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出步伐、併著肩與童年的玩伴往住所前進，晃動的視線伴隨著加深的頭痛，他控制了自己的呼吸頻率不要過快，卻也無法平穩住自己的腳步。
⠀⠀⠀停駐在了熟悉巷弄口，貝拉米下意識的想要回到十幾年前兩人相伴的地方，卻被金周桓拉回了正確的路徑上。

⠀⠀⠀他逐漸分不清什麼是現實。
⠀⠀⠀
⠀⠀⠀
⠀⠀⠀粒子、⠀⠀⠀⠀⠀⠀毒藥、
⠀⠀⠀⠀⠀⠀⠀⠀⠀警佐、⠀⠀⠀金周桓、
⠀⠀⠀⠀⠀⠀⠀⠀⠀⠀⠀⠀⠀⠀⠀愉悅、⠀⠀⠀⠀⠀⠀罪惡感、
⠀⠀⠀⠀⠀⠀蠍、⠀⠀⠀⠀⠀⠀⠀⠀⠀⠀⠀⠀⠀⠀⠀⠀⠀⠀⠀⠀⠀⠀⠀⠀貝拉、米。

⠀⠀⠀「……周桓、我好冷。」
⠀⠀⠀回到那間房間，貝拉米開口說道。

⠀⠀⠀寒冬裡他在外頭沒有穿外套幾小時，顫抖的身體及發燙的腦袋讓他無法思考，麻痹的鈍痛感蔓延上全身，指尖抓住了金色的髮絲，垂下靛色眼眸時腳步不穩的跌坐在了地面上，對未來將會感受到的事物感到恐慌。

冷涼。

冷涼而溫暖。
溫暖。


輕輕的，
ㄅ、ㄅㄠ、包父、服、ㄈㄨ、覆……

報復感。

貝拉米的額際滲出了冷汗，金周桓自己也是。對方的體溫在他的前額蓋下烙印，那份因炙熱而顫動的東西即為良心。

「……你發燒了，你快把衣服穿上，這個你也拿去蓋，等等、你先起來，你過、過來躺下……」

怎樣？幹嘛講話結結巴巴的，發個燒而已緊張什麼。擦汗餵水哪件事情不會做，何況現在可不比以前，拿出那盒在保鮮期內的成藥時何必手指顫抖。

金周桓記得貝拉米不喜歡吃藥，這孩子從來不喜歡吃藥。但每一次，自己都推著手指，把藥片塞進對方舌根，不容拒絕。

「……這次不行，你一定要吃下去……」

笑死人了，『這次不行』？可自己又何嘗給過哪次的拒絕權力？

「貝拉米，把藥吞下去，還有水……。」

「這裡。」

「再一口，快點，你得多喝一點。」

⠀⠀⠀鮮豔的膠囊出現在眼前時，貝拉米抗拒的搖頭，他不知道金周桓給自己的是什麼，吞下去後會不會比現在還要更加失控。
⠀⠀⠀犬齒咬住了探入口中的指尖，膠囊卻還是沿著乾燥的喉壁滑落至胃袋中，殘留在舌根的苦意被冷水沖散，些許的液體浸濕了他的襯衫。

⠀⠀⠀蜷縮的身體不斷因藥物抽搐，靛色的視線盯著房間的其中一點，努力維持著清醒，蒼白的唇微啟：「周桓......」

⠀⠀⠀他甚至沒發現那痛苦的呻吟是從自己的喉頭間發出來的。

……嗯、嗯，「我……我在……。」

就跟以前一樣，金周桓從來沒多少照顧人的經驗，人生26年，加總起來也不過屈指可數。

貝拉米不喜歡吃藥，也不喜歡燙的東西，但可該怎麼辦？「你、你很冷是不是？你一直抖，又不喝熱水，我該怎麼辦？還是我去煮粥給你，你忍一下，這次就好，吃下去……」

這次就好、這一次就好，一次的機會該如何闡述它多彌足珍貴，相信畫布可以一直被顏料塗抹覆蓋的金周桓如今才想起任何事物本來都擁有其原本樣貌。

——而貝拉米的原本樣貌，究竟該是躺在床上盜汗瑟縮的孩子，還是站立人群前排，衣裝筆挺的市政警官？

思緒混亂紛雜，好像很多舊的新的白的黑的真的假的記憶或畫面不斷浮現，浮現了又被掩蓋，理智與情緒相互拉扯。手機螢幕一直停留在通話按鍵的頁面，混濁的雙眼盯著那些數字，又像是什麼都沒看進，『9』，接下來呢？

他雙手顫抖也不知道是怕還是緊張，可事到如今自己又有什麼害怕的資格……？

「……還是我幫你，叫救護車了，貝拉米。」你不該在一張狹小床鋪上瑟縮哀鳴……你早不該是這樣。



你早已不是這樣。

⠀⠀⠀貝拉米輕輕的搖著頭，拒絕了金周桓的所有提議，而在聽見那魯莽的想法，爬起身抓住了他的手腕，藍紫色的眼眸帶著驚慌，說道：「不可以！不要叫救護車......在這陪我就好、拜託。」

⠀⠀⠀叫救護車等於是昭告天下他們嗑藥，作為警官的貝拉米被檢測出身上有毒品反應，他的長官可以立即以瀆職罪將他的執法資格撤銷，將自己被下藥的實情講出來，金周桓將面對更大的刑事責任。

⠀⠀⠀他不可以冒這種風險，金周桓會染上藥癮，都是貝拉米讓他自己離開這座城市、離開自己身邊。
⠀⠀⠀這҉都҉是҉他҉的҉錯҉。

⠀⠀⠀嚥下了幾口涼水，貝拉米的抽搐隨著時間減緩，疲憊感伴隨著睡意淹沒了他的意識，直到昏睡過去也沒有放開他的衣角。

他終究沒有撥打電話，終究任由遲疑奔騰以致錯過了蓋棺定論；他終究屈服於恐懼、屈服於慾望——

他可能自始至終都不捨得，放開貝拉米的手……。

一點點彩色的東西從那些混濁的走馬燈中跑出來：遊戲機、米漿、油畫，手心、顏料、冷咖啡，地鐵、海邊、毛毛蟲；春季裡一整片盛開的花海，與頭頂上那片璀璨繁星。

每當快要被懊悔的墨水吞噬，他總是會舉起『早知道』的盾牌，想著早知道不要出門、早知道不要多喝一杯酒，像是對抗過了一樣。可此刻回憶擅自作主，明白告訴金周桓，對於重新相遇這件事情，自己並沒有任何一刻、想參雜上哪怕一絲『早知道不要回來杜魯克斯就好了』的念頭。

「我不後悔……我不……。但你呢？……你……」

「會不會……」

「或許……我們……。」

「如果以前……」

早知道就別認識。
你就不會變成這樣了。



直至意識模糊不清，金周桓都沒有辦法把話講完。

-

⠀⠀⠀睜開眼，看見的是一片黑暗，那柔軟的觸感似乎是包裹著他臉龐的被褥，移動身軀時能感受到痠痛遍佈全身，胃液灼燒至喉頭，口乾舌燥的讓他吞了吞口水。
⠀⠀⠀背後傳來的溫度及動作拉回了注意力，轉過頭看到了那張面容。

⠀⠀⠀親吻、藥物、幻想、塗鴉、家、藥物、水。
⠀⠀⠀片段式的回憶組成了完整的經歷。

⠀⠀⠀他被金周桓下藥了。

⠀⠀⠀「……金周桓、金周桓……你給我起來！」
⠀⠀⠀「蠍！」

⠀⠀⠀幾近是扯開嗓子大吼，蒼白的指尖抓住了那嬌小的肩膀，扯住了衣物的領口將金周桓的上半身懸吊於空中。

冷、冷ㄌㄧㄤˊ——。
ㄌ、ㄌㄥˇ、冷、ㄌ、冷，冰冷。




他想起那年寒冬抱著冰塊，結果幾近凍傷。

傷口卻是熱辣辣的，配著紫色，令他困惑。

傷口總是熱辣辣的。

勉強抓住那粗暴的手腕、勉強在空中找到了支撐點，勉強逼迫自己呼吸、勉強忽略逆流血液；那副揪起的五官明白詔告美夢碎裂，想來所謂『明天』已在眼前，將所有不合適的快樂輻射轉化成倍數的怒火燃料，凍的人心迸裂，跟著夢醒一起碎於滿地。

一切皆是如此不容逃避，疼痛跟恐懼同理，此刻他被拉扯著，甚至沒有一處可以容納一隻蠍子躲藏。

「我……我……！對不起……！」

他不敢看明白眼前一切，道歉倒是脫口而出。懊悔早在夢醒前就逐步累積，可當滿坑滿谷的複雜情緒化為如此簡易三個字的時候卻聽起來實在是有夠廉價到一個不行——

「——！」他講完道歉之後立即又咬緊了牙關，此時此刻被打或被摔出去再打都是如此合理……



道歉有用的話，要警察幹嘛？

⠀⠀⠀「……原來你還知道要道歉？」

⠀⠀⠀當道歉的話語傳入自己耳裡時，貝拉米只覺得荒唐又可笑，對方閉起眼睛的逃避的樣子似乎不太符合他心目中賠罪的態度。
⠀⠀⠀滲入自己血管內的那些化學分子帶來的輕快感現在徒留下滿滿的罪惡，舉起拳頭時他能感受到肌肉的緊繃還殘存著，貝拉米沒有揮出拳頭。

⠀⠀⠀金周桓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不，他不這麼認為。
⠀⠀⠀暗沉的肌膚佈上了針孔，原本灰色頭頂夾帶了更多的白絲，過量的毒品影響了他的神智，在無意之中傷害了他也傷害了自己。

⠀⠀⠀再這樣下去，金周桓會死。
⠀⠀⠀他會永遠的離開貝拉米。

⠀⠀⠀將那發抖的身影摔落到床角，力道不輕。捂著脹痛的腦袋朝各個櫃子前進，從中翻出了大量的毒品，就像平日裡查緝各個毒窟，執行著日常勤務。

⠀⠀⠀「嘶——」壓抑著自己喘氣的幅度跟發顫的雙手，他害怕失去自己的童年玩伴，思緒不斷的找出能解救對方的方法，只是或許這舉動在外人看來只是憤怒的想報復金周桓。

⠀⠀⠀思考啊，貝拉米·荷爾。要怎麼樣才能讓金周桓遠離那甜美的誘惑？

預想內的疼痛並沒有襲來，只有撞在床上的暈眩感，作用力使人繼續朝床沿推進、爾後翻落，被貝拉米丟出去的感覺並不好，但老實說他還寧願被打……像這樣將自己丟開，不就像是種放棄了他的意涵？

對啊、放棄我，不、不對，不要離開我，可、可是，垃圾哪能有所求？……ㄉ、對，沒錯，當初選擇蛻變成蠍不就是放棄當人的意思嗎， 想著做人這麼辛苦的不就是自己嗎，如今又怎麼能夠妄圖把誰留在身邊簡直是癡人說夢啊拜託你

真的還是，



去死吧。

蠍感覺到全身都在顫抖，一個試圖將自己從地板撐起的動作硬生生的試了兩、三次才成功，他可能有點想就這樣倒臥、永遠不能再起身，又或是誰來把他塞進床縫之間，以免杜魯克斯璀璨的陽光被他再抹上黑點。

喉嚨的酸澀感也不知道是口渴還是因為哽咽，但他可不敢哭，他沒有資格哭。

其實他不敢看貝拉米在做什麼，翻箱倒櫃的是還在生氣嗎？確實也該要生氣，該生氣的。

但可不可以不要……那麼生氣……？他真的知道錯了，他知道了。他想以後絕對不會再去打擾貝拉米的，這點他還能做得到，不過就是沒沒無聞嗎，絕對沒有問題……。

思及此，蠍有一瞬間的窒息，他從地上爬起身，顫巍巍抓住貝拉米，「不要再弄了……。」

「你走吧……」

⠀⠀⠀手腕被握住，貝拉米停下手邊的動作，金色眉宇之間皺起。
⠀⠀⠀清醒過後他才清晰的聞到了強烈化學氣味，空氣中殘存的香甜氣息與口中呼出的苦澀交織在一起，頭痛隨著感官清晰逐漸放大。
⠀⠀⠀清醒的感覺很不好受。

⠀⠀⠀就是因為這樣，金周桓才沉溺至此嗎？

⠀⠀⠀他҉會҉變҉成҉這҉樣҉，҉這҉全҉都҉是҉你҉的҉錯҉。҉
⠀⠀⠀地面上畫作的人臉又再嘲弄著他。

⠀⠀⠀走？金周桓要他走去哪？
⠀⠀⠀唐人街內縮窩著哭泣的小床？兒時落下血痕的那張地毯？杜魯克斯市警局？花海綻放的公園？浸滿冷水的浴缸？

⠀⠀⠀「你會、你、」
⠀⠀⠀毒窟內失去神采的眼眸、街邊抽搐的身軀、流淌著白色與紅色的腦袋，這些全部被置換成了金周桓的模樣。

⠀⠀⠀他們一起被困在這間房間內，共享著曾經的美好記憶與扭曲的未來意想。

⠀⠀⠀「——你會嗑到死。」
⠀⠀⠀雙手抓住了瘦小的肩膀，向對方大吼。

「唔嗯！」

身體的疼痛堆疊到極限之後總會趨近麻痺，衝進耳膜裡的擔心卻將那些麻醉全數抽離，關懷是如此赤裸，但他哪還敢接受？他不適應，也沒資格，

這社會怎麼容得下他這種人渣來分散誰的注意力。

「我——我知道——！我——！」

奮力向後退，退離那腐蝕人的擔憂範圍，失去了支撐的人卻又沒有力氣再邁開腳步，蠍跌坐在地，眼眶不爭氣的被酸澀填滿，「我知道……！我知道……」

他知道什麼？他什麼都知道。

他就是什麼都知道卻從來不面對才落得把自己活成今天這種田地。

「對不起、對不起嘛——！！！」

聲嘶力竭的歉意跟淚水一起湧瀉，儘管字詞破敗不堪卻是發自內心的揭露，大概是他連篇謊言之中最誠實的一次……那麼問題來了，總是欺騙自己的人，如今該怎麼說服別人？

「我知道……但我沒辦法……我真、我真的……」

「受夠……」

話講多次一點會更有可信度嗎？提問不會有解答，遑論連問都問不出口。不要哭，不准哭，哭泣跟關心一樣，自己都不具備擁有資格，他垂下頭，手心死死按住眼眶。

看清楚吧，沒有一件快樂是真實的。

眼前呈現出的這份黑暗是被自己染濁的畫布。

「你抓住我吧……」

「快把我送進去、快把我槍決吧。」




我真的受夠自己了。

⠀⠀⠀滑落臉龐的淚水及道歉的呼喊動搖著他的意志。
⠀⠀⠀他現在放金周桓離開，下次他再見到的會是停屍間內的一具屍體……貝拉米不能、他只能這樣做——
⠀⠀⠀點亮了手機的螢幕，按下了通訊軟體中同事的號碼，沒過幾秒電話被接通，傳來的是那帶著愉悅的語調。


⠀⠀⠀「——愛德格。」
⠀⠀⠀張口呼喚著對方的姓名。


⠀⠀⠀救救金周桓。

誰來、誰來、
⠀⠀⠀ 救救我。

⠀⠀⠀「……這裡有一個可能是10-96的男性，年齡約二十歲左右。」
⠀⠀⠀「請求Code 2支援，預計移送……勒戒所。」
⠀⠀⠀代號10-96，當事人疑似精神狀態不穩定，延伸的用法也有著受到藥物影響。

⠀⠀⠀靛色的視線無法從金周桓身上移開，他強迫自己轉過身拾起地面上的侵擾神智的粉末，只留下了不會讓金周桓被判刑的餘量。

⠀⠀⠀白色的粉末溶解於清水內，將其變得混濁，如同他們兩人崩解的關係。
⠀⠀⠀低沈的嗓音埋沒在了水聲中，任誰也聽不清。


⠀⠀⠀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

⠀⠀⠀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在誰都沒能說話的時間裡，水聲一度使人沉沒。

蠍、或，金周桓？遺失了自己的人頹喪靠著門板，每一個玻璃清脆的聲音都讓他亟欲奪門而出。

忍耐成為他現在最大的難題，地板實在冰冷，於是他蜷縮起來，不看不聽，並努力讓每個擠到喉頭的言語跟著情緒一起向下沉澱。

紅藍色的警車閃燈再次溜入眼角，沒有鳴笛、沒有敲門，沉默繼續蔓延，只有冷涼的金屬手銬切開了他的手腕——喉嚨卻跟著被一刀割開，話語於是藉由傷口衝出：

「不要！不要丟下我。」

即將被帶走的倉惶促使金周桓慌亂回頭，他想拉住誰，但一切都太晚了。

「不、我……」他重新垂下頭，死死咬住牙關。

——別說了。

⠀⠀⠀靛色視線停駐在了同事胸口的警徽上，口中敘述著事發經過，一半是實情、一半是 ҉謊҉言҉。

⠀⠀⠀名為蠍的男子嗑藥，是真實。
⠀⠀⠀剩餘的毒品量，是謊言。

⠀⠀⠀金周桓沒有傷害貝拉米·荷爾，是真實——這是他的自我欺騙。

⠀⠀⠀再平凡不過的查緝場景，早已成為了他的日常。
⠀⠀⠀只是這次的主角是被罪惡感淹沒的他、再也無法直視的對象。

⠀⠀⠀呼喊傳入了耳中，回過神時那頭灰色的髮絲已垂下，被帶出了房門外。

⠀⠀⠀他錯了。

⠀⠀⠀ 他又再一次丟下了金周桓。

⠀⠀⠀「周、周桓——周桓！」

⠀⠀⠀冷靜的思緒化為散沙，隨著冬日裡刺骨的寒風飄散，回憶湧上時變成了恐慌。貝拉米跨出步伐想抓住對方，卻被一旁的同事攔了下來，他又再一次、再一次的被困在原地。

⠀⠀⠀ 與回憶童年玩伴分別時的場景重疊。

⠀⠀⠀貝拉米的說法自然是信的過，下屬天藍色的眼眸卻沒有忽視那雙不自然顫抖的雙手及不安定的眼神，沒有多餘的提問，只是將現場偵查的任務交給了荷爾警佐。

⠀⠀⠀最終，只剩下他一人留在了房間內。
⠀⠀⠀翻找著甚於物證時，看到了角落被主人遺留下來的黑色蠍子。

⠀⠀⠀藥物的苦澀浮上了他的舌尖。

⠀⠀⠀ 「——唔嘔。」

-

能向我伸出手嗎？

Save me.
I need you love before I fall, fall.

🧊...💧💧💧...

中之的靈壓一度有流露出來be like那句：你還是去死吧。
（幹

這場戲終於是結束了我感恩戴德的心⋯⋯蠍⋯⋯再撐一下就可以下線了加油⋯⋯⋯⋯

馬的下線屁，我撈的那麼辛苦（尖叫）
米蠍的感情線在結企前就到這了，謝謝大家我下台一鞠躬 （還沒結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