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調的步伐於前方引領著去向，低調則一如既往被大地吸收。

穿過了那條細長的紅色走廊，常駐展品正以不同形態，在灰藍的空間之中乘載著大量不同的思緒綻放。

「你知道我不信神。」



　　歐索魯其實還有些擔心，主人躺在這裡的其中一個展品中這件事情實在是太過離奇了。姑且不論是他自己躺進去還是別人把他請進去的──總不會是誰把主人敲暈了放進去展示？

　　這般思緒並未影響他傾聽著主人的聲音在展廳與走廊間滔滔不絕、滔滔不絕……話題來到了神與信仰、造物與其意圖，通常在這種情況下，他無須回話，札希・哈里迪斯便能自得其樂。

「但我相信有某種存在或力量操縱著這一切，他並未時刻關注著這裡，只是把所有規律都設計好了，然後就放著不管，偶爾回來看看是否有年久失修的地方或是需要改良。」他用話語填滿了帶有細微回音的空間，鞋跟踏響的規律停落於巨大畫框前。


「……這什麼鳥？」



還沒有看畫名就知道這幅畫的名字，札希・哈里迪斯真是太優秀了。

　　歐索魯左右看了看四周，確認一旁沒有其他人（排除那不知道還在不在現場的模糊視線），低頭捧起札希的手，迅速的在上頭寫著僅有兩人能讀懂的暗號。


　　「你說你覺得右邊這隻鳥長得跟我很像？」
　　「長得跟我很像不就意味著長得也跟你很像？」

　　他說的或許對，歐索魯沒有繼續書寫掌心反駁。他還記得札希有一段時間會強調自己比較好看，顯然他現在不是抱持那樣的想法。




　　反正他的標準本來就是說變就變。札希沒有抽開手，繼續講自己的。

　　「我覺得這幅畫想表達的事情很簡單──巨大的框就是整個大陸，而這中間的塗鴉是距離我們最近距離的荒誕戲碼。」

　　「我們只看得見周遭的戲碼，廣闊的空白不代表沒有任何事情正在發生。」

　　札希很快就看膩了這幅畫，扯著人的手繼續移動。

位於地面展示區，展品的牌子上寫著「時候到了 該離開了」。

意識到這並不是展覽標語，而是畫名的札希，盯著那根靜靜的插在白之上的木樁，將臉湊近。


「我看不出這個作品與展品名稱之間有什麼關聯性，這個展牌應該是插錯位置了吧。」說著，札希將展品標示牌抽起。

歐索魯替他捏了把冷汗，但主人沒有停下腳步，將名牌抓在手上，把手背在背後，繼續高調的移動到展示台。

札希 獲得了 展品名牌 「時候到了，該離開了」

即便尋找著哪裡有空的展牌，札希仍被納懸空的古銀幣吸引。

「你對這東西有什麼看法？歐索魯。」

歐索魯盯著銀幣想了五秒，在主動提起的掌心上寫了幾個字母。

「一緣跟一元？你可真有興致寫奇怪的諧音梗──那麼或許『一緣赴死，萬象更新』也挺適合這個藝術展品的標題，總覺得……這枚硬幣的主人，應該很慘烈。」

他看著總覺得好像曾經在哪看過、擁有過、失去過的銀幣，並未拿走銀幣。畢竟不隨意觸碰展品是一種基本禮儀，除非那展品自己會走動。

他沒有機會聽見那清淡的悅耳笑聲，繼續拎著展示名牌往下一個展區移動。

七號展間裡是一片似海的空間，由各色絲線構築成的海流在你們的身周起伏、細語、低吟，宛若海妖之聲，意圖使旅人迷途的歌曲。

某幅巨大的漩渦畫作安靜地佔據了幾乎一整面牆壁，那漩渦繪得栩栩如生，彷彿下一秒就要將人全數吸入那未知之地 —— 畫作名稱：「萬事萬物終有歸處」

歐索魯此刻看著札希，彷彿盯著漩渦會想起些什麼不好的回憶似的。而札希則死盯著巨大漩渦，什麼都不會想起。


「魔法竟能將空間營造至這地步……不知道開發這個畫廊效果的人是誰。」札希單就這景色給出了評價，那是一個不會對海妖、也不會對小鳥兒的歌聲有任何反應的人所給出的評價。

『或許可以問問。』他看了眼被札希拿在手上把玩的展示名牌，或許可以問問之餘還誠心祈禱亂拿展牌不會被展廳人員斥責。

「如果我離開這間畫廊時還記得這件事情的話。」






札希領頭繼續朝著下一間展品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