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凱不想赴約，他真的不想。但他知道就算他躲到天涯海角，那雙金眼睛都絕對一定肯定會找得到他。

被釋紋者盯上的，沒有一個逃得掉

即便身在霍諾斯，他仍然聽聞過那些遠在席爾瓦、擁有一雙銀月光的盲眼群眾，他們如何的獻祭雙目，如何的捨棄了 看見 表象的權利，獲得了 看見 裏象的能力。

更何況那傢伙又是天生麗質受到恩賜出生於是裏表皆可視的該死金眼睛。

澤凱不想赴約，他真的不想。但當藝廊的門口風鈴聲起，未聞其腳步聲先聞其薰香香氣的黑狐狸帶著那副永恆不變的微笑，拎著一小包香噴噴的綠蔭堡限定甜點伴手禮時，他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地披上外袍，迎接後被拎著帶去，帶去那個他其實沒什麼興趣的馬戲團巡迴祭典。

所以他們就在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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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緩速遊玩 )

當他拖著蜥蜴尾巴抵達那熱鬧之處時，炎熱的天氣已經使他汗流浹背。他不知道摩塔希拉為何能在這種氣候拖著條毛茸茸大尾巴還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黑狐狸說心靜自然涼，去你媽的。

他對面具攤販是有些興趣，駐足在那兒挑選許久，遲遲拿捏不住主意。摩塔希拉倒乾脆俐落地撿了個鳥喙面具覆在臉上，澤爾凱斯對那造型有點印象，叫作什麼、什麼 ——

「夜歌鴝？」他挑眉，伸手拾起檯面上其中一枚裝飾華麗的，「我還以為你會找個跟你的尾巴相襯的款式。哦，還是你在致敬你唱的那些 催眠曲？也是，沒有一個聽眾聽你唱歌是能站著聽完整首的，我到現在還是不明白你開口唱歌的意義在哪裡。」

「萬事萬物的存在皆有其道理。我想我遲早能明悟這副嗓音的存在意義的，澤爾凱斯先生。」

鳥喙下的薄唇仍是勾著那抹微笑，摩塔希拉輕輕抽走澤凱手中的面具，給人細緻地戴上。

「好了，雖然連這面華麗都遮掩不了您靈魂深處那些燒得焦焦的業果爆米花，不過這顏色確實襯您，好眼光。」

—— 連周遭的氣流中似乎都晃過那一瞬間的焦焦爆米花衝突味。澤爾凱斯的眼睛掃視了經過的餐車一眼，又回到摩塔希拉身上，皺了皺眉。

兩極。雖然他們愛搭在身上的都是藍色，但一隻狐狸身著的是無垠天際般的輕淡，一隻蜥蜴則是無盡深海般的濃稠。

說的話根本搭不上一塊兒，他不懂摩塔希拉這回的邀約倒底是個什麼事。

但想說的話都被澤爾凱斯沒吃早飯的肚子餓出了干擾，蜥蜴尾巴纏上了正要離去的餐車手把，看著狐狸，腦袋對著烤餅菜單撇了撇，習慣性地讓身邊人準備服務他。

你找我來的，你該。蜥蜴細瞇的眼神好像哼了一聲。

「.............」

摩塔希拉也沒說啥，轉向餐車向老闆彎起禮貌的微笑，給肚子餓蜥蜴點了一個

不知道是不是在陰陽蜥蜴嘴巴臭。

蜥蜴覺得

「好吃！」蜥蜴喜歡蒜味烤餅。看來平常比較喜歡重口一點的，倒跟摩塔希拉又是一個兩極。

「您似乎對於這樣的...協助？習以為常。」摩塔希拉的狐耳往後一動，捕捉了澤爾凱斯找了處平台坐下享用的動靜。

他又向餐車老闆點單兩杯檸檬飲，一杯正常冰，一杯去冰，付款後轉身將帶冰的那杯遞給將烤餅吞了一半、剛好口渴的蜥蜴，一切都算得那麼的剛剛好。

「我很擔憂。」摩塔希拉啜了口檸檬飲，輕聲說道：「澤家在邊境貿易時商隊出的事故，我對於所有的損傷與損失感到遺憾。」

「希望能藉由此次的出遊讓您散散心。」他說著，金眸盡是真誠，「目前的一切，可都還滿意？」

熱到已將所有教養狠狠扔到一邊的澤凱咕嘟咕嘟地灌了半杯檸檬飲，然後嗤了一聲。

「滿意？我能說我不滿意？摩訶家千年一出的金眼睛小少爺從席爾瓦大老遠地只為了把我抓到這人擠人熱得要死的鬼祭典，比起散心你能不能先想想辦法給我散熱？」

小少爺說小少爺呢。

「你真的是帶我來散心的？」澤凱懷疑地瞇起眼，「雖然我最近很煩沒錯。」你哪天不煩。

「...若非我的記憶出錯，我記得您是專修符咒學的。」摩塔希拉偏了偏腦袋，將杯子放到一邊，伸出修長指尖在澤爾凱斯眉心比劃輕點，「協助平衡運氣之法，《 符咒學入門三 》。」

指尖觸及蜥蜴眉心那瞬，狐狸的淡紫色魔力緩緩流出，如煙似霧地在蜥蜴腦周聚集陣法，而後全數沁入那顆黑藍腦袋。

「如此一來，好些？」

「...沒什麼差別，我看你也沒多精。」

「協助，並不是直通，心要靜呀，澤爾凱斯先生。心靜自然涼。」

「你他媽的耍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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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雖然確實，在黑狐狸的循循善誘(？)之下，藍尾巴蜥蜴在這個地方玩得是也有越來越高興啦。

他們同時被會尖叫的草嚇到，澤凱也才知道原來那雙金眼睛並非萬能，也是有猜不著或注意不到的事物。然後他們駐足欣賞魯特琴表演，摩塔那催眠金口正想跟著哼唱出聲，被澤凱迅雷不及掩嘴地拯救眾生。

馬戲團尚未到達演出時間，於是他們到附近的手做攤販打發時間。

澤爾凱斯打算捏個會站立噴火的超級大蜥蜴，而摩塔希拉沉默了一下，卻是慢吞吞地開始捏起了一個小狗形狀。

爛死了你們，誰都沒眼看，虧其中一個還藝術世家，丟臉。

「你做的那個是...」

被三百隻獨角獸踩踏過的狗大便

連乞丐都不想放入口中的爛廚餘

弗雷傑蘭莿

也是啦怎麼會拿大便跟廚餘來跟弗雷傑一起當選項ㄋ

糞便也好，剩菜也罷。
反正他倆是沒一個打算把自己的成品帶走，黑歷史就該將其埋葬。他們看到附近的投擲遊戲，於是把凝固後的陶土拆成塊，扔了過去。

挖靠

可能隱約地被澤凱剛剛的評語給氣到(心靜自然涼啊摩塔希拉)，黑狐狸將陶塊投擲出去時陶塊似乎都發出了類似流星墜落的光。

澤爾凱斯喉頭一噎，想著哪日聖戰開打，拜託這人千萬別上戰場。

他訕訕地接過對方遞來的三日份麵包，他想說他其實不需要可以扔掉，但想想還是收納進了自己的儲物小水晶裡頭。

畢竟戰爭要開打了

澤凱再紈絝，還是有基礎概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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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彩燈亮起，霓虹點綴，馬戲團的表演終於開放入場，準備開幕。

摩塔希拉不知道怎麼辦到的，反正擁有優先的最前席位，帶著澤爾凱斯雙雙入座。還在蜥蜴手中塞了碗爆米花。

表演屬實精采，尤其是其中一個戴著黑面具、有著一頭紅髮的演員格外亮眼，雖然他好像都只做一些龍套的客串或雜耍，但莫名的、莫名的就會讓人覺得鎂光燈應該照耀到他的方向...？

一片如雷掌聲中，摩塔希拉微微側身，查看澤爾凱斯的心情狀況。

嗯，流體穩定，閃爍著點點青光，注意力全在舞台之上，應當是時候可以講出今日邀約的...主要原因。

「那個，澤爾凱斯先生。」摩塔希拉輕咳一聲，卻沒有抓住澤爾凱斯的注意力，他只好再拉拉對方的衣袖，「澤凱。」

「嗯？」澤凱這才轉頭，黑溜溜的眼珠裡還落著幾點星光。

「我想說...嗯...」摩塔輕聲道：「一些關於蘭莿先生的事。」

「...他近期都沒怎麼回覆我的信息。」摩塔希拉輕嘆，斟酌著用字：「似乎都在忙於...您的家族事務，以及擔任您的...臨時護衛？」

「我在想，如果有任何摩訶家可以協助的，可以請您盡管開口。雖然我們在不同的國家，但畢竟也曾經有過生意往來，所以我想，可以不用事事都勞煩蘭莿先 ——」

「？你在教我做事？」黑眼珠裡的點點星光突然半點都沒了，澤爾凱斯眉頭緊蹙，不管對方在此前把自己哄了多久，翻臉比翻書還快。

「那條蘭莿家的傻狗，我愛怎麼用怎麼用，愛怎麼使喚怎麼使喚。怎麼？一起幹了些污穢事之後你覺得你是他主人了？可以隨隨便便掌控他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我告訴你，摩訶．摩塔希拉。」未等馬戲團完全謝幕，澤爾凱斯站了起身，眼神轉冷，「我才不管你是來自哪個大家族的大少爺小少爺，弗雷傑是我、和我一樣純生純長的霍諾斯人。你這隻席爾瓦來的蠢鹿以為我真會把家裡的事務交給你們這些該放上火刑台的異端分子？」

「弗雷傑蘭莿也好，澤家的生意也好，你想得可真美呀，摩訶摩塔希拉。」他諷刺地道：「真可惜，要論主人，我全都比你正當又夠格。」

金眸微縮，像是被說中了痛處，但摩塔希拉對某句話非常有意見。

「蘭莿先生不需要主人。」他依舊是那優雅的坐姿，一字一句，仰頭卻也不輸氣勢，「蘭莿先生並不是任何人的所有物。請別這樣看待他。」

「我很遺憾，我同您的想法是如此天差地別，即便我釋出的都是善意，您卻總有辦法全然地扭曲。」他垂眸，又道：「我希望任何事情都能在真正演變成衝突之前得到一個於雙方而言皆為圓滿的的解法，但有時候，我想呢，還是得另尋他法。」

「黑狐狸的領地將不再歡迎藍蜥蜴的任何造訪，我們不再需要那些精巧卻無法餬口的雕飾畫框，擺放好看卻連飲用水都生不了的玻璃花瓶。」摩塔希拉緩緩起身，整頓衣裝，「畢竟...」

摩塔希拉話音未落，突然周遭的土地開始震動，馬戲團帳棚內尖叫聲四起，一些不應該出現在這的東西破土而出，搖搖晃晃，向著摩塔希拉與澤爾凱斯前進 ——

所以這些東西怎麼會出現在這？

摩塔希拉還是不愧有繼承人之風範，即便才剛被藍蜥蜴惹出怒意，此刻仍是當機立斷喚出隨身杖劍，將沒啥戰鬥能力的澤爾凱斯護到身後。

「...如果真的想成為於某件事、或某個人而言的『主人』。」淡紫色的魔力逐漸凝聚，如紫藤花海，即將向骷髏撲湧滔天，「那就得負擔起相對的『責任』。」

這句話像在對澤凱說的，也像在對他自己說的，摩塔希拉一個箭步外衝，向骷髏兵的攻擊迎面而去。

左邊、右邊、後面、前面。

摩塔希拉獨自戰了許久，一邊注意著疏散民眾，還得時刻看一下澤爾凱斯的狀況。

太多了，肯納太多了，生命太多了。
但唯一能知道的狀況就是這些骷髏兵顯然只有摩塔希拉一個目標，他還在納悶，畢竟金眼睛 預判 不了那些非活物骷髏的肯納軌跡，但 ——

細微的，細微的，操偶絲線。調虎離山。

這有預謀！

摩塔希拉趕緊轉身朝澤爾凱斯的方向奔去，伸長出去的手卻抓不住、沒能抓住那被台上一躍而下的紅狼叼去的嬌嫩少爺小蜥蜴。

完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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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對蜥蜴被綁架ㄌ(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