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瑞斯和黛安娜意外的處的還不錯，或許是因為那時她沒看到被擋在棚架後的阿瑞斯，而阿瑞斯認識人的方式向來熱情又自來熟，像是一團熾熱的火球，伊西多其實注意到了黛安娜偶爾會對著阿瑞斯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他想她大概也覺得阿瑞斯這個類型的很棘手。

……不管怎麼說，或許他們能做個伴也是好事，有黛安娜在至少阿瑞斯晚上不會一直想著要跑出來找他——家裡又多了一張嘴要吃飯，儘管薛佛給他轉了比他預想中更多的報酬，但時日一久也是會捉襟見肘，他不得不提高了自己近期接活的頻率。

在快到家的時候，伊西多注意到了路邊停著一輛眼熟的貨車，上頭的恐龍標示很是顯眼，瞄了一眼車牌，他敲了敲駕駛座的玻璃。

「嘿，你今天送貨到這附近了？」

聽見有人敲窗，戎查停下吃披薩的舉動，往窗邊看去。在發現是熟識的人後，他按下車窗探出頭，打了個招呼，正好看見了一個從未見過的孩子。

「……才剛下完貨物，從便利店買了個速食披薩解決一下晚餐。」他笑著揶揄：

「怎麼才幾天不見，你就背著我多了個女兒？」女孩白色的頭髮即使在夜晚中也顯得十分顯眼，看著對方與阿瑞斯似乎相處得還挺不錯，猜想估計是接過來生活一小段時間了。

「女兒？」他楞了一下，偏頭看著身後的「兩小」意識到對方是在指黛安娜。

「……不是女兒。」而且背著他是什麼意思？
「之前任務碰上的……算是從聖骸那裡撈出來的孩子，她不肯說家裡電話，暫時寄養在我這裡。」

「她叫黛安娜。」

「戎查哥哥好久不見！哇！披薩！」似乎是注意到了伊西多的眼神，阿瑞斯突然笑咪咪地跑了過來。
「黛安娜，這是戎查！」

「別跑這麼快……」嬌小的白髮少女追在阿瑞斯身後湊了過來。
「……你好。」

「吃嗎？夏威夷披薩，有鳳梨的。」

意味深長的「嗯」了一聲，戎查瞇著眼笑了笑沒說什麼，只是將披薩盒遞到了阿瑞斯面前：

「晚上好啊，小妹妹多少歲啦？」看著小小的小孩兒有些緊張的望著自己，便隨口問了句話表示友善。

他注意到了小孩兒雖然湊在阿瑞斯身邊，卻是有意無意的與伊西多維持一段安全距離，不禁猜想在兩人是否在那場「任務」中經歷了什麼不愉快的事。

「好呀！」阿瑞斯高高興興地拿了一片，看來他並沒有義大利血統，吃的很高興。

她轉頭看了一眼阿瑞斯，然後才開口。
「十歲。」

「你不是才剛吃完一整盤義大利麵嗎？」伊西多忍不住碎念了一聲，但總歸是沒有阻止。
他低頭看了看時間，又看了看身旁的小朋友，嘆了口氣耐心的等阿瑞斯把披薩吃完。

「你也要吃嗎？」戎查朝黛安娜笑了笑，從印有便利店標誌的紙袋掏出一串雞肉丸遞給對方。他剛抬起眼，就恰好看見了伊西多看手表的舉動，於是好奇問：

「趕時間？難道說這麼夜了，待會兒還要出門？」

「你自己有吃飽嗎？別把自己的晚餐都給這兩個吃了，他們已經吃過晚餐了。」看著對方又給自家小孩投餵了點吃的，伊西多不得不汗顏的開口阻止對方把自己的晚餐全拿出來。

「謝謝哥哥。」黛安娜看阿瑞斯吃的開心，大概判斷對方沒有問題，就也伸手接過了雞肉丸，吃了一小口，然後遞給阿瑞斯，很有姐姐風範的照顧一下身旁高達185cm的六歲小朋友。

「嗯……晚點有工作。」他點點頭承認，然後看著對方的車子猶豫了一下。

「你知道赫菲斯托斯中學嗎？那個方向你順路嗎？」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詢問：「如果你順路的話，能載我一程嗎？不用到目的地，中途一小段也成。」

「吃飽了，但如果沒吃飽的話，就只好找你這個監護人來負責餵飽我了，畢竟『子債父還』嘛~ 」又開始話中有話的作弄伊西多。

「赫菲斯托斯中學……？倒是個偶爾會經過的地方。」他沉吟了一下，咬下一口披薩，一臉壞笑：「怎麼辦呢，難得伊西多開口找我幫忙~ 就算地點是在太空我也得說順路才是呢。」

「那我在這裡等你？反正我待會兒沒工作了……」眨了眨眼，又補充了一句：「今天一整晚我都是屬於你的了。」

「是、是，你晚點要是餓了我請你吃宵夜。」沒GET到對方話裡有話的部分，爽快答應了宵夜。
聽到對方答應後他明顯鬆了口氣，還來不及說些什麼就聽到對方的下一句話。
「……你這人說話真是……」

「我吃飽了，謝謝戎查哥哥！」把整片披薩加半串雞肉丸塞進肚子裡，阿瑞斯滿足了。
「謝謝哥哥。」

「總之，我先把這兩個送回家，等我一下。」

「好。」

點了點頭，他朝一大一小兩個小朋友揮了揮手，隨即關上車窗，靠在座椅上閉目假寐片刻。

伊西多也朝戎查揮了揮手，接著就帶著兩個小朋友回家。
沒花多久時間，安頓好了兩人，叮囑了一下晚上不要出門，拜託黛安娜看好阿瑞斯之後拿上裝備，快步回到了戎查的車邊。

oO(在休息嗎？)看著對方閉著眼睛的樣子，遲疑了一下，還是輕輕敲了敲車窗。
「今天很累嗎？」

只是闔眼休息片刻，並未真的入眠，所以在伊西多敲的第一下時就已經睜開了眼。他指了指副駕駛位，向對方示意沒有鎖門。

「沒什麼，只是前幾晚沒睡好。」揉了揉眉心，他開始啟動車子緩緩駛出大街，隨口問道：「這次是什麼任務？」

伊西多自己爬上了副駕駛座綁好了安全帶。

「睡眠品質不好嗎？唔……」一時也想不到什麼改善睡眠品質的方法，自己睡下去之後好像通常都睡的挺死的：「也許睡前喝一杯熱牛奶……？」
聽到對方提到任務，伊西多停頓了一下。
「委託人說自己的姊妹最近行事詭異，總在晚上跑到學校去，不知道做什麼，整個人像是魔怔了一樣，所以委託我偷偷跟上去看看她到底在做什麼。」
「聽起來挺像是被附身了。」

「沒辦法，醫生說了是『肌膚飢渴症』，需要被擁抱才能緩解。」聳了聳肩，他狡黠一笑：「……可能有伊西多抱著我一起睡覺的話我才能安然入眠。」完全不覺得從自己口中說出來好像哪裡怪怪的。

「啊，又是那些最愛玩附身遊戲的邪靈對吧，地點在學校的話感覺挺難搞的。」畢竟學校範圍那麼大，光靠伊西多一人的話不知道會搜查到什麼時候。

「……真的有那種病嗎？你是在誆我的吧。」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臉有點熱了，他看向窗外掩飾自己臉上的熱度。

「嗯，所以我才想早點到，在門口附近等人出現再跟蹤總比滿學校找人好。」他撓了撓臉。
「總之，多虧今天碰上你。」

「原來我的話在伊西多心裡是這麼沒有可信度的嗎？太可惜了，還以為偶爾可以找你一起睡個安穩覺。」像是覺得很惋惜似的長歎一口氣，倒沒打算繼續作弄對方，只是看了看導航支架上的手機：

「距離目的地還有十五分鐘左右的車程，這位乘客不睡一下補充體力嗎？」

「……」似乎在認真考慮對方話語的真偽。

「每次坐你車都在睡覺這怎麼行……」但老實說帶兩個孩子逛商場確實是相當消耗體力的活動，他糾結了片刻，靠在椅背上喬了個舒服的姿勢。
「……改天我還是再請你頓飯吧，今天等我出來可能有點晚，你送我到門口就早點回去休息吧？」

「累了就歇息一下吧，我沒所謂。畢竟你今晚可是個重體力活呢。」趁著等紅綠燈的同時，戎查順手打開了收音機。悠長輕柔的爵士樂頃刻迴蕩在貨車裡，很是催眠。

「車費就當我免費給你了，但包夜怎麼可能才值一頓飯錢，我可沒那麼便宜。」他露出個曖昧不明的笑：「怎麼也得給我一些比較特別的東西對吧？」

在悠揚的樂曲中他開始有些昏昏欲睡，聽著對方的話也像催人入眠的助眠音，他還沒有察覺對方所謂的「包夜」顯然是不會乖乖聽話的把人送到就回家。

「……特別？」
他第一個反應是他的血，但對方也是戴環者，或許這對對方而言並不「特別」。
「我好像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可以給你……我身上有什麼特別的東西嗎？」

「這個嘛，既然稱得上『特別』，那就得留到特別的時機揭曉才比較有意義。」

「快睡吧。到了我再叫你。」親暱的揉了揉對方的頭髮，專心開車不再打擾對方。

溫熱的掌心讓他下意識的放鬆和懷念，他半瞇著眼看了一眼戎查看著前方路況的側臉，莫名的感到了安心。

「……好吧。你可別讓我賒帳太久。」他放鬆的闔著眼，輕笑著開口。
在爵士樂悠長樂曲中，他的呼吸漸漸平穩。

十五分鐘的車程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在第四首樂曲進入尾聲的時候，他們終於抵達了目的地。

戎查將車子緩緩停在校門口的公車站前、熄火。他解開安全帶，看著熟睡的伊西多，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對方柔軟的臉頰。

「伊西多……？醒醒，我們到了。」

本就只是快速補眠的淺眠狀態，被對方戳了戳臉頰後便悠悠轉醒，他睜開眼，對上對方的瞳眸後緩緩地眨了眨，像是大腦正在開機一樣。

「……你似乎很喜歡用戳臉頰來叫人？」想起上次他似乎也是這麼叫醒他的，他忍不住開口調侃一句。

「……？」他挑了挑眉，像是沒想到自己的一些不經意的小習慣會被對方記下。

「你不喜歡嗎？」他湊上前，鼻尖充斥著對方身上的淡淡的皂香味。當彼此的鼻尖快碰上的時候，戎查壞心一笑側過頭，「嗒」的一聲解開了對方的安全帶：

「……那我下次換別的方法？」說話間，他順手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隨即退回自己的座位，也跟著下了車。

突然被拉近的距離讓他倏地睜大眼睛，鼻尖傳來了對方身上淺淺的菸草味和淺淡的柑橘味道，他不自覺的屏住呼吸，不敢動彈。
……好近，好像要親上來了一樣。腦中跳出這個念頭的瞬間，對方恰好撇過頭解開了他的安全帶，那張帶著壞笑的側臉讓他意識到自己大概又是被他捉弄了。

在對方轉身下車的同時悄悄抹了一把自己的臉，低聲嘟噥了一句「這傢伙……」後就也跟著下了車。

夜風揚起他的髮絲，他看向校門口，下意識的目光就開始搜尋適合蹲點的位置。
轉頭看見戎查還沒有回車上去，困惑的眨了眨眼。

「你不回車上去嗎？」

「我被你包夜了啊，今天換我當你的保鏢了。」他聳了聳肩，與伊西多肩並肩走在一起，並朝對方投去一抹真誠的神情：

「難道你要取消訂單了嗎？很遺憾，貨物出門恕不退還。」他指了指自己這件大型貨物。

「我可不記得我是什麼時候下單的……」他嘟噥著說，偏頭看向對方，又覺得確實任務中有他在並不壞。

……並不壞嗎？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在想些什麼，明明不該依賴他人的，卻還是下意識的無法拒絕。
是因為對方總是出現的很湊巧嗎？

「……那你這件貨物可得陪我吹冷風了。」

「那有什麼問題，要取暖陪聊還是陪睡也可以。」十分自然的混進了什麼奇怪的詞，一點也不害臊 。

「—— 所以我們今晚是在這裡蹲點嗎？」發現伊西多並沒有要前進的樣子，於是好奇的問。

「陪、陪睡？！」他被噎了一下，看著對方神色如常的樣子，又覺得或許這對對方來說只是個無傷大雅的玩笑？


「按照委託人提供的情報，離目標到學校的時間段還有十分鐘左右吧，我們……先找個擋風的地方等。」他觀察了一會周圍，最後走進了校門，找了個從門口進來的視線死角處停下。

「好。」看著伊西多漲紅的臉，他壞心眼的笑著，盡量按耐住自己內心的躁動。

—— 畢竟現在正事要緊。

戎查習慣性的掏出香菸點燃，安靜的吸著，跟在對方身旁耐心等待著目標人物出現。

他靠在牆邊，眼神一直望著校門的方向。

微涼的夜裡身邊多了裊裊升起的煙霧，意外的讓他多了些安心感。
但原本該在十分鐘後出現的目標對象遲遲沒有出現，他不由得有些焦躁起來。

oO(……資訊有誤嗎？)

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同樣也發現目標人物似乎過了預測的時間卻還未出現。

像是打發時間般，他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跟伊西多輕聲聊了起來，但更多的也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那個小孩兒、嗯，叫黛安娜？」他頓了頓：「……她似乎有點怕你。」

不確定「怕」這個字眼對不對，但他覺得小孩兒仿佛很抵觸與伊西多有過多的互動或交流。

聽到了戎查的問題，伊西多頓了頓，他垂下了眼。

「或許吧。」他遲疑了一下，他很少向人傾訴什麼，尤其是來到美國之後，但此刻他忽地覺得就說說也無妨。
「……那個任務是追查聖骸通緝的走私人，那孩子是『貨物』，就像我跟你說過的，我們最好別太靠近聖骸倡議。」他扯了扯嘴角：「黛安娜是戴環者，她的身邊還有一名恐水人，應該是她的雙胞胎姊妹。」
「我們到的時候，她的姊妹已經被邪靈侵蝕的太深。所以我和同伴做出了只能除掉的判斷。」

「雖然黛安娜中途被我攔住打暈了，但也不難猜是我們下的手吧，雖然我跟她大略解釋了一下，但一時間大概還是沒辦法接受。」
「……如果是我，我也沒辦法接受。」

「她最後一眼看見的是你們，確實只要動動腦袋就猜得出前因後果了。」他深吸了一口菸，緩緩吐出，罕見的會一本正經的開解著對方：

「給她多一點時間吧，或許再多一陣子她就會想通了—— 當下那個狀況，除掉即是最好的結果……」

「對別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我們別無選擇。」

他淡淡道，語氣堅定而冷漠。

「……就因為我們的特殊，我們更應該在事情變得惡化前做出選擇—— 這或許也是你的信念吧？」

「或許吧，我們是最後仍能保持清明的那群人，所以我們也會是最後做出決斷的人……一但一切失控，我們也會是最後一道防線，是最後能編織安全網的人。」他呢喃一般的說，語氣像是在重複著什麼「教材」一樣。

「……我曾經和她一樣，但我沒能成功做出那個抉擇。所以這次我替她做了，但這或許是非常傲慢的一件事吧。」

「……你如果是驅魔人，會是比我更優秀的那個。」他嘆息一般的說道，偏頭看著對方緩緩吐出的煙朝漆黑的夜空升起、然後消散。

「戎查……你覺得、是死了好，還是什麼都不記得的活著更好？」他忽然想知道他的答案。

「……你想聽實話嗎？」

他忽然隱隱約約察覺到對方指的是什麼事，但他沒有選擇戳穿、又或是刨根究底，而是猛吸一口菸，沉吟半響。白煙隨著半啟的薄唇吐出，緊隨其後的是他不帶有一絲情緒的冰冷話語：

「……死了會更好。」他說。「我認為，『我』是一個個體，是經歷過了無數次選擇之後所造就的自己。如果我失去所有記憶，失去了所有我選擇過的經歷，我還會是『我』嗎？」

「……做出選擇，終究是因為希望在推進。」他望著伊西多，眼底深沉而誠摯，吐出的話比起本身看法更像是在述說給他聽：「—— 不要因為結果而否決你的選擇，否決你最初的希望。」

「……要這麼說也沒錯。」伊西多安靜地與對方對視了一會，那雙眼睛是戎查臉上顏色最為濃烈的一處，他忽然很好奇對方的眼睛顏色到底是什麼？該用什麼類比去描繪對方的色彩？

他低頭安靜地笑了笑，神色複雜的低喃：「原來我早就殺了他一次。」


「你是在安慰我嗎？」
「雖然，總覺得是我咎由自取，但是謝謝你。」

他察覺到了多少呢？會這麼說的話，恐怕是知道他在講什麼了吧。伊西多慢半拍的感到有些彆扭，畢竟他從未和他人提起這件事，像是將自己內心的一部分攤開在對方面前，這讓他多少有些不習慣。

「那你是後悔了嗎？」
戎查徒手掐滅手上的菸頭，搓了搓灼熱的指腹，反問著。「偶爾會對自身的選擇感到後悔是正常的，但別讓它成為束縛你前進的枷鎖。」

「比起後悔，考慮如何彌補才是首要選擇。」

他的視線不自覺的描向了右手手臂內側，但由於穿著長袖的工作製服，倒也看不出個什麼所以然。

「……無論如何，需要幫忙就找我。」他眨了眨眼，又恢復了那副笑瞇瞇的嘴臉，實在難以想象方才前幾秒還說著煽情的話的是同一個人。

後悔嗎？他想他最不該有的情緒就是後悔，他怎麼能後悔讓阿瑞斯活下來？
他在絕境中選擇了自己更能接受的那個，罔顧了對方的意願，所以理所當然的，他必須承擔這個後果。

「不……我不能後悔。」他輕聲說道。
對方態度轉變的很快，一下子又變回那副笑咪咪的模樣，他眨了眨眼睛，垂下眼笑了。
「一開始認識你時，可沒發現你是這麼熱心助人的人。」

「嘿，那就對了。」看著對方臉上浮現出的堅決，像是讚賞般點了點頭：「無論發生了什麼事，都別讓他們動搖你的初衷。因為那是你做出的選擇。」

「誤會大了，我對其他人可不是都這麼熱心。」他笑著攤開了手：「我甚至還有其他你未曾見過的一面，歡迎來挖掘探究？」

對方發出的邀請讓他微微頓了下，腦中模糊的閃過了某個念頭，但那個念頭消失的太快，他沒能抓住。

正想開口說些什麼，他的眼角餘光突然瞥見了門口有動靜。
一名穿著深色套裝的女性鬼鬼祟祟的踏入校門，手裡抱著一份文件之類的東西，她暗色的鬈髮在她不安的扭頭時輕快地彈起，這點特徵讓伊西多馬上鎖定了對方就是他此行的目標。

「出現了。」他低聲說道，注意力被轉移到目標身上，在對方即將踏進教學大樓的樓梯時悄悄地從陰影處走出，小心的跟了上去。

「嗚呼~ 終於。早解決早收工吧。」小小聲吹了個口哨，他輕手輕腳的跟在伊西多身後，往陰暗的教學大樓前進。

兩人安靜的跟在女性身後踏入昏暗的學校，她似乎有既定的目的地，直直地朝某個方向走去。

昏暗的光線下視線不佳，伊西多下意識的拉住了戎查的手臂避免兩人走散，爬上了二樓後，女性在寂靜的走廊停下，月光透過玻璃窗灑落在她身上。
她神色不安的開始在走廊上徘徊，手中拿著一份文件喃喃自語，似乎無法集中注意力，又不停地強迫自己背誦紙張上的文字。

寂靜的深夜裡，她口中重複性的言詞，在無人的空間迴盪著。輕柔的呼吸聲隨遠亦近，似乎還有什麼也在這裡……

拉著戎查躲在走廊的轉角處觀察著女性的方向，伊西多緊皺著眉，不祥的氣息太過濃郁，但光線不佳的情況下他向來難以分辨黑暗中的虛實。

由於與女子距離了好一段距離，兩人並無法聽清楚女人口中的呢喃，但乍聽之下倒覺得有幾分像是聖經的內容。

就在這時，女人停下了腳步，抬頭陰惻惻的盯著面前的教室，微笑著走了進去。只見她下一秒猛然的摸出了打火機，將手中的文件點燃，隨即扔在了教室裡。

老舊的木製地板瞬間燃起了小火。

「……該死的瘋女人。」戎查低聲咒罵著，顧不上會曝露自己，徑直的衝上前一把推開女人，開始踩著零星的火苗。

—— 好在他工作時都有乖乖遵守公司的規定穿安全鞋，因此火苗很快的就被踏滅了，沒機會在教室裡蔓延開來。

伊西多見狀也連忙追了上去，他瞥了一眼戎查迅速的滅火動作，自己則是朝女性飛奔了過去——這種時候，要保證他的安全。
——他根本無暇思索自己本能的反應為什麼不是保護委託目標，只是目標明確的行動著。

女性注意到伊西多的動作，看向了伊西多，目光卻沒有盯著伊西多，而是偏頭看向他的身後，露出驚恐的眼神。
「不要、不要過來……」
她顫抖著哀求著。

「布朗女士，請不要抵抗。」他低聲警告，手已經要抓到對方的手。

女性的低語轉為尖叫，地上的文件被一陣狂風捲走，走廊的門窗彈開，玻璃迸裂，伊西多將人推倒，本能的背對窗戶護住目標。
裸露在外的手被飛濺的玻璃割出了淺淺的傷口。

就在這時，「碰」的一聲，有什麼隨著門彈窗開的騷動掉了下來。戎查下意識的循聲望去，只見是一面不起眼的鏡子從掛著的墻上掉落在地，破碎的鏡面正好映出了三人的身影。

戎查頓了一頓，還沒來得及看清現場的混亂時，倏地感覺到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扯上了他的手，隨即一陣天旋地轉——

似乎被拖進了另一個不知名的空間。

四周的光線變成了暗紅色，感覺像是在二樓的走廊上。

伊西多察覺不到微妙的顏色變化，只覺得外面的風景變得有些詭異，像是假的一樣，而且那些破碎的玻璃就像是做夢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時他也注意到他原本控制住的女人已經不在自己身下了。
「戎查！」他連忙轉頭尋找同伴的身影。

「……這裡。」在伊西多身後不遠處的戎查開口應了一聲。此時的他正打量著周遭的詭異風景，眉頭越發深鎖，似乎覺得這件事很棘手。

「這裡是別的『空間』吧。真討厭的感覺。」他雙手交叉抱在胸前，警惕的望著走廊，企圖找尋一個可以離開的突破口。

聽了對方的話後伊西多的表情也凝重起來，他轉身走向戎查，先上下打量了一下對方有沒有受傷，看上去似乎沒有明顯外傷後鬆了口氣。

「別的空間？布朗小姐好像也不見了。」他環顧四周，已經沒了自己的目標身影。
「……總之先到處找找出口？你說是別的空間的話，大概沒辦法普通的走出校門？」
「……你怎麼知道是別的空間？」

「這個嘛，請容我暫時保密。」高深莫測的勾起嘴角。

「……而且比起我的安危，你該優先考慮自己才對。」看著對方瞪大眼睛圍著自己察看的神色，忍不住笑著捉起伊西多被飛濺的玻璃割傷的手，稍稍貼近：

「還在同樣的位置吧？那我就自己來了？」不等伊西多給予任何反應，他從容的把另一隻手伸進伊西多的口袋，將包扎用的繃帶及消毒酒精棉拿了出來。

「空間大多數都有一個相同的媒介作為出入口，換句話說既是怎麼來的就怎麼走。」

他拉起伊西多的手仔細查看著，見沒有破碎的玻璃屑卡在傷口裡後便鬆開他的手，開始拆開消毒酒精棉的包裝替他消毒。

「剛剛我沒看錯的話，我們是通過鏡子來的，所以找出正確的鏡子估計就可以回去了。」一遍緩緩說著，一邊給伊西多開始包扎起來。

伊西多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或許是長期練劍的原因，他的手指側面及手掌邊緣都起了繭。

戎查包扎完畢後，並沒有馬上放手，而是一臉玩味的輕輕磨蹭著他手上的繭，手法竟有幾分情色的意味。

「……你可真是一回生二回熟。」嘴上吐槽著，但他也只是乖乖地站在原地任憑對方動作，親暱的距離帶著熟稔，彷彿他從淺意識就將對方劃入了自己人的範疇，於是就連貼身的口袋都可以放任對方伸手探入。

被他人小心翼翼處理傷口的感覺並不壞，他有些出神地聽著對方的解說，這是他的知識盲區，儘管他的視野已比普通人更加「豐富」，但碰到這種所謂的「空間」還是第一次。

「鏡子……」他若有所思的低喃，手上的觸感卻突然悄悄變了質。


「……你、你幹嘛？這樣摸……感覺很奇怪……」他下意識的想抽回自己的手。

「……覺得奇怪的話，多摸幾次或許就不奇怪了。」聽見對方說「奇怪」而不是「討厭」，他不禁瞇起眼笑著。

話雖如此，但他只是捏了捏伊西多纖細的指頭，隨即便鬆開了手。

「走吧，此處不宜久留，畢竟這整個空間都難以控制，不知道會藏著什麼危險。」

手上仍殘留著淡淡的麻癢觸感，這種感覺好像隨著末梢神經一起傳遞到胸口和大腦，讓他一下子有些反應不過來。

「說得也是、總之要找鏡子是吧。」

他撇開頭，看了看周圍。
「那裡有個佈告欄，我們去看看？」說著就朝佈告欄走去。

「上面寫的什麼？」字形看起來怪怪的，思考了 來秒才意識到是顛倒的字體。

「啊……看起來是字體被翻轉過了……是因為我們在鏡子裡的關係嗎？」就是所謂的鏡像反射吧？

「原來如此，有道理。」他點點頭，花了 秒解讀。

「……此處……映照出最真實……的你……？」
「此處？」他伸手試著碰了一下佈告欄上的紙張，撕了幾張之後好像發現底下有什麼反光的東西——那是鏡子。

「最真實……」

聽見伊西多的話，戎查很罕見的居然沒有屁顛屁顛湊上前看熱鬧，而是眼色一沉，不動聲色的悄悄往旁邊挪了一點，盡量不讓自己被鏡子反映出來。

伊西多繼續把遮住鏡子的紙張都撕了下來，乾淨的玻璃裡映照出了他的身影。
他的頭頂上有著他早已看習慣的光環，如流水一般在他頭頂穩定的環繞，偶爾有仿若液體的東西滴落在空氣中。

據阿瑞斯所說，他頭頂的光環是金黃色的，雖然在他眼裡就只是很亮的白色罷了。

他好奇的偏過頭，想看看戎查的光環，這才發現戎查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挪到了鏡子照不到的地方。
「怎麼了？」

「伊西多的心真大呢~」站在鏡子邊緣處揶揄著對方：「在這種陌生的空間裡，所有的提示搞不好只是個陷阱，我可不敢冒這個險。」

「不如說說看你看見了什麼？或許我們看到的都不一樣喔……畢竟最真實的自己這種概念是那麼的抽象。」小小的擺了個交叉的手勢，擺明了不會上前照鏡子。

「咦？」他微微睜大了眼睛。看來是完全沒想到這點。
「……但是總得有人看吧，不然怎麼知道這是不是『正確的鏡子』？」他抿抿唇，反正自己都已經看了，似乎也沒什麼事，就真的將目光轉回鏡子。

最真實的自己是什麼樣子？
他並不是很常照鏡子的人，鏡子裡的容顏對他來說熟悉中帶著些微的陌生感，是嘴角的弧度嗎？還是眉間的皺褶？他恍然意識到自己似乎和記憶中的自己已經產生了很大的落差。

這時，他注意到了在鏡中的他身後稍遠處似乎出現了某個模糊的白影。

「鏡子裡普通的映照出了我……還有個模糊的白影。」他回頭看向自己身後，那裡什麼都沒有。

「白影？」由於站在邊緣，看不清鏡子的畫面，於是他只能順著伊西多的視線望向後方，同樣的卻什麼都沒看到。

「噔噔——」

突然間，安靜的走廊響起了一陣突兀的腳步聲，似乎是從盡頭的轉角處傳來。腳步聲異常緩慢，也十分沉重，噔噔噔一聲接一聲的敲擊在地板上，由遠至近，像是有什麼人再往他們走來。

躲/不躲

「這空間還有別的東西在……？」伊西多警戒起來，手摸上了自己的劍柄，試圖看清走來的對象，有點猶豫該不該先躲起來。

「……只要空間的主人想，沒什麼是他無法操縱的……」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戎查難得一見的嚴肅：

「我們對這裡的資訊太少了，完全摸不清這裡是怎樣的構造……快躲起來！」

他把伊西多從佈告欄前拉過來，打開了不遠處的教室門，把對方推了進去。

然而就在下一瞬間，他感覺到背後溫度驟降，似乎出現了什麼東西。

戎查下意識的回過頭去—— 他看見有一個高大模糊的黑影彎下身貼在他面前，咧嘴朝他笑著。還來不及做出什麼反應，他看著黑影伸出那雙黑得宛如瀝青的手，「啪」的一聲，在他的腦門上重重拍了一下手掌。

戎查有一瞬間覺得自己像隻被拍扁的蚊子。

拍手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聲音大得幾乎快震穿他的耳膜、讓他頭痛欲裂。

戎查眼前驟然一黑，更有一瞬間的耳鳴。他用力甩了甩頭，讓自己保持清醒，卻在他重新睜開眼的時候，發現黑影已經消失了。

方才發生的事仿佛只是他的幻覺。

四周更是死寂一般的寧靜。

「戎查！」伊西多被推進教室後回頭剛好看到黑影拍了一下戎查腦門然後消失的無影無蹤的一幕。

他連忙朝對方跑去，把對方往教室裡拉，緊張的察看對方的狀況。
「還好嗎？」
看起來沒有明顯外傷，但被那種東西碰上肯定不會沒事。

暈眩

突如其來的巨響對他無疑是造成了爆震性耳鳴，但很奇怪的，在耳鳴消失後，整個世界像是靜止了下來，不再有任何一絲聲音。

戎查扶著有些暈眩的頭，搖搖晃晃的被伊西多攙扶進教室裡，任憑對方給自己做檢查。

朦朧中，他看見伊西多的唇一張一合的動著，像是在說些什麼—— 但他聽不見，於是只能半瞇著眼朝對方投去一個困惑的眼神。

「……」

「怎麼了？頭暈嗎？還是身體還有哪裡不舒服？」伊西多著急的問題連發，最後都只能獲得一個困惑的眼神。
……聽不懂嗎？
他遲疑了一下，把對方摻到空椅子邊讓人坐下，他看起來好像有點暈眩的樣子，得先休息一下。
現在該怎麼辦才好……總之先確認狀況吧？

「聽不懂我說的嗎？」他微微彎腰，伸手捧住對方的臉檢查對方的腦袋，剛確實是被拍了一下腦門……？

看著伊西多連續說了好幾句話，但他仍然一句也聽不見，再次嘗試數次無果噢，他最後只能作罷。

「……我聽不見了。」他淡淡的說，卻是意外的冷靜。

伊西多瞳孔震動，這種話對方卻講的很平淡，讓他一下子微微僵住。
他張了張嘴想說話，又意識到對方此刻根本聽不到，想了想只能伸手拉起對方的手，很慢的在他手心裡寫字。

『除此之外，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手心傳來了一陣瘙癢，原來是伊西多在他手心寫字。看著對方的動作，他原本想提醒他可以用手機打字，但轉念間覺得這樣也不錯，於是只是笑瞇瞇的搖了搖頭：

「……沒有。而且我想，這應該只是暫時性的。或許是因為觸發到了什麼『機制』，如果有乖乖遵守規則的話應該很快就能解除了。」一邊說著一邊站直了身體，拍了拍制服上的塵土，打算往下一個地方前進。

oO ( 如果無法解除的話…… ) 他眼神不自覺一沉。

如果無法解除的話，只能請求場外支援了吧。

於此同時，伊西多聽到了身後傳來粉筆在黑板上寫字的聲音，他下意識轉過頭，看見粉筆自己在空中寫著什麼。

「戎查……」他注意到身邊的戎查已經打算走出去了，連忙伸手牽住對方的手。
聽不到聲音的話很難提前察覺危險，在這種地方更是……握著對方的手緊了緊，示意一般的捏了捏。

察覺到手被捏了捏，戎查望向伊西多，在順著他示意的方向望去。

只見粉筆浮空寫著字，而黑板上則留下了「你在這。鏡子裡的你在哪？」的句子。

「……」戎查頓感不妙，雖然也聽不見自己的聲音，但還是盡量壓低聲量：「意思是這裡可能會有與我們一模一樣的，亦或是稱作鏡像的人的存在嗎。」

「感覺碰上了會很不妙。」他喃喃，然後才反應過來對方聽不到，張了張唇，只是又捏捏對方的手，然後拉起對方的手寫字。

『趕緊找到出去的鏡子吧。』

接著拉著對方遠離黑板，從教室的後門離開，回到走廊上。
走廊邊有一個置物櫃突兀的放在那裡。

oO（剛才就有這個置物櫃嗎？）

聽不見確實很麻煩，畢竟有任何預警著危險的聲音都無法被察覺了。

戎查想了想，決定跟在伊西多身後，讓對方主導接下來的行動比較好，才不會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怎麼了？」看著伊西多盯著置物櫃的模樣，好奇道：「裡面有東西嗎？」

仔細打量了一下置物櫃，發現沒什麼異常後便稍稍用力拉開了櫃子的門板。

同人女不輕言放棄 + (不對

幹啊我大爆笑
雙向奔赴一下 - （靠腰

在櫃子門被打開的瞬間，伊西多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拉力，他睜大眼睛，來不及反應就被拖進了儲物櫃，然而因為他此刻也還緊緊牽著戎查，於是對方就這麼一起被他扯了進來，櫃門碰一聲的關上了。

狹小的儲物櫃被兩人塞的滿滿當當，伊西多埋在對方懷裡，身軀緊緊相貼著，能感覺到對方的呼吸就在耳邊，幾乎是一偏頭就會親上對方的距離。

更要命的是，戎查還聽不到，這下連溝通都成了問題。

從櫃子打開、到自己跟著被拉進置物櫃裡只是短短幾秒的事，待戎查反應過來時候，已經整個人貼在伊西多身上了。緊閉的櫃門讓整個置物櫃變得昏暗無比——

他這下不但聽不見，就連看也看不見了。

當視覺與聽覺被剝奪過後，他剩下的觸覺及嗅覺似乎都變得敏銳了不少。在狹小的置物櫃裡，他只能維持著埋在伊西多脖子邊的動作。待眼睛稍微適應了黑暗時，戎查轉動著眼珠，開始觀察四周。

充斥在鼻尖的味道很好聞，淡淡輕柔的皂香味，跟他以往在別人身上聞見的那股濃烈香水味截然不同。伊西多身上的味道就如他給別人的感覺般，乾淨又溫暖。

他開始覺得自己難以集中精神。

開始想入非非。

明明不是該想這種事的時候。他暗道。

他自認自己的自制力一向來都很好，該克制的時候克制，該瘋狂的時候瘋狂。然而每次不經意與伊西多貼近時他總覺得自己慾望就像脫韁野馬般，愈發難以控制。

戎查把這一切歸咎在於或許是因為自己有一段時間沒有宣洩慾望了。

他閉上眼睛，強制讓自己靜下心來，艱難的活動著手往旁邊摸索著，看看能不能打開櫃門。

狹小的空間充斥著自己的心跳聲。
他不知道該不該為戎查此刻聽不到而鬆口氣，與人如此過分貼近讓他很不適應，此刻像是被放大了的、加速的心跳肯定也只是因為不適應才產生的吧……？

不能就這麼坐以待斃。
他也試著挪動自己的手去感受周遭的環境，移動間不免摸到對方，簡直像是自己在吃對方豆腐一樣。
「抱歉……」他反射性的道歉，但對方根本聽不到，他微微轉頭，無意間唇瓣就擦過對方的耳廓。

oO(還是不要動好了……？)但總覺得有什麼在他們之間硌的慌，大概是匕首吧？他猶豫著要不要伸手把匕首撥到另一邊去算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掏人家口袋。

正在摸索置物櫃空間的戎查在感受到溫熱的唇瓣略過自己耳廓時忍不住一頓，不由得一陣錯愕。他印象中的伊西多並不是這麼大膽會在這種地方挑逗他的人，因此猜想到對方多半是無意的。

然而這種無自覺的挑逗往往最致命，因為對方完全不會意識到自己無意中的小小舉動會帶來多大的影響—— 尤其是對方此時還恰好摸上了自己胯下的堅挺。

戎查半瞇起眼，眼中潛伏著危險的光芒：

「……你該不會是故意的吧？在這種時候？」

「……不想在這裡挨操就不要亂動了。」他啞著嗓子威嚇著對方，簡直氣急敗壞，語氣間更是帶著粗重的喘息及一絲隱忍—— 雖然他自己聽不見。

讓自己忽略掉身下之人，戎查加快速度的探索著背後的櫃門，就在這時似乎摸到了什麼光滑堅硬的表面，觸感竟像是鏡子！

「我背後的……是鏡子嗎？」他無法扭過頭回望，於是問伊西多。

挨……？
聽到對方的話伊西多大腦當機了幾秒，剛摸上硬物想撥開匕首的手突然像是被燙到了一樣，忙不迭地收回了手。

他靠在對方的臉旁邊點點頭，試圖用這種方式讓對方理解自己的意思，然後自己盯著昏暗光線中的鏡子——鏡子裡的他摟抱著戎查，兩人姿勢親密，然後在他的身後出現了白影，似乎比他之前看到的更近一點——不、不是在他身後，應該說是在鏡子那端？

…

在戎查看不見的鏡面上，那抹稍微靠近了的白影在看清楚狀況後突然露出一個匪夷所思的表情，隨即訕訕消失在鏡子裡。

與此同時，「吱呀」的一聲，櫃門緩緩打開了，走廊的燈光從外頭照射了進來。

戎查愣了一愣，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還是撐起自己的身體緩緩退了出去。

「……沒事吧？」他有些小尷尬的摸了摸鼻子，朝伊西多伸出手，幫忙拉他出置物櫃。

「沒事……」他被對方拉了出來，然後搖搖頭，下意識的還是回了話。

尷尬的氛圍瀰漫在兩人之間，他下意識的想垂下目光，又馬上意識到了什麼，刻意的轉開了視線——他有點不敢驗證自己剛才到底摸了什麼。

oO(雖然都是男人，不小心摸一下應該也……)在腦中找著藉口，突然又想起對方氣急敗壞的那句警告，粗啞的聲線帶著令他有些陌生的隱忍，
「……你沒事吧？」問出口的同時，手指也在對方的手心緩緩寫下同樣的問題。

伊西多漲紅著臉刻意轉開視線的舉動當然逃不過戎查的眼皮子底，他盯著對方好幾秒，惡趣味滿滿的反握起對方的手，一臉無辜：

「現在倒不好意思了？是誰剛剛還摸得那麼爽。」

「我才不是、是那個匕首！我以為是匕首！」他慌忙解釋，但對方大概也看不懂他這麼快的口型，他只能硬著頭皮用沒被對方握著的那隻手在對方的手腕上寫字。

『我以為是匕首』
『不是故意的』

「什麼？」像是在作弄伊西多般假裝看不懂的扭曲著他的意思：

「你說……『為了、表示歉意，下次讓我、摸回去……』？唔，好吧。這也不失為一個作為補償的辦法。」歪著頭狡詐的笑著。

不對！！

「你……不對！」他抬起頭注視著對方狡詐的笑容。
「……你該不會是故意假裝聽不懂的吧。」他忍不住開口說道。

「嗯？聽不見。」他可憐兮兮的搖了搖頭，但說的倒是實話—— 如果是指伊西多現在對他所說的話。

「比起摸來摸去……我們是不是該前進比較好？」他指了指前方的路，笑瞇瞇道。

「才沒有摸來摸去。」嘟噥著抗議，也不管對方有沒有看懂，只是反手再次牽起對方的手——既然要繼續前進，還是牽著對方比較好。

兩人繼續延著走廊走，來到了樓梯間，伊西多聽到了底下傳來了之前曾聽過的沉重腳步，他捏捏戎查的手，帶著對方往上走。

樓梯向下的路一片漆黑，仿佛被黑墨浸透的紙張，透不了一丁點的光，想必一定會伸手不見五指。對比起來往上的路顯得光亮多了，鵝黃色的暖光灑在樓梯間，看起來令人很是安心。

戎查任憑伊西多拉著往上走，直到抵達了明亮的保健室前。從門口望去，裡頭有著乾淨又溫暖的床和急救箱，床的上面還擺著一本字沒被顛倒的本子，似乎是個較為正常的空間。

「這裡似乎可以稍作歇息。」眨了眨眼，他問：「裡頭有怪聲音嗎？」

伊西多專心的聽了一會，然後搖了搖頭。他拉起相牽的手，在對方手背上寫字。

『應該安全』

接著便牽著對方朝床鋪那裡走去，他想看看那本本子上寫了什麼。

「裡面寫了什麼？」看伊西多開始翻閱本子，便好奇地問。而自己則是翻找著急救箱，看有什麼派得上用場的東西。

急救箱裡有一瓶黃藥水，一些消毒酒精棉片、繃帶，還有幾排寫著顛倒字『藥 解』的藥丸。

戎查拿起藥片，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但就如他早些時間才說的，在這個危險又陌生的空間，所有的提示或許都是陷阱，而他手中的究竟是解藥或是毒藥，他無從得知。

吃或不吃，無疑都是一場博弈。

「這本書的字是正的，看起來像是某人的日記。」他聽著對方的話下意識的回覆，接著頓了頓，走到對方身邊看著對方拿著的藥片。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他攤開了書本，指著上面手寫的一句話。

『這裡是安全屋』

「安全屋……」看著伊西多攤開的書本：

「……所以這個，我可以賭一賭了？」他晃了晃手中的藥片。

他猶豫了一下，遲遲點不下頭。

也許有效，也許沒有效但也沒有副作用，也許是毒藥……前兩個還好，但若是最後一種……
他握著書的手緊了緊，猶豫不決。

看著伊西多糾結的模樣，戎查輕聲笑著：

「這個可能是解藥，可能是毒藥。那有沒有一種可能——也是媚藥？」

「如果是媚藥—— 伊西多會幫忙嗎？」他壓低嗓子問，像是在蠱惑、卻又像是在試探著什麼。

此刻的他就宛如一條在狩獵的蛇，步步逼近。但他速度卻又極慢，像是在讓獵物有時間察覺他的意圖，選擇要不要逃跑。

「……要怎麼……怎麼……幫忙？」伊西多眼睛微微徵大，略有些無措，思緒亂成一團，第一個反應卻不是拒絕。

幾秒後他拉起對方的手。

『才不會是媚藥』

雖然聽不見，但他看著對方的口型，大概也猜出了伊西多在說什麼。

戎查盯著伊西多看了好幾秒，似笑非笑，卻沒說什麼，只是拆開藥片包裝，仰頭將藥片吞下。

「甜的……」由於沒有可以送藥的礦泉水，於是他將藥片嚼碎吞下，卻不曾想舌尖會傳來甜甜的味道，就好像在吃糖片。

同一時間，熟悉的耳鳴再次襲來，他不由自主的側過頭，感覺十分不適。

「沒事吧？」他伸手捧住對方的臉，緊張的察看對方的狀況。

到底會是剛才的哪一種猜想……？

感覺到臉被溫暖的手捧起，戎查眨了眨眼，橘色的眼緩緩聚焦，一臉困惑。

「聽得到了嗎？有哪裡不舒服嗎？」他緊張的問，希望最差也不過就是藥沒起效……要是是中毒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聽不見。」他眼神黯淡下來，像隻耷拉著耳朵的狗。

伊西多仔細地觀察對方的臉色，看來似乎只是藥沒起效……？那也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至少看起來應該是沒中毒。」他鬆了口氣，看著對方好像有點失落的樣子，下意識的揉揉對方的臉才收回手，開始有點習慣的拉起對方的手寫字。

『也許只是見效慢』
『要坐下休息一會？』

「……確實，還好不是中毒。」

「如果像白雪公主那樣中毒倒下的話，可能就需要伊西多來吻醒我了。」無奈的攤開了手，一臉無辜的繼續忽悠對方。

「繼續走吧，爭取時間早點離開這裡。」語畢率先站起身往門外走去。

「……又不是童話故事。」他嘟囔著快步跟上，牽起對方的手繼續走。

兩人回到走廊上，選了一個方向繼續前進，牆壁上開始出現令人毛骨悚然的黑影塗鴉，還有一段反過來的文字。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這次他花了 秒解讀。

「這個……好像可以擦掉。」看著其中一塊特別大的黑影塗鴉，試探性的伸出手，恰好蹭掉了上面的顏料。

顏料像是粉末狀一樣的東西，被蹭掉後底下露出了反射著光芒的平面—— 竟然又是一塊鏡子。

「這裡又有鏡子。」他向伊西多示意著。

「又是鏡子。」他也靠過去幫忙擦掉粉末，查看鏡子。

鏡子裡的他牽著戎查的手，他們的頭上都有著明顯的光環，他頭頂上的像是循環的水流，戎查頭上的則是宛如漣漪一般呈放射狀的緩緩擴散，中間有一顆被十字包裹著的……石頭？

他其實沒什麼看過其他戴環者的環，沒想過有人的環可以如此複雜又精緻。

「……」他偏過頭，捏捏對方的手，很慢的開口詢問：「能摸摸看嗎？光環。」

「嗯？原來你這麼喜歡摸摸嗎？」說著些曖昧不明的話，他笑了笑：

「請便吧，你要摸哪裡我都不會拒絕。」

「……我只是好奇別人的光環摸起來是怎麼樣的而已。」他低聲辯解，雖然對方大概聽不到。
接著他抬起手，好奇的在他頭頂上摸了摸，摸不到實物，但卻感覺自己的手碰到了什麼溫暖的東西。

「暖的……」

「有感覺到什麼嗎？」

戎查挪了挪身子，幾乎是貼在對方身後，讓他更能清楚的從鏡子上看見自己頭上的光環，隨即一手搭在伊西多的肩膀上，另一手拉起他的手，略低著頭在他耳邊輕聲說著話。

「能感受到嗎？溫熱的，就像我的體溫。」他握緊伊西多的手腕，將他的手抵在自己的光環上，讓虛影一般的光環穿過他的肌膚。

「……我也可以摸摸伊西多的嗎？」明明只是在摸光環，卻故意說得模糊不清，四周的空氣仿佛都染上了一層黏糊糊的曖昧。

耳邊傳來了溫熱的吐息，低沉磁性的聲音在耳邊輕輕響起，頓時麻癢的感覺從耳朵擴散開來，陌生的感覺讓他紅透了臉，腦子感覺暈呼呼的，穿過對方光環的手指輕輕顫了顫，明顯高於自己的溫度和手腕上傳來的溫度如出一轍。

「……可以。」

得到允許後戎查輕聲笑著，挪開搭在伊西多肩上的手，透過鏡子的反射面精準的摸向對方的光環。

伊西多的光環比他想象中的溫暖，但不至於會燙手。戎查伸出食指，順著光環的形狀勾勒著，垂眼盯著對方漲得通紅的耳朵，他壞笑道：

「……伊西多的臉好紅，難道這樣子面向鏡子你很緊張嗎？」不知道怎樣得出了個怪怪的結論，或許只是在亂講話作弄對方。

「心跳聲很大聲噢。」

頭頂上傳來微妙的觸感，明明是沒有實體的東西，在被這樣精準的撫摸時，大腦的某個神經依然反饋了被觸碰的訊號，臉上的熱度急劇上升。

手依然被對方箝制著，從鏡子裡看著兩人曖昧的動作，他卻沒有浮出掙脫的念頭，只是莫名有些羞恥……明明只是摸對方的光環而已……？
心跳聲在安靜的環境下變得清晰可聞，或許該慶幸對方此刻聽不到——於是對方的下一句話就讓他猛地睜大了眼睛。

「……你聽的到了？」

「聽到了~」笑了一臉狡詐，還補充多了一句：「聽得十分清楚。」

就在這時，他眼角餘光似乎瞄見了不遠處的女廁裡閃過一抹黑色的身影。戎查盯著廁所門口好幾秒，像在辨認真偽：

「你有看到嗎？有個人影……會不會是你的委託人家屬？」

「什麼時候……」還來不及把話說完，就注意到對方的視線移向了別處，他跟著往廁所的方向看去，好像隱約真的有誰的腳……？

「那你倒是先鬆開我……」他把視線挪回鏡子，兩人還維持著原本的姿勢，鏡中的自己臉上有著明顯的……大概是暈紅吧。
而在鏡中的他們的身邊，突然出現了一個白影。

好像詭異的從白影的臉上看出了「怎麼又是這樣」的意思，白影安靜的比耶消失了。

白影消失得太快，戎查回過頭的時候就已經不見白影的蹤跡了。

「這麼快就摸夠了？如果你要換個地方摸摸的話我倒也不介意就是了。」壞心的捏了捏對方的手，挪了下來，卻沒有要放開。

「那……還牽嗎？」

雖然手被放下來了但還是被對方抓著，帶著幾分壞笑的聲音依然從耳邊傳來，比起牽更像是要把人拉進懷裡的姿勢吧。

他伸手掰開對方的手，往旁邊跨了一步，然後朝對方伸出手。



「……左手牽左手是要怎麼走路？」

(同人女過於激動 先哀嚎個幾分鐘 (?

沒想到伊西多會這麼容易就妥協他的耍賴舉動，有點出乎意料的挑了挑眉，但反應過來後就瞇起眼笑得像隻偷了腥的貓，就連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拉著伊西多走到廁所前查探著線索，戎查剛掃一眼就看見了廁所裡頭佈滿了碎裂的鏡子碎片；一間間的陰暗隔間虛掩著，感覺下一秒似乎會有什麼東西衝出來一樣令人不安。

「……又有鏡子，看來進去看看狀況是必要的吧？」畢竟為了離開空間，他們絕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可以找出正確鏡子的機會。

「嗯，但是要小心點。」下意識的捏了捏對方的手，偏頭看向戎查的臉，然後才牽著對方小心的踏入廁所內。

鞋子踩過玻璃碎片發出輕微的響動，廁所內的所有鏡子都是碎的。
像是被什麼人給瘋狂破壞過一樣。

伊西多仔細的觀察周圍，注意到了最裡面的那間隔間底下似乎有一雙腳……？

「……布朗小姐？」

四周是一片死寂，隔間後的人影並沒有給予任何回應。不大的廁所裡只有水滴聲滴答滴答的迴蕩著。

就在這時，隔間後似乎有一灘黑色的泥水緩緩滲透了出來，似乎是在警告兩人不要再繼續靠近。

戎查朝伊西多搖了搖頭，示意不要繼續驚動對方，一邊警惕著隔間的門，緩緩往門外退去。

精神高度緊繃著，那攤泥水怎麼看都不是好預兆，他跟著戎查的腳步緩緩的離開了廁所。

泥水蔓延到廁所門口後就像是被無形的阻礙給擋住了，可能是有範圍限制？

「……那大概不是布朗小姐。」如果是的話那恐怕也沒救了。

「應該不是她。畢竟那東西太安靜了，如果是被附身的估計這會兒已經開始撞墻或是發狂大哭了。」思考了一下，說道。

「說的也是，那我們還是先……」
話音未落，伊西多就突然轉頭看向了另一個方向，露出了有點懷念的表情。

「Die Lorelei……」他喃喃念著，不由自主地拉著戎查往鋼琴樂曲傳來的方向走去。

有聽見 吉系列有

「鋼琴……？」同樣聽見了鋼琴聲的戎查循聲望去，發現是走廊前面的教室傳來的。

「令你想起什麼了嗎？」雖然大晚上的在無人的學校裡聽見音樂聲還蠻恐怖的—— 尤其是還在這種非現實世界的空間裡，但他還是任伊西多拉著前進。

「是我家鄉的民謠……翻譯過來的話應該叫羅蕾萊之歌，或者海妖之歌？小時候爺爺很常唱給我聽。」他有些不確定這首曲子在這裡有不有名，只是牽著對方走到教室門口。
「不過這首歌……」

他往教室內看去，教室內擺放著一台平台式鋼琴，明明沒有人在彈奏，樂曲卻確實的從鋼琴那裡傳出。

「會自動播放曲子的高科技鋼琴？」看著空無一人的音樂教室打趣道，並緩緩向鋼琴前進，看看有什麼線索。

愈發靠近鋼琴的同時，他越能感覺到空氣的溫度驟降，自己仿佛置身於冷凍櫃裡，逐漸失溫。

「這裡的溫度不太對勁……」他忍不住攏了攏衣領，握緊伊西多傳來暖意的手。

握著戎查的手微微收緊，伊西多只覺得自己的心情突然高漲起來，心跳的鼓點漸強，莫名的躁動了起來。

困惑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他偏頭看向戎查。
「確實是有點熱……？」

「熱？」聽見完全相反的詞，正在攏衣領的手一頓，好奇：「伊西多是覺得熱嗎？」

他下意識的伸出手摸了摸對方的額頭，確實有點燙手。

「你感冒了嗎？」不排除是自己體溫太低，因此伊西多溫暖的體溫開始令他有些眷念起來，忍不住往他稍稍貼近。

「不……」
他有些困惑的喃喃，在注意到對方的貼近時，莫名湧現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衝動，於是他順應著衝動抬手環住對方把人往自己懷裡帶。
「沒感冒，但是感覺好渴。」腦袋有一種飄飄然的感覺，他把臉埋在對方脖頸處，貼著對方微涼的肌膚好像能藉此幫自己降溫一樣。

意料之外的擁抱讓戎查有一瞬間愣了，伊西多此刻加重的呼吸聲對他而言無疑就是個致命的誘惑。他咬了咬唇讓自己冷靜下來，開始思考著造成這一切的元兇會是什麼。

仔細想了想，從踏入音樂室開始兩人就越發不對勁起來，若說這裡有什麼異常的話，就只能是那架無人自彈的鋼琴了。

「……伊西多？」他喚了幾聲，企圖讓伊西多稍微清醒一點，奈何對方的體溫太溫暖，令他冷得幾乎快顫抖的身體忍不住也想沉陷其中。

戎查情不自禁的把手伸進對方的外套裡，隔著襯衫薄薄的布料貼在伊西多的後腰上，感受他灼熱的體溫。

在手貼上來的同時他微微收緊了手，心情高漲的不像話，就像是他正在為了這個擁抱感到愉快，輕輕蹭了一下對方，搔癢難耐的胸口似乎多少有些緩解。

很難描述自己的狀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極度高漲的情緒促使他去做某件事，但他其實不清楚自己到底要做什麼，只是模糊的覺得親近對方很高興而已。

「嗯？」他偏頭，貼在對方耳邊輕輕發出了疑問的音調。

樂曲還在繼續，或許還有幾個小節。但伊西多已經將琴聲拋之腦後。

「你真是……你是來折磨我的吧……」聽見耳邊傳來軟糯的悶哼，戎查倒吸一口涼氣，搭在對方腰上的手忍不住稍稍用力揉捏著。但經過伊西多的這番挑逗後，體溫倒是逐漸上升了，甚至還逐漸變得燥熱。

他本就不是個禁慾的人，可他基本的理智和原則還是有的。在這種危機重重的地方放縱自己的慾望就是個很不明智的選擇，更何況對方還是在不清醒的狀態下。

「……現在不是時候。」雖然很貪戀對方身上的溫度，但還是扶著伊西多的肩膀將他拉遠。戎查有些難受的半瞇著眼，惡狠狠道：「……比起迷迷糊糊的投懷送抱，我比較想看你清醒的時候哀求我抱你——所以，不是現在。」

語畢，他艱難的衝到鋼琴前，抄起琴椅狠狠砸在鋼琴上。

隨著「碰——」的一聲，樂曲驟然停止。

音樂停止了，躁動的情緒緩緩退去，腦袋逐漸清明，同時也意識到自己剛才到底做了些什麼。



左看右看的就是不敢看戎查，連聲音都不敢吭一聲，腰後被對方揉捏的觸感還殘留著，伊西多心虛地繞了到鋼琴的另外一側假裝在觀察鋼琴內部——好像確實有個反光。

「……鋼琴裡、有鏡子。」

「……伊西多好冷漠，明明剛剛對我又抱又親都快把我摸硬了，結果現在看都不看我一眼。」秉著怎麼可以只有自己吃癟這一點，開始講些騷話作弄對法，起一個互相傷害的效果。

「……這鏡子會是離開的出口嗎？」湊在伊西多身旁往鋼琴內部望去。

「才沒有親吧……！」臉更紅了，他低聲抗議，低頭看向鏡面。
鏡子裡映出了他們兩人的身影，為了看清鏡子，頭湊得很近，伊西多的臉上紅暈明顯得過分。

然而在伊西多的頭側出現了另一顆頭——那是之前看過的白影，近的幾乎要碰到伊西多。

下一個瞬間，傳來清脆的破碎聲，鏡子在兩人面前破碎了，彷彿像是被什麼從內部用力擊破一樣。

「破了……」

聽見清脆的破裂聲，戎查趕緊將伊西多往後拉，隨即碰著他的臉檢查著：

「有被玻璃弄傷嗎？」碎片要是飛濺進眼睛裡的話就慘了。

看到白影

雖然只有一瞬間，但他確實看到鏡子裡有一個白影出現在伊西多身旁。

而如今鏡子破裂，已經無法查看白影會不會還在鏡子裡，亦或是從破碎的鏡面逃了出來，於是戎查掏出匕首把伊西多護在身後，警惕的打量四周。

但奇怪的是，四周靜悄悄的，白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沒事，沒碰到。」被捧著臉他臉上的熱度又起來了，幸好只是一下下，戎查的注意力很快又被鏡子碎片吸引走。
「……那個白影，每次我都有看到，看起來像是在越來越接近我們。」

「但打破鏡子還是第一次，之前他都是自己消失了……感覺很不妙，還是趕緊繼續找出口吧。」伊西多牽住對方沒拿匕首的那隻手，繼續往外走去。

「那快走吧。」點了點頭，跟著伊西多往外走。

穿過了音樂室後，兩人發現身旁是一間物理教室，桌上還擺著四瓶散發著點點光芒的藥劑，乍看之下就像遊戲裡常見的魔藥水。

戎查只是瞄了一眼，便繼續跟著伊西多前進，暗想那些藥水看起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能不碰就盡量別去碰比較好。

「這裡好像沒什麼特別的。」他也只是草草看了一眼物理教室，散發著點點光芒的藥水一看就不像什麼正經東西……到了現在他也大概明白空間裡的東西不要亂碰這點了。

兩人又回到了樓梯間，底下依然有著令人不安的腳步聲，伊西多便拉著戎查繼續往上走。
看起來繼續往上應該就是頂樓了。

這時，有細碎的耳語在兩人耳邊響起。
「我̷͔͍̯̯̈́̆̚要̷̘̗̱͐̀̎成҉̩͎͙͈̇͗為̶͚͉̯̙̓̋́́你̴̰̯͉̔̀̒͒̄。」
與此同時，急促的腳步聲從樓下傳來。

「快往上走。」同樣聽見腳步聲的戎查趕緊拉著伊西多往頂樓處走去。

推開通往頂樓的大門，映入眼簾的一整片漆黑的天空，沒有一丁點兒的月光，宛如深淵深處。更詭異的是，他們腳下的地板是一片無盡延展的鏡子，戎查只是垂眸一瞄，便只覺瞬間失神。

伊西多垂眸之際用力捏了捏戎查的手，映照著夜空的鏡子宛若深淵，而他們正踩在深淵之上。
有什麼從深淵之下往上爬著，彷若掙扎著的地獄惡鬼妄想取代生魂。

未破的鏡子：3

神色凝重的盯著未破的鏡子，仔細查看哪個可能會是出口。

從深淵爬上來的白影在碰到兩人的腳的瞬間，兩人腳底立足的鏡子從白影接觸鏡面的地方開始碎裂，你們開始向下墜落，最後感覺好像摔到了綿軟的東西上。
定睛一看，四周是昏暗的走廊，被伊西多壓制的女人靜靜倒在一旁，看起來似乎是昏過去了。

「回來了……？」伊西多轉頭察看戎查的方向。

「呼……真是累人。」看見回到了一開始的熟悉場景，戎查像是終於鬆了一口氣似的忍不住拉開一張椅子坐下稍微歇息。他掏出手機一看，發現竟然只是過了短短5分鐘。

鏡子的空間令他很在意，他沒想到這裡除了那些奇怪的邪靈，還會出現這種如幻境般的空間，但裡面線索太少，他對於誰製造出了這個空間這件事毫無頭緒。

但眼下既然安全逃出了，就暫時不理會了，畢竟他還有其他要務要忙。

「她昏過去了嗎？」打量著躺在地上的女人。「這樣就合理了……這也難怪為什麼她沒有出現在空間裡，看來是因為昏過去了所以來不及被牽涉其中。」

「看起來是。」伊西多看戎查沒事，就起身走去女人身邊蹲下，從懷裡掏出一管聖血，稍稍把她扶起來，然後簡單粗暴的開始往她嘴裡灌。

「先這樣緊急處置吧，後續請家屬跟舊日月宗聯繫，那邊應該會有專人來收拾殘局的，還有布朗小姐的日後追蹤。」他吁了一口氣，這次的委託應該算是完成了。

「……我給布朗小姐的家屬發個訊息請他們來接好了。」伊西多想了想之後掏出手機開始給委託人編輯短訊，請他們來校門等著。

「好。」點了點頭，戎查站起身往外走去，沒記錯的話，他記得他有在走廊看見飲料販賣機。在鏡子空間裡逃難了這麼久未飲一滴水，如今的他實在是又渴又累。

「反正也只是在空等，你要先喝點飲料歇息會兒嗎？」

他點點頭，把布朗小姐靠牆放著，然後走到戎查身邊，打算跟他一起去買飲料……這附近現在還算「乾淨」，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才那個空間的緣故。

和對方一起並肩往販賣機走的時候腦中莫名的又浮現了前先他趴在對方身上說的那句「好渴」。

「你要喝什麼？」放入零錢後，讓伊西多先選，結果剛一轉頭就看見對方眼神閃躲的望著地上，耳朵還有些通紅，不知道在想什麼。

「怎麼了？又令你想起什麼了？」他壞心的笑了笑，往後挪了一步，將手從他腰側探出抵在販賣機的按鈕前，遠看就像把人給圈進了懷裡：「果汁合胃口嗎？」

「……沒什麼，果汁可以。」他的視線微微挪開，強自鎮定。
「謝謝。」他轉頭看向對方，才發現戎查挪了位子，此刻他們的姿勢有些微妙的曖昧。他眨了兩下眼，不知所措的保持了安靜。

「咚」的一聲，包裝果汁掉落在了領取出口。戎查笑了笑，倒是放過伊西多不再繼續戲弄他，而是彎下腰取了果汁後再給自己買了一盒麥芽巧克力。

「家屬有說幾點會到嗎？」將吸管戳進包裝盒吸了一口，他與伊西多肩並肩往回走，像是打破沉默般隨口問了一句。

oO(冷靜一點……)

「說是馬上出發，應該稍後就會到了。」伊西多也將吸管戳進包裝盒，喝了一口潤潤喉嚨。
帶著甜味的液體入喉，他才意識到自己好像真的挺渴的，不自覺的喝了好幾大口。
「總之還算順利吧？辛苦了，多虧有你。」

這句話似乎已經不是第一次說了，話出口後他才有些半慢拍的意識到了這件事。

「倒不用特別感謝我，既然被你包夜了，那我當然會好好履行我的責任，畢竟已經包含在收費裡了呢。」笑著聳了聳肩，不知道在打什麼算盤。

「總而言之先回去教室裡吧，等你跟委託人交接完畢我就送你回去。」

「所以說收費到底是什麼……」他嘟噥著跟對方一起走回教室。

布朗小姐依然沒醒過來，從二樓的走廊可以清楚的看到校園外頭，伊西多往外看去，沒一會就有一輛黑色轎車停在校門口，並下來了一對男女。
伊西多打電話確認了對方的身分後便讓他們上來二樓走廊，將失去意識的布朗小姐帶走了。

「這下就徹底解決了。」稍微深了個懶腰，他放鬆的說。
「我們回去吧？」

「好。」

對於那位布朗小姐及那位委託人的事絲毫不感興趣，戎查的目光由始至終只是放在伊西多身上而已。在聽到伊西多說可以回去後，便自動自發的牽起他的手開始往外走。

「直接回去？還是你還有什麼地方要去的嗎？」扣好安全帶後一遍啟動車子，一邊詢問道。

「直接回去吧，還是你有要去的地方？」伊西多也扣上安全帶，舒適的靠著座椅，有種工作結束後的輕鬆感。
甚至不用自己搭車回去，簡直舒服極了。

「都這麼晚了，早點睡覺吧。」

「沒有，我戒掉夜貓子生活好久了。」一聽就知道是假話。

「那還是那句老話：這位親愛的乘客，請係好安全帶閉上眼睛小睡片刻，抵達了目的地我再叫醒你。」 扭開收音機繼續播著輕柔爵士樂的歌單，開始驅車前往目的地。

「你怎麼老喜歡讓我睡覺，副駕駛不是通常要負責幫駕駛保持清醒嗎？」雖然嘴上這麼說，但一晚上的確實也累了，他靠著座椅，聽話的閉上了眼睛。

也許就小睡片刻？

輕柔的爵士樂催人入夢的效果如之前一般好。

「沒辦法，我一個人的話比較能維持專注力。」畢竟伊西多清醒的時候自己總會想要變著法子去調戲他，該說是情不自禁嗎？

戎查輕聲笑著，他已經不記得自己多久沒有這種小心思了，但他確實很喜歡看伊西多被自己逗得滿臉通紅的模樣，就像熟透的紅蘋果，令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很快的，他回到了那熟悉的街道。由於已是深夜，街上空蕩蕩的，於是他直接停在伊西多租屋的樓下大門前，也不怕自己的貨車會擋道。

「到了。」他輕聲喚了一聲，靠在座椅上好整以暇的盯著伊西多慢悠悠的清醒過來。

大概是放鬆的關係，伊西多睡得比之前更沉一點，但在對方的呼喚下依然緩緩醒了過來，呆呆的瞇著眼睛看了看周圍，然後才像是想起自己在哪似的偏頭看向戎查。

「……你還真換了一種叫法啊？」

「那你這次滿意嗎？」

笑瞇瞇的揉著對方柔軟的頭髮，隨即狡黠的眨了眨眼，緩緩湊了上前—— 「嗒」的一聲，依舊是同樣的套路解開對方的安全帶，但他這時突然一側頭，溫熱的唇如蜻蜓點水般在伊西多的唇角輕輕落下。

「今晚我沒什麼幫上忙，也不好意思收全款，所以收個50%就好了。」他笑得像個惡作劇得逞的大孩子，伸出手捏著伊西多的下巴，拇指輕輕磨蹭對方的唇：

「下次收費75%的話就不會親歪了。」鬆開對方，手搭在了門把上，但他這次卻沒有開門，動作更像是把伊西多困在自己身下。

「？？？？」

狹小的空間裡熱度徒升，伊西多愣愣地僵在原地，唇邊還殘存著柔軟的觸感，他並不是那麼遲鈍的人，但也從未把心思分到這塊過，突如其來的親吻讓他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何反應，甚至對方到了現在也沒有放他走並宣稱這是一個惡作劇的跡象。

而且他那是什麼藉口……見鬼的包夜收款……！

「……親吻是……跟喜歡的人做的。」他結結巴巴的開口，感覺自己的臉跟耳朵都快燒起來了：「……你喜歡我？」

「……？」伊西多的話讓戎查忍不住挑了挑眉，有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倒也不是意料之外的反應，畢竟伊西多給他的感覺就像個完全沒開過葷的小處男似的——但這段日子的接觸中，也確確實實是驗證了他這個猜想就是了。

雖然經驗0的人從來不是他會想下手的目標，但誰讓伊西多無論是外表還是性格都實在是太戳他喜好呢。就如他之前說過的：人偶爾嘗嘗鮮也不錯，尤其是像對方這般似乎有著不少潛能可以被好好開發的好孩子……

戎查半瞇著眼笑了，就像隻在作弄獵物的豹。他伸手勾著伊西多的領帶，緩緩道：

「……你其實很清楚，不是嗎？」 他頓了頓，壞心的補充了一句：「剛剛明明就有摸到？那個什麼來著……匕首？」笑得下流又無恥。

被噎了一下，伊西多此刻著實很想找個地洞鑽進去，他覺得自己可能馬上就要因為羞恥而窒息而亡。

「我又不是故意的……」他縮了縮脖子，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或許對方並不是因為普通的身體接觸而起了反應——拜託，男人本來就很容易隨便蹭蹭就起反應——而是針對他抱有這份慾念。

但同時他也心煩意亂的發現自己好像……並不討厭。
不討厭與對方的貼近，不討厭對方的調戲……也不討厭那個吻。


他遲疑了片刻，破罐破摔似的扯住對方的衣領，笨拙的用唇碰了一下對方的，那可能甚至稱不上是一個吻。
「……那這是補償費，不准再提匕首了。」不然他真的要羞恥致死了。

小雞啄米般的吻在他唇上啄了一下便很快離開，戎查盯著對方，目光炯炯：

「……既然要補償，就該拿出誠意來才對吧？」

他說道，聲音已幾不可聞的蒙上一層因情慾而充斥的沙啞。戎查抬起伊西多的下巴，還不等他給予任何回應便再次貼了上去，輕舔慢咬的。隨著逐漸加重的呼吸，他靈巧的撬開對方的牙關，讓滑膩的舌尖侵入他的口腔，更深入的探索著他溫熱口腔的每一個角落。

熾熱纏綿。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終於放過伊西多，不再欺負他被親得通紅的嘴，而是轉移陣地挪到了對方的耳際，貪婪的吸吮著他的脖子：「這樣的補償還差不多……」

握起身下之人緊張得緊緊抓著他衣領的手，戎查輕輕吻著他的指尖，稍微平復自己加重的呼吸，笑嘻嘻道：

「所以我可以認為，你跟我抱有一樣的心情麼？」明知道答案是什麼，卻還是忍不住想小小作弄對方，讓他親口說出來。

「……如果不是的話，就推開我。」他說，「我只給你一分鐘的時間考慮。」

那是從未有過的體驗。
溫暖柔軟的唇瓣交疊，帶著些許菸草的味道，濕熱的軟物貼上來時他嚇得微微張唇，卻是更方便了對方的長驅直入，令人害臊的水聲在狹小的車廂內清晰不已，他幾乎要忘記怎麼呼吸。
感覺暈呼呼的，捏著對方領口的手微微收緊，他分不清這是缺氧導致的還是其他原因。

等戎查總算放開他轉移陣地時他也只能呆呆的任對方胡作非為，眼神迷離又恍惚，直到對方重新笑嘻嘻地開口。
而他滿臉通紅地注視著對方親吻自己的指尖。

討厭嗎？不討厭。甚至還有點……喜歡？
這算是同樣的心情嗎？或許是有點想親吻對方的心情？

「……一分鐘也太短了。」他小聲的抱怨，沒有推開對方而是往前靠近了些，金色的眼瞳直直注視著對方，不甘示弱的開口：「你先告訴我你的心情是什麼，不然我怎麼知道有沒有一樣？」

「看來我的反應還不夠明顯？」戎查不禁啞然失笑。他原以為伊西多被他親到暈乎乎後會軟綿綿的順從著他，沒想到居然還會以退為進，實在是令他感到有些許的詫異。

他攤開伊西多的手掌，如獲至寶般親了親他手上的繭，一字一句道：

「我喜歡你。」他輕聲說：「喜歡你的臉，喜歡你淳樸的個性，喜歡你吃到好吃的東西時像隻小松鼠把臉頰塞得滿滿當當的模樣，喜歡你的全身、從頭髮到腳趾，更喜歡得想要把你摁在床上狠狠地幹，看你踡縮著腳趾在我身下尖叫著我的名字的模樣……」

「……我還有更多齷齪的想法，你還想繼續聽嗎？」他理直氣壯的說著，一點兒也不覺得害臊，更用手指輕輕在對方的掌心畫圈磨蹭著，滿是情慾的意味。

心跳在那四個字出聲後便失了速，嘴角在一句句告白聲中慢慢揚起，最後轉成驚慌的弧度。
「等、等一下、等一下！」
他彷彿承受著兩人份的害臊，戎查是把他的羞恥心都塞給他了嗎？伊西多這下可真的覺得自己好像到了承受極限，手心癢的讓他忍不住握住對方作亂的手指。

「講的……太、太多了……現在……還沒……」支支吾吾的，明顯是大腦過載，他確實很不會應付這種騷話。
但他還欠對方一個回覆。

他握著對方的手指，逃避似的也低頭親吻了對方的指尖。
「……一樣的。」他壓低了聲音有些彆扭的小聲開口：「好像是……喜歡。」

「什麼叫做好像？我可不接受這種模棱兩可的回答。」可憐兮兮的眨了眨眼，但下一秒很快的又換回了嬉皮笑臉的模樣。

「……算了，這次就先放過你。」捧起伊西多的臉，他伸手撩撥起對方的劉海，在他的額頭上落下一吻：

「夜了，快回去休息吧。」戎查眨了眨眼，橘色的眸底熾熱且洶湧：「……在我反悔放你離開之前。」

「……你也、早點休息……」額上溫柔的觸感讓他的表情柔和了一些，他眨眨眼睛，慫慫的去摸車門。

「……改天見？」他試探性的開口。

「好。」強壓下想要把人拉回來的衝動，他退回座位靠在椅子上盯著對方，柔情似水：

「隨傳隨到。」

他把車門打開，夜晚的涼風驅散些許熱意，也或許有了逃跑路線後助長了他的膽子——他很快湊過去輕輕的親了一下戎查的臉頰，然後迅速後撤下車關門，動作行雲流水。

「晚安。」

某人就這麼逃之夭夭了。

辛苦了辛苦了！太可愛了小處男伊西多寶包怎麼那麼可愛……(不用一直強調小處男(淦
我真的各種姨母笑停不下來…… (知道

天知道我為他們上班忍笑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壓不住的嘴角（幹
辛苦了辛苦了大感謝戎中 戎查真的是……怎麼有耍流氓也這麼好看的人

我要看齷齪的那些被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