥在主人的腿側,目光在卡伊洛斯頭頂的烏鴉與面容嚴肅的人類之間徘徊,最後自顧自地舔起毛。

它的適應力比主人好上太多,且寇凡斯的情緒裡並不包含針對自己的部分,緬因貓作為相對穩定的陪伴型寵物,現在正在履行著情緒支持的義務。

這就苦了卡伊洛斯,頂著頭上莫名其妙的黑色怪鳥,賺了轉頭沒將它甩掉,只好抿唇盯著往廚房走去的下屬,猜測對方究竟想要做什麼。
快煮壺中的沸水咕嚕嚕滾著。

遠行用的房車家具管線一切從簡,縱使內部裝潢精緻仍遠比不上家裡舒適;寇凡斯倒沒有要抱怨的意思,出門在外誰不是將就著過日子,何況自己用慣了的玩意兒從小到大就那麼幾件。

兩人份的茶他也是泡慣了的,只不過平時一同品茗話事的血親此刻遠在千里之外。

燙壺,洗茶,置茶。

熟悉的茶香隨著熱氣上湧拂面令寇凡斯感到平靜,方才猶豫再三他還是選了平時省著喝的白毫烏龍,難得有求於人,總不好抬出小家子氣的茶。

至於這茶是否合對方心意便聽天由命吧。

待寇凡斯重新回到客廳時手中已多了付托盤,兩個與茶壺同窯所出的黑釉茶盞靜靜佇立於托盤上,內壁透著細碎的閃光。

他在緬因貓另一側的空位坐下,算算時間差不多便執起壺身添滿茶杯,並將其中一盞推往卡伊洛斯的方向。

「燙。」提醒完便拿起自己的份小口抿著,不再言語。
卡伊洛斯捧著看起來極具東方韻味的小茶杯,暫時不敢輕舉妄動。

回韻茶香與帶著濕暖觸感的煙霧擴散著,本該熨燙撫平緊張的思緒,他卻因為摸不著寇凡斯的想法而無法鬆懈。

低頭輕啜泡得恰好的茶水,沒有任何多餘添加的味道清甜甘醇,儘管卡伊洛斯對東方茶的理解甚少,也知道這並不隨便。

寇凡斯原來會泡茶。

吹開表面的小浮沫,他緩慢嚥下自己杯中的剔透茶湯,秉持敵不動我不動的態度等待對方解釋。習慣了凡事過度誇張表現的下屬,卡伊洛斯對於現在難得的寧靜還是很珍惜的,況且,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帶有果香的溫潤尾韻自舌根處緩緩升起,吐息之間皆滿盈芬芳。

眼角餘光裡的卡伊洛斯安靜品茶,沒有發問也沒有出聲質疑,甚至沒有在自己去廚房備茶的時候趁機離開…寇凡斯輕輕晃動著夾在指尖的杯盞,任由杯中倒影遭漣漪抹散。

大概是覺得一個跛子也翻不出什麼花樣吧。

否則除了這點外,寇凡斯還真想不出那個平時怕麻煩怕的要死的老闆願意乖乖被自己拖來房車的理由。

但既然人請來了茶也喝了,還是趕緊處理正事要緊,他又咽了口茶,壓著心底微妙的尷尬出聲詢問,「卡伊洛斯,能稍微幫我梳理一下嗎?」

「不會耽誤你太久。」
喉結滑動的細微聲響大概逃不過哨兵的耳朵。

被如此直白且唐突地要求梳理,卡伊洛斯並不感覺緊張,寇凡斯提出的是嚮導本該履行的義務,再尋常不過。

沒有料到方才和其他人大肆玩鬧的下屬需要的協助與此有關,自知遲鈍的人回想片刻,沒有找到寇凡斯在自我勉強的跡象——可能是因為彼此還不夠了解。卡伊洛斯想,目光落到下屬曾經提過、偶爾會產生疼痛的那條腿上。

「你需要我做到什麼程度?」

他沒有戴手套,捏著杯盞將裡頭的茶湯一飲而盡,另一隻手伸向寇凡斯,手臂內側的荊棘藤露了出來,「可能不會很舒適。」
拜多年住院所賜,在那些不堪回首的日子裡,即使寇凡斯內心百般抗拒也免不了屈服於疼痛主動與醫院內的嚮導們打交道,也因此或多或少習慣了每個嚮導都有自己獨特的梳理節奏或是一些怪癖。

「…你能做到什麼程度?」他反問道。

過往經驗告訴寇凡斯哨嚮適配性與雙方意願很大程度會影響梳理效率,為此他無比慶幸卡伊洛斯有喝下那杯茶,至少暫時染上去的茶香能欺騙自己敏銳的感官鬆懈下來。

「沒關係,早點結束吧。」雖然講的輕鬆,但在對方朝自己伸手時,寇凡斯還是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些許距離。

「我需要做什麼嗎?」
卡伊洛斯想了想,比對先前替弟弟妹妹們胡搞過後的圖景做善後,寇凡斯目前的狀態大概不會太難處理,「如果你願意的話,進到圖景裡也沒事。」

沒有特別和下屬聊過圖景的話題,他其實不怎麼確定自己會面臨到什麼樣的畫面,對哨兵來說,這樣的程度就已算是無比深入,寇凡斯或許不會同意。

倒是沒有什麼關係。

「你可以握著我的手。」他想,自己應該引導哨兵敞開身體、接納另一個可能侵入也可能包裹的能量,然而卡伊洛斯的風格一向是寡言而被動,語言上的輔助於他而言更像是多此一舉,「不自在的話、呃...可以閉上眼睛。」
就這樣?

對方提出的合理要求像教科書範例一樣簡短且毫無參考方向,此類特徵很常出現在資歷尚淺的嚮導身上;但考量到卡伊洛斯本身不多話的性格,這反而讓寇凡斯很難判斷自己待會會迎接什麼樣的待遇。

不過現在的卡伊洛斯比起之前在街上偶遇時好溝通很多,雖然依然話少,但至少都回應在點上,也沒扯些亂七八糟的…

「行,就按你說的。」暫時無暇探究對方行為改變的原因,寇凡斯抬眼看了看在頭髮叢窩得正舒適的嘖嘖後淺吸了一口氣,最終還是伸出手搭上去,「剛進去的時候先看地板,不要抬頭。」

語畢便緩緩闔上眼。
手臂上深色的蟲圖騰似有鑽動的重影,卡伊洛斯垂眸凝視著它們,沙發上的緬因貓輕哼一聲站直身子,伸了一個徹底的懶腰。

再一抬頭,一塵不染的磁磚地上便倒映著他的影子,緬因貓不見了,只有幾聲短促而細微的摩擦聲,像爪子在光滑的地上踩踏——那是百足蟲堅硬細長的足肢攀爬的聲音。

既然是進入圖景那種程度的疏導,卡伊洛斯便沒有特別克制,觸肢溢散在安靜的空氣,四面八方都是蟲類爬行的蹵音。

緬因貓不知道去哪兒了,在這種地方跑動很容易打滑。他緩緩抬頭平視眼前的場景,正待踏出自己的步伐,就聽見了緬因貓綿軟的呼嚕聲......

和一陣物體翻倒的碰撞。
哨兵的圖景組成十分單純——晴空,天台,輪椅。

唯一需要注意的小問題是高空中懸掛的烈日與主人一樣抗拒著疏導,總是趁寇凡斯尚未進入狀態時用近乎能致盲的強光向入侵者示威,為此他還友善提醒了嚮導應對方式。

但卡伊洛斯是怎麼回報他的?

一陣強力的撞擊將自己連同著身下的輪椅一起掀翻在數米外的磁磚地,扶手重重磕在側腰疼得寇凡斯縮起身子微微顫抖,反應過來前腦內已經被密密麻麻的蟲腳入侵,帶有鉤刺的尖足一下一下不緊不慢撥弄著脆弱的神經。

好痛,好痛,好痛。

緊皺的眉間忽然傳來一陣濕潤,寇凡斯忍著痛疑惑睜眼才發現是緬因…是那傢伙的貓啊!

他氣不打一處來伸手捏住緬因貓頸邊的肥肉抓到懷裡搓揉,但罪不及貓,終究還是貓主人罪孽深重。

「卡伊洛斯!」
𝓚𝓐𝓘𝓡𝓞𝓢
1 months ago @Edit 1 months ago
用力過猛了。

卡伊洛斯幾乎是馬上就知道問題點在哪裏,先前大多數的梳理經驗都是針對S級,一不小心就忘記了寇凡斯和家裡活蹦亂跳的弟弟妹妹必須看作是兩種狀態。

他有些慚愧,在緬因貓被捏起後頸抱進懷中的同時下意識抖了抖,緩慢地踱步走近。

短靴鞋底輕緩地摩挲擦動,冰涼堅硬的磁磚地上有了第二種腳步聲,隨著多足蟲的盤繞,倒在地上的哨兵逐漸舒展蜷縮的身體,抱著貓的手倒是一點沒鬆動。

「...抱歉,忘記你是A級。」伸手扶正翻倒在地的輪椅,卡伊洛斯蹲了下來,平視下屬那雙淺色的眼睛,伸出一隻手蓋上對方左腿,「會不太舒服。」

蟲足刺入皮膚,鑽進寇凡斯的膝蓋骨。
聽見某個關鍵字的哨兵倏地瞳孔收縮,一計猛烈的撞擊瞬間從高空垂直落下將嚮導打倒在地。

寇凡斯死死固定住懷中因主人被攻擊而瘋狂掙扎撕咬的緬因貓,他不在乎虎口處被嵌入尖牙扎出的鮮血順著手腕滴落在光潔磁磚,只是凝視著終於和自己同樣躺在地面上的卡伊洛斯。

這才叫平視啊。

進入圖景中一直未曾出現的烏鴉此刻正悠哉停在卡伊洛斯的背上整理著尾羽。

「都是A級就別講這樣傷感情的話。」他低低笑著,笑聲夾雜了些許苦澀與無奈,用尚能活動的右腿緩緩挪動到對方旁邊,「我們就當剛剛在開玩笑怎麼樣?這樣算扯平了?」

烏鴉那一下只是個警告,寇凡斯不會讓卡伊洛斯這麼簡單就昏過去。
趴在地上、眼鏡被撞歪了一邊的嚮導怔愣幾秒,肩膀從微微顫抖到抽動,最後忍不住突兀地笑出聲。

被撞擊的地方隱隱發麻,還不到疼痛的程度,本該矜持而優雅的上司完全沒有要起身的意思,指節輕敲幾下地板以安撫在寇凡斯懷裡掙動的緬因貓,卡伊洛斯說話時的氣聲裡還夾雜著笑意,「...我不是那個意思。」

「用力過猛了,」沒有要多做解釋的意思,他轉頭看向與自己同樣躺在地上的哨兵,白金色的頭髮散著,看起來有些狼狽,他卻莫名覺得這才應該是寇凡斯應有的模樣,「現在還痛嗎?」

精神圖景沒有大面積的混亂毀損,只是無法辨明原因的幻痛、或是過度衝擊的應激症狀,大概調整一下就不會有事。

凝成百足蟲狀的能量體攀附在寇凡斯的左腿,幾條前肢相互摩挲著,發出細微而刺撓的摩擦聲。
…有什麼好笑的?

氣沒撒成反而結成一團堵在胸口悶得無處宣洩,寇凡斯咬咬牙張嘴還想反駁,轉頭瞧見和自己同樣狼狽卻難得笑開懷的卡伊洛斯,倒是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很痛,都是你弄的。」懷裡的緬因貓早已被一旁主人安撫好,正慢慢舔著他手上逐漸止血的傷口,「你要負責。」

沒意思,寇凡斯抱著貓換了姿勢仰躺望著天空,烏鴉則不知道什麼時候叼走了嚮導歪斜的眼鏡,蹦蹦跳跳沿著襯衫走線溜達。

左腿的舊傷已經被大致妥善梳理,只是此刻他渾身犯懶完全不想移動分毫,懷裡緬因貓像一團液狀麻糬覆蓋了整個腹部。

好胖。

「…現在在我腳上爬的蟲是你手上刺青那隻嗎?」習慣之後那摩擦聲倒是挺悅耳,聽起來很好吃。
「不痛了吧。」卡伊洛斯沒有理會他的氣話,還謹記著避免看天空的提醒,目光一直沒有向上。

地面的磁磚在極近的距離之下依然乾淨如新,沒有沾上腳印與塵土,有些怪異,像留不住人氣的樣品屋。

焦糖在寇凡斯懷裡一下下甩動著長尾巴,不記仇的貓咪彷彿忘記了剛才的撕咬,棕色的眼睛盯著主人身上正在理毛的烏鴉,蠢蠢欲動地想要撲過去。

「是,可以這樣說吧。」聽見下屬的疑問,卡伊洛斯伸出手,輕輕彎了彎無名指,延伸的蟲類觸肢圖樣隨之抽動,「不知道為什麼凝聚起來會是那個樣子,就去紋了這個圖案。」
「…那是腳不痛了,」心裡那股糾結讓哨兵不想爽快承認調整完力度的疏導體驗比預期的舒適許多,甚至有意忽略整件事從一開始便是自己有求於人,「把我撞飛的帳還沒跟你算。」

蟲足原先猛烈的突刺現在像在舔舐般麻麻癢癢包覆著左腿舊傷;幸好卡伊洛斯看不見,寇凡斯想著,不然他就會發現那些長疤和他的百足蟲其實沒什麼分別。

烏鴉從嚮導臉上奪走了亮晶晶的平光眼鏡,正喜滋滋啣著放在身上比劃,牠不介意主人身上趴著塊焦糖口味的舒芙蕾,反倒挑釁的朝舒芙蕾炫耀自己的戰利品。

「挺適合你的。」寇凡斯隨意搔弄緬因貓的下巴,垂眼盯著卡伊洛斯彎曲的無名指。

警戒色,為什麼沒有早點注意到。

「有具體型態的精神觸手…感覺比較好控制?」
被撞倒也是自己的錯嗎?

這個下屬似乎很喜歡把責任堆到自己頭上,精神體也是,不是停在頭頂就是背部,儘管沒什麼重量,卡伊洛斯依然對此感覺有些無奈。像弟弟故意無理取鬧在逗弄自己的時候,他想,但是寇凡斯大概是認真的。

——也是負責不了什麼就是了。

於是卡伊洛斯由著他去,暫時也不打算從嘖嘖嘴裡搶回自己的眼鏡,他的視力沒有問題,連寇凡斯的橘色眼線都看得一清二楚,「不知道,畢竟我沒有控制過其他人的觸手。」

「我不討厭它的樣子... 但是正常人看來,有點噁心了不是嗎。」
寇凡斯沒有言語,逗弄緬因貓的動作停了下來。

既然知道噁心就該好好藏起來,藏到不會被任何人看到的角落,而不是說著擔心別人眼光的漂亮話卻依然毫不避諱的使用,甚至還大方的刺在手上露出來。

這樣確實是挺噁心的。

然而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卡伊洛斯的困擾和自己無謂的自卑毫無關聯,沒有必要在明知對方無心的情況下還刻意把氣氛弄僵。

如果是平時,或許寇凡斯會抱著對方的手稱讚並述說著自己對於刺青的喜愛,只是現在的他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安慰的話,「我…我不知道…」

一個連自己都說服不了的人,講出來的話又怎能令人信服。

「或許…只要你不覺得它噁心就好了吧。」
「我不覺得它噁心。」卡伊洛斯說。

困擾他的事情很多,精神觸肢的型態卻不算在內,和檢驗單上代表等級的A同樣都是無可奈何的既定事實,儘管他確實曾經感到自卑——那是和弟弟妹妹相比時,無法忽視的自慚形穢。

但是精神觸肢?絕對比不過S級的東西,也就沒有必要去比較了。

「我弟弟第一次被梳理的時候說,很好玩。」卡伊洛斯至今不理解好玩在哪裡,就是被蟲子爬過全身的麻刺與癢意,隨便在手臂放上一隻蜈蚣就能感受到,「也有其他哨兵說很可怕,不喜歡...但沒辦法,這就是我的方式。」

不習慣的話下次不要合作就好了,這方面來說,他倒是看得很開,「如果你之後想要其他的嚮導,我並不會覺得被否定。」

反正也不是相互綁定的關係。
既然不覺得噁心,特地提出來又是為什麼?

「知道您優秀,讓您紆尊降貴來處理區區A級真是不好意思啊。」還以為這傢伙終於轉性願意好好講話了,看來依舊欠烏鴉巴頭,打一打興許有機會搶救一下那少的可憐的情商,「倒是我高攀了。」

但烏鴉在嚮導背上玩得正高興,自己也捨不得放下暖呼呼的緬因貓爬起來揍人,只能嘴上陰陽怪氣幾句。

至於選擇,哨兵從來沒有選擇的權力。

精神混亂可不會挑醫院排班時段,為了想給疏導方式溫和的嚮導處理多等上兩三天?得了吧,等個十分鐘寇凡斯就感覺手中攥著急救鈴的手指從指甲開始慢慢碎裂化成粉末,連保持清醒都是問題。

雖然不想承認,但比起需要依附嚮導才能正常生活的哨兵,寇凡斯偶爾還是挺羨慕作為普通人的兄長。

「我一個A級怎麼敢嫌棄您呢,親愛的卡伊洛斯。」
面露茫然的人很顯然不明白自己又說錯了什麼話,只當是寇凡斯身體不適在鬧脾氣。

有點小孩子心性... 從初見時鬧出的大動靜、明明能自己走還是硬要挽著手,到現在幾乎每一句話都能酸死人,卡伊洛斯沒有覺得被冒犯,然而,說完全沒有感到無措是騙人的,他還是沒有抓到這個下屬的情緒開關。

這很顯然和他自己的鈍感很有關係,因為下一秒,他便眨眨眼睛好意地提醒道,「我也是A級,你沒有高攀...」

這麼說好像不太對。

終於打算離開地板的嚮導動了動身體,提醒背上走來走去的烏鴉換個位置棲息,他伸展著有些僵硬的背脊,側身坐起時舒了一口氣,「不要用那種口氣說我優秀,聽起來很...呃,言不由衷。」

幸好,是不是真心實意的稱讚還是分得出來。
寇凡斯心裡覺得好笑,自己哪句話聽起來像是在稱讚了?

「沒有高攀便是門當戶對。」他懶得繼續與對方爭辯,於是擅自用了相當離譜的結論為話題做收尾,反正話裡話外卡伊洛斯願意繼續幫自己的忙,早晚會習慣的。

大概吧。

懷裡的緬因貓見嚮導起身,隨即跟著伸出貓爪在空中晃動,不知道是想找主人撒嬌,又或是單純想揮拳痛擊停在主人肩上的烏鴉。

見時機差不多,寇凡斯也撐著地板坐起來,他向來對圖景裡的時間流逝沒有概念,完全不曉得現在外面會是怎樣的光景。

茶涼了換一壺便是,廚房還有一些早上市集買的雜糧麵包…總不好大半夜的直接把人趕回去。

「先說好,等等貓要給我抱。」

寇凡斯扶著磁磚把身體轉到面對太陽的方向,將異色雙手高舉過頭頂,朝太陽拍了一下手。

“ 啪 ”
這合法嗎
我有認真看完,謝謝世界
gwonxx: 去吃藥好嗎
我想說很好看的意思!
謝謝蘿絲寶貝和我兄弟
EF|帕布洛
1 months ago
貓好烏鴉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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