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朦朧的意識邊界中，我聽見了刻鐘走動的響聲。

整潔的氣味覆蓋了我的世界，也就是說，特有的消毒水氣味使我意識到自己身處醫院。

微微張開嘴，身體好痛，咿呀吱呀的如同被撞斷的枯木般，身體在發出隱約悲鳴。

「……美羽，妳醒了……要不要再閉眼休息一陣子？不要勉強，我說真的、別勉強自己。」

病床的邊界坐著我熟悉的藍髮少年，他名叫佐久間清夕，是我的弟弟。

我名叫佐久間美羽。

事情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呢？在產生這個念頭的下秒，我就想起來了——跟我覺醒異能的那天一樣，從天空中墜下陰沉的雨，視線變得模糊不清，車鳴、飛起又落地彈動兩下的傘。

是傘嗎？是的，也是我的身體，在冰涼的柏油路上失去了意識，滴答滴答的聲音是雨嗎？明明它就在我腦中作響。

出島日、一等星。沒錯，我是這樣的一個學生——在星峰異能學院就讀的「異能者」，姑且能被稱呼為人類。

「……美羽？」

遲遲沒有等到我回應的少年直起身朝我湊近，能夠想像我的弟弟為什麼會在這裡，是出自於手足的愛吧。

——儘管、我們早已失去了好好對話的能力數年，為什麼要裝作友愛的模樣呢，明明你討厭擁有異能的我，不是嗎？

我能看出你懷抱不滿，將之填滿了內心，詞句也維持表面平和，那跟更早之前是完全不同的。我們曾真心的對彼此笑出聲，在河川邊撿拾最大的落果，然後你看著關於異能者的報導，眼底閃閃發光。

無話不談的我們，在我的腦海中隱晦地提醒你的疏遠。

我的喉頭間擠出乾澀的聲音，像是漏風了的樂箱。

「清夕，我在聽。」

他的表情侷促不安，指尖握緊了病床的把手，黝黑眼眸像是想從我的表情中讀出思緒，差那麼一點點，我就可以笑出來了。

點滴在傳輸生命進到我的體內，冰冷的針頭深深埋入手背，我沒有感覺。因為疼痛已經襲捲了全身上下，呼吸變得急促，所謂「撞得粉身碎骨」在此刻，不再是模糊不清的詞彙形容，而是在確切表示我現在身軀的情況，冷汗不自覺地留下，本能反應讓我握緊拳。

「也還可以說話。」

我聽見我說。細小的嗓音顯得虛弱。

但我，肯定是快要死去了。

一股跟強烈想要呼吸、生存的本能完全違反的直感在我的腦中沙沙作響。

「妳想說什麼？我剛只是想確認妳是不是還好，妳不適合說話……」

聽聞他的一字一句，不合現實的懷念感在我心中盪漾，九歲的那一年、那一夜、我記憶中雷聲大作的夜晚，就著映入的閃爍路燈，我還記得自己的手臂撈緊害怕黑暗的弟弟的肩膀，然後發生了不幸的事情。

——為了希望你不再怕黑，我強烈的念想著光亮、為了能安撫你的恐懼，作為手足我期待你能平復心情。於是我的掌心上竄出了少量的電火花，明滅中一如煙火，我被肯定為「異能者」的時刻到來。

這是我至今為止，感到最悲傷的事情。

所謂的念想與現實存在差距，你以為的奇蹟其實並非如此。

我想像的中你，在握緊我雙手後笑著對我說，「太好了，我會在這裡等妳從異能學校回來。」「常回來看看。」「我會想念妳。」

想像終歸於沉默的現實，通往異能者薈萃的校園之路上沒有手足來送行過哪怕一次，我不停臆測你的想法，佐久間清夕——你在想什麼？

正如我現在也直直地，用自己靛藍色的雙瞳凝視你的黑。

「我的身體撐不過去，清夕，我應該會死。」

輕啟乾裂的唇。我告訴你。

——————

我心碎了委員

fu3li: 幫你黏起來

好 （這表符不對勁吧

fu3li: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