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練地說完問候語,孤爪研磨毫不猶豫地結束直播順帶關上電腦。
漆黑的螢幕映著貓一般的金瞳,研磨慢吞吞地伸了個懶腰,抬頭看向牆上掛鐘:「已經12點了⋯⋯?」
臥室裡雙人床上空空蕩蕩,連平日總愛霸佔枕頭的貓都不見蹤影;因為會與他爭奪的惡劣男人不在所以也失去興致嗎?研磨並不想深究一人一貓的愛恨情仇,確認牠好好在窩裡待著後便向外走去。
這時間點早睡的人都已沉入黑甜夢鄉,夜貓子們則還未歸,公共區域只有大門和廚房飲水機上方留了一盞小燈。
「還沒回來嗎⋯⋯啊。」在室內逡巡一圈的目光最終落在玄關方向,一團形狀不明的黑影。
黑尾雙腳還踩在落塵區,身體卻以一個極不協調的姿勢躺倒在屋內走道,向來整齊的襯衫與西裝外套皺褶堆擠在肩膀手臂,顯然連日加班早已使人體力透支才會還未將鞋換下便突然斷了電。
研磨徑直跨過這命案現場般的詭異景象,脫下卡通烏鴉造型的絨毛拖鞋,光腳踩上冰涼瓷磚。
細微而持續的響動將黑尾從幾近昏迷的狀態漸漸拉回。
腳踝被抓住提起的同時黑尾睜開了眼,但明亮的光線和昏沉的腦袋讓他全然喪失解讀資訊的能力。
直到研磨開始拉動襪子手指觸及腿部,黑尾鐵朗才真正理解現況一一自己一隻腳被放在孤瓜研磨的大腿上,而對方正蹲在自己面前,幫他脫鞋。
剛恢復運轉的大腦發出尖銳爆鳴,陷入更加徹底的當機。
太超過了,他想。
掌心捂著眼,試圖壓下混沌成亂碼的思緒讓自己清醒一點;感覺到研磨拍了拍小腿肚,黑尾下意識將還穿著皮鞋的右腳抬起,隨即像是才反應過來般急忙放下。
「很髒。」在外舌粲蓮花仿佛能使人不知不覺欠下百萬負債的人此刻說不到半句話便口乾舌燥:「我可以自己、」
「我沒有在徵求你的意見。」黑尾只覺得研磨仰頭的瞬間他便被吸入那兩汪金燦燦的深潭,愣愣地遵照對方指示動作。
剛才聽到一聲「Good boy.」是錯覺嗎?如果不是手上在忙是不是會揉揉他凌亂的髮,像對待寵物那樣?
門板闔上發出喀噠聲響,研磨轉身發現自家竹馬還維持相同姿勢,雙眼盯著他神色複雜,歪頭表達疑問。
「小黑是害羞了嗎?」彎著腰準備站起身的黑尾一個踉蹌向前栽倒,在撞進研磨張開的雙臂前穩住自己——兩人體格差距擺在那裡,真讓他抱個滿懷不得把人壓死。
「就是想看我慌亂的奇怪樣子吧⋯⋯」啊,是八歲的內向小黑,研磨想。
「又不是什麼奇怪的動作。」研磨穿回他的絨毛拖鞋,「爸爸媽媽都會這樣幫小朋友。」
「是這樣嗎?」他沒有這樣的生命經歷,但他現在已經能坦然面對原生家庭的話題而不是有意無意避開。也是多虧身旁這人呢。
「小黑沒有這樣的父母,不過現在,有我了。」啊啊,研磨笑得過於好看了,自己就是被他眼中流動的細碎的光給拯救的吧,黑尾輕嘆,無論變成怎樣成熟的大人模樣,在這人面前終究是會被蠱惑的像個毛毛躁躁的青澀小鬼啊。