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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與線人第五次在與勢力無關的咖啡廳中碰面。
卡布奇諾的香氣對他而言已經不再陌生。縱然更偏好一杯沖泡得當的美式，榛果與可可香入鼻時尚不至於令人排斥——至少它在此情此景中是個明確的、坦然的訊號，昭示沒有更易的共識與規則。墨黑的手套抹過光滑杯緣，名為瑟希里的設計師戴著墨鏡拉開椅背，少見的白髮盪過肩頭，臂間夾著輕薄的檔案夾，內裡裝著的可能是壁紙樣品、空間參考，更可能是些與職業無關的資料，簡短、昂貴、至關重要。
這張只容納得了兩人的小桌離櫃台遠、距離門口與落地窗更遠，若沒有溫和壟罩的吊燈點亮，恐怕是採光極差的晦暗位置，卻正合客人的意。
不談基因與皮囊，他們的對談總是難見日光。
他不知道上級為什麼會和看起來和陰晦無關的人建立交易、更不知道對方為什麼真能拿出與地下動向相關的片段消息，可風聲不曾走漏、紙本口齒也未顯現過謬誤，如今人脈基於信任、抑或轉移風險來到自己手中，布蘭迪諾沒有抗議的餘地或需求。
「草場上的馬匹無預警地倒了。」
「你覺得是樁意外？」
「至少蹄鐵匠不認為是馬本身的問題。」
細長的杯裡浮著幾顆冰塊，伴隨他攪動吸管響亮打轉，令志趣雍容的對話越發輕快而淺薄。那人嘴上帶笑，陶瓷杯的熱氣為蒼白鼻尖帶來近乎透徹的紅，緩慢啜飲時不緊不迫、對一匹駿馬的健康及死亡未存半點憂慮，彷彿真是許久未見的舊友再遇的偶然閒談。他聽見一聲輕柔的嘆息，不帶躁悶地，替咖啡桌外堆砌的言語鋪一層掩蓋尖刺的毯。
「那麼，」檔案夾置於桌面、於他一臂之遙，若真的要將整份資料搶奪絕不是難事——從幾次見面的觀察來看，線人先生無論身懷什麼肉眼看不出的能力，仍不大可能有辦法赤手空拳贏過在職警官；無視結論，他沒有貿然出手。「看守馬廄的鷹犬先生，您告訴我這些，是想要我做什麼呢？」
焦躁的談判者必輸無疑，這點長官早囑咐了一次又一次，彷彿他會是什麼迫切追求急功近利的菜鳥。
「比起馬，你還是對蛇類更熟悉，」男人如此回應，喝了口沁涼的咖啡，任輕薄苦意爽快沾黏上顎，目光落在融冰和淺的飲品。「如何狡詐，離了巢穴覓食便該承擔被獵捕的風險——我想，至少獵鷹俯衝時，牠們已經沒有掙扎的餘地。」
他得到一聲輕盈的笑，其中笑意占不得多數，藉甜蜜飲料襯托才不顯刺耳。
指尖在杯口擱著、額側抵著、包裝了一層又一層的齒列間嚙著，他倆畢竟不是真為虛耗時間而來。鷹爪與蛇信在雞鳴馬馳的場域隱現，為順遂、為利益、為了得失之外背誦得冠冕堂皇的意義，珍石似的眼撞進他視線，沉吟地、揣測地。警佐自手邊的公事包抽出一沓紙，銳利、微熱、沾著稍晚便要揮散的油墨味。
菲利普・葛拉斯的觸鍵在他們腦後和聲，黑鍵撫過眉宇手心，沒有人為了樂曲充填的緘默蛻變。
「⋯⋯柏瑞蒂先生，」線人搖著頭笑道，聽見門扉推開的鈴響時抬手遮了遮不被照射的側頰，雙肩隨著舉止鬆弛下來。「您這樣説話容易讓人誤會的。明明都是談好的事，怎麼到您口中像是威脅？」
難道那不該是威脅嗎？他知道自己問了不會得到答案，畢竟除了代表警局帶來的內部資料，他沒有任何可以用來交易真相的籌碼。布蘭迪諾乾脆忽略了對方言語，將失了烘焙香的咖啡自面前推開。
「從你的專業來看，瑟希里先生，那匹馬是因為賽道死的嗎？」
「就像您説的，我真正擅長的可不是檢驗駿馬屍體⋯⋯。」
一面回應，對方一面從檔案夾抽出兩張紙，整齊對折後遞到他眼前，從容、乾脆、彷彿從未考慮過再度審視這樁交易。警察回敬似地把自己手裡沒有權限閱讀的文件轉讓，看著它被妥善地收在金屬夾下，或許不見天日，或許今天傍晚就會在另一個場所的閒談裡輕巧轉讓。
不過後續便與自己無關了。
警方得到的資訊倒是可以過眼，他打開毫無特色的印刷紙，低頭粗略地掃過內裡文字，上頭寫著的自然與馬場無關：市議員死因難明的死不是瓦倫汀的手筆，卻絕非權力漩渦裡忽然抉擇拋卻一切的自我了斷。
「這麼模糊的結果？」
「這點消息還是為了動員找到事實，或者事實影響的事物才特意放出來的，畢竟老練鷹眼中也得不到結論，」大概是見到蹙起的眉，瑟希里悠然道，抽起紙巾擦去嘴角痕跡。「沒有人規定比賽人數，只是更沒有生物歡迎來得唐突的侵入者。柏瑞蒂先生，希望下一次訂位留的還是您的姓氏。」
看似和幽暗無關、卻只得生活在陰影中的奇特設計師，於他們繁雜而輝煌的都市裡算不上多麼稀有，還是出現在檔案裡、目光下，被觀察、分析、拿捏距離。
他點頭、搖頭，分明什麼都沒答，看著人戴上口罩、扶好墨鏡、打理衣裝，而後撐著傘、篩去所有日光，從不對身分猶疑地離去。
馬匹——一生唯有死時高調的市議員——肯定擁有什麼，或者生前曾擁有什麼，否則就算為了報復、為了留下記號，瓦倫汀也沒有必要把消息交給他們的士兵與合夥人、以及和合夥人接觸的其他人，彷彿鬥獸場一夕間成了獵場，而飛禽走獸仍在圍籬中繞圈，以為自身遵循的規矩依舊是不被挑戰的準則。
一無所知。
他收起紙張、收起聯想、收起各自付款的收據，掏出口袋裡的手機、慢慢地輸入訊息、傳送。
「交易順利結束，任務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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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 Gentian_11 漂釀羅菲用漂釀假身分跟我玩一些漂釀的情報交換．．．努力用一堆有的沒的動物講一點有的沒的怪象呼呼呼．．．
謝謝ㄋ我ㄉ寫文超人用漂釀文字豐富我ㄉ大腦...還有漂釀ㄉ拿捏兩ㄍ人ㄉ距離感呼呼呼..........
Gentian_11: 我是最突出的megan超人嘻嘻呼呼…真喜歡摸這種隨時會劍拔弩張的熟稔耶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