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錯時間和地點了，提姆不小心把領取物資的時間搞混，他並不該在這個時間點出現。

但運氣不錯，和發放的負責人員有過幾面之緣，看他可憐，送了他一顆彈力十足的綠色小球並趕去了旁邊。

不能說多有趣，但打發時間綽綽有餘，找一面牆投擲沒什麼意義，他只是不想這麼早回方舟，所以為了解決無聊這件事，扔小球、撿小球目前是排在第一位必要任務。

不知道第幾次撿球，終於看到了以撒，對方站在不遠處，不知道在看什麼，提姆還以為在看自己身邊周圍的東西，跟著張望了一下。

heman33: 「看過來了，提姆。」
「有件事想請你幫忙，事成之後提供一些小獎勵給你，如何？」
盯著提姆掌中的小球看了一會兒，以撒單刀直入的提出問題。

「沒空的話務必直說喲。」

「要做什麼？」
有獎勵，而且他很無聊，估計做什麼都不會拒絕。
拿起球在乾淨的褲子上擦了擦，小跑步朝對方的方向靠近了一些，今天是便服，整個人看起來輕鬆很多。

身高差還要稍微低頭一點點，這才顯得四目相交有禮貌，大家教、狗狗都有在聽。

heman33: 「教會的窗花該好好打掃一回了，但平常只有我一個很不好清理，來幫我扶梯子吧。」
是一項聽起來簡單的小任務。

提姆低頭看的動作也是挺有禮貌……
「至於獎勵，請容我在打掃過程中思考一下。」

「好。」
⋯⋯扶梯子，耗時大概是一天吧。
提姆在評估這個任務會不會讓他一整天都有事做。
他幻想著在這一天結束時獲得報酬，如果是這樣，那今天就是完美的一天。

「為什麼沒有其他人呢。」跟著對方走的同時也好奇。

heman33: 「我習慣大部分時候獨自作業，也比較少遇到困難，因為自己一人能夠快速決斷，確認該做的事情。」
「偶爾真有需要他人合作的事……也不是很難，親切的鎮民或是方舟人員會協助我。」
說了這些，其意涵也就是把『我喜歡自己一個人做事』給包裝好。

兩人步出總部，沒走多遠遇到一群嬉鬧的孩童，拿著風車跑跑跳跳的。

「真有活力……」

「你喜歡自己一個人在教堂裡面？」粗暴地把對方優雅仔細的說明內容總結了。

一個人、兩個人、三個人，感覺好像都差不多⋯⋯。
跟著以撒的行徑路線，經過時很難不盯著在轉動的小風車看，但只是有點好奇並沒有產生想要的念頭，很快地就轉移了注意力。

heman33: 「……對。」
那麼以撒也超級簡單的同意了提姆的總結。

喜歡自己一個。自己工作、決定生活中的一切，在看似安穩的世界之末，傾聽殘餘之人的聲音。全數，都如此美麗。

「你在意嗎，風車。」
「說起來幾週前教會有摺紙的活動……我這裡有幾件孩子們的作品，你可以拿去玩賞。」

他搖搖頭。
「風車長得跟花一樣，很容易壞。」
其實這句話應該拆開說。

一方面說的是風車像花一樣，一方面是說孩子做的摺紙很容易被他弄壞，但他的腦袋好像不支援說清楚這個功能似的，只能為難與他熟悉之人。

摸摸手上的球，搓的動作表達了他對自己的不滿意，他也會有意識自己講話沒說清楚的時候。

heman33: 「像花沒錯。摺紙容易壞嗎？也是……可能更堅固一點的東西適合你。」
在犬牙之下，太過脆弱的存在易折，再堅韌一點、不容易破壞一點，大概會更適合提姆，比方說那顆小球。

途徑檸檬水的小攤販、大聲對著空氣吆喝的鎮民、以撒都只是對一切微笑點頭。

他看不見這一切的樂趣。

隨著遠離鎮中心，邊郊的白色小教堂出現在眼前。

聽到他說的話忍不住盯著對方，跟以撒說話總是輕鬆很多，直到終於到達目的地才緩緩移開目光，轉而看向教堂。

「看起來很乾淨。」在他眼裡，這個教堂總是井井有條、乾淨俐落。

heman33: 「就當作是在誇獎我了？不過能夠有這樣的結果，當初如何選擇也很重要，選定人不多，又小又邊緣的支部……很自然的就容易打理。」
畢竟以撒有想要做的事情，教會工作不過是調劑。

「請進，我去儲藏室搬梯子……還是說提姆願意幫我呢？」

目光掃過了整個教堂，這人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懂，好像嗯嗯了幾聲，進入教堂之後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像跟屁蟲一樣，堅持地跟在白色身影後面。

「我來搬。」
小孩的手意外很大，搬東西不費力。

heman33: 「儲藏室在這裡。」
指引他到隱蔽的門板後，不注意只覺得這是牆。
裡頭放置了各種工具，有序的排列好，牆上甚至有鏟子跟園藝剪。

提姆搬走深處的梯子，而他則是取了拂塵。

「架在這裡，做得好。」
登高爬上梯子，坐在頂端，彩色窗花透過光映在白髮白衣的青年身上，點染成紫金交錯的水彩畫。

「提姆，今天晚上有什麼行程嗎？」
抬手細細擦撫窗框。

他乖乖地扶著梯子，偶爾抬頭看、偶爾低頭思索著什麼，他想起自己房間的窗戶就是在觸手可及的地方，為什麼教堂的要弄得那麼高，是不是怕被摸髒？

沒有什麼頭緒，但是他今天做得好。
他踩上了最矮的那個階梯，靠在了梯子上面偷懶，毛茸茸的腦袋剛好在神父的手邊「沒有。」

heman33: 有毛茸茸的腦袋近在眼前，那麼用慈愛眼神輕柔撫過也實屬正常吧。

搓搓紅褐色的髮絲。

「那今晚來我家吃飯嗎？穆恩一隻狗在家，都只有晚上才有空散步……你也可以摸摸他。」
那是以撒家養的大白絨球，薩摩耶。

腦袋上的觸感沒有讓人感到不適，短短的髮絲四處亂翹，觸感也說不上柔順，是有點粗糙的輕微自然捲，手指插進去的時候，似乎還挺好抓的。

「要吃。」重點是吃飯，以撒要做飯。
「他不能跟你來教堂嗎？」狗狗一個人被留⋯⋯在家不是很寂寞嗎？

heman33: 沒有直接抓上去，那畢竟還太早了——輕輕拍撫兩下就收手。

「我個人的想法是……盡量不要這麼做。」
「要是被某些鎮民看到說不定會質疑是否其他人也能帶動物來到神的廳堂，那樣我可不樂見。」
……因為動物不可控，太吵了。

「為了神的公事，只能委屈穆恩一下。」

——陽光從他處照射進入教堂，遠處傳來聲響、驚起外面樹上自由自在的鳥兒，拍翅展羽、高飛離去。

順從地低頭，並未牴觸對方溫和的觸碰，再度抬眼時，在教堂裡面的提姆，只能看到窗花外面一閃而過的黑色剪影。

「小鳥可不可以進來呢？」
砰砰兩聲，有一隻迷路的小鳥還真的無意間闖了進來，好像很慌張似的，積極尋找出路。

小鳥不進來肯定是覺得屋子像籠子吧？
「好像籠子。」他抬頭尋求以撒的意見和想法，他想⋯⋯是這樣的吧，不然也不會，一飛進來就著急地尋找出口「從那邊來的，但是找不到方向了。」

提姆說這些話，是真的一點深意也沒有。

heman33: 「小鳥……」不應該進來。
但此刻已經入內了，慌張撲扇的翅膀、脆弱的身姿、發出警戒音的嘴喙。

麻雀——普通不過的禽種。

「提姆會想幫牠們嗎？我不會喔。」
「掉入深淵的生命自然有能夠爬出的方式，很不幸的是我喜歡旁觀。」
相對起提姆的毫無深意，這人顯然是帶著什麼在說話的。

「要不要觀察看看，親愛的朋友？」

「深淵？但是這邊不是深淵。」他的思考方式總是留在表面。
「以撒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比如他現在應該好好幫忙擦窗花，轉頭看向著急慌忙的小鳥，最終、牠停下來了，站在了教堂內其中一個長椅的椅背上。

他的視線重新落在了梯子旁邊的地面上，接著順著教堂雕飾、看向窗花，把任務做好就行了、把事情做完就對了，想不想觀察，其實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

heman33: 「深淵除了你眼前所見之外，也可以是心裡的意象，意思是感覺墜入了冰冷的地方、存在一種沒有辦法自己爬出來的悲涼。」
一面窗戶擦乾淨了。

以撒戳戳提姆的後頸，示意他稍微挪開，自己要下去。

「很難理解，是嗎？」
他語氣溫和地詢問。

「意思是不開心？」其實還是有點智商在線的。

後頸有點癢，他乖順地讓開了位置，稍微撤開一點，發現其中一個階梯跟自己肩膀高度和寬度大差不差，一邊聽以撒說的高深內容，一邊觀察對方下梯子。

要怎麼判斷人在深淵裡呢？
如果以撒也覺得他笨、覺得他討厭，可能就是會有點不開心吧。
「⋯⋯以撒會討厭我嗎？」如果哪一天，他在外面因為害怕而失去理智，沒辦法幫助到任何人的時候，會變討厭嗎？大家會討厭他嗎？

heman33: 「……親愛的，我不會討厭你。你很純淨。是的，如墜深淵的感覺確實不開心。」
緩緩扶著梯緣而下，以撒慢慢回答，似乎被提姆的反應逗樂，當然這人面上不顯。

「你不想被我討厭，是嗎？我只討厭傷害了我的人，沒事的，你不會這麼做。」

「但是我有時候會。」
可能會不小心傷害到誰，他自己也不確定有沒有發生過這種事，從抬頭的狀態慢慢恢復到低頭專心注視「我會乖乖道歉的。」

只希望認真回答可以獲得一個被原諒的機會，雖然不知道這個機會有沒有使用到的一天，但提姆只是覺得，以撒是他認識許久重要的工作朋友，而且不想被溫柔的人討厭。

再說了⋯⋯餅乾很好吃。
小鳥飛走

heman33: 「很多事情不是不能原諒的。『不義是罪，但並非犯下罪過都應當死去』……提姆，不用太擔心。」

當然，這種事情還是看程度。畢竟以撒並不是真的那麼能包容所有錯……可提姆沒什麼壞心眼，以撒從相處上是這麼感覺的。

下梯子後把教堂大門推得更開一些，無情用拂塵揮揮把鳥兒趕出去。

「清下一扇窗戶吧。」

不義是罪？
不義是罪。

從以撒身上學了很多千奇百怪的詞彙。
提姆乖乖地把梯子搬起來，順從地安放在下一個窗花前，以撒時而迎著光、爾後背著光。

在提姆的視角，他迎著光打開大門、背著光驅趕鳥兒，提姆有一種感觸，卻沒辦法辨識，看著小鳥像是終於找到出口，飛離教堂。

「小鳥被趕出深淵了。」抓好梯子，讓對方安心清理。

heman33: 「嗯，你要這麼理解也可以。」
儘管鳥八成只覺得出不去很恐慌，其他的思維都是人賦予給牠的。

算是所謂的創作。

「提姆想吃什麼？今天。我打算煎牛排。」
擦撫的動作輕柔，以撒沒有弄出什麼大聲音。

「我也要吃。」學人精。
他看著以撒的動作，仔細觀察對方的手。

好漂亮啊。
細細長長的，白白的。
他轉而低頭看向自己的，皮膚灰灰的、佈滿一些細如髮絲的傷痕，指甲短平也有些變形。
仔細一看，以撒就是很好看呢。

heman33: 「真巧，我買了兩塊。」
丁骨牛排，得先錘過使肉質軟嫩、剃下筋，晚點再說吧，現在肉正在解凍呢。

「這是在看什麼？」
對於提姆的視線有意識，伸長手去搆窗花頂端時詢問。

「我覺得以撒很好看。」
沒想到對方會提問，但是對提姆來說，這也是個很平常的話題，從他嘴裡說出來一點心裡負擔都沒有。

「看了頭髮、眼睛跟手。」？？
他還伸手指了指那些地方，這樣告訴對方，對方會明白嗎？會開心嗎？

heman33: 「過獎了，這幅皮囊確實還算好使。」
能夠看起來親切，這對於他現在的職業有幫助。

「看了這麼多地方？哪個部分你最喜歡。」
窗櫺的部分也拂過塵，這下又一扇完成了。

坐在梯子頂端暫且休憩。

他靠在梯子上沒有回覆這個問題，或許是在思考他最喜歡哪裡？眼睛嗎？皮膚嗎？手掌嗎？

喜歡哪個部位，這個問題忍不住讓他心跳加速，呼吸更是有些紊亂，有一個聲音好像是在說⋯⋯腹部的位置最好吃。

過了好幾分鐘的沈默，抓著梯子的手緊了又鬆，額頭上滲出薄汗，背上衣料也濕了一小塊。

想到了好多，小腦袋好像剛經歷過一場驚天動地的內戰，卻沒有在外在表露出任何明顯的跡象，只是在隱晦地逃避視線。

「⋯⋯眼睛。」

heman33: 靜靜地待著等待他的回應，原來最喜歡眼睛啊，那既是石榴也似蘋果的紅瞳，會是樂園的罪果嗎？

「那也讓我看看你的眼睛，提姆。」
指腹抵在青年的下頜，將下顎勾起，使提姆仰望著自己。

乖順地順著人動作把頭抬起。
抬手下意識擦過落在頭髮側的薄汗，也不知是不是有意在用手臂遮擋拖延時間，再度接觸時，純黑的眼珠裡帶著一絲不自然的灰，沒有火紅的眼睛靈動可愛，卻也可以容下情緒裡跳動的光點。

情緒複雜的提姆還沒有從天人交戰的腦袋反應過來，接觸到對方漂亮的紅眼睛，竟也緩慢地有些平靜下來，再度把意識放在了這間漂亮的教堂之中。

heman33: 「……灰黑色的，像是餘燼、或是衣櫃裡面總會有的那件套頭毛衣，黑檀木。」
指尖扶著提姆的下顎部，而後慢慢鬆開。

「你還好嗎？」
總覺得剛剛抬手的動作有些不自然，但還是很乖順。

以撒是一個好聰明的人，他想。
他覺得自己應該是喜歡，應該是高興。
喜歡、高興作為朋友的以撒的關心，但是沒辦法很清楚說明自己想要什麼關心，如果這些答案不明朗的話，那些關心會不會讓以撒覺得很不值。

他低頭盯著以撒的手，抓住之後用臉頰貼住了對方的手背，就像一隻路邊的野狗一樣，偶爾也會對著對他好的人撒撒嬌「待在一起就很好。」

heman33: 「是嗎？會和你待在一起的。」
他柔和地說道，就這樣任由提姆用臉頰貼著手，也任由空氣一時之間的靜默。

只餘呼吸。

「換扇窗吧，差一點就好了，親愛的。」

反覆如此，將梯子安放好讓對方上去清理，自己則負責在下面發呆，時不時回應對方幾句。

直到最後一扇窗時，提姆才想起來「獎勵是吃飯嗎？」
他滿眼都是期待，灰撲撲的眼睛這時候特別有神，他想，如果是這樣的話就太好了⋯⋯但就算不是也沒關係，這樣可以既吃飯又有獎勵。

heman33: 「是的，畢竟那可是牛排，姑且能算是不錯的獎勵吧。」
往日落下一層薄灰的窗，此刻榮光煥發，描繪了聖典中各個樣貌的永恆之神奧爾法托，細細碎碎的切開視界。

翠綠色酢醬草上的最後一抹塵被拭去。

「好了，感謝你幫忙。」
他還想吃蛋沙拉，配著牛排清口想必不錯。

稍微讓出一個位置讓以撒從高處下來。
「我做得好嗎？」是一個對鼓勵很貪心的小孩啊。


彷彿有無形的耳朵跟尾巴⋯⋯。
一定是做得好的提姆才可以享用厲害的獎勵，雖然這麼說，身體還是很誠實地跟著對方走，他覺得⋯⋯他想吃、也想看看以撒養的狗狗。

heman33: 「是的，你做得很好，好孩子。」
他笑著誇獎，讓對方幫自己把工具塞回儲藏室，以撒瞧著天色也差不多了，今天是空閒的一日——畢竟，小教堂人少。

「那就來我家了？」
收拾一下環境，儼然是準備下班的神父，回家後也會期待換上家居服。

做事情做一套，提姆幫對方把東西都放回原位，任務圓滿達成，果然天色也緩慢暗下，跟以撒一起步行在街道。

突然想起明天是複診的日子，但是晚一點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吧。

現在最重要的是牛排。

heman33: 以撒的家落座於普通住宅區。
兩層樓高的簡樸住所看起來稍微有裝飾過前院，但不多。

落鎖聲響起，室內燈照明環境，這是他獨居的安寧空間，不。不對。
白絨絨的身影竄出——直撲向兩人！

（p提姆/I以撒）

「噢！噢噢！」
吐著粉紅舌頭的大狗壓向客人！
穆恩很開心，有人類！除了平常的主人，還有一個新的！

被狗撲時沒有預料，稍微踉蹌了兩步，眼前活潑的薩摩耶非常熱情，提姆很喜歡動物，他蹲下來搓揉了大狗狗的白色絨毛，貼在一起時臉上也沾了穆恩很多口水。

「我嘴巴裡沒有吃的喔。」但還是被舔到嘴唇了。

heman33: 「嗚嗚！嗚噢噢！」
耳朵在快樂的翦動！不知道人類在說什麼但是舔來舔去。

「今天比平常更熱絡，應該是你來了的關係。」
將人迎進客廳，簡單的藍色沙發鬆軟，上頭有幾顆白色小抱枕。

「我去做晚餐，你隨意吧，看電視也可以。」

沙發好可愛。
白色小抱枕好可愛。
盯著自己看的穆恩也很可愛，忙了一整天提姆覺得自己身上有點髒髒的，趁以撒不注意的時候選擇坐在地上，此時狗狗又靠過來了⋯⋯。

提姆把薩摩耶安置在自己腿上的位置來回摩擦搓揉，幾分鐘過去了，摸開心了，一人一狗很安穩。

突發奇想，提姆把穆恩抱起來，一人一狗到廚房去偷偷觀摩以撒做飯。
「⋯⋯。」
「——⋯。」

heman33: 咚、咚、咚。
砧板上的牛排正在遭遇酷刑，刀柄敲擊肉身，那像是一種嚴重撻伐，儘管只是讓肉質軟嫩的步驟罷了。

白色的筋被挑掉，餘下的肉塊看著變得軟嫩好嚼。
奶油被切下一塊，塗佈鍋底，香味逸散在廚房中，熱鍋後滋啦作響的牛肉正在煎熟。

「……把穆恩抱好喔，別讓他真的進廚房，這孩子搗亂起來很不得了。」

「你會乖乖的嗎？」肉塊不好看，所以他把小狗轉過來面對面，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出現了，而穆恩只是歪著頭，呆呆的模樣並不能很好地給出答案，但這不妨礙提姆打算帶走他。

以撒還在忙碌當中，一人一狗在地上趴著，說是趴著也不對，至少提姆有小穆恩當下巴枕，作為報答，提姆不斷地撫摸他的腦袋跟耳朵，貼在一起模樣好一陣子了。

heman33: 提姆跟薩摩耶這麼玩了會兒，以撒雙手各端一只瓷盤的從廚房走出。
冒著熱氣的牛排點綴上酥脆炸洋蔥與水煮花椰菜，喀喀兩聲放在桌面上，刀叉擺放整齊。

「提姆，洗個手。」
以撒回去拿沙拉碗時，停下腳步看著趴在地上跟穆恩融為一體的青年。

「好。」從地上起來時身上沾了不少狗毛，連同頭髮上都沾了不少，大概是在地上打滾了幾次造成的。

沒有選擇去浴室，提姆擠到了廚房內把手洗乾淨時，低頭看到自己慘不忍睹的衣服和褲子，現在他也長了好多白毛。

「我像狗狗嗎？」本意只是指自己渾身都是穆恩的毛。

heman33: 「很像。」
抱著碗往外走時瞧了他一身狗毛，笑瞇瞇回應。

畢竟他自己不太會跟穆恩這樣滾成一團，除非這條大白狗不管不顧的撲上來。

「回去你可得清一下衣服了。」
拉開椅子，以撒輕盈入座，等待提姆過來。

拉衣角攤開來看一下，決定回到方舟後把衣服扔給雷處理比較快。

看到以撒準備好了晚餐，他滿懷期待地坐在對方旁邊的位置，洗過手了，他不能伸手安撫在旁邊扒褲子的穆恩，只能說晚點陪他玩，卻也沒什麼用處。

「好吃。」還沒吃呢。

heman33: 「你還沒吃。」
持起刀叉開始切肉，順著牛肉紋理割下，肌紅蛋白色澤的肉汁淌出。

「嗯，我做的差不多五分熟，這時候的肉比較嫩。你會想吃更熟的嗎？」
以撒在內心腹誹自己忘記提前問的事。

他學著以撒的樣子，也跟著切肉。
「嗯⋯⋯我喜歡煮熟⋯⋯。」他看到肉之間⋯⋯那一層鮮紅的裡層。
他看向桌子底下扒著大腿的穆恩，悄悄伸手摸摸他的下巴跟額頭，大概是知道以撒要做什麼，想抱著穆恩一起跟著，但想起手又要另外洗只好作罷。

heman33: 「行吧，那你這份我先拿走了，弄熟一點。」
他站起身取走提姆的盤子。

「我喜歡五分熟。」
又彈又有嚼勁。

薩摩耶這時候叼起提姆的褲腳，拉扯拉扯，想要一起玩。

「很麻煩嗎？」他不會煮飯，只能站起來跟在對方身後偷窺，腳邊的拉扯力道有點大，把提姆的褲子扯出了一個迷你洞，能契合那個頑皮大白狗的牙印。

接受了穆恩的邀請，滾到地上跟大白狗一起玩，提姆坐在穆恩身邊，原本只有以撒，此時跟提姆身形一比，乍看之下，穆恩看起來變小了似的。

heman33: 「不，只是我沒怎麼把肉弄得太熟透的經驗，怕汁水都煎乾了。」
廚房傳來回覆的聲音。

「你跟穆恩混熟得可真快，吃完晚餐要跟我一起溜牠嗎？」
還得換件外出服，都下班了是不可能再穿神父服外出的！

「要去。」積極參與了以撒神父一天的行程，包括吃好吃的東西。

「因為他很乖。」此時看到了褲子上一個被扯出來的小洞「⋯⋯。」

heman33: 「除了偶爾需要訓以外，是還可以吧。」
但穆恩有過破壞家具的經驗。不常。

處理好的牛排重新端回來，以撒正巧看到了提姆盯著自己褲子的現場。

「穆恩搞砸了？」

「一個小洞。」
趁著穆恩吐舌喘氣時貼到他嘴裡，正好吻合那個左邊的犬齒造型，嘟一下就穿過那個小洞。

還記得要洗手的提姆起身還先去沖洗了一下，重新坐回位置上，欲對著漂亮的牛排出叉。

heman33: 「你這個小笨蛋，穆恩。」
於是提姆收穫了以撒揪住薩摩耶耳朵一頓訓的畫面，說完了大白狗焉焉逃走。

用這樣的臉去趴角落。

末了他重新持起刀叉，規矩用餐。

看起來好可憐，其實提姆不是很介意這個洞，但醫生說有一就有二，所以下次可能會出現更多別的洞。

提姆吃東西的樣子沒有以撒那麼規矩大方，先前切過一次，那塊被一分為二的牛排似乎不會再縮小了，提姆叉起來就直接開始啃了。

heman33: 一時間餐桌上只餘兩人刀叉輕碰瓷盤的聲響，以撒中途離席為兩人各倒了一杯橙汁。

「這幾天有奇怪的傳聞，你知道吧？」
在確保口中沒有食物之後，以撒開口問。

「什麼傳聞？」把一口牛排吞下去後，提姆才開口詢問。

最近方舟裡面的事情跟往常一樣多，一時之間想不到以撒指的是哪件事，反正總不是他吃了仙人掌，舌頭上都是針那件事。
⋯⋯加上提姆也很少在居民之間走動，更準確地說，居民看到提姆這樣的人，會選擇繞道而行吧。

heman33: 「關於眼睛的事情，這神諭可是盡可能的傳播給居民了啊……」
指尖抵在自己下顎，描摹出清逸的輪廓線。

「如果聽到一些明顯不對的傳聞你可得上報，記住一件事……『人類最多只有兩隻眼睛』，可以嗎？」
喝一口橙汁。

「意思是有人有更多的眼睛嗎？」
除此之外，他也有接到跟眼睛有關的任務，但還不確定是什麼要去執行，據說有好幾個通訊設備被破壞了「嗯⋯⋯眼睛，好像要幫忙修東西。」

「好像會遇到奇怪的東西。」直覺。

heman33: 「昨日我跟幾個同伴去維護了一座通訊塔，但小鎮還有其他地方待修復，通訊設備實在太重要了……這幾乎算是恐怖攻擊。」
叉起一塊炸洋蔥和緩咀嚼。

「……你的身手應該不至於有問題？但、盡可能把正面衝突的事交給警備或探索隊的人吧。」

「不，一般人除了遭受污染或者基因突變都不該增加眼睛數量，所以，要保持清晰的認知，告訴自己維持理智……那才是真實。」

「我知道了，我會記得你說的每件事的。」
沒想到以撒神父也要參與維修的工作，看來情況確實不是很樂觀，維修工作應該是後天，先去到處看看好了。

本尊這麼想，分身在他處動身，其實蠻方便的。
「我也想加入警備隊。」他的狀態時好時壞，被駁回了好幾次，拒絕的次數多了自然也有些沮喪，關於這件事，連雷也不會幫他說話。

heman33: 「原來你對警備隊有興趣？我以為你很適應醫療局的工作。」
這探索隊的退役人員，對小鎮內的各種衝突反而沒什麼想法。

「對了，今天的肉好吃嗎？」

「嗯，好吃。」雖然不挑嘴，但是這個是真的很好吃喔，都已經吃九成左右的份量了，剩下一口，啊姆、沒了。

「只是把我跟「我」放在醫療局比較方便罷了⋯⋯。」在醫療局，發生什麼事都能即時處理，提姆是知道自己的狀況的⋯⋯他只是偶爾也想、碰碰運氣，任性一下。

heman33: 「你才二十一歲，經過幾年控制如果有效，很輕易的就能入隊。當然，也許在二十五歲之前進警備隊，會對你的工作負擔少一點。」
畢竟服務市民可不是簡單的工作，還得對付侵入異種。

切開剩餘的肉，分隔成小塊，叉起來送入口中。

「……我也吃飽了。」

「很好吃。」吃飽之後依然待在位置上，把穆恩招過來摸摸他的腦袋跟鼻子「這邊很舒服。」比起自己亂七八糟的住處，這邊好太多了。

heman33: 「舒服？想跟我住嗎？」
調侃似的笑笑道，看提姆各種摸狗。

「幫我洗個碗盤如何？待會獎勵你出門散步。」

「我可以一起住嗎？」
「嗯嗯⋯⋯。」協助以撒把桌上的餐盤都收進廚房裡面去，兩個人吃得不多，桌面上杯子裡的橙汁還剩一點，拿起來喝光光了。

heman33: 「你不是我男友呢，不行。談戀愛的關係才能住我家。」
眉毛下彎，淺淺一笑。

任由提姆這麼做了，然後開始收拾桌面，簡單整理一下。

穆恩趴在廚房門口，他今天吃過飯了，自動餵食機不會再給他多吃。

用一種狗狗的眼神盯著對方看。
「我看過。」醫療局裡成雙成對的男子們「以撒要找男朋友一起住嗎？」原來以撒有男朋友嗎？

heman33: 露出了有些迷茫的表情。
「不，我沒有男友，所以也沒要一起住。」

「你對他們有什麼看法嗎？」
桌子乾淨了。

「他們會一起吃一份東西，一起去很多地方。」把自己注意到的東西說出來「會在門口一起回家。」但很難說明他自己有什麼看法。

「一份食物不夠吃。」大概是這樣的想法。

heman33: 「……應該是會一起吃兩人份吧？」
成年男性的身體運作只吃一份怎麼夠呢？連以撒都沒辦法閒著胃，至少得半飽。

「穆恩。」
提聲呼喚，趴在廚房門口的狗跑了過去，被以撒套上牽繩跟項圈，而他本人則是套上大衣。

只叫了穆恩，但還是跟上去了。
「不是，是那種甜點之類的⋯⋯。」散步獎勵，他很開心「你想要一起分享食物的人嗎？」

heman33: 「我曾經有過這樣的人。算是養父又或者說是義兄呢？我喜歡兩個人一起用餐的過去，然而……」
他說著說著，話尾漸熄。

「總之他現在沒跟我一起住，自己吃沒特別不好。甜點啊，那可以理解了。」
打開門，牽著狗走出去。
這個季節晚風還涼，不會太過炎熱。

「嗯，有人也很好，可以說很多話。」像他覺得他今天已經說了很多。
「我以為以撒要跟我一起住。」跟在旁邊後面一點點的位置，有一點點失落感，他是一個很快就當真的小朋友！

heman33: 「抱歉，等你變成我男朋友再說……」
嘴上說著抱歉，但似乎沒有真的很抱歉。

狗爪子噠噠踏過地面，後面跟著的是兩人步伐。

「不過確實，像這樣兩個人一起散步感覺很好。」

夜晚街道很安靜，三兩人群跟燈光搭配下有種很溫馨的感覺，在這個瘋瘋癲癲的世界裡，意外很平靜。

「像任務一樣嗎？」轉頭盯著對方的臉看，總覺得這不是一個任務，但聽起來確實有一點⋯⋯？

heman33: 「變成男朋友不是任務。」
他牽著繩子的手抵在自己唇前稍微忍了下笑意。

「把這種事變成任務，多沒意思？」

「你在笑我嗎？」但就算發現這件事，他也很難真的猜出對方的心思，不過以撒這麼說，應該是指這件事有他有趣的地方，除了搶奪對方嘴裡的食物這件事。

「沒有人跟我說這個。」又學會了。

heman33: 「我覺得你的反應很可愛。」
街燈照耀在白髮上像銀雪一般反光。

「學會了？真棒啊。」
穆恩在拼命往前想跑，以撒則緊緊抓著牽繩。

「可愛？」
轉而仔細看眼前這個人，提姆和以撒認識這麼長時間，似乎沒有用這種方式看過對方，頭髮亮亮的、眼睛閃閃的，皮膚也⋯⋯亮亮的。

提姆詞彙貧乏，沒辦法想出更多。
但跟提姆這一種帶灰色的皮膚比起來，應該更適配「可愛」這個詞。
「以撒更好看，我喜歡。」情緒發育很遲緩的人，也會有搜尋到適合的詞彙的時候。

heman33: 「真會說話……」
這人從哪裡學來的？以撒在心裡不禁茫了一下。

「穆恩！消停會，你可真是太重了……」
穆恩開始扒人行道！

「我也想試試看。」
穆恩看起來很大隻，撲起來力氣也不小，繩子牽起來不知道是什麼感覺。

heman33: 「給。」
把牽繩交到提姆手裡，正好自己休息一會，每天溜狗其實也是種鍛鍊。
畢竟這是一隻薩摩耶。

「他橫衝直撞的時候你可別慣著他，不然這狗會覺得他才有領導地位……」

穩定度

意外地真的很難控制，方向都不一定，作用力下踉蹌了兩步，手腕用力、稍微拉緊一點，把穆恩控制在周圍。

「好難。」遛狗好難，以撒果然很厲害。

heman33: 看著提姆抓失控的狗，有種看到牧狗犬的錯覺。

「還可以嗎？」
「噢噢噢！！！」

「嗯，現在可以了。」決定好了使用多少力氣，限制了穆恩行動的範圍之後一切變得簡單許多，雖然是委屈小傢伙只能在一個範圍內活動。

heman33: 「嗚嗚……」看起來是扁扁的腦子，扁扁的狗。

「你做得很好，提姆。」
溫聲說道，伸手摸摸提姆的腦袋。

被摸摸腦袋的感覺很不錯，於是默許了這個行為。

看時間越來越晚，似乎再不回去就會被罵，總會被發現其中一個「他」沒有報到，而在提姆發現這件事之前，或許早就被以撒察覺⋯⋯？

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他們在⋯⋯提姆回家路上？

heman33: 「好了，提姆。」
他抬手擺向前方，大路更加燈火通明，方舟總部即使在夜晚也會有人值班。

「回去吧，下次再來我家的話可得申請待久一點，我喜歡跟你一起。」

原來以撒發現得比自己早一些。
「嗯，好。」他點點頭，跟以撒和穆恩說再見後，乖乖地往回家路上去了——⋯

heman33: 「……是個好孩子。」
遠遠目送了提姆離去的背影。

「跟我不一樣。」
牽著什麼都不明白的穆恩踏上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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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交流⋯⋯不愧是我們破百（。）

heman33: 直接破百了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