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天空灰蒙蒙的，本該明亮的天空像是打翻了顏料染上一層壓抑的灰色，看起來快要下雨。

一輛白色貨車停在一處偏僻的小巷子前，在四周的髒亂環境下顯得十分突兀。車上的男人脫下頭上的藍白色鴨舌帽，撥了撥額前散亂的淡金色碎髮，隨手就把帽子扔在了副駕駛的座位上。

他打開車門，從外套掏出一根烟叼在嘴裏，下車往巷子深處走去。

巷子裡滿是堆積的污水與垃圾，坑坑窪窪的地面上有不少扁癟的啤酒罐及食物殘渣，散發著陣陣惡臭。越靠近巷子深處，他越能聞見飄散在空氣中的血腥味；濃烈的血腥味混合著小巷裡垃圾及廚餘的腐爛味，刺鼻得幾乎能把人熏暈。

幾隻肥碩的老鼠從骯髒的排水溝爬出來，鑽進了不遠處的一個深色公事包裡，似乎在尋找裡頭有什麼可以吃的。

看見那個眼熟的公事包，戎查好奇的走了上前，覺得那像是屬於昨晚那位自稱是「驅魔人」的男人的所有物。

他伸脚踢了踢公事包，將裡頭的肥老鼠趕跑，打算撿起公事包看看裡面有什麼玩意兒。然而就在他彎下身的時候，他眼角餘光看見了不遠處的垃圾堆倒臥著一個身影；那人趴在垃圾堆上，下半身呈現跪地的姿勢，頭則面向戎查所在的方位，毫無動靜的、看起來早已沒了呼吸。

—— 果然是那個男人。

可怕的是，男人像是經歷過了什麼慘絕人寰的遭遇，他的臉沾滿了鮮血，額頭遭受過激烈撞擊般一片血肉模糊、就连頭骨也已经變形、凹陷下去。

他的一雙眼更是失去了眼珠子，臉上只剩下了兩個黑漆漆的血窟窿；雙手則像是被人硬生生掰斷了骨頭似的，扭扭歪歪的垂在了地上。

「嘿，夥計，你的狀況看起來糟糕極了。」

戎查面不改色的說著，語氣平淡得仿佛就只是在與一般人對話。

他稍微環顧著男人的四周，看見了屬於男人的匕首掉落在垃圾堆不遠處，而男人身前是一幅濺上了不少鮮血的墻壁，骯髒斑駁的墻面被人用血歪歪扭扭寫著好幾個大字。

字跡已乾枯發黑，但還是能勉強辨認出在寫什麼：

『我看見了他』

『我看見了他我看見了他我看見了他』

『無效』

『聖血無效』
……

戎查掏出打火機，給自己嘴裡叼著的煙點了火。

微弱的火光在陰暗的小巷裡閃爍著，忽明忽滅的，仿佛他瞳孔中閃過的、一絲耐人尋味的笑意。

「哈啊……看吧，夥計。」

他深吸一口，將煙霧緩緩吐出：「有時候別太相信你所認知的一切，誰知道這裏頭到底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呢？」

他撿起地上的匕首把玩著，就像是撿到了什麽有趣的玩具，滿意的揣進了外套的口袋裡，一雙橘色眼眸直勾勾的盯著男人空洞的眼眶看。

「就像我對你說的—— 你確信，你所看見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嗎？」

「好比如我吧……」

他盯著那一行『聖血無效』的字眼，微笑著：

「你有沒有想過，我其實是個『假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