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們走出校門時，天色還沒暗下來。

已經充好氣的商店街吉祥物搖搖晃晃，以笨拙的姿態賣力招攬客人。距離用餐巔峰時段還早，月初便掛好的節慶燈飾尚未亮起，確認過幾家平價餐廳都貼著「準備中」告示，江澤才回到住處。他前腳剛踏進玄關，就聽見身後大門很快被關上。

他沒好氣地側過頭望向與自己一同回家的同學，對那傢伙示意拖鞋擺放區塊。鏡片無法遮住飽含愉快笑意的淺色瞳眸，不速之客彎腰穿好客用拖鞋，熟門熟路地揹著背包大步踏進屋內，還不忘說一聲「打擾了」。

這是哪門子做客禮節？
江澤將側背包暫時置放在客廳椅墊上，家裡還沒有人回來，他先去廚房拿了兩個空杯子跟罐裝可樂。等他走回室內，只見兩個側背包擠在同一張椅墊，同班同學整個人窩進暖桌，頭靠在桌上向他點頭稱謝。

簡直是敷衍至極。

他將兩個透明水杯放在桌面，坐到暖桌另一側與同儕相望，不忘用左手打開易開罐拉環，等了半晌才把飲料倒進杯中。擺脫表面張力的氣泡嘶嘶作響，水滴沿著杯身流下。

江澤忍不住率先開口：「瀧山，我說啊……」
「嗯？」姓氏為瀧山的少年抬起眼眸，盯著他流露些許為難的面孔。
「為什麼你連平安夜也來我家做客啊？」

他不曉得為什麼這傢伙心血來潮就往自己家跑，明明並非無處可去有時卻若無其事地大駕光臨，宛如他也住在這邊似的。

「為了陪在這天被女朋友拋棄的友人，很有同學愛的理由吧？好乖好乖，不哭不哭喔。」瀧山嘴上說著安慰的話，唇邊浮現不懷好意的笑容，不安份地自暖桌被緣伸出手試圖靠近他。

江澤滿臉嫌惡地避開了瀧山的惡作劇，把倒八分滿的可樂遞到同學面前，拉起無形的封鎖線。

「她只是跟父母親一起吃飯！別說得像是我們分手了好嗎！」他糾正瀧山曲解事實的說法，裝好自己那份後再揮幾下罐子確認沒有殘留汽水。
至於當事人則是聳聳肩，轉而握住杯子並朝他舉杯。
「這是你講的不是我說的。來，乾杯——」不等江澤回應，瀧山便逕自抿起杯緣喝下第一口。

江澤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再看看方才跟著舉起來的杯子，嘆了口氣也跟著咕嘟咕嘟地喝。

「真是的，晚點我妹回來又不知道要說什麼了，她上次居然說你是不是很喜歡我才一直來家裡。」他用抱怨的口吻說道，視線與瀧山的雙眸對上。少年顯然沒想到他會突然這麼說，但很快地他又繼續喝第二口。

「嗯，對啊。」瀧山說。「 你太晚知道我的心意了，你妹都比你還清楚，朋友失格了呢江澤。」
他臉不紅氣不喘地回應道。江澤微微皺起眉頭，心下琢磨片刻決定追加提問。

「那你說說看……喜歡我什麼地方啊？總是有原因吧。」
江澤刻意壓低聲調問他，好似認真想從瀧山口中得到解答。與他對望的少年微微挑眉，接著慢吞吞地打直身軀，像是準備鄭重表白珍貴的心意。

「很簡單啊，沒拒絕我來家裡。」瀧山乾脆地說出第一個理由，不忘舉起食指。
「還有呢？」江澤仍不死心地發問。面對他莫名積極的詢問，瀧山沒有拒絕。

「還有總是被我牽著走，就這點來說我的確蠻喜歡你的。節日特價優惠對高中生來說很需要啊？親個嘴巴不算什麼吧。」

瀧山漫不在乎地說道，順道舉起中指向江澤做出V字手勢，宣告這場口舌之爭由他得勝。

江澤頓時啞口無言，前幾天的確發生過這樣的事——為了一盤免費招待肉片，瀧山二話不說就跟他嘴碰嘴，完全沒有顧及他是否願意。

即便從前對男生沒興趣，為了填飽肚子從現在開始也不遲。江澤嘗試過對瀧山的這番歪理做出抵抗，但在飢餓之前，就連僅存的自尊也得為空蕩蕩的胃袋做最佳打算才行。

「……說的也是。」
「對吧？又不是沒分給你，還吃得乾乾淨淨。未來也請多關照啊，江澤。」

瀧山劃開嘴角的得意模樣落在視野中著實令他不快，但事情已經發生，那時也確實餓得前胸貼後背。

江澤拿起杯子灌下一大口可樂，暗自下定決心未來別再被這傢伙任何鬼話動搖心志。

何況明年四月瀧山肯定不會待在這。各自要報考的大學無論科系或地理位置都天差地遠，畢業後很難像現在一樣天天見到面。

「什麼啊，未來你肯定會忘記啦。」
江澤順理成章地吐槽他，瀧山卻是瞇起眼眸，揚起難以看穿真意的笑容。
「說不定會記得喔，我不討厭你嘛。」

當事人單肘撐著臉靠在暖桌上，他笑得十分愜意，彷如昭示著就算離開高中給朋友找的麻煩也不會少。

還真是怎麼看怎麼教人火大。
「那約好囉，明年見。」江澤異常爽快地接話，訂下不一定會實現的約定。

他把身體縮進暖呼呼的被爐中，等待家庭餐廳營業時刻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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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亞ㄌ那邊聊到阿龍是會為了免費肉片跟男生親吻的款，就稍微寫了下平安夜的臭男生們（好沒夢想

阿龍得到十五秒換牛肉，我得到講廢話有文可看，賺爛了賺爛了。

itis800: 到底憑什麼呢阿龍 妳賺他更賺 太過分了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