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錄一下最近聽的、讀的、看的作品。
每一個敘事都在自己的時空中獨立運作,卻意外地,可以相互呼應,回答/喚起我對於因果、大敘事和個人生命經驗的疑惑:
➊PODCAST《忽左忽右》來自冷戰的幽靈—周曉蕾談尹錫悅為何自毀
➋紀錄片《由島至島》
➌《進擊的巨人》馬拉松
latest #26
堂堂推薦我去聽《忽左忽右》的這一期專題,研究南北韓的教授周曉蕾分析了尹錫悅戒嚴文告中的幾個關鍵詞,爬梳這些詞彙的脈絡,拆解冷戰反共這樣的意識形態,如何作用於南韓。
2024年的戒嚴事件中,有些民眾說因為自己當年在光州事件沒有站出來,多年以來都在罪惡感下生活,因此決定這一次他一定要站出來。韓國戒嚴時,作家韓江正在瑞典領獎,他長年關心南韓的民主化運動,以及暴力。他的演講中有這麼一段:
「在二十多歲時,我曾在每本新日記的第一頁寫下這兩句話:
『現在能否幫助過去?
活着的人能否拯救死者?』
隨着閱讀的深入,這些問題顯然是無法回答的。在對人類最黑暗面的持續探尋中,我長久以來破碎的對人性的信念徹底崩塌。我幾乎放棄了這部小說。然而,我讀到了一個年輕夜校教師的日記,日記中寫道:『爲什麼我必須有如此刺痛我的良知?我多麼想活下去。』
讀到這些話時,我彷彿瞬間被閃電擊中,明白了這部小說的方向,也意識到我的兩個問題必須反轉:
『過去能否幫助現在?
死者能否拯救活着的人?』」
聽到這裡時,突然有一股難以名狀的情緒襲來,不知道要說是感動,還是無奈。韓江也好,那些因為1980年沒有站出來而決定在多年後挺身而出的人也罷,他們究竟背負了什麼,又為何承擔,這樣從1980年來到2024。
週六屁股歷經五個小時的磨難,看完了紀錄片《由島至島》,我本來想說,喔這對於我的屁股真是太難熬了,但看完後,我發現這對我靈魂拷問,遠遠大過於對於肉體的考驗。
之所以會對我造成這麼多的磨難,主要來自我自身殘破不堪的臺灣認同。《由島至島》主要講述因為二戰流轉的臺灣人,有當時的台灣移民以及臺籍日本兵。被視為日本帝國子民的東南亞臺灣人,從馬來西亞等地被要求遷入澳洲或印度的集中營,他們財產被充公,甚至客死異鄉。
然而,臺灣人這個標籤不只貼在受害者身上,也跟加害者綁在一塊。當時日本侵略東南亞,為了管控大量參與反日的華人家庭,要求臺籍日本兵充當通譯,打探這些華人家庭的分布、組成,將他們屠殺殆盡。
臺灣人在這個敘事裡,是加害者的幫兇,甚至就是加害者。
導演也略帶挑釁的,試圖從這些當年參戰的士兵套出什麼,包含知道自己參與屠殺時,是否感到後悔。(士兵的回答是,那就是戰爭啊)又或者在臺灣博物館的陳列中,指出臺灣在史觀上的避重就輕,沒有出現在臺灣這塊土地上的恐龍,佔據展廳中最醒目的位置;然而,臺灣拓殖株式會社的史料卻被塞在小小的角落。(包含臺灣婦女被視為慰安婦後,是如何進出口營運的)
紀錄片裡,導演以長年被忽略的慰安婦的沉默以及社會的沉默,談論羞恥,難道民族認同,是包含著所有記憶和敘事的承擔嗎?因為臺灣人這個身分認同,才會如此感到羞恥嗎?
當時我只想著法國大規模性侵的受害者吉賽兒,說的羞恥如何轉向。
為什麼此刻羞恥會轉向我?
但我也沒辦法忘記,受到屠殺的倖存者,在被導演問起這個村莊有多少人時,他直接哭出聲,說不可以忘記。
月初看完劇場版後,我又再度投入了《進擊的巨人》馬拉松,才知道原來潤餅和買水是什麼意思。
大概是因為作息,每一次都只看到第一季和地鳴前的整備,周末看完《由島至島》後,又隨意看起巨人。
這一次一路從〈正論〉看到〈末日之夜〉,我總覺得我這一段時間亂看的所有敘事、疑問,通通都是巨人的索引。
卡亞和賈碧爭論著,卡亞母親的死亡、雷貝里歐被屠殺以及莎夏被害,爭論著到底誰是誰的因,誰是誰的果。
里維知悉艾連的巨人之力,需要被繼承時,思考著調查兵團為了護衛艾連折損無數,這其中的意義到底是什麼,而他只能完成被交付的任務,去強行賦予無意義意義。
而艾連則是在殺戮後,仍保持期待,不要被忘記。但是希望被記住的卻與種族滅絕無涉,是那些很個人的親密關係。
當個體的生命經驗,嵌入歷史、國族的大敘事中,個體的種種彷彿被稀釋,卻又被冀望或者自我承擔他者的生命,小因果消失在大的因果中,剩下的是當權者的聲音。
有那麼一些時候,我有種自己迷失在這些敘事裡的茫然。然後看著巨人,聽到布勞斯先生說:
「世界就是個巨大森林,我們要走出森林。就算走不出去,也要持續努力試著走出去。」
kallima: 之後好像會上公視!但是我真的看到陣亡(各種層面的陣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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