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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木睜開眼睛,視線模糊不清,伴隨著身體被拆開重組般的劇烈痠痛與沉重。
花了幾秒適應,忍痛掙扎起身時,溫和力道將他壓回被窩,沉穩女聲勸阻:「你傷得太重,還不能亂動。」
感覺到微涼的手撫上額頭,女性安撫他:「放心,你現在很安全,好好睡吧。」
女人語畢,水木聞到一股溫和涼感的香氣,繃緊的身體與神經終於放鬆。
雖是不一樣的氣味,卻讓他想起已逝的雙親。
痛覺退去,眼皮越來越沉,最後不敵睡意,迎來睽違十年的一夜安眠。
紅髮大魔女將薰香放置在床頭,確認傷患入睡後退出客房。
她為了阻止邪祟侵蝕男人的身體與靈魂,並進一步進行醫治,在分秒必爭的情況下,沒取得同意,就將其轉換成女性肉體。
好在男人的生命力足夠頑強,同時擁有歷經痛苦仍保有善良的美麗靈魂。除了變成女人與頸部殘留龍鱗外,沒有其他後遺症。
至於水木的頭髮,魔女抵達現場時,就已經白了。
她走進自己的工坊,一屁股坐在躺椅上,面對眼前跟在男人身后的一眾南洋士兵鬼魂。
一部份亡魂對她投以看待恩人的目光,剩下的則是拿著三八式步槍瞄準她身上所有要害。
虛無大魔女奈爾咧嘴一笑,婉轉動聽的嗓音十分冰冷:「我剛才可是救下你們重要的人,確定要拿槍指著我?」
女子擁有介於洋人與日本人之間的深邃五官,異於常人的紅髮,能看見祂們的妖異碧藍雙眼流轉著虹光。
她褪去治療、照料水木時的溫柔,實際上是個美得刺人的女性。
她僅是放鬆坐著就散發出懾人威壓,令舉槍的士兵鬼魂們不敢輕舉妄動。
「各位重視的孩子請交給我照顧吧,至少在我這裡,他不會輕易死去。」
女子眼中的虹光消散,神情過於誠懇,她抿緊雙唇,等待著鬼兵們的回應。
雙方不發一語,僵持不下。
在時間流逝速度不同的此處,她與祂們都無法確認實際過去多久。
最後舉槍的士兵亡魂們收起槍,魔女露出絕美笑靨。
翌日清晨,朝陽的暖意穿透窗簾,照射進水木安睡的客房。
生理時鐘讓他的身體開始動作,坐起身時的不協調感令他瞬間清醒。
瞪大湛藍雙眼,揉捏自己的臉,觸感比過去更光滑,手也較不粗糙。
感受到肩背與胸前的重量,以及腿間的涼爽,逼得他喃喃自語:「現在是科學的時代,怎麼可能一夜變成女人?我一定是在做夢……」
「不是夢喔。」
水木剛躺下去就聽到旁邊傳來慵懶女聲,令他立即清醒並彈起來。
歷經職場與戰場千錘百鍊,水木不動聲色觀察周遭。
穿著乾淨的襦絆,身下是舒適的西式床鋪,身體被清潔、包紮,原本的西裝也掛在牆上。
端正秀麗的少女坐在床邊僅是微笑,語調平穩道:「真是厲害的反應速度,跟你的戰友們說得一樣呢。」
「……啊?」水木的偽裝在此時蹦出一條裂痕。
「都忘了你看不見。」
「看不見……什麼?」水木語畢,魔女湊上前,雙手先是撫上水木的雙頰,揉捏他的臉。
「很典型的下意識視而不見呢。」魔女說出令人無法理解的話語,把前男性揉得滿臉通紅,突然問:「你有資質呢,要不要當我的學生?」
「啊?」腦袋接連被轟炸的女人無法跟上女孩的思考。
「由於我的獨斷,把你變成女性,等你恢復後,可以送你回去,並修改周遭對你的認知、記憶。」
少女十分懇切,細嫩的雙手握著水木有些粗糙的手:「但我必須說清楚,如果你決定成為魔女的學徒,代表不再是人類,你不願意也沒關係。」
縱使魔女殷切、樸實的言語與態度,水木無法立刻決定,最後斟酌用字遣詞,給自己爭取時間:「能麻煩您給我一點時間思考嗎?」
「當然可以啊,叫我奈爾就可以了。怎麼稱呼你呢?」
「我是任職於帝國血液銀行的水木……」
奈爾手指輕觸水木的上唇,阻止他說完自己的全名:「水木,請多指教,現在好好休息吧。」
所以是直接換一具女性肉體?還是原本的肉體做改造?
不過至少命是留住了,也不錯啦水木(拍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