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九先生，下午好。」長生正站在咖啡廳前檢視菜單，眼角餘光注意到有人走了過來，他下意識瞄了一眼，正好是認識的人，那不打招呼就有點沒禮貌了。

「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您，呃……」轉過身面對年長者，他的視線游移了一下，出於禮貌還是開口詢問：「我正打算進去喝杯咖啡呢，您要一起嗎？」兩次的相處下來他感覺九先生是稍微有點冷淡的類型，但又會參與社區活動，他也不確定對方會不會答應。

「……當然。」眼看是長生他揮了下手打招呼，想不到會在這邊偶遇，既然收到了邀約就要答應……這是某個少年告訴他的，真是麻煩的社交方法。

但也沒想到對方會想要邀約自己，是哪場聚會讓他留下印象了？是真心話那場嗎？

沒想到對方居然答應了，長生顯然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反應過來，「真的嗎？那太好了，我們進去吧。」一邊說著，他推開門，咖啡廳的服務員迅速地將他們帶位到面對面的單人沙發桌坐下，接著放下菜單後便離開了。

「九先生想喝什麼呢？」沉默地各自翻看菜單顯然會讓他有點焦慮，長生翻了幾頁便決定隨意選一種，他抬起頭詢問著同伴。

「卡布奇諾吧……」翻了翻菜單後他將手中物放下，看來是除了卡布奇諾以外沒有其他想點的東西了，他一直都是這樣，在咖啡廳點一杯咖啡，自己看完報紙喝完咖啡就走人。

「……你呢。」出於禮節姑且還是回問一下好，「我點一杯咖啡就好。」

「啊，我點一杯美式……和一個巴斯克吧。」乖乖地回答了自己的選擇，他舉起手招呼服務生點了單。

「……」等待咖啡的時間也是煎熬，長生捏了捏手指，試圖找話題打破沉默的空氣：「不知道九先生介不介意……繼續聊聊關於您愛人的事呢？」上次的遊戲中對方感覺也不是很排斥聊到這件事，讓他決定以此下手。

「當然，如果您不想說也沒關係的，我只是有些好奇。」為了避免讓對方覺得冒犯，他連忙補充了句：「想聽聽看大家的戀愛故事……這樣的。」

「……你想知道些什麼。」等待咖啡的時間他找了份報紙來看，碰巧遇上對方的問題的他沒有什麼情緒起伏，冷冰冰的應答像是習慣了這問題般，也讓空氣凝結幾分。

「我可不想透漏太多。」語罷，他的視線又望回報紙上頭，等待咖啡的到來。

「那、接著之前的話題問可以嗎？」雖然說不想透漏太多，但還是讓他提問了，長生斟酌著用詞：「上次見面時您說她再也不會出現了……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他沉默了一陣「確實發生了一點事。」他的眼神在思考，「……就是一般的分手，在工作的時候。」最終還是撒謊帶過，也是、死掉這件事怎麼能隨便說呢，更何況是工作上的情傷。

「啊，這樣啊……」他記得之前對方回答說他們不曾吵過架，那是為什麼分手呢？接著問的話會不會很越矩啊？

在長生糾結時店員也將兩人點的餐點送上桌了，咖啡的濃郁香氣撲面而來，雖然是熟悉的味道與舒適的座位，但這僵硬的對話讓他開始思考是不是不該隨便在路上邀請人一起喝咖啡了。算了，大不了就是……得罪了九先生以後繞道走而已！

「那個、在工作的時候分手是因為，呃，九先生太認真在工作而忽略了您的愛人嗎？」說起來他好像不知道對方是做什麼工作的，畢竟一起玩遊戲的時候沒有人自曝職業，但對方看起來像是個會投入工作而忽視一切的人呢——擅自這樣想好像有點失禮啊。

「我不曾忽略過她。」 飲一口咖啡，他的視線沒有離開報紙，「……是她提出的，可能是工作的關係吧。」是她先死的，這點沒錯呢。

他總會想，為什麼是自己活著，為什麼沒有保護好重要之人。這樣一來自己就不會陷入這麼沉重的情傷之中，要是當初有保護好，那現在會過著怎麼樣的好日子呢？肯定很幸福吧。

放下報紙，他又飲一口咖啡「工作的性質不合……之類的。」他的眼神往旁邊一飄，是說謊的表現、也是心虛的表現，不知道是哪一段說謊了呢。

被掩在瀏海之下的眼睛眨了眨。對方語句間的空格讓長生感覺有些違和，不過他只能選擇依著被訴說出來的內容接續下去，因為那些被藏起來的資訊是屬於對方的隱私，人家不想講的話追問是很沒禮貌的事。

「感覺您還是很愛她呢，這樣分開讓人覺得很可惜。」雖然不是每段感情都能圓滿，但他仍然真心為有著幾面之緣的人感到惋惜，「啊，那天的問題沒有抽到您回答，她是您的初戀嗎？」

「……真的很可惜。」已經不是可惜能形容的了。

「他是我的初戀沒錯。」在那之後他也沒談過任何戀愛，對其他的追求者不管不顧，甚至狠狠拒絕掉了其他女性的告白，畢竟都是內部的人，硬生生地把花束折斷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最尊重部下的拒絕法了。

「那您真的很長情啊。」這點讓人感覺很意外呢，不過知道這件事後就覺得九先生稍微沒有看起來那麼冷酷了。

「她的哪裡最吸引您呢？」稍微放鬆了下來，他切了一口蛋糕，決定繼續聊戀愛話題，「能讓您至今仍念念不忘，一定是位很好的人吧。」

「……」九思考了一下，優點實在太多了一時想不過來的他舉著咖啡沉默，過了幾秒後才回過神，「……她很可愛。」
這是主因吧，可愛的女性最吸引他的注意力了，因為那副表情弄哭了很有趣呢，雖然為此挨了不少巴掌，但那個人的確很吸引他注意。

哇……這是那種嗎，熱戀中的人看愛人永遠都是最可愛的那種心情！那段沉默的時間是在回憶記憶中的愛人吧，這又甜又苦澀的感覺……

長生的臉上明顯多了點憐惜，嚥下甜點後他點點頭：「這樣啊，是位可愛的女性。是九先生主動追求她的嗎？你們都去過哪些地方約會呢？」會送花的九先生感覺挺浪漫的。

「……是。」這點無庸置疑，畢竟這麼會反抗自己的女性自己是第一次見，就像掙扎的小狗般可愛，怎能不追求呢？

「我們去過蠻多地方的。」遊樂園，海生館，動物園，「每次都會買花送她……」那時候都是送玫瑰居多呢，直到對方說比較喜歡百合後她才改花送。

「每次都會買花……」長生輕啜了一口咖啡，茶杯碰到桌面時發出了清脆的聲響，「那位小姐很喜歡花嗎？還是九先生您自己喜歡送花呢？」

「啊，您願意分享一些約會行程嗎？呃，就當作給我參考用的。」還沒有對象的人靦腆的笑了笑，似乎想為接下來的約會做準備。

「就是老一輩思想而已……」就是那種每次都送花會討人歡心的想法，也就是自己喜歡送花的意思吧，他也打算在下個約會中買花送人。

「去遊樂園……可以在摩天輪上聊天，欣賞風景。」想當初第一次自己也是去遊樂園告白呢，算是有些孩子氣的舉動吧。

「原來如此。遊樂園啊，是很經典的選項呢。」應該是可以玩得很開心的地方，長生點點頭，一臉受教了的樣子。他又挖了幾湯匙巴斯克送入口中，濃醇甜膩的味道讓他一時沒有開口，直到放下湯匙重新拿起咖啡杯。

「對了，您之前說是工作時認識的吧，您是做什麼工作的呢？」光是問好像不太好，他指了指自己，「我是、呃、音樂家，目前受雇於■■交響樂團。」

「……工作啊。」這問題自己該怎麼回答好呢，九飲了一口咖啡後猶豫著，「姑且算是……某個企業的老闆。」這麼說應該也沒錯，他確實是"BOSS"嘛，「音樂家挺有趣呢。平常做什麼？」趕忙把話題從自己身上拉開，九稍微好奇了一下對方的工作內容。

「企業老闆……聽起來非常有為呢，九先生真厲害，要管理公司應該很累吧。」對方的確也給人一種俐落的感覺，說是老闆他並不會覺得意外。

「這個……我算是專職樂手，平時需要進行排練，也要配合演出排程安排。不過樂團排練當然不會像上班族要練滿八小時，比起一般人算是自主時間比較多。」對於九的反問感到有些訝異，長生稍微介紹了下自己的工作，「排練結束後有些人會自己加練，或是配合個人的演出安排練習之類的……雖然說是自主時間，但也是跟樂器分不開呢。」

「也還好。」
不知道百合幫那群傢伙現在過得怎樣，上次回去看起來還算不錯，雖然也給自己帶給了不少麻煩，但至少沒有亂成一鍋粥已經很好了，看來交給自己的左右手果然沒錯，讓自己省心。

「聽起來也很累呢。……辛苦了。」他將報紙翻動，說完又看了看報紙。

「嗯——不過也算是在做自己喜歡的事，並不會覺得很累哦。」抿了一口咖啡，他注視著九翻報紙的動作。

「九先生常常像這樣在咖啡廳看報紙嗎？」感覺對方的動作很自然，大概唯一的變數是面前坐了自己吧。「感覺現在很少人在看報紙了呢，您有看到什麼在意的內容嗎？」

「是嗎……」

「恩。」只是回了句"恩"，他稍微翻了翻在意的內容，然後將它交給對方。
「大概是這一頁……現在年輕人的事真多。」大概寫著殺人的內容，雖然自己也是活在這一區塊，但將人碎屍萬段還藏進冰箱裡什麼的可真令人後怕。

「嗚哇……」接過報紙後讀了一下內容，長生發出感嘆的聲音，「命案事件啊，看起來真恐怖。」用事真多來形容總覺得不太對勁，但他沒想太多，讀完後便將報紙還給對方。

「很難想像有什麼深仇大恨才要這樣傷人呢……」對於活在幸福世界的人來說，命案事件彷彿與他是兩個星球那麼遙遠，他放低了說話的語氣，「哦，不對，我最近也有看見僅僅是因為一點口角就殺人的新聞，所以也不一定是有很深的仇。」

「對於某些人……殺人可以是樂趣。」他接過報紙後說，自己的幫派中有多少人是因為這原因加入的呢？想必佔的數也很多吧，「意氣用事的人也很多。」這部分也是，所以那些人對自己來說都只是小鬼頭罷了。

「年輕人終究是年輕人……」

「把這種事當作樂趣……感覺會很痛苦。」聲音聽起來有些低落，他抬起咖啡杯，讓苦澀的液體流入口腔。這不是個恰當的話題，至少對長生來說不是，思緒轉了一圈，他放下杯子。

「那個……我這樣突然邀請您，是不是打擾到您的安排了呢？」事到如今才問這個，長生有些尷尬的笑了笑，「不過您願意回答我的問題讓我很開心，感覺更認識九先生了，雖然不知道您是不是討厭別人問東問西的。」畢竟一開始對方還說了不想透漏太多呢。

「我沒有安排。」很明確的表達了自己只是在街上閒逛，實際上是在找適合百合幫安定的據點，還有那什麼黑鐵幫的，他正想著如何對抗他們，不知道據點在哪裡成了一個大麻煩事，雖然他也可以派人跟蹤，但也有危險性。

「……習慣了。」來到這社區後很常被人問東問西的，尤其是在廣場擊退小鬼頭之後，自己低調的生活似乎已經要不存在了。

知道自己沒有打擾到人，他鬆了口氣：「那就好，那個……我不太會聊天，如果有冒犯到的話要請您多包容了。」還是有點擔心自己剛剛是不是問到什麼不該提的話題的樣子，長生將最後一口蛋糕吃掉，咀嚼了一會。

「您為什麼會選擇這裡居住呢？」感覺公司老闆應該會住在給人更有菁英感的高級社區，當然不是說璦慕廛不夠高級，只是璦慕廛更有一種溫馨的感覺。

「……這兒很和平。」這是他的真心話，雖然因為自己的到來引發了一些事件，但大多數都很和平的社區已經不少見了，已經被大部分幫派佔據了。而這裡，將會成為下一個百合幫的據點，也會淪落成那些不和平的小區吧。

真希望和平的日子能一直持續下去，他現在可不能這麼想，太自私了。

和平？這個說詞好像有點奇怪，如果是那些有保安的大樓應該更安全和平才對，還是說這是指日常感？捧著咖啡杯思索了幾秒，他擅自將它定義為日常感。

「這裡的確是很平靜呢，如果可以一直這樣下去就好了。」雖然住進這個社區後有些疲於社交，但怎麼說呢，平心而論那些其實都是快樂的回憶，長生露出笑臉，「九先生也放鬆點多跟我們這些年輕人聊聊天吧？大家一定都會想聽您的故事的。」

「……不。」不知道在回覆哪一段的九說。

「沒必要聽。」故事什麼的，講出來不就爆露身份了嗎？更何況他可不想隨意透漏自己的身世，雖然自己早已經習慣，但那實在是太令人傷心了，況且、他們還沒好到能互吐故事的階段，說了也只是無趣罷了。

「請別這樣說，每段記憶都有它的意義，您不想說就表示它在某方面很重要，還不想與人分享那些情緒吧。」將咖啡飲盡，長生看了看手機，差不多是他平常該離開咖啡廳的時間。

「九先生，我差不多要離開了。啊，請讓我請客吧，謝謝您今天的故事。」起身時順便拿走明細單，青年帶著柔和、不具威脅的微笑，「希望之後還能更認識您，再見。」

「……」將咖啡飲盡，他沒再多說話，而是靜靜地坐在那兒，繼續看著報紙，繼續回到原本的一人生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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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長生中陪大叔玩！

謝謝九中約交流 知道了更多九哥以前的細節太happy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