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我可以養狗嗎?」
「什麼?寵物?親愛的,為什麼?」
「因為你們不在的時候,我可以抱著狗睡覺啊。」
「親愛的,彼得,你不知道養狗有多難,你得對牠負起責任。」
為了驅魔的重責大任,受傷流血、付出生命也是應該的。
為了謹守守密責任,說謊、造謠、掩蓋事實也是沒辦法的。
為了榮耀家族的責任,犧牲所有快樂、冒險、童年才是正常的。
小彼得討厭很多東西,最討厭的事情就是寫名字。
不是彼得潘的彼得(Peter),是聖彼得的彼得(Petrus),又老套又難唸,每次發那個tru的音都會舌頭打結,更沒人記得那個又臭又長的姓氏該怎麼拼。又因為姓氏裡有個「馮」,總會有人向他問:「你來自洛伊特斯卡爾?那是什麼地方?」
鬼知道那是什麼地方?根本不在地圖上。
對小彼得而言,那不過是祖父口中呢喃著「要回去」時會提起的一個名詞。
就像亞瓦隆,或是彼得潘的夢幻島。
六歲開始學習成為驅魔人,令小彼得作嘔的家族傳統。
五歲的他原本期待六歲以後就能和父母天天相處,但六歲生日過完以後他才知道那是地獄。嚴實的訓練壓在他肩膀上,宛如二戰前軍人的操課表,從1930年代起一脈相承。不能熬夜,不能睡午覺,凌晨就要起床體能操練,不能賴床,連吃飯都要遵守規矩,熱量營養攝取多了或少了都不行。原本溫和的父母變了一張臉,拿起教鞭的時候就像撒旦的使者,軟爛、抵抗、哭鬧都沒有效果,他當真痛苦極了。
約翰與瑪麗亞·馮·洛伊特斯卡爾一天早上出了門,再也沒有回過家。
葬禮過後,小彼得被送到鄉下與祖父母生活。
打擊過大的祖父很快就得了失智症,每天坐在輪椅上喃喃自語。祖母忙於製作手工藝品,每逢假日帶到市集上販賣,賺點小錢維持生活。
再也沒有訓練了,沒有繁重的規定和禮儀,沒有責任,沒有嘮叨,沒有比鋼鐵還硬的時間表。
新學校,新生活,新環境,與科隆的家不同,那是一座獨棟洋房,三層樓,從閣樓的小窗可以俯瞰萊茵河畔寬敞的庭院,還有附近的一個小牧場。
小彼得最喜歡偷跑去牧場溜達,他不介意在糞便與泥巴中打滾,也不介意把飼料或牧草往嘴裡塞。他和那裡的牧羊犬玩遊戲,牛很喜歡他,豬也是,雞也是,他曾經給牠們每一隻都取了名字,感覺自己像得到了心心念念已久的寵物。
沒人喜歡和發展遲緩的彼得玩,但動物可不會這麼想。就算在牧場主人眼中他們不過於編了號的財產,小彼得卻能清楚認得出每一隻動物的不同,他能感覺出每一隻豬、每一頭牛、每一隻雞鴨和狗獨一無二的氣息,就像一棵樹上從來沒有兩片樹葉長得一模一樣。
只是每次回來,動物朋友總是消失了幾個。
小彼得一直不知道朋友們為什麼離開。
直到有一天,他知道了桌上好吃的肉丸子原來是朋友被剁碎的屍體。
吐了三天、哭了七天以後,餓壞的小彼得重新坐在餐桌上。
吃著酥酥脆脆的炸雞,切著牛排,喝著肉湯,一口接一口,真好吃,一場美食的饗宴,沒有人類為此悲傷。
也沒有人知道,從此以後,小彼得心中的界線就壞掉了。
猶大隔著酒杯望向沃夫岡被曲面扭曲的臉。
他一點也不意外,聽說馮·洛伊特斯卡爾家有三成是通靈人,繼承通靈能力的成為下一任家主,嬰兒轉蛋,沃夫岡的祖父是中選的私生子,他的祖父是落選的嫡長子。
仰頭一口喝下杯裡剩下的啤酒,猶大別過頭,一點都不想看沃夫岡的臉。
從來沒有覺得啤酒這麼苦過,柏林的釀酒廠都可以爆炸了。
「隔代遺傳的。」
「靠死靈找線索不是犯規嗎?」
沃夫岡淡淡地瞇了下眼睛,「你殺人,卻向我談規矩?」
「我不只殺人,我還放火呢,嗯?」猶大忍不住發笑,那認真的嗓音和態度聽了他想吐,讓他想起他的父母,「想知道更多嗎?要用身體付哦。」
他靠過去,搭上沃夫岡的肩膀,還沒用親吻調戲,對方撥開了他的手。
「別碰我。」
沒有厭惡,沒有嫌棄,只有冷冷的距離感。
猶大瞇起黃瞳,想仔細觀察這位陌生的親戚,把他摸得透徹一點,但當對方回望過來,最終還是猶大率先移開了視線。
「我曾聽爺爺說過西邊也有一些家人,是二戰結束以後沒辦法回來的那些,兩德合併後一度取得聯絡,但很快又失聯了。」沃夫岡啜飲了一口杯裡的無酒精飲料,「我不知道他們原來是過世了,我為約翰和瑪麗亞的事感到抱歉。」
「嗯?你感到抱歉啊……」
猶大一度想嘲笑沃夫岡虛偽,因為連他自己也不感到惋惜,一個素未謀面的遠親抱歉什麼?
但話到嘴邊,一個念頭閃過腦海,覺得父母的死靈可能就在旁邊,他便不說了。
「老頭子和老婆子也翹辮子了嗎?」他假裝漫不經心地問。
「嗯,保羅……兩年前猝死。瑪德蓮一年前摔倒撞到頭,送醫兩天,沒能救活。」沃夫岡的視線瞥向旁邊,不知道在看著什麼,「你連葬禮都不回來,他們感到很遺憾。」
「遺憾?真詭異,我還以為他們早當我死了!」猶大哈哈大笑,又點了一杯酒,博克,他希望這一杯的酒精濃度高一點,「真想要我參加葬禮的話,訃聞要寄到啊!」
「教堂的神父和鄰居為他們處理了後事,沒人知道你去了哪裡,也沒人知道你的地址。」沃夫岡平靜地說,「他們想告訴你,那棟房子和那塊地現在是你的了。」
猶大沒有回話。
酒端上來了,沉重的啤酒杯壓在桌上,他端起來安靜地喝。
家人、家族,令他作嘔的所有一切。
古典洋房、寬敞的廳院、講究的茶具、手工餅乾和下午茶。每到了週日就要穿上兒童西裝——祖母親手給他縫的,花色難看到了極點,梳起噁心的油頭,拿著樂譜去唱詩。
永不間斷的巴哈在那個充滿溫度的小窩裡流轉,輪椅上的老人望著窗外與家紋,總是虛弱地低語,那夢囈般的呢喃竟也成為了童年回憶的一部分。
他曾經試著側耳傾聽,從老人散發惡臭的口中聽出些什麼,卻只得到一些無意義的隻字片語:
「約翰,我們要回去,別放棄,我們要回去。」
「瑪麗亞,茶很好喝,我很喜歡,多謝你。」
「托比,你好,托比,笑一個吧。」
「父親,近來好嗎?」
他隱約知道,老人嘴裡呼喚的沒有活人。
一天下午他推著老人去庭院曬太陽,陽光很好,他坐在草地上組裝機關小玩具,突然,老人伸手摸了摸他的頭,他轉頭仰望,看見老人綠松石色的眼睛比平時更清亮。
懵懵懂懂,但他明白,老人一生的遺憾大概都寄予在那句話上了。
成年以後,不是沒有調查過馮·洛伊特斯卡爾家是什麼樣的家族。
團結、嚴肅、斯巴達、責任、責任、責任……集他所有童年夢魘於一身的恐怖家族,塑造了德國驅魔人的死板形象,北從什列斯威-霍爾斯坦,南至巴伐利亞,大大小小無數的舊日月宗顧著搞流派分裂,沒有一個像東德舊日月宗那樣打出輝煌的成績,一如家族代代相傳留下的名言「讓我們在孤立中團結」——他們的存在本身彷彿證明了團結就能締造奇蹟。
只不過,保羅、瑪德蓮、約翰、瑪麗亞、彼得是被落下的那一塊。
像是不小心掉到了角落的一片拼圖,回過頭,卻發現全圖早已完成了,這片只是多出來的。
「話我都傳達了。」沃夫岡放下空杯,站起身,「就這樣,我先走了。」
「哦?」猶大回過神,側頭望向對方,「聖人不繼續說教嗎?」
「對你說,也只是白費唇舌吧。」沃夫岡淡淡回答,「不管我說什麼,我感覺你不會聽。」
「別擅自假設嘛,我們不是家人嗎?」他擺擺手,倒也沒有阻攔沃夫岡離去的意思,「不邀請我去老家喝杯茶?隆重歡迎一下失散已久的家人啊。」
沃夫岡轉頭,靜靜地望著他一會兒。
又是那種猶大看不懂的眼神,讓他感到生理上的不適和厭惡。
「很遺憾。」紅髮男人轉身,「我覺得……那裡並不歡迎現在的你。」
「哈!真絕情,那我覺得連我的狗都不會喜歡你呢。」
「無所謂,我比較喜歡貓。」
這是什麼對話?猶大忍不住摀嘴,一點笑容從嘴角流洩出來。
看著紅色馬尾在眼前擺盪,像壁爐裡跳動的火焰,巴哈、老人的喃喃囈語,棒針織圍巾的聲音彷彿又在耳畔迴繞。
「哦,對了,沃夫岡。」
他呼喚,那紅髮男人停下腳步,回頭。
「凡敢叫我彼得的人,我都先打他們的左臉再打右臉。」他笑嘻嘻地說,「這次先放過你,下次見面要是敢再叫一聲,我也一樣會打你的啊。」
「我不認為我們會再見面……但我明白了。」沃夫岡回答,「你希望我怎麼稱呼你?」
「猶大,我叫猶大。」他豎起了筆直的中指,「下次別再見了,聖人。」
「明白了,猶大。」
沃夫岡還是一樣面無表情,連那根中指都沒讓他眉頭蹙一下。
猶大目送他的背影,直到酒吧的門再度關上,他才把臉慢慢埋回了酒杯裡。
搭車前,他把銀幣賣了,木盒燒了。
買了低調的黑衣服,把顯眼的橘髮罩住,拿掉耳飾和項墜,戴上墨鏡,在二等車廂裡慢悠悠搭了一晚上的火車,轉乘兩次,從特快車換成區間車,沿著萊茵河畔的鐵軌慢吞吞行駛,右側是寬廣的河岸,左側是綿延的山巒,熟悉的風光。
出了火車站,踩在凹凸不平的道路,走向村莊邊緣的獨棟洋房。
隔壁牧場的氣味還是和以前一樣。
打掃、看信、處理文件、整理遺物、簽字、買花、掃墓、上教堂,教堂的神父是五年前新來的,從沒見過,村子裡的老頭老婦差不多都死光了,認得他的人寥寥無幾。
夜晚,他點上蠟燭,坐在火爐邊,泡茶,用手機播放巴哈的安魂曲。
仰頭靠上沙發,壁爐上方的青銅浮雕家紋映入眼簾。
腦海中閃過的,是沃夫岡·馮·洛伊特斯卡爾那個令人費解的眼神。
小彼得很早就知道,舊日月宗那些高舉著神聖旗幟的人不是聖人,戴環者也不是。說到底,人類與畜生其實根本沒有差別,不可名狀只是食物鏈中比較高等的存在,人類以殘忍的方式殺死了動物,那麼以殘忍的方式被殺死、被肢解、被食用,也不過是很自然的事。
是那個被釘在十字架上,依然原諒了叛徒的人吧。
是那些被圈養被肢解被食用,對世界仍沒有留下怨恨的生命吧。
是那些被遺忘在鄉下孤老而死,對孫子還沒有一句怨言的人吧。
是那個明知道他殺人無數心懷不軌,卻能與他在酒吧平靜相飲的人吧。
一個親吻就能出賣信仰,還賺得口袋飽飽,他認為世界上沒有更賺的生意。
但也許加利略人猶大終將對聖人懺悔,在那用三十元銀錢買來的血田上吊而死吧。
彼得慢慢垂下手,在祥和的音樂與氣味中闔上眼。
優美的安魂曲旋律迴繞在被火光照亮的室內,他記得曲名——《來吧,甜蜜的死亡》。
「還活著嗎?跟你通報一聲,你的狗把漢堡的任務完成了。」
「是嗎?幹得真不錯,他有寂寞得汪汪叫嗎?」
「估計在窩裡叫得哭天搶地了吧,死爹死娘都沒他的表情那麼喪。」
「哈!我馬上就回去啦!」
「馬上?你人在哪?」
「附近,萊茵河邊某處哦。」
猶大望向車窗外,頂著那頭搶眼的橘髮,吸著手裡的大杯香蕉奶昔,銀製耳墜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右側是萊茵的旖旎河岸風光,左側是二等車廂的油頭出差上班族,他正在前往科隆的路上。
「下一件任務是科隆副主教的委託,說是目標逃去了……什麼地方?」電話另一頭,路易的嗓音停頓了幾秒,「阿爾克那小鎮?」
「沒聽過啊,那在哪?」
「不知道,看座標應該是在德法邊境,空拍地圖上看起來沒有東西,據說已經有兩組驅魔人過去了,但還沒人回來過,情況不明。」
「那種詭異的工作幹嘛要接?」
「因為酬勞很高。」路易坦白老實講,「聽說調查後續有意和東德舊日月宗合作,委託人叫你在被其他驅魔人發現以前把目標處理了。」
「跟誰……東德?」
「對,圍牆倒了三十多年了,還自稱東德,很有病吧?」
猶大咬著變形的吸管,嘴角勾起玩味的微笑。
他討厭東邊,討厭來自東邊的一切事物,像是那裡的舊日月宗,還有沃夫岡。
「好啊,去吧。」他悠哉地說,「我帶狗一起去。」
「你確定?」
「確定,你當我是誰?」他托著頭,懶散地笑了笑,「我可是負責任的狗主人啊。」
保羅死了,瑪德蓮死了,約翰死了,瑪麗亞死了,彼得也終於死了。
猶大沒有任何地方要回去,除了他用髒錢打造的那塊血田,因為他的狗還在田中央乖巧等著。

(完)

(衝過來)

等等讓我在看一次,這麼長跟好看值得看四五次

喔!!!!居然給我窩到了猶大回去找狗了,容許我比狗還快衝第一個留言了,汪汪汪~
猶大終於明朗的過往讓人心頭一陣酸楚

所幸他現在瘋成了自己想要的樣子了了,嗯.....也不能說所幸,唔,該怎麼說呢,總而言之,繼續活著吧,猶大。
▋I ▋吳
2 months ago @Edit 2 months ago
啊,我手速輸給狗了QQ(您的禮貌呢?

哎過了但是猶大是遲緩兒啊啊啊啊(抱起來狂親)中之來親親抱抱

您贏了,謝謝神明大人吧

ㄨㄚˊ啊啊啊啊啊我的猶大寶(抱起來哄哄
怎麼你們幾家的驅魔家族都那麼克難,這就是職責的重量嗎?摸摸猶大,摸摸沃夫岡,都辛苦了

去小鎮啦!猶大帶八汪汪去!驅魔人在路上啦!五汪來見面!
Constantine19910622: 雖然很長但是我覺得很多地方講得不清不楚,因為猶大心裡對自己的想法也是不清不楚所以很難明確寫他到底是什麼心境

沒錯他就是遲緩兒!是從小就沒人陪他玩沒人和他講話導致的遲緩
WU714: 沒錯他瘋成自己想要的樣子了!是隻自由自在發癲的瘋狗真的太好(?)了!

雖然有點心酸但是沒有創傷,因為他沒血沒淚所以也沒受傷
cinnci: 是鐵血家族的重量

不過猶大那邊又更操一點,因為東邊的本家有改良過訓練清單,確保小孩子還是要有快樂童年

走吧!我們去跑小鎮

他想純愛一下
ante_0229: 謝謝安特中

我覺得不義之財買來的血田這個典故好適合猶大就用了,本來彼得三次不認主的典故也想用用看的結果找不到適合的地方
小猶大的朋友!被吃掉了!
以為在農家翻滾過的小朋友會比較能接受大自然的弱肉強食,想想小彼得也不是真的生長於農家,而且小彼得感覺很重感情,吃掉朋友的時候感覺也吃掉了什麼分界點。但我喜歡長大之後的猶大的說話方式,又嘲諷又有攻擊性,喜!(好)
猶大回憶起的畫面也好細節好細緻,喜歡老人遺憾寄宿在某一句話上的說法,也喜歡拼圖拼到最後發現有些人多出來了的比喻,有種寂寥的感覺

&看著後面兩人說話的時候,滿腦子忍不住亂七八糟想著「聖人和猶大最後聚會的地點不是餐桌而是酒吧欸」、「最後的晚餐時『吃完後不會再見面的晚餐』」
isolatedpeople: 謝謝作家中閱讀和留言

壞掉的小彼得就這樣朝瘋子的道路筆直前進,長大之後成為了嘲諷點滿又高攻擊性的瘋癲傢伙

小彼得的家庭與聖人的家庭之間一直有種「希望自己屬於某個地方,但走到最後仍然不是一份子」的感覺,這種寂寥感有被作家中讀出來我好開心

其實他們不是最後一次見面,冤家路窄之後還會碰面的

最後的晚餐就等到猶大真的想捅聖人一刀的時候再來吃吧
KIKI_tentacles: 好耶!我要期待他們的碰面!

猶大真的會捅下去嗎&捅得到嗎這樣一說讓人好好奇XDDDD
然後悄聲說,我是哇呀呀中喔,哇呀!
大家好像常常搞混我們兩個不知道為什麼
▋I ▋ ᑎG
1 months ago @Edit 1 months ago
得到了哥哥是貓派的重要情報,終有一天貓派和狗派能打一場的預感

(???
一次補完四章覺得猶大的身世就是有種田園碎花風格的淡淡悲傷,或許是因為以猶大視角看所以那些悲傷又很巧妙地被緩了過去,結果而言現在的他好像也算是過得不壞的真不錯(??)
特別喜歡的是會定期消失的動物朋友和扶養猶大的爺爺部份的描寫,在黑暗童話之上又有種小小世界的安心感,也覺得或許就是因為有這一部份才能造就一個自由自在的猶大,而非會讓他困在充滿規矩的童年之中吧

等個沃夫岡和猶大的精彩幹架
NG1: 貓派哥哥是和狗派猶大打呢? 還是和狗派Glen打呢?

(??
NG中get到! 猶大就是那種「悲傷在心底開了一個洞,但反正有個洞在那裡,我就拿來當茅坑」的怪人類型

所有深刻的負面情緒都會被他自己巧妙填起來蓋過去,裝作不存在,然後他自己繼續活得很歡

沃夫岡和猶大的精采幹架坑掉了

他們倆個以後應該不會再見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