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試著踏上冰面，鞋刃劃過冰層發出輕微的刮擦聲。剛滑出半步，便毫無懸念地跌坐在冰面上，發出「砰」的聲響。

奧尼倒沒露出惱火，他撐著手掌想站起來，冰面卻滑得毫不留情。他像隻剛學走路的小獸般踉蹌。雖說身形高挑，動作卻顯得笨拙。

奧尼乾脆半跪著，低頭盯著自己的鞋。

「單膝下跪、壓著弓起的腿就能起身了，記得重心不要往後，而是要放在下盤。」
那是如風一樣輕柔的聲音，不帶感情地在奧尼身後進行口條教學。

尼奧尼拉坐在岸邊的石頭上換上冰鞋，卸下刀套後便輕鬆踏上湖面，滑至距離青年有些距離的一旁。

「上次說過重心怎麼擺吧？學長你還真是不得要領。」
少女滿臉鄙夷的看著滑得笨拙的奧尼，語氣裡完全沒有對前輩的尊敬與禮貌，全然就是像看著一個笨蛋一樣，即使她知道這位前輩根本不笨。

好過份的尼奧尼拉。

奧尼模仿尼奧尼拉所說的方式慢慢站起身，他點了點頭表示謝意。

「所以我才需要一位優秀的老師啊。」

起身之後的奧尼呈現駝背的姿勢，雙手大開伸至身前保持平衡，動作依然十分滑稽。

他試圖左右移動腳尖，卻因為冰刀鞋的刃面與冰層摩擦不穩，整個人像隻學步的鴨子般一晃一晃地向前滑去，但至少沒再跌倒。

「我是個好學生吧。」

尼奧尼拉靜靜的看，靜靜的無言。

「……人是不能沒有自知之明的，學長。」
雖然好像也不能怪奧尼如此笨拙的滑行，畢竟這裡是冰湖，不像室內冰場有得扶牆。

「雙腳成外八靠齊，膝蓋為彎，背挺直……」
「還有，把重心往下不要往前，不知道怎麼擺重心就想像自己在半蹲，學長、這是第三次了，不懂的事情要問。」

斯巴達尼奧尼拉正在用跟課堂教官一樣的語氣……或許氣勢比較溫柔一點，教奧尼如何正確的站立在冰面上，可以想像她未來回學校教學，應該會比現在更兇。

好兇的小小老師。

成功嗎？

奧尼聽著尼奧尼拉那段冷靜得像是訓導長念訓的指導，反而更認真了些。

他微微吸了口氣，雙腳努力調整成外八，緩慢地將重心往下壓，依照尼拉說的，想像自己在半蹲。雖然還顯得有些生疏，但總算沒像剛才那樣東倒西歪。

那雙長腿勉強調整到正確的位置，背也試著挺直了，但上半身還是不自覺地微微前傾。

「我這不是第三次，是兩次半。」奧尼笑著向尼奧尼拉點了點頭。

窩在一旁雪堆的雪鴞無言的瞇了瞇眼。

「沒有完全的成功都是失敗的。」
「所以是三次。」
好嚴格的老師。

尼奧尼拉確實有那麼點對奧尼上次嚇她進行些小小好像報復，針對一些芝麻小事挑個不停，不過威力倒是不怎麼樣。
她看起來像極了憤怒小博美，有著好像很兇猛的氣勢，但殺傷力也就那樣，不痛不癢，還很有喜感。

「既然你能站了就試試看畫八字前進吧。」
尼奧尼拉邊說邊遠距離示範了一下。

「掌握肌肉的收放，外八的腳就會延著冰刀的軌跡自己向前了。」
這是滑冰最簡單的前進方式，就算是地面上的輪鞋也是差不多的道理。

奧尼笑著，並沒有反駁尼奧尼拉。

相比之前在冰上扔下樹枝說著「不會救你」的尼奧尼拉，他覺得現在面前願意教導他滑冰的人已經溫柔許多。

八字前進

奧尼看著尼奧尼拉遠遠地示範，他深吸了口氣，雙腳外八，照著剛才學來的姿勢慢慢向前一滑——結果重心還沒穩住，整個人歪歪扭扭地劃出一個尷尬的 S 型路線，然後「咚！」的一聲，又結結實實摔坐在冰面上。

他沒喊痛，躺在冰上盯著天空，吐了一口白霧。

「⋯⋯小黃蝶也有這種時期嗎？」奧尼笑著慢慢撐起上半身，雙手撐地、膝蓋微曲，再次像剛出生的小鹿似的晃晃悠悠站起來。

他拍了拍褲子上的冰霜，對尼奧尼拉淺淺一笑，毫不氣餒。

「怎麼可能？」
「我跟學長不一樣一點都不笨拙。」

即使尼奧尼拉仍維持著她的表情，但一旁的雪鴞不同，露出既震驚又嘲諷的樣子，精神體果然藏不住心思阿。

「當時學的時候可沒摔成這個樣子。」
她確實沒摔得悽慘，在體育上尼奧尼拉確實很有天賦，但這也不代表她沒摔過。

「……但終究也只是空有才能而已。」
沒有辦法走到最後，再有天分，也不是天才。而她注定走不到那夢寐以求的舞台上，因為他們自出生就被決定只能在戰場上操弄武器。

奧尼看到一旁雪鴞的表情笑出了聲。

「有才能就是一件很棒的事了。」這一次奧尼記住了尼奧尼拉的指導，順利地站起身，用行動證明自己沒把剛才的教訓白白浪費。

「有才能，讓你能把自己喜歡的事做得漂亮。」

「有喜歡的東西，才會記得自己是什麼樣的人，在這種日子裡不至於徹底壞掉。」

八字前進

奧尼微微彎下膝，雙腳自然地擺成外八，這次沒有急著往前衝，而是像尼奧尼拉教的那樣，重心往下、背打直，雙手微微張開保持平衡。

他試著左右腳輪替推蹬，身體順著冰面緩慢地滑了出去。最初幾步有些生硬，但很快就找到節奏，腳步像畫著流暢的八字，前進的同時劃出平穩的弧線。

「學得還不錯吧，教練。」

「但你沒教我怎麼停下來啊？」

「……」
可是她早就壞掉了，她不是個正常的哨兵。
但奧尼說的對，在這個沒辦法擁有人生目標卻又不想死的日子裡，至少她還有才能去支持這份興趣；去熬過一個又一個漫長的每一天。

尼奧尼拉望向天空好一陣子，才將目光放在不會煞車的奧尼身上。

「撲進雪裡就能停下來了。」
可以合理懷疑，尼奧尼拉等這一刻已經很久了。

「想想當時我們都是撞牆才停下來的，雪柔軟多了，對吧、學長？」
好壞的教練，但尼奧尼拉的神情比方才要精神了不少，究竟是嚮導青年的話起到作用了、還是終於逮到機會惡整人家呢？這可真是個好問題。

奧尼的冰刀在冰面上劃出歪斜的弧線，最後整個人正面朝下栽進一旁的雪堆裡濺起細碎的白花。

一方面是他還沒學會停下的技巧，一方面是他並不排斥在「觀眾」期待的目光下演示這麼一齣。

他從雪地裡撐起身，拍落肩頭與頭髮上的積雪，抬頭看見尼奧尼拉難得放鬆帶笑的神情。

奧尼的嘴角勾起一慣的弧度，朝她點了點頭。

「我打擾你太多時間了，接下來我自己練習就好。」

奧尼已經可以順利地起身，他回到冰面與尼奧尼拉保持適當距離，繼續練習著八字前進。

尼奧尼拉看著奧尼繼續練習滑行，自己則是到方才換鞋的石頭上默默坐著。
與還不會精準控制方向的新手在一個天然冰湖上滑行實在太危險，而放對方自己滑更是如此，要是隔天奧尼不見了，她肯定會後悔的，所以在奧尼練習完、熟練之前，尼奧尼拉都沒打算先走一步。

或許之後該教一下怎麼剎車。

她邊望著那個高大笨拙的身影邊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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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onilla_AU: 終於讓漂亮內拉笑了 希望可以越來越信任奧尼

看著奧尼在冰面上跌跌撞撞的樣子，內拉比起「對方是個嚮導」，更多是「原來學長還有這一面 」（臉？）這類的想法
相信她會慢慢放下心房的

丟丟！

那個表情真的是太傳神了，謝謝學障願意撲倒在雪堆裡，如此犧牲(?)，內拉也該去好好疏導一下才對ㄉ起人家的努力
(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