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緒》


－－千思百緒。

兩人就這麼走了不知多久，又一次來到了那片湖畔，此刻的學生們正聚集在舞會廳，湖畔的寧靜帶上了蟋蟀的鳴唱，包圍在周身的黑暗卻沒能阻擋他們望向彼此的雙眸。
兩人席地而坐，將頭靠向彼此依偎。

「……柊汰玩的，開心嗎？」

晴黎輕飄的語氣聽不出情緒，就如同日常的關心一般問話。

「開心啊！不過好多人都不願意跟穿炸雞裝的我跳舞，晴黎呢？」柊汰隨意得回應，從一旁的地方摘了不知名的花朵，插在晴黎的耳上，然後被這副裝扮逗笑自己，又拔了一個草根叼在嘴邊。

「他們是……怕被你的炸雞、絆倒吧？」晴黎伸手摸向耳邊的花，指尖摩娑花瓣的輪廓，面對柊汰的問題微微停頓了幾秒，又緩慢地回應：
「……還行。」

－－他把那千思百緒拋之腦後。

此刻的他、正獨佔擁有柊汰的時光。
已然足夠。

「我跳得可好了！我可是星峰院最靈活的炸雞。」不知道是哪裡來的炸雞自信，草隨著話語在嘴邊上下左右晃動。

風正伴著湖畔的水氣拂來，冷意與潮濕使他忍不住打了個冷顫，想到一旁的晴黎還大開著胸口，伸手把晴黎披在肩上的外套攏住，「還行一定是不夠好玩，等等我再把炸雞裝穿回去，我們來轉圈圈。」

作為炸雞就是最不靈活的事吧？
晴黎默默地想著，卻沒有出口吐槽對方，只是順著對方的動作讓自己靠近他的懷中，像往常一樣貼著他感受溫暖。
「……跳舞可以，轉圈圈、不行。」他可不想再暈了。

「好吧，那晚點就再跳一次吧！」心理可惜不能玩轉圈圈，不過晴黎要是再暈倒也不是很好，畢竟是難得的舞會。

跟平常一樣讓對方靠在自己身上，把晴黎身上的外套再攏得更實，調整後頸的領子位置，不讓絲毫冷風吹進縫隙裡。
「會冷嗎？」把晴黎包得連手臂都沒伸出來。

「嗯、再……跳舞。」晴黎點點頭，露出了平時的水汪汪大眼，每每柊汰回應他的親暱時他總會特別開心，頗有種快要被寵壞的感覺。

「……不冷。」他搖搖頭，那怪異的情緒湧淌在心頭，讓他多少忘卻了周邊季節帶來的寒意，他低垂著眼眸、不曉得再思考甚麼。

「想什麼呢綠色肉包？這麼冷還跑出來，暖氣開太強不舒服了？」戳了戳這顆明顯出神的肉包子，在這短暫的外出晴黎的臉頰已經有些冰冷，又用兩手的掌心貼住，不想讓晴黎感冒。

被戳了一下才回過神，把剛剛想的東西全部都給忘掉，被對方擠出的臉臉肉確實有些冰涼，但他依舊是搖搖頭，表示自己並沒有感覺到不適。

「只是想……吹吹風？」

「那不如站起來走走跳跳，坐著不動會變成冰塊喔？」不是很優雅地把嘴裡的草根呸掉，雖然穿著西裝但一開口就會破壞形象。

坐在草地上左看右看湖畔附近有什麼可以去探索的，雖然有淡淡的月光，但深處還是有點黑，怕鬼跟怕黑的他抖了一下改口。

「還是我們來爬樹？」

「……不想動。」老實地說了，抱著對方那是一動也不動、絲毫不想離開對方。

「不要。」穿這個衣服爬樹太不方便了吧。

「好吧......」穿著正裝爬樹還是太限制行動了，乾脆直接躺倒在綠地上，草根撩著脖頸，壓著後腦疏得整齊的頭髮，西裝八成也被泥土沾染些許
「我們來找星星吧！看誰先找到最像烏龜的星星。」指著萬點繁星的天空。

「你這樣衣服……會髒掉。」說是這麼說，卻也沒有阻止對方，只是坐在對方旁邊跟著抬頭望向星空。
缺少了光害的夜空繁星點點，無數的星座被編織在黑夜之中。

「……沒有烏龜座吧？」晴黎偏著頭，將額間落下的髮絲撥到耳後，又一次的觸碰到了那朵小花。

－－心緒不穩。

「髒了還有炸雞可以套，而且你的褲子也早髒了吧？」把擋住左邊視線的分邊瀏海往上掀開，仔細觀察天空，或許只有在星峰院這獨立的小島上，才能看到黑夜中如此清晰的點綴。

「沒烏龜座我就自己找一個！」然後用手指比劃，將星星與星星之間連上。

「……。」說的也是。
晴黎無力反駁的低下頭看著柊汰，那褐色的雙眸正緊盯著黑夜，晃動的指尖好似在施展魔法，將天上的星點連成一線。

看著堅持要尋找到烏龜的柊汰，有一股莫名的情緒染上心頭，那股情感讓他沒能忍住的輕輕張口－－

空靈的音調在夜空中迴盪，周圍安靜的氣氛讓他嗓音格外清晰，那歌聲彷若穿過樹林、傳達於世界。
不似上次的啞聲，明顯熟練的唱腔讓他在黑暗之中閃耀，即使只是清唱、也能從那旋律裡頭聽見琴聲。
他甚至閉上了雙眸，讓自己沉浸在曲子之中，感受歌詞帶來的深意、釋放自己的情緒。

重新歌唱的勇氣是柊汰給予的，他將能聽聞海妖之聲的權利只留給了柊汰。

－－獨屬於他。

附 歌詞版 。

「一、二......」數著天空的星點，試著讓它們連成在草叢中藏匿的烏龜。

而晴黎的歌聲隨著手指的輕點躍入耳中，懸住的指尖頓住，過不久將手臂放平，瞇著眼睛放鬆全身聆聽，沉浸在屬於晴黎的空間中，是夏日的蟬鳴，是大海的波光，是他們兩人的嘻笑，回憶片段湧入，最後是他在餐桌上與晴黎的玩笑話。

他不知道隨口的話語帶來的影響，純粹傾訴自己的願望──想聽晴黎唱歌。

「——僕の声を　乗せてゆけ……」
曲終，歌聲方落下的空氣盛滿寧靜、又很快的被蟲鳴填上，重新張開雙眼看向一旁的柊汰，看他那副沉浸在歌聲中的表情，忍不住伸手捏上他的臉頰。

「好聽嗎？」
紛亂繁雜的情緒被歌聲帶往遠方，此刻的他只想把握和柊汰相處的每分每秒。
儘管他明白別離不是永遠。

「豪聽！」被捏住臉頰時毫無反抗，嘴裡含糊地回答，睜開眼歪頭看著晴黎的臉，忍不住咧開嘴角大笑，眉眼擠在一起，聲音穿透了森林，爾後大聲重複一遍，跟這片黑夜湖畔宣告，「很好聽！」

「以後也再多唱吧！」

忍不住躍起身，撲向晴黎，擁住晴黎的雙肩，想將這份踴躍跳動的心渲染開來，他為晴黎能夠無所顧及的歌唱而歡喜。

那聲好聽在樹叢間迴蕩，最後直擊晴黎的心上，突而其來的擁抱將他圈進溫暖的雙手之間，像是在黑暗中照下的陽光，烘的他的心頭只剩暖意。

「……嗯，以後都、唱給你聽。」
臉靠在對方的肩上，輕輕的勾起了嘴角。

「也唱給矢生、大哥、幸雄、還有好多人聽！」想讓所有朋友、所有人都能聽到晴黎的歌聲，他不知曉晴黎藏匿的小心思。

柊汰話語方落便迎來了一陣沉默，晴黎難得的沒有立刻回話，思索著是否該告訴柊汰自己心裡的想法。
不說就像是在隱瞞，實在不符合他的個性。
「……再、說吧。」
他選擇不答應，不答應自己不會去做的事情。

「你不想？」感受到的那陣沉默，放開晴黎，微笑得詢問，如果不想他就不勉強了，手邊又把晴黎身上的外套重新攏好。

「那我們兩個一起去唱卡拉ＯＫ？」想起來上次在商場晴黎的評價，又補上，「晴黎老師教我唱歌。」

「……暫時還、不想。」不知道未來的自己會不會改變想法，選擇保留回答。
「好……但你、學得起來嗎？」沒有貶低的意思，但來自海妖的高傲讓他覺得柊汰的歌聲實在是一言難盡。

「那就等晴黎想唱給大家聽的時候再來唱吧！」很期待大家聚在一起唱歌的畫面，用手掌搓了搓晴黎的臉頰。
「那有什麼問題，我一定交滿分試卷給晴黎老師！」自信滿滿高揚著拳頭，有好老師的教導學不會才是天方夜譚，完全忽視自己的音痴能力。

「……嗯。」被對方捧著臉不好說話，所以晴黎只是輕輕點頭，做了個小小的承諾。
「先說……學不好、可是有……懲罰的。」晴黎老師立刻擺出了嚴格的姿態，就如同他平日督促柊汰看書那副模樣。

「好，我會努力的......」聽到懲罰就想到上次說好的２０條魚，光是分期釣就花了不少時間，心中略微沒底氣。
「晴黎老師真嚴格！」不搓臉頰了，改成往兩旁拉開，讓晴黎的臉呈現滑稽的樣子。

「是必須……努力。」要他教學得拿出一定的毅力和耐力，他本就對自己相對嚴苛，所以會拿同樣的標準對待別人。

「各交ㄎㄧㄢˊ哭糕ㄎㄨˊ……(這叫嚴師出高徒)」
在對方捏開自己臉頰時努力說話。

「晴黎很有自信把我教成高徒喔！」手指放開捏住的臉頰，晴黎的臉就像塊麵包一樣瞬間充回鬆軟飽滿的模樣。
「找個時間就來去唱吧？」他已經考完升學考了，剩下的校園生活就拿來放鬆。

「那、當然。」此刻的晴黎還不知道，未來的他會因為這句話遭受多大的苦難。
「好啊……」幫柊汰撥掉身上的草屑，又再一次的伸手握住他的

「吹風吹夠了嗎？要不要回去跳舞？」也拍拍晴黎身上的草屑，外面的氣溫實在不宜久待。

「嗯。」點點頭，他已經不再感到心煩意亂了。
站了起來拍拍自己的褲子，看樣子要把這件褲子清乾淨得廢老大功夫了。

兩個人就這樣在身上互相拍來拍去，花了點時間才把明顯的草屑拍乾淨，走之前柊汰突然頓了一下。
「差點忘記，你跟著我的手指看！」攬著晴黎的肩膀一起轉身，抬頭觀望一會夜空，接著舉起手指一點一點劃上烏龜的形狀。
「烏龜座！」

「還真……讓你找到了。」隨著對方的指間轉動目光，那烏龜的形狀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忍不住輕笑了起來。
「所以他就叫……烏龜座嗎？」

「或者叫晴黎座？」隨意連線星星又擅自取名，還想冠上人名。
「晴黎座滿不錯的！」抱著胸很滿意的點頭。

「……你說我是、烏龜嗎？」絲毫沒有一點自覺的人，他其實從來不覺得自己像龜，因為龜龜很可愛。
「……你開心，就好。」最後還是選擇放任對方，感覺他下次就會找不到那個星座了。

「還是叫海龜座好了！」一瞬間又改變了主意，隨興而至，想著八成下次就找不著這個稱不上星座的星星集合，隨手拍一張留存。
「我跟海龜座許願晴黎會幫我實現嗎？」攬住晴黎的肩膀，一邊詢問一邊走回舞會廳。

「不是，烏龜嗎？」已經習慣對方的突發奇想，並沒有阻止他天馬行空的想像，只是隨口的問了一句。
「就看……你想許、什麼願望了。」順著對方的動作將頭靠在對方肩上。

「海龜比較好！」也隨口回了一句，但或許是記憶中與晴黎一同看的海影響了他。
「嗯......那我許......」摩娑著下巴遲遲說不出，向來想到什麼就脫口而出的人，此時難得陷入沉思。

在進入舞廳的前一刻，放開晴黎的肩膀，微微轉身開口。
「就許晴黎每年都能跟我一起去看不同的海景！」

「行吧。」也沒特別表示意見，畢竟他確實也是喜歡海龜多於烏龜。
對方難得深思的模樣讓他亮了雙眸，他是認真的在思考這個問題，這個他或許可以回報那無以報答心意的問題。


直到他放開自己回過身，那深褐色的雙眼笑瞇著，許下的願望有如宣誓，仿佛那不是一句詢問、而是命令。
命令他的往後餘生都有他的存在。

「……好。」執起柊汰的手放到舉到自己胸前，讓他感受自己的心跳，「每年……都去。」
他重新抬起了臉看向對方，和平常的輕輕微笑不一樣，不甚熟練的拉開嘴角，儘管臉頰的肌肉因為不習慣而酸疼，卻依舊難以抑制他現在的心情。

「柊汰，畢業……快樂。」
分離不是永別，在此預下的承諾代表了往後餘生都會再次相遇。

手掌下的心跳慢慢染上回憶，想起海生館那時回程路上的約定，他似乎是很少、或不曾，許意義近似永遠的願，每年太過艱難，話語太過輕飄。

但晴黎是如此執著的個性，說出口的話重且真實，隨著鼓動漸漸融合。

「嗯！」最終，沒有多餘的言語。

舞會廳閃爍的燈光點開晴黎嘴角真摯的情緒，使他不自覺壓低了眉尾與眼角，暖意如細雨微風，而他笑開，如往常揉上那深色臉頰。

「晴黎也快樂！」不管快樂的是何事，他祝福往後，祝福此生。

揉捏臉頰的掌心炙熱又厚實，他將自己的手覆了上去並握緊，往常般將對方緊扣在自己手中，綠色的髮絲撩過兩人的手背、指尖。

「只要有柊汰……我就、很快樂。」
又是那股重量，將自己的一切壓到對方身上，卻知道他無限的縱容能夠接下。

嬌縱而放肆。

「我也是。」笑著接納，輕描淡寫但確實的捧入心中。
「走吧！去跳舞！」

順著拉住晴黎的手，一起走進閃爍而熱鬧的舞池，享受此時此刻純粹的快樂。

「嗯，走吧。」

兩人一同走進了舞池，閃亮的舞臺仿佛明亮的未知未來，而他們攜手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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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知道這個

我抱走晴黎貓貓...

CIRTINEQ: 你確定不是被柊汰抱走嗎((

不管 我抱走了

CIRTINEQ: ：……咪。(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