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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onths ago @Edit 4 months ago
(𝐂.𝐂. 𝟏𝟒𝟎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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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months ago
芬威克(Fenwick)是沒落的家族。在兩國邊陲幾經易主的土地上,他們沒有辦法維持自己的影響力,土地、家財變賣到僅剩一棟石屋堡壘,與旁邊一小片林地。好在這一帶的森林物產尚算豐饒,芬威克的後代幾乎都做獵戶來糊口。沒有錢維護管理的堡壘也從邊緣逐漸凋敝。

賽拉芬和朱利安就是在這棟堡壘中出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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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months ago @Edit 4 months ago
賽拉芬不知道對於只生活十年的土地,是否能談上鄉愁,畢竟她未來的生命中,離開這裡的時間將會遠遠超過待在這座石砌堡壘中的時光。

但她喜歡這裡,喜歡在家族生活區域外荒廢的走廊與房間;喜歡在裡面探險,發現蒙灰的藏書室;喜歡冷天時穿過石縫的風聲;喜歡爬到看起來搖搖欲欲墜的塔頂,俯瞰森林與不遠處的村莊;喜歡回到溫暖的廚房——他們一家人聚集的地方,等著爐上的湯煮好。

不知道是否後來的經歷讓她不斷在美化記憶的童年,但對她來說唯一的遺憾,或許只有她離開前羽翼還沒豐滿,從未在那片森林的天空中翱翔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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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months ago
不過賽拉芬和朱利安都沒有得到芬威克的名字,他們被叫費茲亞里。他們的母親是個有野心的人,至少賽拉芬是這麼想的;因為她主動昭告天下,他們是曾經行軍經過此處的亞拉里克·惠特摩爾的孩子——當然,如今回想起來,她或許能懂除此之外,他們的母親也沒有太多選擇。

幾乎不需要解釋,賽拉芬就能自己從大人的言行裡面知道,那個久久出現一次的男人是極有影響力、位高權重的人,同時她也知道,那個人是自己的父親,儘管他與母親並沒有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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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months ago
這並不是從未聽說的事情,賽拉芬所知道未婚養育著一個孩子的女人,一位早早離開了村子,據說她在外謊稱自己死了丈夫,另一位則獨自搬到了森林的邊緣,據說她加入了魔女的行列。不過她與朱利安的情況又有所不同,他們的父親是誰大家並不會明知故問,他們的母親甚至為此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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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months ago @Edit 4 months ago

她多年以後都記得朱利安誕生的那個夜晚。當然很多細節都模糊了,當時的她也只是依稀有個概念,要有一個新生命從母親肚子裡誕生,不過她不會忘記第一次看到朱利安時的感動。同樣也沒有忘記,在他們母親發現朱利安帶著山獅的特徵出生時,那喜極而泣的表情。

啊、朱利安,我的寶貝。

小兒子讓他們的母親如獲至寶,但同時也讓他們的母親變得焦慮。因為朱利安不像賽拉芬一樣強壯,年幼的他經常生病、發燒,是隨時都可能消失的脆弱生命。賽拉芬會跑出去找她在書裡讀過似乎能幫上忙的藥草,儘管會被母親還有請來的產婆趕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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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months ago
隨著朱利安出生、長大,母親對賽拉芬的管教就越加放任。畢竟她的弟弟是弱小的那個,需要所有的關注也理所當然。這對賽拉芬來說也是好事,沒有門禁,任意出入想去的地方,偷偷進森林裡面找到女巫的居所,沒有人對她抱回來的奇怪紙捲或藥草抬過眉毛。

倒是她因為容易受寒發燒,很少踏出門的弟弟,對賽拉芬去哪裡、做了什麼,總是很好奇。因為朱利安一直無法掌握好人類與山獅的變化,他說話、走路都學得有些慢。「賽—拉—芬」總是被他唸成「嘶、菲—」,有時還會變成「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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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months ago
他會說「菲—呢去了哪裡?」、「嘶、菲—這是什麼?」,不管賽拉芬掏出再平凡不過的東西,又或者開始解說她知道弟弟根本就聽不懂的新發現,他也會很開心。

「遮個很膩害嗎?」「嗯,很厲害。」

後來賽拉芬先想出了個妥協的方法,她告訴朱利安:「叫我菲娜好了,這個你應該可以念吧?菲—娜。」

「菲娜!」弟弟一次成功得意的表情很可愛,讓賽拉芬在他毛茸茸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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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months ago @Edit 4 months ago

朱利安的出世如同他們母親期待的那樣,經常將遠在日光堡的公爵的使者、甚至公爵本人,召喚到他們位於北境邊陲的凋敝堡壘。賽拉芬也曾天真的認為,朱利安脆弱的身體,使得遠在他方的他們的生父,也不得不釋出關心的一面。

但賽拉芬很快就知道了,這一切的背後,都還有著大於他們的計畫在走。遠大於他們本身,大於他們所住的破敗城堡,大於芬威克這個式微的姓氏。早在他們出生之前,他們的生命就已經屬於日光堡,一個他們從未到訪也不曾想過要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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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months ago @Edit 4 months ago
將一些小小的線索串連起來並不難,畢竟大人總覺得孩子懂的不多,也不加以掩飾。一來二去,賽拉芬逐漸知道當朱利安因為高燒昏迷時,母親焦躁裡釋出的憤怒,知道她為什麼不只責怪產婆、怪醫生,還想責怪根本聽不到也無能為力的朱利安。她也開始察覺,儘管會派侍者帶來藥與其他補給照顧朱利安,為何亞拉里克·惠特摩爾公爵從來不記得她幾歲,不記得朱利安認生,甚至不記得朱利安還不會完全變成人類,不記得他不是學不會,只是學得比較慢。

直到他們的母親告訴他們,他們都將成為惠特摩爾的那一天。

那就像是拼圖最後一塊拼起,沙堡被吹散,埋在底下的死屍露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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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months ago @Edit 4 months ago
賽拉芬已經十歲,她大概知道人們的生命有哪幾條路可以選,她已經確定自己想要鑽研魔法,也許加入森林中的那群女巫。只是她還放不下朱利安。當然朱利安還小,他有許多可能,最不濟他將來也還是體弱多病、無法使用魔法的話,她會說服其他女巫,讓她把弟弟也帶過去。

所以她也知道,繼承公爵的姓氏、前往王城,將會把一切都打亂。只是她當時再怎麼早慧,也無法想像等在前頭的生活;勒緊的華服、謎語的對話、比咒語還繁雜的禮數、藏在蜜裡的刀鋒,織成優雅細密的網,在未來的好多年,越纏越緊,慢慢將他們勒死,殺人不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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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months ago @Edit 4 months ago

母子三人的命運都確定改變的前夕,在惠特摩爾穩固的馬車中,連日的旅行還是讓朱利安發起低燒。如今這種程度已經沒人會大驚小怪,不過以防萬一還是讓他喝下了惠特摩爾的醫生專門為朱利安準備的藥,現在正靠在賽拉芬的腿上熟睡。

馬車外吹來的風很溫暖,賽拉芬抬頭望去的星空,與在老家看到的有點不同。她正忙著辨識自己認識的星座時,聽到一旁朱利安的咕噥聲。她低頭看到弟弟眨眼,睜開的雙眼在昏暗的馬車中亮晃晃的。她聽到他困惑的聲音:「菲娜⋯⋯?」

賽拉芬伸手理順他的毛,低聲地說:「沒事,還沒到,你繼續睡。」

知道夜裡嚇醒的弟弟很難睡回去,怕在這個顛簸的路上會更嚴重,賽拉芬小小聲地唱起哄孩子睡覺的搖籃曲,她記憶中母親曾經唱過的。

噓、晚安,朱利安,我的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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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month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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